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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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两个人都短暂的安静了一下。
岑钊是觉得自己的话稍有唐突，毕竟今天刚说了追求，晚上就把人带进家门，这一下显得追求二字好像都变得虚伪了一些。
于是他干咳一声，自顾自找补：“我家书房有折叠床，打开能有一米二宽，你不用担心我没地方睡。”
沈流池根本没想拿乔，但听他三言两语就把自己安排到了书房，又忍不住好笑，故作矜持：“会不会太打扰了。”
岑钊听出他语气中的笑意，直接开门下车，撑起雨伞走到主驾外，轻轻敲了下玻璃，雨幕中模糊的脸和声音一齐映在车窗上：“赏个脸吧，沈老板。”
岑钊家是简单的两居室，不过他自己一个人住，其中稍小的那间就改做了书房。
开门的时候岑钊才想起那扇没来得及修理加油的门轴，不得不硬着头皮迎接嘎吱一声响，心说真是该一日事一日毕，偷懒耍滑可不就得让人看笑话。
但沈流池没注意到这些，他一进门就先让书房门口正对着的骷髅仿真模型吓了一跳。那东西倒不是按人体比例一比一复刻，只有半人大小，坐在正冲大门的架子上，一个大脑袋特别显眼，眼洞黑黝黝的，任谁猛不丁看见心里都得一惊。
“不好意思，”
岑钊自然注意到沈流池的诧异，甚至隐隐觉得对方头发都竖起一瞬，好像炸毛小狗。
“我拿个布盖一下。”他道。
“没事。”
沈流池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让玩具模型吓一跳，实在丢脸：“就是刚进来没准备，我不怕这个。”
岑钊打开灯，暖黄色一打，骷髅头也不冷冰冰了：“这是我研一的时候在欧洲买的，小古董店，老板说这东西是原来马戏团里变戏法的道具，用的是羊骨头，我觉得挺有意思就买下来了。”
沈流池的重点自然不在骷髅架子上，他瞧着岑钊：“出境交流吗？”还挺少听说有法医出国海外学习的。
岑钊嗯了声，进书房弯腰把沙发床拉出来：“我原来是学临床的，后来考到市局法医岗了。”
沈流池挺好奇，能在市局选拔中脱颖而出，那势必学历背景整体素质都很不错，怎么就去干法医了？沈流池相信就凭岑钊的本事，进医院评职称，三十多岁肯定能到副高级。
不过岑钊没接着往下说，沈流池也就没继续问，他早晚都会知道，不急于这一天。
“你先洗澡，浴室直走左拐，洗手池下面有一次性牙刷、毛巾和漱口杯，洗漱用品随便用，我给你找件合身的衣服。”
岑钊边说边把自个的沙发床铺好，抬眼正对上沈流池的目光，怔怔地，有点像那种呆滞小狗。
他没忍住伸手在小狗脑袋上抹了把：“听见没？湿漉漉的不难受啊？先把外套脱了。”
雨势太大，一把小花伞显然无法为两个成年男人遮风避雨，饶是岑钊一直把伞往沈流池那边倾斜，但雨珠依旧见缝插针，从临时停车场到单元楼堪堪百米的路径，就足够把两人淋得狼狈。
沈流池大半个肩膀都是水，但他没动，由着岑钊在他脑袋上摩挲够了才开口：“你先洗，我明天没事，不着急睡觉。”
岑钊一下笑了，手掌在他脑门上轻轻按了下：“你在这，我今晚肯定早睡不了。”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沈流池好像这才后知后觉了一点暧昧的氛围，垂下眼唔了声，红着耳朵往浴室里走。
直到浴室响起水声，岑钊才轻轻呼出口气，没来由的笑了声，只是没想到笑声略微有点大，他赶紧掩住声音飞快往浴室瞟，见浴室内水声没停，眼底的笑意才敢继续放肆。
真没出息啊，岑钊。他心说。
但很快又想，追求人嘛，谈什么出息。
