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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探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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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姚珏悠悠转醒了,但却跟弄丢了魂魄似的,不言不语也不吃不喝,唯眼角有泪滴轻轻垂落。
姚夫人见状心如刀绞,止不住地哭诉了起来:“儿啊,那苏沅筝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她神伤至此?”
姚家主再顾不上也许多,生怕姚珏病还没养好,人就先没了,赶忙便遣了家仆去苏府。
只是待苏沅筝真被请来,姚府上下却没几个给过她好脸色瞧的,仿佛她就是那被青史唾骂的红颜祸水。
只姚夫人拉着她的手特意再三嘱咐道:“筝儿啊,平日里你如何闹,我与你姚伯父也都由得你了,可眼下珏儿心结难抒,情况颇为不妙,你可万万不能再同他置气啊!”
而后她仍旧很不放心,但又可奈何地放苏沅筝单独去见了姚珏,终归解铃还须系铃人。
苏沅筝止步姚珏房门前,心中止不住叹气:男主如此痴情,这手该如何分才体面?好人卡倒底要怎么发才不伤人?
酝酿了许久,她才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房门,却没有听见任何回应,她顿时多了丝紧张。
姚夫人顺着姚珏的意思,已支走了屋内所有的仆人,他一个人该不会……想不开?
思及此,她慌乱地将房门推开,却见姚珏端坐在窗面的案几前品茗,正歪头朝向窗外,不知在瞧些什么。
他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这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似乎也并没能让他回神,这倒令她颇有几分尴尬。
可来都来了,再尴尬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是以不等姚珏招呼她,苏沅筝便已不安地合上了房门,径直在他对面坐下,“你这大病未愈的,就坐这吹冷风不太好。”
姚珏微微点点头,却丝毫没有要关窗的意思,依旧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苏沅筝被勾起了几分好奇,也顺着他的视线朝窗外望去。
只见阴沉沉的天空下,庭院中那垂败的柳树,此刻正丧气地任由残风摆弄着它光秃秃的枝条,寻不见半点生机,飞鸟亦不肯为它驻足。
这般萧瑟颓然的景象竟能引得姚珏如此出神,失恋果然容易让人抑郁。
又是半响的沉默,她终是忍不住瞥过头,对那满脸憔悴的人,小心翼翼询问道:“听伯母说,你病得厉害,因我而起?”
姚珏却置若未闻,对面依旧一片死寂。
苏沅筝很是挫败,但又不甘心地倾身上前,朝他晃了晃手,见他眼神仍旧涣散着,脸上还是没有任何表情,不禁更加懊恼了。
姚珏却突然反握住了她停滞在半空的手腕,“为何?”
短短两个字却夹杂着数种情感,她对上那幽怨的目光,不知该如何应答是好,她只好缓缓地低下头,愧疚道:“对、不、起。”
姚珏闻言再次怔愣住了,苏沅筝就如同个做错事的孩童般,微低着头抿着唇,不言语也不挣扎,任由他将自己死死拽着。
两人就这般僵持着,姚珏瞥见她白皙的手腕已泛起了红印,终是心有不忍,这才肯将人松开。
苏沅筝不动声色地与他拉开距离,转念又一想姚珏是男主,将来必定是会位高权重、美人在侧的人生赢家,还是得要帮他解开心结才好。
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给自己添上这么大个仇家。
于是她干脆心一横,便厚着颜一股脑地自说自话起来:“上元夜之事,确是我的手笔,故意让竹清引你前去救下苏泠鸢,但外面的流言当真与我无关,我被父亲罚跪了一整夜的祠堂……”
姚珏眼里流露出一丝诧异,苏沅筝见之有效,便接续道:“信不信由你,我的确曾想过借此退了你我的亲事,毕竟我于你绝非良配。”
“绝非良配?”姚珏眸色一晦,“那你便处心积虑地想借流言之势,将我推向你姐姐?可有想过我心中是否乐意?”
“原来这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吗?”苏沅筝错愕地讪笑道,“可这不巧了吗,也有旁的人在暗中推波助澜,盼着你与她喜结良缘呢!”
“虽说我与苏泠鸢有嫌隙,可也不得不承认,她品貌端淑和才情兼备,不知比我强了多少倍,况且她身后不仅有我父亲为她撑腰,还有宋老太慰这座大靠山在,那可是多少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当年可是连那威名赫赫的镇北王府都抢着要同她定亲呢,就算你现在对她的半点不心动,将来若是你二人真有幸能结缘,也必然是不会委屈了你的。”
姚珏对能她说出的这番话,又是震惊,又愤懑,他怒瞪着她道:“枉费你我自幼一块长大,咳咳……在你眼里我……咳咳……竟是那贪图权势……咳咳……唯利是图的凉薄之人?”
