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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一路顺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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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聊完八卦也商量完生意，井桉还是没能从卓羿城的嘴里知道25+大龄男青年的平均水平。
不能与同龄人进行纵向对比，他就干脆与之前的自己相较。
这一回忆可不得了。
以前第二天时，他都是和孟瑾越一起起床吃早餐的，现在居然睡到了十一点！
是太劳累了吗？
井桉打心底里不去思考这个可能，只默默下定决心，得把以前那些锻炼项目重新提上日程。
孟哥为了他戒烟，送他的礼物名字还叫做真爱，这不是爱情是什么？
为了这份爱情，小井觉得继续委曲求全再当七年情人也没关系。
街道上早已被清扫干净，只有空气中凛冽的寒意才能让人顿一下，随后意识到原来下雪了。
冷风中奔波着无数心中有方向的人，不惧严寒的淑玉女士也是其中之一。
接到淑玉女士电话时，井桉正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闲逛，不想拘在室内，真正出门后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被迫听了十多分钟他妈妈和小姐妹之间的商业互吹，井桉打起精神，和那些阿姨们一一告别。
淑玉女士挽着他的臂弯，对井父颇为不满：“本来啊，你爸爸是我今天的司机，谁知道我刚胡了一把，他接了个电话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怕殃及池鱼，井桉也跟着不遗余力地谴责他爸：“就是！他怎么能把您一个人丢在这呢，您放心，回去我就替您给他上上我们男德班的课。”
井母并没有真的生气，算得上好哄。
这一平静下来，就发现井桉身上的异样：“你还买了这么沉稳的香？偷的吧？”
井桉垂眸默认。
井母嘶一声：“这大衣，这衬衫，这裤子，好像都不是你的风格。”
她最后直指锁骨间那明晃晃骚气的choker，“好像就这么个东西是你自己的。”
几句话的功夫，把井桉身上的穿搭分析了个遍，二人也走到车边。
看着那辆线条流畅外形优美的布加迪，井母迟疑了：“我说小桉……你被包养了吗？”
“算是吧。”井桉含糊着答。
井母扣好安全带，对儿子卖身这件事格外平静，叮嘱道：“那你记得多要点。”
是了，井家的氛围一向轻松，井桉就是在自由中长大的。
就连包养、卖身这一类听着就不是正经恋爱的事，井母都能顺着井桉。
这种惬意放松和孟家相反。
井桉曾经见过孟瑾越的母亲——杨处长。
杨女士是一位典型的成功女性，很符合井桉对女强人的刻板印象。
他们见面是三年前的事，那时候井桉前脚找律师拟订公证遗嘱，后脚就被杨女士约谈。
两人在餐厅包间里，杨女士坐主位，井桉坐在她对面，他们之间隔着摆了整整一桌菜的桌面。
那是杨女士此生难得一次的铺张，用在了见井桉的时候。
杨女士看着严厉，实则并未咄咄逼人，她只是轻飘飘点出遗嘱那件事的前因后果，并且问：
“你连家产都舍得留给瑾越，却还是放不下那些野性的户外运动，不愿意把人留给他吗？
“我想，钱，我们家是不缺的。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不要让他难过。
“至少，不要留一具尸体给他。”
彼时的井桉面上虽然顺从，实则心里并不这么认为。
那可是孟瑾越！
一个商人，在他眼里有什么东西能比得上钱？
而井桉自认为没有那个本事让孟瑾越难过，哪怕自己真的死了。
甚至于，听见这话的井桉还真的想去死一死，变成鬼魂飘过来看孟瑾越在他的葬礼上会不会流泪。
前脚差点和摩托车殉情，后脚被杨女士这么一提醒，井桉自觉减少了很多有危险的活动。
自由潜，速降滑雪，巨型冲浪，攀岩，蹦极，跳伞，这些有潜在危险的他都戒了。
至于那些没危险的，在和孟瑾越冷战过后，他也戒了。
那时候他想去瑞典看极光，孟瑾越的工作一向忙碌，他就收拾好行囊独自出发。
不料当天就和孟瑾越发生了争执。
说争执也谈不上，彼时两人都很平静。
孟瑾越问：“去哪？”
“瑞典，听说那边近期会出现极光。”井桉把前两天和你提过这句话咽下，再次报备行程。
孟瑾越没说好，也没说不让去，只深深看着井桉，好像很舍不得似的。
井桉心底莫名期冀。
只要孟瑾越说一句别走，哪怕表露出一丝一毫的挽留迹象，他就能一辈子待在这栋别墅，乖乖做一个享受甜蜜爱情的自囚者。
