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再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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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小风没去榕城，他先是在周边几个城市随便转转，一个人的旅行在路上认识了不少人，大家一起闲聊，路上开开心心，他终于很少再想起贺岩。
但不管他走过多少城市，没有一座城让他有过归属感，他感觉自己像在漫无目的地流浪。
幼时的流浪是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家，但他现在长大了，越发不知道未来在何处。
兜兜转转，陶小风再次来到了晋城。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座城，大约是实在不想去榕城，而这座城是他和贺岩唯一一起旅行过的地方。
如果那次算旅行的话。
他相信贺岩病了，但那又怎么样，贺岩身边自有盛思雨照看。
当初住的酒店太贵，陶小风选了家平价旅馆，离开贺岩后，他和从前那些光鲜亮丽的生活不再有交集，不过这些对陶小风来说都不算什么。
到晋城的第二天早上，陶小风是被急促敲门声吵醒的。
他有些不耐烦说不需要打扫。
外面风敲门声还在继续，粗暴得像是在用脚踹。
陶小风忍无可忍穿上拖鞋过去开门：“我都说了……”
外面站着风尘仆仆的盛思雨。
盛思雨在看见陶小风的第一眼就松了口气，上前拽住他的手就要走。
陶小风挣脱：“干什么？”
盛思雨继续伸手过来：“你跟我回去见老师。”
陶小风将人推开：“他叫你来的？”
“不是。”盛思雨沉着脸，“老师根本不希望你知道他的近况，是我私下派人找你。”
陶小风噎了噎，倒是忘了，晋城估计全是盛思雨的眼线，他还真会自投罗网。
“你这些年去哪了？”盛思雨一直以为陶小风在国外留学，直到这次贺岩发病，他才从贺岩偶尔断断续续的呓语中拼凑出他和陶小风决裂的事。
陶小风烦躁回到床上坐下：“找我干什么？你不是和他在一起了吗？”
盛思雨听到这话愣住。
陶小风盯住他：“你不会真以为我是他弟弟吧？”
盛思雨的脸色不好：“以前是的，但我现在知道了。”
陶小风有些意外，故作轻松笑了笑：“哦，你俩在一起还谈论前任啊？学长果然大气。”
“你不用跟我阴阳怪气。”盛思雨发狠甩上房门看向陶小风，“我没和老师在一起！我知道他不愿意，我从来没捅破过！”
什么？
陶小风眼底生出错愕。
盛思雨上前揪住陶小风的衣领：“听好，你是自己跟我走出去，还是我叫人把你请出去？”
陶小风听笑了：“光天化日，盛总还想绑架我？”
盛思雨咬牙道：“为了老师，我会的。”
陶小风的心口忽地一沉，他笑不出来了，好半晌才问：“他要死了？”
盛思雨抬手打了然陶小风一拳：“你再乱说一句试试？”
陶小风尝出嘴角血腥，他没还手：“我和他分手了，没有再见的必要。”
“陶小风！”
“如果你已经知道了，那就该知道我为什么恨他，要不是他……”
“十八年前你没有家那一刻，他也只剩下一个名存实亡的家了！”盛思雨的眼眶发红，“他求他父母收养你，是他们不同意，他当时也只是个孩子，他没有能力保护你。后来他去你们县医院了，但你不在那了，他找不到你，他自责内疚，他从那时候就病了，严重的抑郁症焦虑症，他一直在找你，也一直在看医生，还因为这件事和家里闹的不可开交，他从十八岁开始就离开了家一个人生活，这些年不是只有你过的不好！”
陶小风徐徐回头看向盛思雨。
初见时贺岩异常的身体状况是因为他真的病了？
“老师不想你知道这些，也不许徐秘书和嘉栩告诉你，但我不是他下属也不是弟弟，我不需要听他的话。”
“三年前你走的决绝，他的病逐年严重，但他从不觉得是你的错，他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了，你真的想看着他去死？”
不是。
但陶小风说不出话来。
盛思雨自嘲道：“陶小风，但凡我能治愈他我都绝不会来找你。”
陶小风知道他说的是真的，盛思雨喜欢贺岩很多年了，但凡有一丝希望他都不可能放手。
盛思雨不想再废话，直接拨号出去：“来几个人，把人给我抬去机场。”
收线，他见陶小风定定看过来。
他好笑开口：“但他也不喜欢我啊。”
盛思雨拧眉。
陶小风颓然垂下脑袋：“他只是在弥补我，可我他妈的不需要！”他又喃喃，“他再弥补，我幼年吃过的苦依然存在，那根本没有意义，他根本不明白，过去已经过去了，我只想要一个未来。”
盛思雨道：“老师很爱你。”
陶小风哼笑：“他也是这样爱唐嘉栩的。”
盛思雨说不是。
陶小风反问他不是什么不是。
盛思雨睨着他：“陶小风，你别是要哭。”
陶小风不想哭的，但这三年来，他突然在刚才一瞬间觉得很委屈，委屈到家了。
贺岩觉得对不起他，所以一直在弥补他童年受的委屈，但陶小风已经长大了啊，二十多的他想要的不是八岁时没得到的那些！
贺岩他根本不懂！
有人敲门，盛思雨开门，从楼下上来七八个西装革履的保镖，齐刷刷叫“小盛先生”。
盛思雨使了个眼色。
为首的保镖上前精准劈在陶小风后颈将人当场打昏。
盛思雨震惊：“你打昏他干什么？”
保镖很是从容：“我看他情绪激动，这样比较方便行事，免得伤到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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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小风醒来看见周围豪华的内饰就猜到自己是在私人飞机上，盛思雨坐在他对面处理公务，手边摆着小半杯酒，这场面陶小风只在电视剧里看过。
“醒了？”盛思雨看他一眼，“抱歉，我没让他们打昏你的意思。”
陶小风抚着酸痛的脖颈坐起身：“他应该和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你这么优秀，可以帮到他很多。”
