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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斩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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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墨仙的名号，在座修者无人不知。
他是如今仙门和平的奠基人，可以说，若非他当年斩了魔尊，魔族锚点消失被迫退回魔渊，修真界绝非如今这般和谐。
现今修真界，已经有很多很多的修者都早已遗忘了魔族的样貌，遗忘了魔族的存在，提起魔一字最先想起的也是走火入魔的那些修者，再或是魔修。
那些人修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魔。
因此，创下如此壮举的不墨仙，自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亦是人人都默认已经成神的神明。
因为他，临仙宗才能至今都坐在第一大宗的宝座上；因为他，修真界才能这般和平；因为他，不少人看到了渡劫后飞升的希望——
而现在，陆俞却告诉他们，凌仙就是当年的不墨仙？
那个传言里早已成仙，开创修真界先河的祖先不墨仙？？？
本就腿软互相搀扶着的修士不知道从哪开始了崩塌，第一个腿软倒下的那刻，如推到的多米诺骨牌般倒下一片。
直到和大地亲密接触后，才有人晕头转向的反应过来，颤颤巍巍道：“骗、骗人的吧？”
“不墨仙不是早已成神了吗？他不是早就飞升成仙离开这里了吗？”
“道尊和他可是隔了一千年的岁月啊！这不可能啊！”
还有人呼喊临仙宗宗主的道号，大声问他：“那人是骗人的吧？你们临仙宗宗谱上难道没有记载不墨仙当年斩下魔尊后功德圆满飞升成仙的事吗？就算他真是不墨仙，你们这么些年来就没有一人认出他吗？”
临仙宗宗主面色复杂，未曾回应。
他自是有所猜测的。
只是凌仙不愿深谈，他便一直是猜测，未曾应证过。
如今修真界半数人在此，这未曾得到应证的真相猝不及防公开在一众人面前，让不少人心头大震，不敢相信听到了什么。
白苏安张张嘴，亦有些惊讶。
他记着陆俞当初在黑谷时给他讲的那个故事。
他当时想的是好结局，可如果凌仙真的是不墨仙，还企图着陆俞仙骨的话……那就必不可能是什么好结果了。
不墨仙当年没有成仙啊。
凌仙没有否认。
不仅没有，他神色间又有些恍惚，看着陆俞，又像是在透过他看别的人。
“这个名号……”他无端哑了嗓，“吾有数千年未曾听人喊过了。”
“不墨仙！！！”
他和陆俞的交手仍未停，但修者耳聪目明，他的声音是能被远处观战的修者听见的。
有修者用了灵力大喊，质问他：“传言你当年斩下魔尊后金光缠身，功德圆满，雷劫过后消散在原地飞升成仙，那又为何还会在这里！”
这其实不是他想问的。
他真正要问的，是——
“难道这世间就不能成神成仙吗！？”
凌仙撩剑，海水被他勾起，汹涌澎湃的朝陆俞兜头袭去，又被陆俞一剑劈开，散成两半轰然降落进海里，荡起滔天浪花。
他嗤笑：“成神？成仙？”
“没有仙骨，任你天资再高，你都不可能成仙！”
他一剑剑朝陆俞腹部击去，额间金纹里的红越来越多，几乎要占了半数。
和陆俞交手，难得势均力敌的对决无可避免的让他想起了故人，亦想起当年他抗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后，那道听不出声音的厚重天音在他识海里，对他道——
【你无法成神。】
【为何？】
他记得他当时拖着鲜血淋漓的身子，愤怒的质问：【为何我无法成神？！】
没有什么比希望就在眼前，却被狠狠击碎更痛苦的了。
尤其为了成神，他舍弃了太多。
人人都说成神成仙要斩因果，所以他断了与人间的联系，目标清晰的去拯救被魔族祸害的人间，又去挑战魔尊。
