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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锈管里的阀芯松动，水龙头滴水砸落洗碗台，跌进隔夜未洗的碗里，碰撞出一声声沉闷的溅水动静。
房间阴暗潮湿，空气里充斥着常年未见阳光，腐朽发酵的霉味。
一厅两卧的构造，廉价的铁床因人的动作，发出尖锐刺耳的噪声。
身底下压着泅透汗水的湿薄床单，汗液停留皮肤，与布料接触黏腻难受。
墨楚睁眼醒来的那刻，陌生的熟悉感席卷脑海，人躺床上望着发黄开裂的天花板发呆，一切似恍若隔世般的不真实。
“新纪27年6月17日。”
“……什么？”脑海里丢进没头没尾，没有任何情感起伏的一句机械语音，突然又没了声，一片静默。
拉过床头正充电，岌岌可危三格电量的手机，屏幕发亮刺眼，界面配件赫然显示着新纪年25年6月21日。
也不是死的那天，死几号记不清了，但可以肯定是死在了28年的夏天。
找不到数字间的关联，肚子因饥饿疯狂叫嚣，现实存在的客观因素结束了他头脑风暴。
低血糖危机，他现在急须食物。
“俘获杜兰亚特继承者，破除索命厄咒。”
手脚虚软无力，墨楚艰难翻身下床时，没撑住床头差点跌倒在地。
骂骂咧咧道：“二大爷的，一句话的事还喘这么大口气。”
逼仄的房间只够容纳下一张铁床，一个及膝高的床头柜，和用布罩着的简陋衣柜，考试结束后的书还堆叠在墙角落，自己所拥有的东西一目了然。
小时候觉得房间大的空荡，大了以后却觉得小的压抑。
推开卧室门，墨楚狼狈冲进厨房的洗碗池边，拼尽全力扭开水龙头开关，头伸进水柱下拼命吞咽，喝个水饱后，任凭水流在头顶上冲刷打湿黑发。
缺少食物果腹，常年营养不良的身体因这几步路累得虚脱直喘气，闭目中发热的额头得到源源不断的清凉冲刷，混乱的脑海也在水流降热中逐渐变得平静。
这是场旷世久违的体验，自被送到温塔因身边后，就再没遇到过和饥饿两字有关的感觉。
认为自己能重新冷静思考后，墨楚关掉水龙头，顺着灶台滑坐地上，手臂随意抹掉还残留在脸上的水渍，手掌一捋将湿发撩后。
自己……真的重生了？
墨楚在愣怔中眨了眨眼，对此还是有种做梦虚幻般的迷茫。
人到底是何等幸运，才能够等到上天如同爱人怜惜的眷顾，拥有重来一世的机会。
额头还在隐隐作痛，但这非是常年顽疾造成，墨楚对此感觉印象深刻，这是他的腺体过渡向成熟期所产生的发育热，也就是俗称的成长痛，腺体完成了真正的转变——自己正式成为了一名omega。
在此之前，墨楚和众多的学生一样，是个平平无奇的beta。
孩子们在十六岁的时候才会陆续觉醒先天性别，拥有腺体的人会分化出alpha或omega性别，而到了十八岁还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基本上默认为beta性别。
当初因为营养不良而腺体发育迟缓，到了十八岁生日还没分化，以为自己就是个普通的beta，结果在高考结束后没过多久，喜提了性别分化惊吓大礼包。
墨楚摁头蹩眉回忆，腺体发育成熟是在死时的三年前，发热的适应阶段自己前后花了一个礼拜才适应了信息素的存在，就是不知道这是第几天。
成长痛可以靠特效药减轻痛苦，因为没有钱买药减缓症状，实打实挨了三个日夜的高热折/磨，才终于咬牙硬扛了过去。
那时自己的一条命，连张红票子都不值。
手背触摸额头没觉得有再发烫的迹象，墨楚猜测应该就是第三天发热期结束的时候。
看着比不久前短小多了的手，墨楚活动手指灵活依旧，心想这中学生的豆丁个子，难不成是在包养过得滋润后才肯抽劲往上长。
温塔因别的不说，床上干活虽蛮横粗/暴，但该花的钱和该满足的要求，还是相当的大方爽快。
知道自己三年后拥有一副身高不低一米八，模特身材大长腿的墨楚丝毫不慌。
目光落向台上，虽然是有闪过片刻疑惑，“台子那时是这么高来着么？”
芝麻蒜皮的小事不值现在多费苦心，自发热后就没再进食过正经食物，这才是墨楚目前需要解决的问题，喝饱水并不能解决饥饿。
若非考试结束后还剩补充体能用的压缩饼干，自己怕是得活生生饿死家里。
翻遍厨房的所有柜子，打开小冰箱看着里面剩的一颗蛋与番茄，墨楚欣慰地抓着刚刚找到的半把挂面，调侃道：“还成，芽没发。”
同样正值盛暑夏季，有饭吃的强烈念头完全占据了饭是热的上风。
略显生疏拿刀切番茄，开火热锅倒油，打蛋煎出七零八碎的荷包形状后，再丢进番茄块出汁，墨楚一步步摸索回当初自己做饭的手感。
母亲虽死的早，但得益于她把她所能教的全部都教会了自己，时至今日还能派上用场。
滚水下面，筷子搅动防止粘黏，最后撒调料尝咸淡。
终于挨到出锅，端着热气腾腾的面碗上桌，墨楚饿急了，顾不上烫嘴呼两下便囫囵吞咽。
没吃两口热的满头大汗，客厅大门冷不丁响起一道突兀拉长的吱呀声。
墨楚脑内神经瞬间敏感绷紧，持筷的手不由一抖。
