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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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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迁披着校服外套下楼,二话不说便把白绥林拉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白绥林知道他这么做是怕被时庆候或者熟人碰见,但还是嘴贱没正形的说道:“知道我要揍你,还特意找了个要脸皮的地方?”
时迁没接他话茬,环顾一眼四周,夏夜的蝉鸣格外清晰。
“他们没读过多少书,告诉实话容易瞎传,这个故事比较贴切你。”时迁解释。
白绥林垂眸看着他,这个角落明明很暗,只有月光隐约投射几缕下来,可时迁的眼睛很亮,黑漆漆的瞳孔里映出自己。
白绥林短暂的出了会儿神:“好,我原谅你了。”
这大赦天下的口吻是跟谁呢,工作和房子哪个不是我帮你找的?时迁心里吐槽,嘴上懒的和他拉扯。
“还有别的事?”时迁问。
如果白绥林说“没有了”,时迁能立马回到楼上,白绥林才不会那么傻就放他走。
他开始扯东扯西:“怎么比上一次看你更瘦了。”
时迁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脸:“有吗?”
他这些小动作很戳白绥林,白绥林伸出手指挑起他下巴,另一只手撩开刘海,预感到时迁要抬手拦他,白绥林说:“别动。”
时迁的手停在半空,好一会儿放下垂到身侧。
时迁皮肤白净,五官立体精致,岁数小还没长开,相貌秀气。
白绥林以前被朋友忽悠着,把他们准备的礼物在生日的时候送给时迁,后来白绥林才知道是乱七八糟的道具和增添情趣的衣服,他们没试过,也从来不瞎玩,情到深处一切水到渠成,但那时候可能是喝了点酒,以至于后来回想起来,两个大男人都是面红耳赤。
时迁的脸在夜里几乎看不出来瑕疵,但白绥林知道,时迁额头上有好几道疤。
“看够了没。”时迁别开脸。
白绥林目光下移,突然把手搭在他腰上:“真瘦,你有100斤吗?”
“你瞧不起谁呢!”时迁推开他,把手插进兜里。
白绥林笑:“等你考完试了,带你吃一顿好的。”
时迁找了面墙靠着:“你发工资了?”
“今天刚算完,明天就到账了。”白绥林不知怎么的也靠过去了,跟时迁抵着肩。
时迁的眸光从眼尾轻轻扫过:“先把房租还我。”
白绥林撞了下他,好脾气的应着:“记着呢,没忘。”
不远处的巷角传来一声咒骂,易拉罐被踢在墙上,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巷子里回荡。
路灯下,一道不高不矮的身影渐渐清晰,白绥林歪着脑袋去瞧。
他对人的肢体行为很敏感,比起去记住一张脸,他先注意且记住的是行走姿势和体态。
就像当年认识时迁,时迁走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衣品又好,像是书香门第出来的气质公子。
一下子就抓住了白绥林眼球。
面前这人是时迁的父亲,他的腿有些弯,走路重心都在脚尖上,所以白绥林一眼认出来。
手里拿了一沓钱,往手指上吐了唾沫开始数。
“他妈的,就剩这几个子了,这帮狗比玩应,合起伙来坑我。”
赌徒。
白绥林为时迁不值。
手腕一紧,白绥林被扯回黑暗中。
时迁声音冷淡:“这种垃圾有什么好看的。”
白绥林垂下眼:“他喝了酒。”
“知道。”
白绥林安静两秒:“你今晚别上去了吧。
时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呛道:“让我睡大街啊?”
