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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坦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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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
Ⅲ号研究所大楼内部。
尤安拿了点小零食，和赛格一同去喂猫。
刚拐过一处转角，尤安听到一点步律奇怪的声音，回过头，却空无一虫，唯见擦得锃亮的空荡地板。
“怎么了？”赛格问。
“没什么。”尤安回过头，“走吧。”
最近风平浪静，岁月安好，都有点不像斯温德勒的作风。
或许被关进看押所后，多多少少束缚到了权利的手脚。
而在尤安视野无法触及的盲区，一只雌虫正被兰克斯死死扼住喉咙、捂住口鼻。来自S级的强大压迫几乎剥夺了他胸腔里的空气，身体瞬间濒临死亡线。
那双瑰丽的蓝眸杀意昭然，如刀剔骨。
等确认尤安走远后，兰克斯才大发慈悲地松了点力。
因为没有问到想要的结果，兰克斯把抓捕的雌虫扔给下属，冷硬道：“带回去，好生审问。”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让任何危险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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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晴明，阳光正好。
开满小黄花的花坛边，尤安蹲下身，手里拿着凯特兽的小零食，正在给黑白色的“老大”喂食。
而赛格在不远处逗一只橘色的凯特兽。
过了一会儿。
忽地，一条撕开包装的霍桑果条闯入尤安视野。
霍桑果，一种酸酸甜甜的果子，有一定的消食作用。
类似于地球上的山楂。
“猫咪不吃霍桑果条，可以喂点小鱼干……”目光从吃得正欢的小猫身上移开，尤安扭头，乍然撞入一片纳百川的蓝海，振动的声带也由此停歇。
兰克斯蹲在身侧，笑意微澜，把果条递到距离尤安唇边两指宽处。
鬼使神差地，尤安接过了偏红色的果条。
“不尝尝吗？”
然后，齿间听话地没入一块酸甜。
兰克斯的眼角呈现出恰到好处的弧度，心情愉悦，和今湛蓝的天空一样澄澈。
他的声音裹进春风里。
“小猫也是吃霍桑果条的。”
起初，大脑还没有翻译出这句话的意思，但仅在不解蹙眉的电光火石间，某根线路接通。
顿时，咀嚼的动作停止，尤安的眼眸微怔，耳朵不争气地染上羞色。他镇静又慌张地垂首，“认真”地继续喂猫。
“老大”才不会管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雌虫，它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小零食。
现在，它因为吃不到包装下面一部分的食物，一边呜咪呜咪地叫，一边蹭着尤安的手。
于是，柔软的触感传到大脑，尤安这才惊觉，赶紧把小零食挤出包装袋。
兰克斯就那么看着“小猫”，眼里全然是他虫尚且都能读懂的爱意。
赛格站在他们的后方，抱着大橘使劲撸。
比起之前的那些追求者，赛格更支持兰克斯。
毕竟，别虫送的宝石珍珠他分不到一颗，但小饼干糖果是真的能吃到啊！
暖暖的风轻抚着小黄花，枝条摇曳。
等“老大”餍足后，尤安起身，“上将，你该回第六军了。”
按理来说，这样平静美好的时光，不该属于互为彼此“前夫”的他们。
但——
坚冰难抵春，滴水可穿石。
“嗯。”兰克斯站在尤安对面。
白昼正时的阳光将他们的影子缩在脚下，然后一团光影靠近另一团。
兰克斯拉过尤安的手，在淡粉的手心中，放入了几袋小鱼干。
“给小猫喂点小鱼干。”
不出意料地，雪白的小猫瞪圆了眼，爪子迅速收回。又在害羞，像一团柔软的微粉雪堆。
和平时温柔得体的模样完全不同。
很可爱。
因为冬日已然远去，办公室的窗户被打开。和煦的风从远处吹进屋内，淡蓝色的窗帘轻轻舞动。
尤安把小鱼干放进抽屉里。
里面还有缤纷糖果、曲奇、果干，和小面包。
像被当做了一个小朋友对待。
抽屉合拢后，尤安注意到办公桌上的蓝色文件夹。他不记得自己何时多整理出了一份报告或者数据。
疑惑之间，尤安打开文件夹，入目的是匹配报告。
匹配者是他和兰克斯。
匹配度为4.38%。
要知道通过随机抽取，虫族的平均匹配度都在21. 2%左右。
可以说这是一个相当低的匹配度。
因为当时为了匹配上兰克斯，在匹配系统上做了手脚，所以真正的匹配度为多少，尤安自己也不知道。
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在如此低的匹配度下，两者之间并不存在信息素吸引。
