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圈子里的爹 ...
-
十一月初,在那群闲得蛋疼的二代孜孜不倦的邀请下,井少爷屈尊降贵,勉强和他们出去玩点绿色运动。
他最近以疗愈情伤的理由一直窝在井父井母家,这件事不是秘密,是以卓羿城看见井桉进门那刻还是懵的。
“你……”
卓羿城起身,第一个字出口,却不知道该怎么问。
你不是正失恋吗?
你不是洁身自好,从不和这群人深交吗?
你不是从来不回应这类邀约吗?
但井桉就是来了。
大概卓羿城这单细胞生物太好懂,井桉没怎么思考就猜出来他的疑问。
不过他也没准备正面回答:“出来换换心情。”
大家也不是什么不知分寸的人,没有追着别人隐私刨根问底的习惯,这茬也就这么过去了。
看井桉一个人来,卓羿城还往他身后瞅了两眼:“良哥呢,没来?”
出来玩的这群公子哥在家都是块宝,基本都娇生惯养,与人相交时不可一世的态度着实让人厌恶。
更别提背后有靠山,这群人玩起来也百无禁忌,一副惟我独尊的太子样。
井桉这人事多,稍有不慎,说不得哪儿就犯了他的忌讳。
他也是个不会忍气吞声的人,小事懒得管,真惹到他头上,怕是又一起流血暴力事件。
以往出来玩时,陈良总在他身边,风波未起就不动声色被化解。
而今天,这少爷一个人来了?
……
一进门就被追着问陈良的下落,井桉随口回了句不知道。
组局的人又不是他,他怎么知道陈良来不来。
看着井桉落座,卓羿城端了杯橙汁递过去,在心里默默祈祷:老天爷保佑,保佑在场的人都别惹这大爷。
今天他们约的桌球,这种文明和谐不暴力的运动,应该玩不出什么大风波吧?
想起刚才有几个点“助教”的,怕井桉看不惯这种狎昵,卓羿城起身劝着:“今天都是兄弟局,咱们几个玩玩桌球就算了,好乐子不得留到晚上啊!”
卓羿城和这群人在一起玩的次数不少,混熟了就都是朋友。
即便不知道卓羿城说这话是在立什么清纯人设,但他都这么说了,剩下的人也乐得给他个面子。
再急色也不差这一会。
解决完这事,卓羿城又坐回井桉身边:“二哥,今天怎么想着出来玩了?”
“今天是我分手三个月纪念日,不想在家里待着,正好你组局,我就过来玩两把。”
“好啊。”卓羿城起身,说,“那我给二哥摆球。”
他这人没什么架子,说完就朝着桌案边走,摆好球还不忘把开球杆给井桉拿过来。
井桉还没动手开球,那边便自发地摆起赌局,起因只是卓羿城随口一句,说二哥肯定能一杆清台。
剩下的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句赌不赌喊出了炸碉堡的气势,把氛围吵得热火朝天。
卓羿城也没料到是这个发展。
本来井桉只是随便戳两杆,因为他一句下意识的拍马鼓励,就让对方的放松娱乐变了性质。
他可不敢把这位当乐子。
卓羿城不由得去瞧井桉的脸色,可这张帅脸上基本没有情绪变化,看不出生气与否。
井桉捏着开球杆找手感,随后朝他们轻笑一声:“各位朋友,押完宝没,我准备开球了。”
为避免井桉把这事记在他头上,卓羿城干脆不参与赌局,只当一个安静的观众。
球与球的碰撞声很响,井桉打完一杆就收手,站在原地,沐浴在灯光下,连头发丝都散落得恰到好处,像个精致的帅哥手办,完全看不出刚才暴力开球的模样。
换杆的时候,一个黄毛的嘻哈风帅哥站过来,看见星罗棋布的球,嘴里嚯一声:“我说兄弟,你火气很大嘛。”
井桉瞥他一眼,刚才卓羿城刚说完,这位就跟着押他赢,这小子好像姓武来着。
井桉垂眸,漫不经心回话:“嗯,今天是我分手纪念日,心情不怎么美妙。”
这位武哥可能是头一次见到分手还要过纪念日的人,顿了顿,词穷地安慰:“没事没事,俗话说得好,最好的永远是下一个嘛。”
他看着井桉往白球那边走,找着角度准备击球,连忙嘱咐道:“兄弟你一定不能失误啊!我可是赌上了我刚到手的新鞋。”
他如此郑重,与之形成反差的是井桉。
井少爷吊儿郎当地走过去,甚至没怎么瞄准就直接开始,直到一颗球入袋,他才抬起头和这位素未蒙面的好兄弟对视:“我不喜欢下一个。”
“啊、啊?哦好。”武哥这才意识到,他是在回刚才那句‘下一个更好’的说辞,于是顺着话夸,“兄弟你真的是专一又深情,现在你这样的好男人真是不多见了,我相信你前任肯定还是对你念念不忘,毕竟……”
嘴上这么说,实则武哥偷偷凑到卓羿城身边,没什么恶意地询问:“你这位朋友,是不是患有理解障碍?”
