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八卦新闻 ...
-
【PM10:00】
【陈佳盈】:[www.anduwanbao……]
闫则臻回了个问号。
他摘下防蓝光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眉心。陈佳盈前两天去外地出差了,这个时间点应该在旅店休息,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关心安市的八卦新闻,而且还让给他看——陈佳盈一般不会分享这些东西的。
笔电响了响,聊天界面又跳出来两条。
【陈佳盈】:点进去看最新的一条。
【陈佳盈】:不过也不一定是真的。毕竟安都晚报出了名的缺德没下限,什么玩意都爱往上写,当个乐子看还是挺有意思的。
她说的语意不详没头没尾,闫则臻倒有点好奇,便点进了链接查看。
最新一条新闻占了很大的版面,标题使用加粗加宽的夸张字体,赫然写着——
《私生活疑云?!佑禾集团牧又霖携私生子首次登场亮相!疑为争夺抚养权提前造势!!》
副标题:未婚先育、始乱终弃、私生活混乱,打脸媒体?
闫则臻嘴角抽搐了一下,滑动鼠标往下翻。
一张巨幅图片跳了出来,差不多占了电脑屏幕的三分之二。狗仔偷拍的照片上,似乎是某个小学门口,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并肩往车那边走。
那个大人,正将手搭在小孩的肩膀上,呈现出类似保护的姿态。他侧着头,像是在对小孩说话,所以被拍到了侧脸。光从身形和侧脸来看,确实是牧又霖。
而无良媒体为了噱头,居然完全不给小孩子打码,导致男孩差不多整个正脸都出镜了。
【编辑配文: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我是你们的小X。关于佑禾集团牧总的私生子传闻,想必大家都十分好奇,那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让我们一起往下看看吧。
关于这个牧总啊,我相信大家耳熟能详。所以说他有私生子这件事,真是让人跌破眼镜。那么关于此传闻是怎么传出来的,起因经过结果如何,就有请各位和小编一起探索。
好了,今天的内容就分享到这里,咱们下期再见~!爱你们~!】
闫则臻把网址关了。
他站起身,收拾好办公桌上的东西,拿上外套,下班前关掉了办公室的电源。
集团大楼空旷安静,已经没人了。闫则臻走在地下车库里,嗓音疲倦而懒散:“你平常都喜欢刷那些东西?看完之后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
“这种不需要过脑子的新闻很适合放松,助眠。”陈佳盈说,“但你别说,照片上那小男孩真的跟牧又霖长的挺像的,不知道是不是跟他有亲缘关系。”
“嗯。”闫则臻随意道,“你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陈佳盈要笑死了,“我跟他又不熟。”
闫则臻找到自己的车,解锁上车,像是在说笑:“那我替你问问?”
“行啊行啊。”
汽车驶出车库,上了路。路边高楼林立,成排的路灯飞速倒退,只在人眼里留下一个模糊的光影。
闫则臻到家后先去洗了澡。再出来时,墙上的时钟已然跳到了临近十一点。
他连灯都懒得开,就凭着熟悉的记忆,摸黑倒在了客厅沙发上,有些累地闭上眼。
大概几分钟后,闫则臻睁开眼,慢吞吞地解锁手机。他刚想把那篇营销号文章截给牧又霖,提醒对方注意小朋友的隐私,但发现相关文章已经被屏蔽掉了。
看样子是解决了。
那就没必要联系。
话说起来,闫则臻心里莫名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为什么他会下意识觉得,牧又霖是单身状态。其实他和牧又霖也同样不熟,可能都没见过几次。……可就是那样地默认了,无比自然、从未怀疑。
这也不一定吧?
比如放在以前,恐怕没人相信闫则臻和海柔最后会在一起——虽然他们两个的情侣关系是假的。
万一牧又霖就是那种藏得特别深、明面上滴水不漏的人呢?
闫则臻坐起来,抵着唇思考。如果,如果牧又霖有伴侣,那个人可能会是什么样。
想了一会,没有头绪,他便放弃了。
今晚太忙了,晚饭忘了吃。闫则臻实在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他扯过叠放整齐的毛毯摊开盖上,倒头在沙发睡去。
然后第二天——
不出所料的,闫则臻感冒了。
气温不算特别低,他没开暖气,但只盖一张不厚的毛毯还是有点勉强。闫则臻头昏脑胀地想。
偏巧这时候,卞书记的秘书员给他回电话了,告诉他卞书记今晚七八点有空。跟对方约定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闫则臻挂了电话。他“啪”地把头埋进手心里,企图让自己头脑冷静。
显然物理疗法是没用的,闫则臻决定去医院开点药吃。
.
