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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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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于暮跟随周途返回市区,在医院简单处理下伤口后又随他去单位录口供。
据高远辛交代,他确实在旅行结束后以顺路为由将女孩儿骗出去对她实施了强/奸,事发后他被仅存的良知驱使,没有将女孩儿留在荒郊野外,而是想把她带回来,没想到女孩儿不跟他上车,自己跑了。
因为高远辛平时少言寡语的性格,很少和旅客交流,连薛启都没怀疑过他,反倒是薛启吊儿郎当的样子更容易引人怀疑。
“能给我看看现场照片吗?”
审问告一段落,高远辛提了这样一个请求。
周途和汪树面面相觑,他想干什么?
“说不定我能帮你们找到凶手,我想争取宽大处理。”
周途去请示队长,队长说先要核实高远辛的话,如果他确实没有杀害女孩儿,可以考虑给他看一张或者几张照片。
做完笔录,周途把于暮送回工作室,临要下车前周途看向于暮脖颈,“晚上再换次药。”
“嗯。”
“有人帮你弄吗?”
“我自己可以。”
“晚上我过来帮你换吧。”
于暮没答应,也没拒绝,说声“bye bye”开门下车,周途还有事,没多停留,赶紧回单位。
薛启在工作室,看见于暮刚要问他怎么回事,却一眼看见他手腕的勒痕,想问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把于暮拽到二楼。
“干嘛?!”于暮没好气地甩开他。
“你不是出团了吗?”
“有点事,不去了。”
“刚才谁送你回来的?”
“你不是看见了吗?”
薛启挠挠头,欲言又止,于暮替他憋得慌,“有话说。”
“以前不知道,你玩得这么花呀!”
薛启眼神复杂,话落把于暮的袖口往下拽,“都受伤了,也不挡着点,要是沫沫问我咋跟她说。”
于暮秒懂,差点背过气去,“不是你想的那样。”
薛启拉他手腕举起来,“还不承认?这不明显是绳子绑的吗?”
于暮白他一眼,“哥,你让我歇会儿行吗?”
“行行,歇吧,我看你也是被折腾够呛。”
说完转身下楼,嘴里叨叨咕咕,“真没看出来,周途那小子还挺猛。”
“......”
关门躺到床上,于暮脑子里开始浮现周途为他挡的那一刀,他知道那是警察的本能,却还忍不住往别处想,万一,万一周途对他有别的私心呢?
虽说几率很小,但于暮可以左右他自己的想象,在这份想象里,暧昧由水汽升腾成云,一朵,两朵,三朵......
忽然一声震动截断于暮的胡思乱想,他打开手机,看见周途发了一条信息:“我给你定了点吃的,一会儿外卖员会给你打电话。”
于暮盯着这条信息反复读了好几遍,给他?给他买吃的?
“谢谢。”
打完的字又被于暮删掉,他关掉手机,用被子一角盖住眼睛,周遭的一切被黑暗笼罩,呼吸声过了许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于暮看见薛启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外卖袋,“睡着啦?你的外卖?”
“嗯。”
“给你放桌上了,起来吃。”
于暮揉揉眼睛,起身过去,打开袋子把吃的依次拿出来,一碗白粥,两份虾饺,一个看起来味道正好的茶叶蛋,还有一份小菜。
于暮腹中空空,所有东西都吃光后才把那两个被他删掉的“谢谢”重新发过去,只是周途没再回。
......
下午三点多,于暮睡醒后觉得精神好了些,下楼没看见薛启,问沫沫才知道他出门约会去了。
“暮哥,你脖子怎么了?”
于暮拿手捂,“没事,不小心划破个口。”
“啊......你注意点别沾水。”
“嗯。”
“暮哥,你上楼歇着吧,有客户我再叫你。”
“没事。”
于暮走到门口,外面天气阴沉,不时有路人走过,藏族、回族、汉族都有。
刚开始来宁城的时候于暮对汉族以为的人还有新奇感,住得久了也习惯了,彼此融合,互相尊重,就像他和面馆的回族老板一样。
周途是汉族吗?于暮回想他身份证上的信息,应该是。
走回沙发坐下,于暮打开手机百无聊赖地翻来翻去,前台音响里放着歌,沫沫的品味,是于暮没听过的歌手,歌曲少有他喜欢的,但从没让沫沫换过。
“暮哥,你看。”
于暮放下手机,沫沫递过来一张A4纸,画里的风景竟然有些熟悉。
顾不上手腕的伤,于暮撑着沙发边一下坐起来,“你照着什么画的?”
“白佳玉发我的照片,她拍的,这两人是你和那个姓周的客户吧。”
于暮假装平静,“什么时候拍的?我没见过。”
“我发你!”