盛思雨挑眉：“希望你在老师面前替我美言，事成之后，我有求必应。”
陶小风失笑看向窗外：“他还住嘉元华府？”
“在疗养院。”
陶小风猛地看向盛思雨。
他继续说：“我跟嘉栩说找到你了，嘉栩给他办了出院手续，等我们到榕城，直接去嘉元华府。”
陶小风皱眉问：“他有自杀倾向？”
盛思雨抿唇：“现在没有。”
陶小风放下心来。
盛思雨又说是贺岩自己要去疗养院的：“他很急切想把病养好，不希望你看到他发病的样子。”
陶小风没搭话，他其实不知道回去能说什么，说他原谅他了，让他好好养病吗？
从榕城机场去嘉元华府的一路，陶小风从没觉得这样漫长。
他在小区地库见到了贺岩的车，车身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看得出他很久没开车了。
电梯上到16楼，房门紧闭，盛思雨让陶小风开门。
陶小风愣了愣，发现他的指纹真的还有用。
房子里没有开灯，他刚走进玄关，里面很快传来响动，出来的不是小唐，而是唐嘉栩。
唐嘉栩看见陶小风疾步冲过来把人拽过去：“你死哪去了？”
唐嘉栩的眼睛很红，陶小风原本想怼人的话又咽了下去。
陶小风问：“想我劝他什么，你们告诉我，我照着说。”
“陶小风！”唐嘉栩咬牙切齿，“你还有没有良心！”
盛思雨拉开唐嘉栩，示意陶小风进去：“去看看老师。”
陶小风被推进主卧，贺岩不在床上，书房里透出光，他迟疑了下，悄悄走到书房门口。
贺岩伏案在写什么，他看起来很认真，头发好像长了些，人比以前更瘦了，冬季的居家服穿在他身上都有种瘦骨嶙峋的感觉。
陶小风试了几次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贺岩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抬起头。
他看见了门口的陶小风，明显愣住了。
陶小风尴尬的不行，完全没做好再见的准备，一时半个字说不出来，他努力挤出一抹笑。
贺岩扶着桌沿徐徐站直身体，好半晌他也跟着露出笑，温柔叫他小风：“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陶小风就问他在写什么。
贺岩说是教案：“我打算下学期带课，很久不带课了，有点手生。”他朝陶小风招手，“过来啊。”
陶小风犹豫了下，硬着头皮进去。
盛思雨说贺岩整个人很不对劲，但他却觉得贺岩也没哪里不对劲，说话做事和正常人没什么不同，他们不像是分手三年的情侣，陶小风恍惚还以为他就是刚好回到家，然后发现贺岩在工作。
“你要写教案吗？”贺岩又问。
陶小风没回过神：“什么？”
贺岩笑了笑：“你不是当老师了吗？带孩子们辛苦吗？”
陶小风脱口问：“你怎么知道？”
贺岩小心翼翼看着他：“哥都知道的，哥都知道。”他放下笔，像是鼓起勇气朝前走了一步，然后拉住陶小风的手。
陶小风下意识往后缩，想起盛思雨那些话，又忍住了。
贺岩的手很凉，他好像很不安，在发抖。
离得近了，陶小风才发现贺岩的脸色不好，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明明那个时候他给他做饭，都把人养的很精神了。
陶小风喉咙堵的厉害，艰涩叫了声“哥”。
贺岩突然抱住他：“哥很想你。”
陶小风没有回抱他，也不知道怎么搭话。
他恨唐郁青，却想念贺岩。
贺岩安静抱了陶小风一会：“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我。”
陶小风说：“盛学长说你病了。”
贺岩的脊背微僵，他笑着看他：“我已经好了，我……”他停顿了下，掩饰着慌张，“我会好的，真的，你别怕我。”
这样温柔又小心翼翼的贺岩没什么好让人害怕的。
陶小风想了想，说：“我恨过唐郁青，但我不恨贺岩了。”
贺岩满脸不可置信：“真的？”
陶小风点头：“你好好养病，不要想太多。”
说话间，林清黎给陶小风打来电话，他打算出去接电话，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贺岩一眼。
贺岩站在桌边微微挺直脊背望着他笑，他说：“谢谢你来看我。”
陶小风也跟着笑了下，指指手机走了出去。
贺岩仍是站着，周围空气流动的声音似乎开始无限扩大，他耳畔一片嗡鸣声，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等贺岩回神才发现，他写了半天的根本不是什么教案，是一堆无语轮次的乱七八糟。
他倏然看向书房门口。
那里空空如也，哪有陶小风？
刚才陶小风进来看到他第一眼就冲他笑的那一刻，贺岩就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幻觉。
陶小风不可能看到他就笑，也不可能任由他抱不推开他。
贺岩知道自己完了。
起初是幻听，现在出现幻觉了，他的病在日益加重，大概率永远不会好了。
陶小风现在过的很好，他也不该再这样下去了。
贺岩其实很幸运，看到的幻觉里，陶小风至少对自己很友善，他还说不恨他了。
陶小风怎么可能不恨他？他甚至恨到用手扣掉了耳垂上的痣。
他总想着把病养好，总要再见见陶小风。
但现在觉得没必要了，他实在不想让陶小风看到人不人鬼不鬼的自己。
贺岩一脸茫然摸到了书桌上的裁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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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小风在阳台上和林清黎说了几句就听到盛思雨大叫了声“老师”，接着他听到唐嘉栩大声哭出来。
陶小风来不及多想折身冲进主卧书房。
贺岩用刀割开了自己的喉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