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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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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头发灰白、神情憔悴,她的眼睛似乎是有些问题,瞳孔很浑浊,应该是看不太清来人,只听着声音往一旁避让一步。
岑钊自然察觉到了沈流池的表情变化,他微微蹙了下眉,向路过的警员打听了一下女人的身份,得知对方是来报案的。
“报案?”
岑钊观察了一下女人,除却眼睛,对方身上并没有其他明显伤痕,当然,女人的眼睛应该也是病理原因,并非出自外部伤害。
“对,是她家里有老人失踪了,”警员道,“这大娘未婚未育,平日和老父亲住一块,不过她爸经常在麻将馆赌钱喝酒,这次足有一周没回家她才来报案的。”
警员刚说完,曾报国就从楼梯口探头喊人:“姜来南?没走吧?”
岑钊眉心一下皱起,这是个什么名。
看到岑钊回来,曾报国立刻拉人做劳力:“正好老岑你带她去检验室做DNA采集,最好能快点出结果。”
说完他才看到被岑钊挡住了大半个身子的沈流池,冲他招招手:“哟家属来了,你先去老岑办公室等会吧,最多二十分钟我就把人给你送过去。”
沈流池看了岑钊一眼,后者点点头,把炒菜袋子递给他:“我很快就过去。”
岑钊的办公室不算大,十几个平方,不过能放开折叠床,平时能有个单独的休息空间已经不错。
沈流池不知道岑钊要多久才能忙完,也就没拆保温的锡纸袋,坐在小沙发上出神。
大厅里的女人他不算陌生,那是姜博政的亲姐姐,也是当初案件的受害人之一。
姜博政这个畜生,不仅猥亵未成年人,甚至还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手,沈流池当时觉得判十五年都是便宜他,没想到居然还能被提前释放,简直是天理难容。
思及至此,沈流池有点坐不住了,一个电话给沈茂园拨过去,本以为这个点他哥已经老年人养生准备泡脚上床了,结果电话一接起来,那头还乱糟糟的,听背景音像是在某处闹吧里。
沈流池不由怔了下:“哥?”
沈茂园那边闷闷应了声。
但不只是沈茂园的声音,沈流池旋即就听到距离手机话筒很近的地方,有人鹦鹉学舌一般也跟着哼唧了一声‘哥’。
那声调是向上的,似乎有点疑惑,声音不算清楚,但距离收声筒特别近,沈流池几乎是立刻就能想象出对面的场景——
有什么人正趴在沈茂园肩膀上,有样学样的哼声。
这个猜测瞬间给沈流池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哇塞,那可是沈茂园啊!
除了八岁前的沈流池,还能有什么人能这么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地趴在他肩上哼哼唧唧。
“我是不是妨碍你什么了?”
沈流池干咳一声,有点尴尬有点八卦又有点激动,他小心地试探:“其实我也没什么急事,明天再说也行。”
那头沈茂园刚把醉鬼塞进车后座,听到弟弟贼兮兮的语气瞬间气不打一处来,冷冷一笑:“说吧,我给你处理的事不差这一件。”
包括现在,也是在给他这混球弟弟擦屁股善后。
沈流池啊了声,感觉这话有点阴阳怪气。他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沈茂园语气实在不怎么友善,沈流池可不愿触及霉头,赶紧三言两语将看到姜来南的事讲完。
“我记得当时姜来南是判了两年吧?她出狱后居然没有离开岛城。”沈流池觉得奇怪,“她现在是还没有收到姜博政提前释放的通知吗?不然我想她应该不愿意再见到她那个畜生弟弟,更遑论接他出狱共处同一屋檐下。”
沈茂园闻言却先问:“你又跑市局去干什么?”
沈流池:……
哇塞,老大你还是一如既往地会抓重点。
沈流池理不直气也壮:“你不要明知故问。”
沈茂园虽然常常被沈流池冠以凶神的名头,但其实拿固执起来的熊孩子毫无办法。他有些意外且头疼于弟弟对那个法医的认真程度,但此刻也确实没空和人深论这个问题。
“我会找人问问情况。”沈茂园道,“姜来南对你未必就不恨,你离她远一些。”
沈流池自然知道:“这你放心,我刚刚从她身边经过她都没有认出我,我看她眼疾已经很严重了,再不治疗过两年估计会完全失明。”
沈茂园不关心这些,只淡淡应了声,阴森森地叮嘱沈流池:“你今天给我早点回家,听到没?”
沈流池小声切他:“自己都在外面玩,还来要求我,双标。”
他这声‘标’字刚刚落下,就听对面忽然传来嘭的闷响,接着是一声巨大的‘沈哥’!音量简直震耳欲聋,差点给沈流池魂震飞!
“陆宵明?!”