趁着沈流池洗澡的功夫，岑钊先把干净睡衣放在浴室门口，又简单把家里收拾一下，屋里不乱，只是出门三天无人打扫落了薄薄一层灰，厨房冰箱里的菜叶也都蔫哒哒的。岑钊本来还想给人做顿简单夜宵，见状只能先处理厨余垃圾，最后退而求其次，切了还没干巴的姜块煮了锅红糖姜茶。
辛辣的热气从锅里丝丝缕缕的冒出来，又夹杂着隐隐约约的一点甜。沈流池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闻到这味胃里就觉得烧得慌，他往前瞧了眼，姜茶已经摆上了餐桌，眼见着是赖不掉，只能硬着头皮开口：“煮了姜茶？”
岑钊应了声，抬眼就瞧见对方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不由乐了：“不喜欢喝啊？”
何止是不喜欢，那是非常十分特别无敌不喜欢！
沈流池从小就不吃姜，哪怕是姜丝炒土豆丝里他都能耐着心一根一根地硬挑出来，小时候淋雨喝姜汤驱寒都是沈茂园掐着鼻子给他硬灌下去，后来长大长高敢和他哥battle了，那姜茶就再没入口过一次。
不过眼下肯定不能再如幼时般为了一碗姜茶上演鸡飞狗跳，更何况沈流池也很有身为客人该有的礼貌和意识，干巴巴的应了句倒也没有，手指已经摸向了白瓷碗。
“热水壶在厨房。”
岑钊挡开他的手，把姜茶碗放回茶盘里，示意沈流池跟过来：“或者你想喝杯热牛奶吗？”
沈流池有点意外：“我可以喝姜茶。”
岑钊只摇摇头，转而给沈流池倒了杯热水。
沈流池不由分说被塞了热水，捧着杯子还挺感慨：“这要是我哥，估计早就掐着后脖颈给我灌下去了。”
岑钊闻言笑了下，语气悠悠的：“没办法，现在沈老板是老大，我在追人，总得多点加分项。”
沈流池抿了口热水，低声道：“也可以不追。”
你情我愿的事，少点流程步骤也可以。
也许是刚冲过澡的缘故，沈流池耳朵上的红意比先前还要明显，带着一点湿润的热气，以及沐浴露香味，并不浓烈的香气，却足够将人淹没。
岑钊没有立刻说话，只感觉丝丝难以形容的情绪缓缓向上蔓延，好似某种细小的电流，一下下撞击着脉搏。
半晌，他微微笑了下：“要追的吧。”
“我慢慢追，你慢慢应，不着急。”
沈流池不是个慢性子的人，但有些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慢一点缓一些的过程，确实比直接得到一个结果更加珍贵。
晚上沈流池睡在主卧，岑钊给他换了新的床单被套，就连枕头都是崭新的黄豆枕，躺上去能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不知道是豆子滚动还是心脏跳动，总之吵得沈流池直到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醒来卧室里昏沉沉，厚重的深色窗帘还拉着，看不清外面的天色。
沈流池摸索过手机瞧了眼时间，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居然都快十点了！在别人家睡到这个点，实在是不像话。
但岑钊就像是预判了他似的，刚一醒电话就打过来。
“起了？”
岑钊那边很安静，显得他的声音特别清晰。
沈流池唔了声，莫名其妙有点不好意思，虽然看不见人，但对方声音清楚得好像就在眼前似的：“不好意思。”他道，“我睡过头了。”
“没有。”岑钊笑了笑，“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我又不赶人。”
沈流池闻言脊梁骨就塌了下，坚持了没两分钟又躺回床上去，问了句废话：“你去上班了？”
岑钊没觉得这是废话，有问有答地回：“嗯，回来写报告，顺利的话六点准时下班。”