“……我那不是有房子吗,你今晚去我那。”白绥林说。
时迁这才回过味,白绥林是怕时庆候喝了酒赌输了钱,回来拿他撒气。
这种情况又不是第一次碰见,他哪有这么脆弱。
“用不着,他这么晚回来,估计马上就去睡了。”时迁抬起头往楼上看。
整个屋子只有他房间是亮了灯的,时庆候开了客厅灯,片刻后他房间的灯被关上。
又过了好一会儿,时迁扣上卫衣帽子:“我上去了。”
时庆候不是应该还在客厅吗,白绥林不放心:“我等你关了灯再走。”
时迁蹙眉看他,这种关心的举动对时迁来说别扭大于感动,语气故意多了几分不耐烦:“赶紧走吧,待在人家楼下像个变态一样。”
白绥林耸耸肩:“说的好像某人没在我家楼下待过似的。”
时迁眼皮一跳,真后悔那时脑子发热跑到白绥林家,以往他躲着时庆候都是直接去网吧包宿的。
太过于依赖某个人就像慢性毒药,断药的时候会痛不欲生。
时迁不想再经历这种事。
“你没有从小到长大的朋友吗?”时迁问。
白绥林不是没想到去找发小,但现在的发小认识17岁的白绥林,他的出现仍然很突兀。
白绥林假装思考两秒,惆怅的摇摇头。
“其实我确实算富二代,从小他们看我家里有钱,故意接近我,道德绑架我,所以我没有朋友。”
白少爷编瞎话信手捏来。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眼,一袋零食就能勾走,更不知道金钱权力所谓何物。
他没架子又不自负,所以从小到大不缺朋友。
时迁表情变了变,看似波澜无惊的脸上显出些不可思议和同情:“哦,没朋友就算了。”
白绥林隔着帽子,轻轻揉了把时迁的后脑勺,嘴硬心软,什么时候嘴也软下来就好了。
“快回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时迁偏头躲开他的动作,被白绥林捏住后颈。
“听到了没。”
时迁“啧”了一声:“你现在工作房子都是我帮你找的,给你打电话有什么用。”
白绥林气笑:“至少我现在岁数比你大,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
“只能说明你口味真重。”
“臭小子。”白绥林笑着要去教训他,时迁灵活的像只猴,轻而易举的从白绥林禁锢中逃脱,身影消失在楼道里。
白绥林靠墙盯着楼道的感应灯一层层变亮。
他和时迁同岁,但在时迁面前,他总是被照顾的那个,时迁成熟稳重,处事沉着冷静,不像他,遇到麻烦容易焦躁。
他以为时迁天生如此,现在才知道,时迁从小在这种家庭生活,被推着长大,不靠自己还能靠谁。
现在该是反过来,让他来多照顾照顾时迁了。
客厅里没人,厨房旁边的卧室门敞开,时庆候瘫在床上,被子也没盖,呼噜声撼天。
时迁过去关了卧室门,回自己房间时,站在阳台往楼下瞥了眼。
一片黑漆漆中,白绥林站在巷子里,微微低着头。
可能是感应到什么,他突然抬起头往楼上看。
隔得远,也不知道是否是看到了自己,时迁身形一顿,下意识后退两步,随后走到墙边关了客厅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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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资到账,白绥林盯着余额里半个月赚的2200块钱,还不够他以前每月生活费的一个零头。
周六下午,二中放假,白绥林在门口等人。
远远的,他看见时迁和一个高马尾的女生并肩从教学楼出来。
女生兴高采烈的与时迁说话,时迁单肩挎着书包,微微低着头,不时会应和几句,但看上去挺冷淡的。
白绥林心里跟自己说不要担心,时迁早晚会在22岁时遇到“白绥林”,遇见他之前的这些花啊蝴蝶啊不足以构成威胁——
白绥林抻着脖子,自我安慰的话卡住,只见女生不满时迁不冷不热的态度,伸出手指戳在时迁的脸上,看口型是让他笑一笑。
时迁无奈的歪了歪头,倒没阻止女生的动作。
白绥林嘴角抽动,不要担心个鬼。
兜里的手机震动,时迁没拿,今天早晨收到白绥林的短信,知道白绥林今天中午会来找他吃饭,消息八成是白绥林发的。
时迁抬眼环视一圈校门口,白绥林穿了件水蓝色的牛仔外套,身材高挑优越,站在最内圈,想看不见都难。
时迁加快脚步,女生小跑跟上:“怎么突然走的那么快啊?”
白绥林伸手去拿时迁的书包,时迁躲了下:“我自己拿就行,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快半小时吧,不是说11点40放学吗?”
时迁解释:“学校按年级放。”
白绥林看向时迁身后的女生,时迁扭过头:“你怎么——”
时迁话没说完,白绥林抬起手热情的打招呼:“你好,是小迁的同学吗?”
女生愣了下:“嗯,是的。”
白绥林用胳膊捅了下时迁:“介绍下啊。”
时迁不情不愿的说:“我同班同学,白小莹,这个是我……”时迁突然哽住,斟酌几秒后快速说,“我朋友,白绥林。”
女生特别上道:“绥林哥你好,叫我小莹就行。”
白绥林还想跟女生再唠几句,时迁扯着他胳膊往外拉:“走吧,要来不及了。”
挤出人群,白绥林不明所以:“什么来不及了?”
“吃饭。”
白绥林笑道:“来得及,我约的12点,离这儿不远。”
时迁说实话:“她是个话痨,被抓住就别想走,说不准一会儿还得一起吃饭呢。”
私家车小电驴在街上毫无秩序的乱窜,公交车上挤满学生,车道堵塞,被迫停在路边无法动弹,人声车声轰乱成一团。
“哦,”白绥林意味深长的笑着,“看来你是想单独和我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