卓羿城还没来得及提醒他别乱说话,只听得那边的球一颗接一颗地落袋,估计着应该是武哥刚才把井桉夸爽了。
此刻井桉停了动作,慢悠悠擦着巧克粉,他捏着杆子,罕见地主动跟陌生人搭话:“这位…武哥,你也觉得我前男友还喜欢我?”
前……男友?
“……”武哥很懵。
这兄弟不仅反应慢半拍,还自恋,还喜欢男的!
这是什么五毒俱全的搭配?
但看了看那张脸,丹凤眼弯着漂亮的弧度,长睫毛的影子印在眼睑处,勾勒出眼线的模样。
为了打球而挽起衣袖,露出了结实的小臂,线条流畅筋骨漂亮,台球杆在他的手里都变得像手杖,整个造型随意而矜贵,仿佛下一刻就要上T台走一段。
武哥不是个特别颜控的大直男,此刻也愿意为了这脸这腰线哄他两句:“咳咳,兄弟。”
卓羿城本想救他一命,伸手抓住武哥的手腕想拦一拦对方的话。
没拦住。
武哥越说越上头:“就你这长相这身材,你前男友绝对余情未了,绝对爱你啊!”
这话简直说到了井桉心坎里,听一听,半个月来的这股郁气都消了。
他还没忘记那个押他能不能一杆清台的赌局,这武哥说话这么中听,井桉决定认真点,最起码让武哥别输了宝贝球鞋。
他俯身一心二用,一边瞄着一边问:“那你觉得,我前男友怎么才能和我复合呢?”
“俗话说得好。”武哥无视手腕上越来越大的力气侃侃而谈,“床头吵架床尾和,天大的矛盾,拉着口一次就好了,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唔唔——”
不知道武哥这个只靠包养从没恋爱过的人哪来的所谓的经验。
卓羿城一把捂住对方的嘴,不让他说出更离谱的话。
武哥很不服气似的,喉咙里不断哼唧,还想再说点什么。
这不会看脸色的呆子把卓羿城气得够呛,安分点不行吗,没看井桉眼里都没笑了吗。
卓羿城凑到对方耳畔,低声而凶狠道:“闭嘴吧你,知道他前男友是谁吗?”
还出那种馊主意。
武哥可能是无心的,但那番话着实有点不尊重人,像是将那位素未蒙面的“前男友”当做一件随意摆布的物品,几句话便能草草决定对方的未来。
这话听着不舒服,井桉眼里没了笑。
但他能怪谁呢?
问题是他问的,武哥也根据情境给出了答案。
最后这样的结果不是刻意羞辱或是存心针对,只是武哥的爱情观和他不合而已。
井桉心里不怎么舒服,也没有发作的理由。
除过母球,桌上还剩下两颗球,只要黑八最后一个进袋他就赢了,更何况黑八和另一颗球离得很远。
这是个非A即B的选择。
井桉敛着眉,握着杆转了方向,像是不懂规则似的,迅疾如风,一杆子把黑八撞进袋里。
“oh no——”
武哥挣开卓羿城的束缚奔向台球桌,他撑着桌边,对着场上剩下的那颗纯色球不敢相信:井桉这种随手就能把球戳进袋里的人,怎么能把黑八先打进去呢?
然而他再哀嚎再悔恨,那双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球鞋肯定是没了。
井桉没了玩的兴致,坐在一边苦大仇深地啃果盘,像是水果得罪了他。
卓羿城摁住武哥,不让他去吵吵井桉,眼看着武哥还放不下赌约那事,觉得刚才井桉是故意输的,要找对方问个明白。
卓羿城说:“你找他问什么?人家还没找你算账呢。”
武哥不明白:“他找我算什么账?”
“人家正儿八经的前男友,在你嘴里说出来跟个卖身的鸭子似的,冒不冒昧?一点都不尊重人。”
武哥:“是,这是我的问题,我只包过人没谈过恋爱,这不是也是本着为他排忧解难去的嘛。”
“所以他没揍你。”
“揍我?他还想揍我?我还没找他麻烦呢!一点都没有竞技精神,只凭想法就左右全局,不全力以赴,这和作弊有什么区别?”
卓羿城看着情绪化的武哥,也懒得再劝,冷笑一声:“行啊,他姓井,你去,去和他打一架。”
听到“井”,武哥热血退去,重新找回了理智,原来是井家养出来的,想起那儒雅没脾气的父母,想来宠孩子也是一把好手。
武哥突然明了,怪不得井桉这么自我。
他默默坐下,卓羿城见他能沟通了,于是又道:“他前男友是孟瑾越。”
谁?!
武哥眨巴两下眼睛,看起来有种不谙世事的愚蠢。
孟瑾越这人谁不知道?
圈里这群二代公认的“爹”,一个同龄人,能力却强到足够让他们心甘情愿认爸爸的程度,结果被井桉泡到手了?
武哥脑子里像是住了一台生锈的机器,此刻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刚才他是不是建议了什么不得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