工作日的早晨,医院人满为患。气温逐渐转凉,季节交替,易引发大规模流感。
牧枫难受地咳嗽了两声,他觉得很闷,呼吸不畅,抬手摸到口罩边边,想拿掉口罩。
他的手被抓住,牧又霖制止了他的行为,“不能摘。”
牧枫吸了吸鼻涕,闷闷地说:“快点好不好。”又问,“妈妈去哪里了?”
“她在给你办转学的事。”
上一个人离开,牧又霖上前,操作自助机缴费。准备付款时,手机界面仍停留在上次息屏的地方。
【邝滢】:你以后能不能稍微注意一点?小枫年纪这么小,很容易出事的。照片一发到网上,不知道多少人见过或者保存了,要是有人起歪心思怎么办?
【邝滢】:你现在是有本事了,也不着家了,那以后不必再麻烦牧总接送小枫上下学。
【邝滢】:你父亲让我告诉你……
牧又霖神情漠然地退出了这个界面。
【嘀——】【付款成功。】
“……上午的会议推迟一个钟。我这边快结束了,其它事等到公司再说。嗯,把晚上七点到八点半的时间空出来。”
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传入耳中,听到这个声音,牧又霖顿了顿,忽然回头看去。
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映入眼帘。
“……”
那个人戴着帽子口罩,露出的耳朵和脖子皮肤白得发冷,脖子上淡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他低着头,似乎没注意到周围。
闫则臻专注地盯着脚下的瓷砖,事实上,缴费、取药大厅的咳嗽声此起彼伏,让他隐隐觉得戴一个口罩是不是不够……
交完费,一看取药等候区的座位全是人。闫则臻叹了口气,随便找了个人少点的角落空地站着。
一双锃亮的皮鞋踏入视线范围内,男人的声音因为戴着口罩而有些沉:“感冒了吗?”
“……”闫则臻缓缓抬头看。在这么多次的碰巧遇见之后,他差不多要习惯了,不会对牧又霖的出现感到意外或惊讶。
闫则臻的视线落点先是停在牧又霖的眼睛,随即才注意到牧又霖身边的小男孩。
他“嗯”了一声,问:“牧总这是……?”
牧又霖一直没有移开眼神,然而他接下来说的话,令闫则臻脸上出现了一秒钟的空白。牧又霖说:“这是我弟弟牧枫,我带他来看病。”
弟弟?
亲弟弟?
年龄相差这么大?
闫则臻很疑惑,不过没有立即问出口。他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小孩子的确是免疫力差。”
牧又霖问:“不知道能不能麻烦闫总一件事?”
“什么事?”
“麻烦你先带我弟弟回车上等。可以把你的单子给我,我帮你拿药。”牧又霖搭着牧枫的肩膀带向闫则臻那边,补充:“这样会好一点,医院人太多了。”
听上去很有道理,公平的交换。闫则臻却依旧心情异样,最后只好说不清道不明地应下:“……好。”
闫则臻自我感觉没有等太久,时间仿佛一下就流逝了。
牧又霖拉开驾驶座的车门,上车后把闫则臻的那袋药递给他,“现在要吃吗?我的保温杯里装了温开水。”
“不用,我去公司再吃。”闫则臻解释,“我没吃早饭。”
没吃早饭是一个原因,怕传染是另一个原因。即使闫则臻是着凉感冒而不是病毒性感冒,以防万一还是算了——何况,闫则臻不认为他和牧又霖是能使用同一个水杯的关系。
一旁的牧枫则扭过了身子。他是不会主动乖乖吃药的。
牧又霖更不可能像他母亲或者家里保姆那样,追着牧枫哄他求他吃。牧又霖等了片刻,不知道闫则臻是不是有话没说完。
闫则臻的目光上下一掠,说:“牧总要去公司的话,顺路送我一程可以吗?”
牧又霖一怔,“可以。”他锁上车门,发动汽车。平稳驾驶了一段路,牧又霖问:“你没开车吗?”
“没,我打车过来的。”身体状况欠佳,闫则臻可不想危险驾车。住处和公司的距离不远,他平常一般也不让司机来接送。
牧又霖听完,“嗯”一声,没再开口。他先择近将牧枫送到了邝滢那里。
邝滢是有些不满的,险些诘问牧又霖,为什么不直接送弟弟回家。她看牧又霖穿得比较正式,又一副急匆匆的样子,知道牧又霖工作忙碌,她就算说了对方也会当没听见的。
车重新发动,闫则臻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那是你母亲?”
