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葬礼|对峙|缓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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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花、松柏、康乃馨等寓意美好的花呈圆形装点在黑色的“奠”字周围。沉重但不失观赏性的花圈被里里外外摆在院子外墙和内院。
随着温、苏两人的走近，更多全貌展现在眼前。
温烛云不了解甘海镇的丧葬习俗，仅以外行的视角来评价，她认为这过分隆重了。
女孩侧目，果然，懂行的苏明绪眉头紧皱。
天师职业与生死联系，自然少不了对全国传统墓葬知识的学习。
这场葬礼，花圈过多，从大门往里看，一眼会被放在院子正中间的黑棺材所吸引。黄符纸贴了一圈，有纸人立于四角，悼念逝者的悲伤中处处暗含着诡异。
此时不清楚是葬礼第几天，方长明家门冷清无人，阴风习习。
温烛云并未出声打扰沉思的青年，也没贸然上前。二人始终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观望方长明的住所。
“等等，你来一下。”苏明绪神情突然严肃，他轻拉着温烛云，带着人走到道路另一侧。
待站定后，他抬起双手，做出一个三角形的框举到女孩面前。
“看见了什么？”他引导着温烛云主动去说出答案。
温烛云稍微眯眼，透过青年圈出来的形状去看院子的整体布局。
说不清是多少年前的建筑，居然有西式尖塔的房顶，只是高度上稍显逊色，顶多像童话里的小木屋那样高，承接着底下的房屋。院子范围也奇怪，往两边拓宽与正门的宽度有所差距。
温烛云试探道：“山？”
苏明绪满意颔首，“对，从一定距离看，就像是一座山，而在这山的最底下。”
他没明说，但两人都已了然。
“把逝去的妻子压在了，‘山’下？”温烛云倒吸口凉气。
“没错。”苏明绪眼中闪过厌恶。
何等讽刺，身为中级天师，却将所学全都用在这种十恶不赦的事上。
天色渐沉，院子里更加昏暗，黑棺材从远处看来变得若隐若现。
小镇居民们开了灯，星星点点明灭不定。总体能看出镇上人口数量偏少。
老人穿得很厚，站在家附近扯着嗓子喊小孩回家。
“方长明他不在家？”苏明绪看向毫无动静的小院。
温烛云正欲开口，却忽然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她侧头，余光瞥见了一个人，便立马拉住苏明绪的手臂，将他带进拐角。
清新的茉莉花香扑面而来，正陷入沉思的苏明绪一顿，耳尖温度瞬间上升，整个人也有些手足无措。
“你——”
“安静。”
温烛云悄声但不容抗拒地打断苏明绪。
苏明绪：？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啥，青年也不禁提心吊胆起来。
青年幅度很小地偏了偏头，在黑暗中瞧见了熟悉的身形。
中年男人因为夜凉而穿上了深色长款棉袄，几乎融化在场景中。方长明拿着手电筒，脚步虚浮，时不时驻足歇息会，而后再踉踉跄跄地行动。
由于通往家的小道不是主路段，沿途连照明都没有，只能摸着黑走。
恰巧有辆电瓶车匀速骑过方长明，骑手友好同人打了个招呼。似乎是察觉方长明面色不对，他便关心问道：“方天师，您咋了？身体不舒服？”
方长明喘着粗气，摆摆手敷衍应付说晚饭还没吃太饿罢了。
车灯晃过，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在角落里的两人眼前一晃而过。
温烛云和苏明绪一直静音到方长明走远，迈入自己家的院子。
苏明绪：“跟上去看看？”
温烛云：“走。”
幸好这路没监控，无法记录下他们鬼鬼祟祟的身影。
两人模拟特工007潜伏到了院外墙。静谧的氛围中，只有院内悉悉索索的声音。
“嗒。”啤酒瓶被重重放在桌上，方长明忽略了尸臭味，坐在棺材旁的石凳上。
“丽，我对不起你。”男人哽咽着，拳头一下又一下敲打桌面。
他酒气满身，悲痛欲绝地怀念着离去的妻子，甚至还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温烛云眼神示意苏明绪，准备出其不意干一票大的。
青年会意，观察四周，比了个“ok”。
方长明晕乎乎地，半身贴于桌上沉睡。他总觉得耳边有点吵闹。
他强撑着精神警觉睁开眼，酒精上头，世界还在轻微旋转。适应了好一会，方长明朦胧间惊骇地觉察到花圈在挪动，院子正门竟被慢慢填满堵住。
“谁？！谁在那里！”
方长明大喊，浑身如触电般颤栗。他猛地站起，酒醒了一大半。
又好似想起什么，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符纸，嘴里念念有词。
躲在暗中的苏明绪竖起耳朵听，忍住笑，原来是天师常用的“驱邪咒”。