“自然不是!”苏沅筝见他咳得厉害,生怕他再有个好歹,连忙边为他斟茶,边轻声哄道:“你清风朗月,一身正骨,顶好不过,只是……”
“只是你对并我无半分情意?”姚珏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再不许她有丝毫的躲避。
“若说没有,那定然是假话。”苏沅筝犹豫片刻才道,“你我自幼青梅竹马,你待我自是极好的,我也都记在了心里,只是我对你却并非是男女之情,在我心目中,早已将你视做了我的亲生兄长。”
“好个……亲生兄长……”姚珏俊秀的眉眼拧成团,细长的手指也紧握成拳,甚至因为用力过猛,连脖颈处的青筋也都在微微颤动。
苏沅筝再不敢多言,只静静地观摩着他的神色,心却也不自觉地跟着慌乱起来。
沉默好一会儿,姚珏才逐渐平复了心绪:“你今日这般敛着性子,也要将事情说开,可是早早打定了主意,要退了这门亲事,怕我日后再纠缠于你?”
这脑回路好清晰,难不成他一个男主还会舍不得被恶毒女配PUA的日子?苏沅筝不禁在心里给他点了赞。
“从前我你之事闹得沸沸扬扬,这亲不还是得照样成,索性换个法子,让你娶了旁人,一劳永逸断得彻底得好。”
苏沅筝换了副傲然无物的神情,理直气壮地道,“至于旁的,你就全当我是个痴恋权势、不择手段的蛇蝎女子就好。”
见他一直没吭声,她又补了句:“但此事终究是我对不住你,不同你说个清楚,我心里总觉愧疚,忘了苏沅筝吧,她不值得!”
“那谁值得?苏泠鸢吗?”姚珏气急反笑,“你就这么想让我做你姐夫?”
苏沅筝被他这么一膈应,心中刚燃起的怜悯与愧疚顿时不复,反倒多了几分薄怒,脱口就是,“这话你问错人了!”
“苏泠鸢与你的缘分本就是命中注定,而我才是那根被月老牵错的红线。”
“我与她的缘分,难道不是你强求来的,怎就成了命中注定?”姚珏冷笑着争执起来。
“日后你自会明白的。”苏沅筝却不欲在多说些什么,只淡淡地道:“别再作践自个儿的身子骨了,这世间自是有在乎你的人,只是不会是我苏沅筝。”
因为你和我注定是两个轨道的人,纵一时有交集,也终将分道扬镳。
真正的原因,她自是无法同姚珏纷说清楚的,只能言尽于此了。
而后她便迎着朦胧细雨,自觉潇洒地离去了,那悠扬的雨丝却又不知洇湿了谁的心?
她依稀记得这坑文的文案,为了凸显感情线的丰富,好像是有错认白月光这一设定的。
其实姚珏最初喜欢的,也并不是苏沅筝,相反年少的苏沅筝却很爱粘着他,那怕姚珏总是捉弄和欺负她。
真正让姚珏转变的是明昭十年冬至的一场大火。
那年因生意上的纠纷,有人买凶蓄意意纵火,姚家老宅被烧了个大半,全家暂居于苏府。
姚珏的眼睛也因在火海里被熏伤而短暂失明了,但他父母忙里忙外,却无暇顾及年幼的他。
原主便趁着他看不见,可算是逮着机会了,偏爱给他讲鬼怪的故事,以牙还牙地吓唬他。
不想冬至那段时日,苏泠鸢也曾偶然间回来过了,因看不惯原主的做派,便化身小天使,温暖了对黑暗格外恐惧的姚珏。
后来原主被他爹训诫后便改过了,又发觉姚珏对苏泠鸢似乎颇有好感,而他又时至今日都不曾知晓苏泠鸢才是救赎他的人。
原主也就将错就错,默许了这个美丽误会的存在,她不过是为了让姚珏对她能少些欺负和多点宠爱。
谁知少年懵懂的爱意却似烈火般愈演愈烈,任凭苏沅筝后来怎样肆意挥霍,都扑灭不掉。
最后大抵是作者想让男女主感情线更波折些吧。
苏沅筝最终因一心谋嫁世子,反把自己给作死了,却被姚珏美化成了早逝的白月光。
这么一捋,她瞬间顿悟,心中愈发不忿:啧啧,合着是作者想玩这“打败早逝的白月光唯有白月本身”的烂梗,眼下她却让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了呗。
只是她走得也急又太过沉浸在自我剖析的思绪里,对这院中东南角的异动竟未能察觉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