空气流动仿佛自此暂停，时间与分针的差距多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墨楚肌肉僵硬连呼吸都感觉困难，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异样惨白，心脏疯跳颤得他心慌，指尖也因此冰凉麻木。
他目光凝滞，那双漆黑色的眼睛默不作声地盯着眼前可怕景象。
外门缝隙投射出的光线，像是地狱裂缝蔓延至脚边，门不知为何被打开了。
那个男人……那时候回来过没有？
墨楚脑海混乱，如同一团打了死结的麻绳，以至于不得不拉出掩埋深层的回忆梳理，但选择性碎片化的留存记忆，依旧没法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复。
面对手指宽的缝隙，等了许久，也没见有人要进来的动静，耳边只听到楼底下小孩阵阵玩闹的声响。
墨楚紧张吞咽口水，紧捏手拇指，但脚底发软连坐着都觉得吃力。
最后攒足了勇气，二分化加强能力优化视力。
火速扫描上下，排除门外可疑的人影活动，视线最终聚集门锁位置。
锁舌位置松动，遗留下了移位痕迹。
刹那间呼吸轻畅，横亘心头与喉间的磐石倏忽消失的无影无踪。
常年习惯费劲锁门，凑合用了几年，锁芯弹簧坏了，门关不紧，以至于风吹两下便滑开了。
热风灌进门缝，暖流通进狭小阴暗的内屋，空气充斥着暑气燥热。
许久未见人动筷，水汽蒸发，碗里的面成坨了不好搅动。
山珍海味吃了三年，又见咸菜糠咽，只是过回了原本的生活罢了。
危机解除，墨楚垂眼挑拣面条，寻思着重新再热遍，面得烂成一锅。
就像是从前的自己，一团乱遭。
筷子重力反拍桌面，墨楚埋头拉扯自己头发。
“嗬......嗬……”
勉强使用不属于现在能承受的分化能力，墨楚眼眶发热如针扎刺痛，心头涌起一阵悲呛的荒凉感。
羽翼尚未丰满，古老种的特征都还是乳牙状态，况且自己压根就不擅长战斗。
好不容易重新生活，这个名义为养父的男人依旧是自己永远甩不掉的梦魇。
充斥着阴暗，贫困，暴力，苦难的囚笼，它关押了自己整整十年，是所有苦厄劫难的延续。
墨楚无奈冷笑一声，蕴含着说不清的忧郁和痛苦。
嚼蜡般咽完饭，连汤水都不带浪费，自己现在是穷人家的墨楚，而不是挥金如土的墨少爷，没资格浪费任何饱腹的粮食。
用一杯冷水的时间调整好心态后，墨楚放空大脑，盯着白墙道：“有钱没钱，还得是有命花才对。”
常年高压生存，他比谁都适应反复无常的处境变化。
已经没有自动洗碗机这种东西，挤压洗洁精搓出泡沫，干活中墨楚又有精力活跃大脑思考。
“索命厄咒，难不成我还得再死不成。”
生命进入倒计时的紧张压迫感油然而生，自己距离死亡只剩两年缓刑期。
至于日期为何会定的这么精准，重生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发生了，其它的事讲不通逻辑也不奇怪。
“话说当温塔因包养的情人虽然不愁吃喝，但是憋屈。”
杜兰亚特家族旗下所有产业唯一继承者，便是温塔因·杜兰亚特。
墨楚喃喃自语，仔细清洁每根手指尖，洗去泡沫，“那些碎嘴皮子的，死早了，算是便宜他们了。”
麻烦没找上门不代表不知道那群人是怎样在背后议论自己，本想攒几天把人凑齐了，万万没想到反倒是他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秋后算账的计划算是夭折完了。
墨楚转念一想，自己比其他人多知了未来走向，又何尝不是一次改运的机遇。
后悔嘟囔道：“早知道记几个彩票号码了。”平日光挥霍钱去了，痛失一夜暴富机会。
甩手甩掉水珠，目光平静打量这个住了将近前半生的房子，安慰自己再熬一熬，很快这一眼看到头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手指抚过后颈，一片光滑，他好不容易得来他男人的咬痕说没就没了。
墨楚眼神一暗，如果这一世不做温塔因的情人了，那么自己该从何处下手……
拿纸垫高锁扣，先把门的问题解决了，再把所有窗户打开通风，接着才找出特意留下的两个编织袋，拎回卧室。
不久后那位抛弃了母亲，血缘上亲子鉴定为自己生物学父亲的男人，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记起他墨楚这号小人物，找上门来了。
墨楚对此完全提不起多大兴趣，因为自己之所以能爬上温塔因的床，正是拜这个垃圾男人所赐，是他将自己送到了温塔因面前。
而自己也不负他所期待，像个娼/妓一样不知廉耻，费尽心思，用尽手段上赶着去做温塔因的情人。
自己是土地里挣扎过的烂泥，无意间靠沾染蚌的外壳，才得到了一睹珍珠光辉的机会。
至此又怎么会舍得离开宝贝的身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