惊魂未定过后就是震惊八卦了,沈流池这不就得立刻发问:“什么情况?哥你怎么和陆宵明在一块??”
沈茂园难得沉默下来,从发现醉鬼、带走醉鬼、再到被醉鬼吐了一裤脚,整个过程的艰辛、心情的复杂他已经不愿再回忆,毕竟自打沈流池成年要脸后,他已经甚少这样狼狈过。
安静的时间有些长,沈流池便理所当然地把这份沉默当做了某种难言之隐,瞬间就很懂事了,又有点沧桑:“哥,你说爸要是知道他生俩儿子还有可能绝后,咱俩近十年还能进家门吗?”
沈茂园闻言笑声很冷,淡淡的讽刺:“你自己作别拉我下水。还有,最近少往法医那里跑,妈要是哪天去公寓找你我可不给你兜底。”
挂断电话,沈流池还在回味八卦能挂在沈茂园肩上的陆宵明。
不对劲,十分不对劲,这是一个简单的挂肩姿势吗?这分明是沈茂园自己都没意识到的让步和纵容啊!
沈流池摸着下巴长长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如果真的有这个如果。那他以后该怎怎么面对陆宵明?又该怎么称呼陆宵明?
他正恍惚着,手机一震,沈茂园发来条消息,警告他别胡思乱想,他和陆宵明只是在会所偶遇,顺便送人回家,除此之外清清白白。
沈流池立刻抓重点:【你去会所干什么?哪家会所?】
沈茂园发来个地址,回复三字:【生意场。】
沈流池看了眼地址,知道这是个挺高雅私密的高档会所,没有那些脏心烂肺的破事。其实他对沈茂园的说辞是相信的,只是很意外对方居然真的能允许什么人这样靠近。
沈茂园却显然不准备在继续这个话题,只发来一句‘早点回家’便没了回音。
沈流池微微眯了眯眼,心思也从八卦上收回来,隐隐觉得沈茂园应该是在提醒他什么。什么意思,他妈最近要来查他岗?这倒也正常,毕竟不论多大的孩子散养久了都会挂念。
这么想着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快要十点钟了,今天这岗肯定查不到他头上,但明天情况如何还真不好说。沈流池本来还想今晚是不是还能去岑钊家里蹭个睡,如今看来蹭睡的代价他略微有点要不起。
“抱歉,久等了。”
正出神着,办公室门被轻轻敲了下,岑钊推门进来了。
沈流池见状就笑:“你进自己办公室还要敲门啊?”
岑钊先去洗手消毒,嘴里回应:“这不是你在吗。”
沈流池微微挑了下眉,故意曲解:“担心我在你办公室干坏事?回来还给我预个警?”
岑钊不紧不慢洗完手,转过身几步走到沈流池身前站定,气定神闲地开口:“在办公室能干什么坏事?沈老板教教我?”
沈流池被人轻描淡写反将一军,不由一噎,哭笑不得推了他一把:“我发现你这个人真的是蔫坏啊。”
岑钊故意装没站稳晃了下,趁沈流池抬手来扶他的间隙反手抓住对方手腕,指尖隔着皮肤在沈流池脉搏上轻轻摩挲两下:“只有一点,沈老板可千万别退货啊。”
沈流池任由他抓着手,笑容神气地挑眉,一副恃宠而骄的样子:“看你表现。”
岑钊低笑一声,牵着人走到桌前,打开外卖袋子:“那我必须力争第一。”
沈流池噗嗤一声乐了:“说的好像除了你之外还有别人似的。”
岑钊看着他,眼底的笑意很明显,有一种笃定般的自信:“那我也会是第一名。”
“有沈流池偏爱的,就永远都是第一名。”
窗外车流与灯火都被隔绝在外,只能听见一点模糊的声响顺着月色延伸到屋内,让人有些分不清那究竟是车流的鸣笛还是自己的心跳。
沈流池闻言微微一怔,抬眼,目光与岑钊隔空对视着,一瞬间他忽然感觉任何一点动静都变得格外清晰,岑钊的呼吸、垂眸、眼睫抬起又落下的弧度都变成了某种无法形容的物质存在,降落在他的心头。
可能是很久,也可能只是片刻,沈流池突然笑了,他缓缓地抚了抚岑钊的手背,正常的、平稳地开口:“帮你补充完整这句话——”
“有沈流池偏爱的岑钊,永远都是第一名。”
话语仿佛拥有某种奇异的力量,将周围一切声色与光影悉数抽走,岑钊抬眼定定注视着沈流池,几秒后,弯眼笑了起来。那笑容轻松、愉悦,又裹挟着一丝似乎是无奈的感慨。
“沈流池……”
岑钊安静几秒,忽然很轻地叹了口气,他晃了下和沈流池握在一起的手,声音有一点不平稳:“缓慢追求能不能暂停一秒钟。”
“我可以吻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