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联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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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还是透不过云彩的灰色，如织的雨丝将雾蒙蒙的湿意洒满了宣京。
相府忆荷居，苏沅筝自打见过姚珏回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眼瞧着天色逐渐变暗，她心中更是愈发焦急，此刻正不安地来回踱着步。
外面流言甚嚣，待她那贯来清高又偏心的爹散朝归来，保不齐会为了苏泠鸢的声誉，再次向她发难问罪。
届时，她怕是又难逃一跪，想起那阴森森的祠堂，她就毛骨悚然，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既然她不走这剧情，它也会自动发展，左右都是在劫难逃，与其这般，倒真不如她自己主动些。
那样至少她还能多掌握些有用信息，顺带争取下剧情发展主动权，总比眼下开盲盒般，一味地被动接受，然后随时随地大小演要强。
保不齐她还可以趁机设计假死，摆脱剧情的控制，寻到回现代的办法。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直摆烂终归不是办法，她咬牙心一横，撑起把青碧的油纸伞，便径直朝思葳苑去，寻上了苏泠鸢。
原主与苏泠鸢虽是积怨已久，互相看不顺眼，可毕竟她们姊妹间的明争暗斗，也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虽然是原主设计苏泠鸢落水的，但苏泠鸢她自己在暗地里也没少动些手脚。至少在这件事上，她们应该是有一致目标。
苏泠鸢才会顺势推波助澜，陪她上演这么漏洞百出的蹩脚戏码，更何况苏泠鸢还想不留蛛丝马迹地将自己给摘得一干二净。
她虽琢磨不透为何苏泠鸢如此反常，却也她想要看看，苏泠鸢这番的好算谋，葫芦里究竟打算卖的什么药？
苏沅筝匆匆忙忙地闯进思葳苑时，苏泠鸢倚坐在灯下，执着卷套着《诗经》封壳的《药草经》在研读。
知晓来的人是苏沅筝，她竟连头也懒得抬。她早料到苏沅筝受了罚，免不了要到她这大闹一场不可，眼下自是见怪不怪。
只管等人把气撒了，她也就落得了个清静，以往哪回不是如此，只是可惜她屋中父亲新送来的花瓶要遭殃咯。
可不曾想苏沅筝来了，却只顾着掸发丝与衣襟上的水珠，半响也不见吱声，哪还有半分要闹的架势。
苏泠鸢心中颇觉稀奇，不禁问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妹妹不妨直说吧？”
苏沅筝偏不语，随意在坐下，又为自已沏了盏茶，浅啜了起来，眼睛却不停地环顾着四周。
蓝蕙会意却还是犹豫了会，才领着左右服侍的婢女退了出去，偌大的香闺仅剩她们姐妹二人，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苏沅筝这才不紧不慢地搁下手中茶盏，直言不讳道：“你对姚珏倒底存的什么心思？”
“妹妹何出此意？他既是你未来的夫婿，我又怎会对他又心思？”苏沅筝放下书，蹙着眉反驳道。
“我的好姐姐，你可别装了”苏沅筝毫不留情地笑着戳破她，“你敢说那字条和流言与你无关？”
“那自然是有关的。”苏泠鸢也玩味地回笑道，“毕竟我可是受害者啊！”
“眼下就只有你我二人，你还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到什么时候？”苏沅筝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哦。”苏泠鸢的兴致更浓了，“妹妹既如此笃定，我对那姚公子存了旁的见不得人的心思，才自导自演这么一出好戏，不妨你我同去爹爹面前纷说纷说，且看看爹爹会信谁！”
苏沅筝也跟着笑起来，复又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道，“当真是……好茶啊！”
“妹妹若是喜欢，姐姐我这多得是，送妹妹些也是无妨的。”
“……”苏沅筝瞧着眼前一心只想同她较劲的苏泠鸢一时语塞，却又无可奈何。
有些事就算再难，总还是要说开的，不然将来倒霉的终归是她。
思衬了好一会儿，她才放柔语气问道：“事已至此，姐姐的名声确因我而受累，那便将我的亲事赔给姐姐，如何？只是不知姐姐可舍得那世子妃之位？”
苏泠鸢敛起了脸上的假笑，皱着眉嫌恶地道：“苏家的脸面都让妹妹给丢尽了，妹妹怎好将你那觊觎的心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我是垂涎世子妃之位不假，可姐姐不也是一心想成全吗？否则以姐姐之聪慧，又如何看不穿此等劣局？既是如此，又何必出言挖苦？”
苏泠鸢未料她看得如此透彻，很是惊愕。