他紧紧盯着孟瑾越，不断猜测对方会说什么，会不会留他。
在心跳到嗓子眼的时候，孟瑾越终于开了金口：“嗯，一路顺风。”
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失落，井桉只记得那一次整个旅途都不愉快，即便他一路向北，真正见到了幻象一样的极光。
唯一称得上顺心的事，就是见到极光那一瞬的惊艳没让他忘记许愿。
他在自然奇迹中许下相守一生的愿望，希望爱情里也能出现奇迹。
当然，从当时来看，愿望没能实现。
他回到京市之后，孟瑾越就对他进行了长达一周的无视，比冷战更严重。
那时候井桉甚至觉得孟瑾越是对的。
如果他是孟瑾越，有了对方那么高的成就那么丰厚的家底，他也看不上这样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啃老的富二代。
一周后，苦于井桉锲而不舍的骚扰，他在孟瑾越眼里终于不再是透明人。
犹豫再三，孟瑾越将一个精美的小盒送给他，说是生日礼物。
井桉这才想起来，看见极光那天，正巧是他的生日。
他自己都忘记的生日。
井桉从孟瑾越手里接过迟来的礼物，那盒子的大小一度让井桉以为那是他梦寐以求的戒指。
然而不是，里面躺着一枚做工精良的耳钉。
为了枚耳钉，井桉专程去打了耳洞，医生手艺很好，没流血，也不疼。
却是在后续愈合的时候红肿发烫，在疼与痒之间，井桉恍惚感觉到了爱。
因着这份虚无缥缈的爱，井桉连最后的自由活动也放弃了。
他不再执着于冰山雪地极光，就待在家里、待在京市，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孟瑾越“爱”他，他愿意待在孟瑾越能随时见到他的地方。
三年后的今天，想起他们之间那一周的冷战，井桉后知后觉：所以那句一路顺风其实是挽留，也许孟瑾越更想说的是别走。
井桉开着孟瑾越的车，穿着孟瑾越的衣服，鼻尖萦绕着孟瑾越身上的香水味。
处处都是孟瑾越的痕迹，而想通冷战缘由的井桉却见不到对方。
他安分开着车，把井母送到家后破天荒问了个问题：“妈妈，你觉得…孟哥人怎么样？”
井母避重就轻：“很不错啊，礼貌有能力还上进，你爸爸不也经常在家里夸他吗？”
所谓的夸，不过是来自同行的嫉妒敬佩，大部分开头都是“噫，这个小孟不得了……”。
井母给的这个评价过于官方疏离，井桉不得不挑明：“不是问他在公众场合的表现，我是想问，您觉得他作为女婿，人怎么样？”
井母睨他一眼，并不正面回答：“我记得你之前喜欢玩一些不要命的活动，认识小孟之后，你就玩得少了。从戴上那枚耳钉之后，你开车都没怎么上过100迈。”
“我是自愿的！孟哥没逼我。”井桉急匆匆地补充，唯恐淑玉女士对孟瑾越印象不好。
毕竟以爱之名来胁迫对方放弃兴趣爱好，怎么听都不像爱人之间该做的事。
好在淑玉女士没这么想。
“之前让你学着帮家里管公司，你说以后请职业经理人来管，你拿分红。还说你最喜欢的事就是只拿钱不干活。
“结果呢？和小孟谈恋爱以后，就闹着要跟小陈一起投资创业，现在更是拉着黄老一起搞研究。”
井桉小声辩解：“孟哥的男朋友，总不能什么都不会吧？那不是成了别人嘲笑攻讦他的把柄了么。”
井母叹了口气，牵着井桉的手拍了拍：“妈妈的意思是，认识小孟之后，你学会了珍爱生命，学会了上进。
“你在因为小孟一点一点变得更好，你们这段感情让双方共同在进步，足够积极向上。
“你要我作为丈母娘来评价小孟的话，我觉得……该给你准备嫁妆了。”
井桉倾身，轻轻靠在淑玉女士的肩膀上，虚虚拥抱着对方：“妈妈，为什么从一开始我和孟哥在一起的时候，你这么容易就接受了呢？”
同性恋不在淑玉女士的认知范围内。
非要论的话，在淑玉女士眼里，这大概属于传统意义上的离经叛道，她却从头到尾都没有阻止过井桉。
看出了井桉潜藏在疑惑之下的脆弱，淑玉女士拍了拍他的肩。
“我相信你是想好之后才做的决定，既然这样，我又怎么能帮着别人谴责为难自己的儿子。
“你不偷不抢不骗，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哪来的什么我接不接受，又不是我和你爱人过一辈子。
“当初第一次检查出你的存在，我和你爸爸就准备给你取名叫‘安’，平平安安的安。后来大师算出你命里缺木，就变成了现在的名字。
“可我和你爸爸的初衷没有变过，我们希望你永远平安快乐。”
秦淑玉目光坚定，重复道：“哪怕喜欢男人，也要平安快乐。”
大概只有淑玉女士这样大包大揽的保护，毫无保留的支持，才能养出井桉这样放浪形骸又不出格的灵魂。
淑玉女士像一座高山，温和静谧，却蕴藏无数能量。
她能不动声色地挡住风雨暴击，挡住寒流侵袭，并孜孜不倦为树木生长提供养分。
而井桉，是这座山上唯一的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