沈流池稍微有了点精神：“那我去接你。”
岑钊说好，又拜托他去港口把自己的车开回来：“车钥匙在门口的置物架上，停车场从小区东门下去，C区203。”
“还有。”他说着一顿，语气稍微有一点不自然，“昨晚下雨太潮湿，你的外套和衬衣好像还没干，不介意的话，可以穿我的。”
沈流池含糊地唔了声：“不介意。”
岑钊似乎是笑了，说了句那就好，旁边传来模糊的人声，他回答两句，又对沈流池道：“我得继续回去开会了，早餐在厨房，你自己热热吃，晚上见。”
一句晚上见，沈流池一天都忍不住雀跃，就连打电话过来八卦的陈渡都听出不对劲了，当即吱呀怪叫：“我靠我靠沈流池，你们不会已经……？”
“打住，你能不能想点健康积极向上的东西？”沈流池开着车笑骂，“我只是昨晚上在岑钊家借宿了一宿，下大雨，他不放心我开车回去。”
“哎哟，不放心~”陈渡又阴阳怪气他两声才问，“那你现在搁哪呢？陆少爷听闻咱们酒吧困境，给我介绍了两支乐队，我想着今晚上营个业让乐队开个嗓看看效果，你怎么说？”
沈流池就问：“几点？”
“七点以后开小夜场，但乐队得先过来试环境看效果商量薪资，酒吧也有阵子没收拾，我刚请了保洁过来，你最晚四点就得到，酒水经理还没上岗，你得先兼职两天。”
沈流池盘算着时间，答应了，但提条件：“我五点半左右要走，接岑钊下班。”
陈渡昂昂的应：“到时候放你两小时恋爱假。”
既然要上班了，那就不好再悠闲，沈流池先把岑钊的车开回小区，又换回自己的车回家拾捯拾捯自己。
他身上还是岑钊的衣服，简单的牛仔裤T恤，不过岑钊个子比他高骨架比他大，裤子他穿起来松两个指节时不时就得往上提。
沈流池换了条工装裤，思索几秒却没换T恤，但又怕下午忙前忙后再把人衣服沾上灰，便又翻箱倒柜找了件牛仔蓝的外套塞包里，这才下楼开车往酒吧区，期间还不忘给岑钊发消息报备行程，不过这会对方应该还在忙，没回复。
到酒吧刚刚三点半，沈流池一开始还能分出心思惦记岑钊那头什么时候回信，但随着乐队来到，酒水送货上门，他也渐渐忙得脚不沾地，牛仔蓝外套穿了热脱了冷，只好披在背上两只袖子系在胸口前。
等到他终于有空停下来掏出手机看眼时间，17：20几个数字在昏暗灯光下无比显眼。
“我得走了！”
沈流池忙不迭把手套一摘丢到陈渡怀里：“岑钊快下班了，我过去估计还得堵车。”
“乐队刚上台！”陈渡拦了他一下，“三分钟，你听听怎么样，不行你一会骑我摩托过去，又帅又酷不堵车，还能在你们家岑法医面前装一把。”
沈流池闻言心下一动，洗了把手跟着陈渡去了前面舞台：“说好了就三分钟，车钥匙给我。”
陈渡把钥匙丢过来，恰时头顶灯光一灭，只留了舞台左右两只地灯，暖黄色，隐隐绰绰的光，氛围和平时特别不一样。
沈流池有点意外，这份意外随着乐队的开口逐渐变作惊讶——
乐队唱得是慢歌，没有喧哗热闹的氛围，只是三个人各司其职站在台上，唱得很安静。
舞池四周的小灯随着歌声一盏盏亮起来，那光不够亮，一切都是朦朦胧胧的，音乐的回响在光下好像某种犹如实质的幕布，支出一间安静的宇宙。
沈流池静静听着，一瞬间好像回到了昨晚，狭小车厢内，岑钊看过来的目光仿佛有种魔幻的光彩，让空气中浮动的雨汽全部降落在他的眼睛里。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肩膀倏然被人碰了碰，沈流池回头，蓦然对上思绪中的人影。
就见岑钊正站在他身后，笑着看过来，一瞬间，昨夜的雨，此刻的歌，都变作有实质的颜色，在他的眼底呼吸跃动着：
“可以加个好友吗，沈流池。”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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