更何况附在后面信息素分析报告表明，尤安的信息素味道疑似未知植物香花，无信息素成瘾、依赖链接作用。
纸张翻页的窸窣声响起，仿佛神明在耳边低语。
如果排除生理上的化学影响，是否能够论证，他在爱你。
其实，这样的匹配报告，兰克斯不仅仅只做了一份。
他将系统内的所有虫的信息与尤安进行匹配，发现整个虫族与人类的匹配度均不超过7%。
但他没把这点告诉尤安。
高楼内。
思绪像一块奶糖，被毫无遮挡的阳光逐步融化。
抽屉里的小零食自此从未被清空过，琳琅满目，丰富多彩。
光阴倾斜又扶正。
花坛里的小黄花已然凋谢了大半。干涸的花朵失去鲜亮的色彩，和天空一样沉闷无趣。
尤安站在研究大楼下，湿润的风划过眉峰鬓角。他伸出右手，细绵的雨丝飞落，触感微凉。
简约的白色衬衫与黑色西装裤搭配，练洁干净。
在灰色朦胧的阴雨天，极致的纯色对比，更显压抑单薄。
仿佛海上昏天、嘶哑至无声的白鸟。
——他忘带伞下楼了。
尤安正准备回办公室取伞时，头顶遮过一片安稳的黑。温热的气息靠近，身上蓦然披了件附带着体温的军装。
虽然并未有肢体接触，尤安却觉身后靠着一睹热烘烘的墙，坚实可靠。
兰克斯单手为他拢了拢肩头的军装，动作很轻，温声道：“我们回家吧。”
雌虫认真的神情灌入黑色的眼眸中，“……嗯。”
兰克斯打着伞，走在尤安身侧。
那把黑色的伞始终为一人倾斜，替他挡住迎来的风雨。
地面湿漉漉的，反射天光，好似一面凹凸不平的磨砂镜子。
尤安垂眸，能清楚瞧见两只黑影依偎。而那件军装足够宽大，可以覆盖住他冰凉的手。
然后，他们一同踏上飞行器，坐在彼此身侧的位置。
飞行器自动行驶在星轨上，因为高速，窗外的灰色的景物几乎拉成一条色泽杂乱的绸带。
时间就这样匆匆被甩在了身后。
像往常一样，停落，开门，分离。
不过，今天下着雨。
往前数的第三个夜晚。
1314说：“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要允许自己有爱人和被爱的能力。”
“不要担心光亮熄灭。”
“主虫自己就是一颗布灵布灵的恒星！”
而现在，雌虫正打着一把黑伞，站在飞行器外，等着尤安。
他会把尤安送至家的屋檐下。
雨势比刚出发的时候大。
——啪嗒啪嗒。
不断敲击着伞面。
似正在对内心最深处秘密的进行剖析。
他们并肩抵达屋前，暂时脱离了雨的世界 。
尤安的目光落在雌虫身上，又移向反光的路面。
终于，他开口道。
“兰克斯，我……”
“嗯？”兰克斯收起伞，应声扭头，眸光覆盖住面前的人。他的语息包容，引导着尤安继续。一如他的信息素，是一片浩渺的湖泊。
“我在听。”
尤安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太灼热直白了。
“我想了很久，我们……”
记忆骤然失控。
斑驳的老房子的阳台边，花断了茎干，埋在碎裂的瓦盆泥土中。
“或许……”
绿意茵茵的芦苇荡前，有人笑着，与他同留在一方小小的照片中。
“我、”
声音绷到几乎快断掉。
忽地，兰克斯的手轻轻掰开了尤安用力的拳，掌心粗粝的茧覆在冰凉的手背，与之亲密相触，足以融化坚冰。
“还是我来说吧。”
无奈中蕴含着无限的纵容。
“上次我们遗留了三个问题。”
兰克斯徐徐说道：“首先，信息素影响。相信在看了那份报告后，这个问题便不存在了。”
“另外就是——”
拉长的尾音提起尤安的心脏，细密的眼睫颤了颤。当日自己说了什么，他记得清清楚楚。
——我贪婪、恶劣。
——我想把你锁在家里，禁锢住你的自由，让你只陪着我。
兰克斯感受到尤安的紧绷，与其相握的手收紧一分。
“我并不觉得强烈的占有欲有什么错，相反，我很高兴。这无疑说明我很重要。”
尤安不禁蹙眉。
“占有欲？这不是……”变态吗？
“而且，既然想要锁住我，可房间里却又没有锁链抑制环。你又能用什么禁锢住S级雌虫呢？”
兰克斯靠近尤安，语息像热带雨林的绵密潮湿的霏雨，“想要锁住S级雌虫，应该用铁链贯穿他的肩胛骨，把他锁在阴暗的地下室，每天一针HYK溶解剂。”
“当然，这样还不足够，最好还要打断他的腿，让他下不了床，走不了路。这样他就能永远陪着你了。”
“你在说什么！”
尤安眼尾呈现出极其不赞同的弧度，甚至有点恼怒。
身为雌虫上将，竟然为禁锢自己而献计献策。
“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尤安甚至怀疑兰克斯是不是疯了，竟然还反问他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这样做不——”
皱起的眉还未舒放，尤安侧首，想纠正错误的思想，却被雌虫深然的笑打断。
恍若到点绽放的烟火，蓄谋已久。
“因为，你爱我。”
盛夏的风在晚春袭来，让人猝不及防。
“因为被珍视。”
“因为你有原则和底线。”
“因为你本身就是极好的存在。”
兰克斯紧紧扣住尤安的手。
爱是轻触月色的克制，也是彼岸失火的放肆。
“在我这里，你完全有主宰的权利。”
“我相信你爱我，所以坦然无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