方长明的财富在小镇里可以算得上是“土豪”，选址建筑时，也有意无意远离其他人。他家周遭无人活动，仅有偶尔过路送货的卡车或下班回家的电瓶车。因此就算闹出这么大动静，也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温烛云穿了一身黑，马丁靴上深蓝色的挂件随着脚步移动而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天师，别紧张，我们找您问个事而已。”她冷不丁出声，吓得方长明一哆嗦。
方长明看不清，一手伸进袖子里握住防身武器。他只等一看见位置就挥刀。
“别动。”
低沉的声调突兀地在耳边响起，方长明听声辩位扭身就要刺，却惊觉手被绝对力量压制，狠狠地禁锢住。
苏明绪趁方长明刚被温烛云牵制时，压低脚步接近男人。从对方的动作就能看出打着坏心思。
为了不造成流血事件，苏明绪索性直接将定身符悄咪咪贴在了方长明后背。
倒数第二的初级天师办事业务能力略逊，但就画符这方面，他还是很自信的。
“要干什么你们！”方长明惊恐大叫，唯一没被定住的脸部面目狰狞。
温烛云慢悠悠掏出纸巾擦石凳，好心地也帮苏明绪擦了张。
两个年轻人如同恶人联盟，大剌剌在寒风中坐着。唯留被定身的方长明以一种奇葩的姿势站立。
“我说过，只是想问您点问题，请配合。”
温烛云语毕，掏出小刀在桌边缘磨着，苏明绪则配合地打光，微弱的光线全部投射在了雪亮的刀身上。
方长明：！！！
向来被众星捧月，讨好献殷勤的天师深吸一口气，选择服软。
“你问。”
这时方长明还在猜想来者的动机，他自大地想着树大招风。镇上人们素质良莠不济，估计是盯上了钱。
可下一瞬，他尚且游刃有余的表情僵住了。
“认识林悠然吧？”温烛云不紧不慢说道。
方长明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就要否认。可却被刀光晃过眼，手机自带的灯光直直照向他。
如警察在审讯室审问犯人般，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所有谎言戳穿。
“我劝你想好再回答。”苏明绪阴恻恻警告。
“...认识。”方长明被明亮刺激得闭上眼。
“她的死跟你有关吗？”
“有。”
“你们俩之间的交易内容是什么？”
方长明沉默了很久，才哑着嗓子说：
“我给她符纸，帮她杀死继父，让母亲倒霉。而她要在死后自愿将灵魂分给我一部分。”
温烛云记忆回到了火灾的那个晚上。林悠然给自己和继父各用了一张，仍有一张不见踪迹，估计是被烧成了灰烬。不出意外的话，林悠然的生母在今后，哪怕不会遇到生死大灾，但也不会有多顺遂了。
“你要林悠然灵魂的目的？”温烛云问。
方长明迟疑：“我不知道。”
苏明绪“蹭”地起身，冷声质问：“骗谁呢？”
“真的！灵魂交给了协会长老，他们没说要拿去干嘛。”
温烛云沉吟，和苏明绪面面相觑。坏了，竟然牵扯到了天师协会的上层。
“那你命令别人拿她的手帕这件事又如何解释？”
“我，我看她可怜，想着拿件逝者的遗物，超度一下。”
这话纯粹胡扯，苏明绪直击重点，“灵魂不全你超度？求个心理安慰？”
方长明愣住，“....你也是天师？”
老狐狸立刻抓住了重点。
“不，”苏明绪顶着温烛云揶揄的视线，面不改色道：“我是通灵师。”
“那你们，来找我是？”
“想问问你辞职的原因，心虚吗？”温烛云道。
方长明没吭声。
温烛云不急，夜晚还很长，她有的是耐心。
“传言说你为了妻子辞去工作，结果我们一来就撞见了葬礼。你的“小山”房子，是要镇压谁？”
“都说方天师温和友善，爱妻的名声在甘海镇这一路也是听见不少。”
“够了！”方长明怒视温烛云，他崩溃喊道：“你们懂什么？！你们根本不理解我的痛苦！”
苏明绪指尖微动，贴在男人身上的符纸被收回。
方长明浑身卸了力般瘫倒在地，失去了反抗的意愿。
温烛云缓声，徐徐道：“方天师，我们不只想帮林悠然，也想帮您。您也有苦衷对么？对您夫人的事，我们很抱歉。”
网络上关于方长明的帖子里，均是夸赞。在甘海镇，方天师尽心尽力办了很多善事，少有的几张照片里，他也笑得爽朗，和妻子携手洋溢着幸福。
方长明面露犹豫，依旧没松口。
“您在害怕？都离市了，只要我们不透露，协会找不到您。”苏明绪蹲下身，露出自己的脸，坦诚与男人对视。
“你，你不是天师？”方长明努力回想，总觉在哪见过青年。
苏明绪咧着嘴笑，“正职天师，兼职通灵师。”
莫名的幽默让方长明一哽，院中气氛渐渐缓和。
温烛云适时开灯，视野便一下敞亮。
女孩作谈判状，十指相扣撑着下巴，无害地朝人微笑，“方天师，请您相信我们。”
许是被打动，方长明终是垂下头，沉声告诉他们。
“我的妻子，是被协会逼死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葬礼|对峙|缓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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