魔尊实力很强，他和他第一次交手不敌，被擒。
凌仙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生命里都只会有一件事。
修炼，然后成神。
那时成神成仙只是虚妄，因为世间无人做到过，可他踏上仙途的第一日，便目标明确的对他师尊说：“我要成仙。”
没有人成仙，那他就开创这个先河，做仙道第一人。
可魔尊强硬的让他生命里多了另一个东西。
有些宿敌的羁绊，又过了那个界限。
但这种俗世的感情，拦不住他的脚步。
他仍旧选择和他一战，也如愿再斩下他的那一刻引来天雷，功德圆满修为大成，都达到了成仙的条件。
偏在雷劫渡完后，这该死的天告诉他什么？
祂说：【你没有成神的资格。】
祂说：【你无仙骨，承受不了成仙的代价。】
没有资格？一个什么仙骨就断定了他没有成仙的资格？
那他那些努力算什么？他日日夜夜修炼从未怠慢一时一刻的那些日月算什么？他亲手斩下他的——又算是什么？！
凌仙当时是做了一个和陆俞最后炸世界如出一辙的动作的。
他要揪出天道，取代祂，打破祂，然后成仙。
可惜仍是那句话——法则之上，天道无所不能。
凌仙杀不了祂，反受反噬受了伤，心神剧烈波动下，差点走火入魔直接堕入魔道。
要成仙。
勒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就是这一个念头。
它拽回了凌仙险些走火入魔的神智，像是梦魇一样缠了他千年，不断告诉他他要成仙。
他必须成仙。
执念已成魔。
算道者是他找到的最好用的人，他的算法，确实是当今天下第一。
所以在他算出他成仙的一线生机在一个女子身上——准确来说是女子能孕育出来的人身上后，他几乎没做犹豫，便下了手。
很陌生，因为除了他，他从未碰过别的人。
亦很恶心。
凌仙事后，罕见的去寒池给自己净身，洗了好久。
他等了太久太久的机会，他不会放弃，更不可能放弃。
万幸，这次天平偏向于他，那名女子确实孕育出了他成仙的敲门砖——天道所言的“仙骨”。
蛰伏这么些年，凌仙本对仙骨势在必得。
可是，天道真的就是偏爱陆俞啊。
他那般努力最后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折了傲骨损了剑意，断了世间一切因果。而他，却有一位被祂派遣到身旁的猫妖保驾护航，规避一切苦难。
凌仙怎能甘心。
“以仙骨来断定人能否成仙，何其荒谬！”
积压的厚重乌云间，倏地闪过一道雷光，接着一道天雷猛的劈落在凌仙剑上，随着凌仙的剑招朝陆俞面门劈去！
“吾用了数千年才走到这里，而你却凭着那仙骨，轻而易举就到了吾如今的修为。”
“天道本就不公！”
耀眼的金纹终究被血红吞噬，凌仙的瞳孔在雷光下随着他大喝的那声，猛然变成血红。
是和陆俞及其相似的血瞳。
旁观的众人呆了：“道、道尊走火入魔了！！！”
走火入魔的修士是比同修为的人更厉害的。
更何况陆俞本就比他修为低些，他大幅度提升起来的实力很快便让陆俞添了不少伤口。
陆俞看着那双血瞳，和他走火入魔的样子，毫无波动。
血红的纹路慢慢从脖颈爬上脸颊，灵力一点点被魔气取代，魔渊深处最古老的魔气激活平渊，一个个符文红光大亮，在雷光中荡开一片天地。
他的发丝在身后飞扬，从单手握剑变为双手，脚一蹬空气，瞬闪到电光里的凌仙面前，一剑重重朝他斩下！
平渊重剑的好处在这一刻便体现出来了。
他从上而下朝下斩，巨大的力道猛然将凌仙一剑劈入海里！
从千米高的高空砸入水里，凌仙吐出口血，从海里飞出来。
他浑身湿透，血红的眼死死盯着陆俞，已有几分混沌了。
走火入魔，和魔修还不一样。
魔修至少有理智，走火入魔的人一旦彻底入魔，那是没有理智的，一切全凭嗜血的本能。
凌仙强大，因此还留有一分清醒。
可他也快撑不住了。
血瞳、平渊，仅仅这两点，便足以让他在混沌的识海里幻视曾经的故人了。
“嗬……”
他艰难抵着陆俞杀气毕露的剑招，再又一次被刺穿肺腑那刻，低低笑起来。
他笑的浑身发颤，剑握不住，添的伤就更多，可他全然感受不到痛般。
何其可笑。