沫沫回到前台,很快于暮便收到照片,和画画不同,这次于暮看得更加清楚。
照片里,他和周途站在河边,身后是流动的不冻河,还有一望无际的森林山脉,背影在自然里尤为渺小,但很惹眼。
“这几天我整理开业以来的客户照片,翻来翻去还是觉得他最帅。”
“谁?”于暮明知故问。
“跟你合照这个呀。”
“噢。”
关掉手机前于暮把照片保存到相册。
下午谈了个客户,等沫沫下班,于暮打算等外卖到了之后早点关店。
只是他没想到周途比外卖早,他开门进来,带动一阵风铃声。
于暮正在换一楼洗手间的灯泡,听到风铃声,他朝门外喊:“谁啊?”
周途循声走到洗手间门口,“干嘛呢?”
拧灯泡的手一顿,于暮先听出周途的声音,转头看过去,“你怎么来了?”
“才下班,过来给你换药。”
于暮又拧了一圈,指着开关说:“帮我开一下。”
“噢。”周途按下开关,灯瞬间亮了,于暮从椅子往下跳,周途下意识伸手扶他,掌心贴着于暮胳膊,冰凉,湿润。
“下雨了吗?”于暮问。
“小雨,你吃饭了吗?”
“订外卖了,你呢?”
“我刚去对面买了两份羊肠面,给你带了一碗。”
于暮把周途带去前厅,正好外卖来了,小哥哥把袋子放下,说了四个字“您的外卖”,来去几秒钟,如风一般。
“我先锁门,怕有客人来,等你走再帮你开。”
“我来吧。”
于暮被周途拉到身后,他精准找到遥控钥匙,放下卷帘门。
才来过几次业务就这么熟了?于暮想告诉他,只把玻璃门锁上就行了,没必要放卷帘门......算了。
两人在桌旁坐下,各拆各买的东西,然后堆到一起,摆了满满一桌。
“蛋给你。”周途夹给于暮,“两个都吃了。”
“一个够了。”于暮又给他夹回去。
“你买的啥?”周途看向于暮定的外卖,两个炒菜,一碗米饭,菜里还有辣椒,周途夹了一口尝尝,说:“有点辣,对伤口恢复不好。”
“没事。”
认识这段时间周途大概了解了一点于暮的脾气,他没再劝,一点点把辣椒挑出来放到外卖盒上。
于暮没动那碗米饭,而是选了羊肠面,搅合几下开吃,咀嚼时脖子上的伤口也跟着疼。
“你怎么不问我进展?”
埋头吃得正香的于暮闻声停下,“你们不是有纪律吗?等你能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周途笑笑,“跟你做朋友太舒服了。”
于暮没接话,他不想只做朋友,但现实只能做朋友......
吃完饭周途点了根烟,又递给于暮一根,“我收拾,一会儿我走的时候正好把垃圾带走,对了,我给你买了点补品,这次多亏你帮忙,还连累你受伤。”
没等于暮回应周途又说:“家里有什么要干的活吗?我帮你弄完再走。”
“周途。”
于暮打断他,慢慢裹了口烟,说:“你知道我喜欢男的,你做的这些对别人来说没什么,但我会多想,以后别做了。”
周途一愣,系塑料袋的手慢慢松开,于暮看他的眼神暧昧又充满侵略,赤裸坦荡。
周途有点讨厌自己,为什么一下子读懂了于暮的眼神?还是他心里期望于暮那样表达?
“你走吧。”于暮下逐客令。
“我不想做。”周途看着于暮手腕的勒痕又重复一遍,“我不想做。”
“你的意思是我逼你的吗?”
周途咬紧牙憋出两个字:“没有。”
但从认识于暮到现在,他的一举一动对周途来说无一不是在掰弯他,屏障逐层打破,只剩最后一层在苦苦支撑。
“我只是单纯觉得抱歉,想弥补一下。”
“我不需要弥补。”
即便刚吃完周途带来的面,可于暮的语气却分外冷漠,周途只觉胸腔冒出一股火,“对,你不需要,是我想做行了吧!我控制不住要来看你......”
于暮眼神一下变了,周途后面的话也在察觉变化的瞬间戛然而止,他找到遥控器按下,卷帘门缓缓上升。
“对不起,你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完全没有。”
瞅准高度周途打开玻璃门弯腰钻过去,他心里有气,摔门声很大,惊得于暮指尖的烟灰掉落,摔成几截。
工作室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雨滴轻轻拍打地面的声音。
于暮靠着椅背继续未抽完的烟,原本他的目的是想让周途有点分寸,既然得不到就不要折磨他,可刚刚周途那句“控制不住”是什么意思?
于暮的猜想不等于周途的确认,所以再怎么猜也是徒劳......
一份感情钻进一个人的大脑之后,所带来的反应可能连本人都会吓到,卑微至泥土,迸发如烈焰,当爱而不得或抽丝离去时又痛苦难捱,如果要问为什么,大概一物降一物吧,无形打败有形,死死生生,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