“嗯。”
闫则臻没忍住:“你弟弟多大?”
牧又霖回答:“七岁,刚上小学。”
离开医院时,牧又霖摘下口罩扔了,现在提起相差二十来岁的弟弟,脸上看不出起伏波动。
反正闫则臻是没办法想象,要是他读大学那会儿,母亲父亲弄出个妹妹弟弟来,他会是什么心情。
到达至真楼下,闫则臻下了车。他本来往前走了两步,忽地停下。
牧又霖就见他转过身,走回驾驶座窗边。
闫则臻微微弯腰,对车里的人说:“谢谢。下次请你吃饭,时间你定。”
“……”
闫则臻走进了公司大门,牧又霖感受着他残存的气息,没动。
·
下午陈佳盈回来了,两人聊了些工作上的事。闫则臻想起什么,顺口告诉她,那是牧又霖的弟弟。
陈佳盈以为是什么事呢,一听这话,她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你真去问啊?我当你开玩笑的呢。”
闫则臻摊了摊手,并不打算跟她说详细的经过。
他不交代清楚,反倒给了陈佳盈很大的脑补空间。陈佳盈神色略带微妙,“我怎么不知道,你和牧又霖关系有那么熟了?”
闫则臻一顿,“是不熟啊。哪怕随便来个记者采访他,他同样会澄清的吧。”
“哦。”陈佳盈内心冷漠地吐槽:最好是。
今天闫则臻难得早下班,七点刚过,他便离开了公司大楼,独自开车前往水抚轩。
约定时间是八点整,闫则臻提前十分钟到了地方。侍应生引他入雅间就座。
七点五十七分,雅间的门拉开,走进来一个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男人衣着一丝不苟,面冷神肃,唇边眼角的细纹反而增添了难以描述的威严。
闫则臻放下泡好的茶,站起来叫了声:“爸。”
卞书记脱掉了大衣,脸上的表情有所缓和,“随意坐吧。你感冒了?”
“有点。不过没事,吃过药了。”闫则臻拉开椅子坐下,拎起茶壶给卞书记和自己各倒了杯茶。
“知道你工作忙,家里人不在身边,多注意身体。”卞书记是结束工作后赶过来的,但面上半点不显风尘仆仆。
“是,您也是。”闫则臻问,“您刚下飞机吗?”
卞书记说:“嗯。在隔壁省出差,原本你不找我,我也打算抽空来看看你。”他喝了口茶,切入正题,“那么,你要说什么事?”
闫则臻态度平稳淡定,把他和海柔的事情挑重点大概说了下。
卞书记听完,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无奈道:“闫则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对自己的婚姻大事哪能这么草率?”
闫则臻并不觉得自己草率,那会儿事发突然、情况紧急,几乎是推着人往前走,但他最终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的决定。不过此刻闫则臻没有辩解,只是端起桌上的茶饮抿了抿。
卞书记戴回眼镜,问:“你跟人订婚的事,我不知情就算了,难道你妈妈和你叔叔也不知道?”
“他们不知道。”闫则臻如实说。
母亲和叔叔常年定居在另一座城市,不怎么关注安市这边除商业以外的事情。闫则臻没告诉他们。
原本海柔跟他假扮情侣仅仅是缓兵之计,只要打消了洪爷对海柔的疑虑,在重压之下留出喘口气的机会,闫则臻与海柔两人慢慢就可以分道扬镳了。可是从年初洪爷提出订婚,到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让他们在短时间内结婚,足以证明洪爷仍旧放不下疑心。
事情本不该发展到今天的地步。
卞书记敛眉,慢慢地品着茶。“那人家姑娘为什么不愿意跟你结婚?”
闫则臻陈述:“她有喜欢的人。况且我们是普通朋友,不会对彼此产生爱情。”
卞书记稍作停顿,许久未语。然后他放下茶杯,叹了口气。
这场谈话迅速地结束了。闫则臻同卞书记久违地一起吃了顿饭。
饭毕,闫则臻拭了口,问:“您今晚在安市留宿吗?”
“不了,”卞书记看了眼手机,“公务没忙完,那边催我回去。”
闫则臻起身送他到饭店门口,一辆黑色低调的车早已在那里等着。
临走前,卞书记拍了拍闫则臻的肩膀,“你说的事我会帮你解决的。在那之前,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回去向你妈妈和叔叔解释一下,好吗?”
闫则臻点头应下。
这个夜晚没有起风,闫则臻在原地站了一会,周围陷入静谧。没由来的,他忽然想知道此刻的海面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