只听苏沅筝又道：“我虽不知姐姐在谋划些什么，但却也知晓，姐姐不满与世子的婚事，不是吗？”
她素来乖巧懂事，喜怒不形于色，甚至连她最亲近的外祖父，都不曾察觉她不喜欢这门婚事，可眼下却被苏沅筝这等没心没肺的人，一语道破了掩藏多年的心事。
苏泠鸢心中止不住诧异，不由得苦笑起来，反问道：“那姚公子与你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他爱你爱得死去活来，你竟真舍得了他？”
“这世间女子千千万，并非是所有人都情愿耽于情爱的。”苏沅筝神色略带忧伤地瞅了眼她手中的假《诗经》，又哀叹道：“你我的母亲便就是最好的例子。”
“纵然父亲再爱你母亲，还不是向权势低了头，你母丧未满，父亲他便娶了续弦，迎我母亲入了门。一时的情爱，又算得了什么呢？”
苏泠鸢哑然沉默不语。
她从小便知，高门望族难见真情，他们眼中只会有权势。她亦不想步她母亲的前尘，为个不值得的人，困死在这四四方方的宅院里。
可她与世子的婚事牵涉的利益终究太多，靖北王府那是万万开罪不得，若她欲全身而退，那就必得要寻个替罪糕羊。
苏泠鸢不动声色地瞧了瞧苏沅筝，心道：这送上门现成的替罪糕羊，既然都如此替她省事了，那她岂能有不要之理？
苏沅筝还再说道：“又比如父亲明知你受的委屈，不还是装作不知，以致你我隔阂多年，他却总妄想你我相敬相爱，可这世间哪能有这般好的事呢？”
“更何况姚珏真正所爱的人，从来不是我，我又何苦为他囿于情爱，弃身份、地位、权势于不顾呢？”
苏泠鸢咋舌，很是不可思议地打量着苏沅筝，仿佛她今日才刚认识苏沅筝一样。
她那个从小就爱无理取闹、蛮横又不讲理的妹妹，竟能说出这样通透一番话，也当真是太阳打西边了。
话已经都到这份上了，苏沅筝也只好忐忑地等待着苏泠鸢的答复。
若是苏泠鸢应下她的提议，苏濂清那关可就好办多了，她也可省去不少麻烦。
苏泠鸢思量片刻才道：“即便我肯准允，父亲与姚家也是万不会同意的。”
“无妨，火已点燃了，还怕烧不旺吗？最多就再添把材的事。”苏沅筝胸有成竹地笑道，“再不济，这事就算是偷梁换柱也得成。”
“你当真要为了个素未谋面的世子，做到如此地步，弃家族颜面与自己的名声于不顾？”苏泠鸢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苏沅筝却觉得苏泠鸢好生别扭，将计就计要给她来个请君入瓮的人也是她，以牙还牙算计她时，都不曾见她心软。
偏她与她坦言之时，苏泠鸢竟会担忧与挂怀？究竟是真怕她败坏了门风？还是苏泠鸢其实心里也并没有那么恨她？
她忽然觉得苏泠鸢眼前这副模样竟有了几分可爱，“难道你不想摆脱命运的束缚吗？”
苏泠鸢仍是缄默不言，水盈盈的眼眸中却透着些犹豫。
苏沅筝趁机又怂恿道：“机会只此一次，事情若败露恶名我担，你仍会是世人称赞的、那个半点尘埃不染的苏家大小姐。”
她挑眉哂笑，“若是成了，固然是我夙愿得偿，可姚家亦有你想要的清静与自由，不好吗？”
又是片刻，沉思许久的苏泠鸢才缓缓道：“妹妹总得容我好好考虑一番。”
苏泠鸢没有直接拒绝，这事也就成了大半。
苏沅筝理理衣襟不再多言，脸上的笑却真切了几分，而后她便起身离去，徒留苏泠鸢独自抉择。
苏泠鸢缓缓搁下手中攥着的《药草经》，望着苏沅筝远去的背影，苦笑着摇头呢喃道：“世子妃哪里就有你想得那般好呢？世子能否或活着离开宣京还两说呢？”
如丝如缕的小雨珠又往她身上沾，苏沅筝也不恼，大抵心情愉悦之时，看什么都顺眼。
回了忆荷居后，她照旧窝着，算算时辰，苏濂清也快归家了。
她在赌，等来的会是暴风雨骤至，还是会风平浪静，不想她白白挂念了大半宿，苏泠鸢却生生给了她第三种答案。
当夜思葳苑便有传来消息说，苏泠鸢突犯哮喘，病得几乎只剩下一口气，危在旦夕。
苏沅筝瞬间坐立难安，该不会如此倒霉，今天只有她去过思葳苑吧？可她也没找茬啊！苏泠鸢这么个集真善美于一身的女主，总不会又要重施苦肉计，倒打一耙诬陷她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场博弈里，她这输得委实也太彻底了，纵使她甘愿为棋子，却还没上场，便已出了局。
她这战斗力简直就是个战五渣，但惹不起总得躲得起，苏沅筝连声唤来竹清，“你快去夫人院中转溜下，就说我要过来陪母亲用晚膳 。”
这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躲叶氏那去了，这下苏濂清罚不到她吧。
只是苏濂清眼下哪还有心思顾得上寻她问罪，光是见到如同弥留之际、回光返照的苏泠鸢，便已要了他半条老命，此刻他满心便也只剩愧疚与心疼了。
幸而苏沅筝的揣测只应验一半，苏泠鸢不愧是书中女主，果真从不教人失望，她对自己都能狠得下手，那对旁人还会手软吗？
那苦肉计虽不是专程为她量身定制的，却着实让她也捏了把冷汗。某一瞬间，苏沅筝甚至还会莫名地懊悔她今日的主动。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联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