他大笑：“枉吾一生都在成仙证道，临到头来却仍抗不过一句天定！”
陆俞最后一剑，精准无误的刺进他的心脏。
天一瞬归于寂静。
轰然鸣响的雷鸣声停，翻涌的海浪也像是被按了静止键，一切都安静下来了。
凌仙几乎是平静的低头，看向刺穿自己心脏的平渊。
他顺着平渊慢慢看向陆俞，与陆俞那张戾气重的能压住那张俊美的脸，让人注意不到他姿色多好不同，他的魔尊脸是张扬的俊气。
就算被他的墨痕刺进心脏，也只是轻轻啊了声，无奈一笑：“输给你了啊。”
“这下好咯。”
他耸肩，“你可以赴你的成神梦了。”
平渊猛然被主人抽出，凌仙本能的吐出一口鲜血，回神了。
平渊的上任主人已经死了。
在他眼前的，不是他。
他也从不会真正将平渊刺向他，就算是那时，他其实知道，他有让他。
因为他，是魔族里的“神”啊。
他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祂”，他本该敌不过的。
陆俞甩下平渊沾染的鲜血，漠然的注视着他。
“你沾染着的因果，注定你成不了仙。”
“无所谓了。”
凌仙不再支撑自己的身体，任由自己朝海里坠去。
他合上眼，在最后选择了自爆。
沉入海里的那一刻，渡劫期死亡引起的大爆炸将整个天地都炸的嗡鸣一声，他掉下的那个地方更是炸开足有数千米的巨型深坑！
数十个巨大的漩涡疯了般旋转，强大的吸力似乎让岛屿都动了动。
紧随而来的，是巨大无比的海啸，带着势如破竹的气势朝只屿岛浇灌而下！
“快！结阵——”
一名渡劫自爆的威力太大了。
不光海被震荡，天也被这一下激的连续破开了数个漆黑的空间裂缝，整个天地都似乎晃荡了一下。
陆俞在察觉他动作的那刻，就迅速朝只屿岛上飞去，撑起一道魔气罩。
他无所谓岛上其他的人，可白苏安也在。
撑起的魔气第一时间挡住海啸，强大的冲击让整个岛都往下沉了沉，给足了其他修者的反应时间。
到底来这里的修为高者居多，大乘洞虚化神……各自运气灵力，稳住了只屿岛，抗住了凌仙自爆后带来的震荡。
空中的裂缝缓缓闭合，一缕阳光破开层层乌云投落下来。
白苏安接住倒向他的陆俞。
凌仙实力不弱，还比他修为高，陆俞身上的伤实实在在在那，又是受自爆冲击最大的，如此消耗，多少有些受不住。
白苏安搂着他，手上输送着灵力快速治疗着他的伤口，边抖着另一只手强壮镇定的给他塞着丹药：“张嘴，将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吃了。”
陆俞看着他担心心疼的眉眼，有些想笑。
当时渡元婴劫时，白苏安也是这样，急的团团转还要努力镇定下来，又输灵力又喂药的。
陆俞乖乖吃了，抱着他安静的看着他眉眼。
白苏安没想到他受伤这么重，眉皱的紧紧的，几瓶丹药喂下去见他伤势修复缓慢，又拿出几瓶接着喂。
“够了。”
陆俞觉得自己吃药都要吃饱了，偏开头，支起点身子。
“我好些了，没什么事了。”
他揉揉白苏安脑袋，“结束了，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白苏安抱紧他，看向周围看着他们的一众修者，抿唇：“还没有。”
临仙宗宗主沉沉看着他们，重点是陆俞，盯着他仍未散的魔纹，沉声问：“阁下能使历任魔尊才能用的平渊，又身有魔纹，怕不是正道之徒吧？”
他冷声道：“你杀我宗长老，定要给我宗一个交代！”
“能使平渊又有魔纹，他是新任魔尊！”
“怪不得修为能升这么快，果然是邪门歪道！”
“趁他如今虚弱我等速将他斩于此！否则待日后魔族出来，人间必将大乱！”
“……”
声讨的声音从一道两道逐渐变大，陆俞寒凉的看着这些人，手上魔气聚起。
白苏安按住他的手，缓缓将他拉到身后。
雪白的耳朵和猫尾再次冒出来，修长的手指也变成猫爪的样子。幽蓝的竖瞳诡谲的盯着临仙宗宗主，他寒声道：“那便来。”
“一群忘恩负义不分青红皂白只知道趋炎附势的人类。”
他挡在陆俞身前，洞虚的修为不加掩饰的朝众修者压去，带着熊熊怒火：“不管多少年过去，还是这般喜欢落井下石！”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