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
午后，施柳准备就绪，开始在林郁荣的腿上施针，其他人继续围在窗口，商讨进攻路线。
李昭低头观察四周，发现原本空荡的街道出现了零星几只丧尸，它们从广场回来，成为这条大道的主人。
殷棉也注意到这种现象，说：“得去把警报器拿回来了。它撑不了多久，反而可能拔高感染者的阈限，以后声东击西的方法对普通丧尸都没用，如果我们没能取得武器，长久下去给城西带来的负面影响更大。”
小岗二号的叫声会吸引被套路的丧尸，说明已经有失效的迹象了。
“队长，等一下。”李昭指着前方，一道身影从街道末尾的小卖部夺门而出，怀中抱着救命物资一路狂奔，两只瘸腿丧尸在他身后，跟得很紧，“还有人在。”
她们清晨的大动作将街道基本清空，这确实是一次外出的好机会，隐藏在庇护所内艰难生存的幸存者们蠢蠢欲动，这是她们亲眼看见的第一位勇士。
他也许是想与那两只丧尸绕圈甩开它们，但糟糕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正在接近小岗二号。
“完了完了完了跑反了！”周莹惊呼，一把推开窗想要提醒，凉风呼呼灌进屋内，像一盆冰水浇在她头上，让她瞬间清醒。
这是城区，如果声音传出去暴露了月月家的位置，引来的可不只是丧尸。
怎么办？
她们明明有机会救人，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活人死在丧尸嘴下？
勇士跑到了离警局只有一个过道的距离，和她们之前一样，小岗捕捉到闯入者的身影，不需要前摇，立马迈开腿，甩着右手和半截枪朝他狂奔。
勇士正集中注意力躲避身后威胁，突然闻见一股难闻发酵的腥气，身前压来一道人影，他下意识侧身躲避，小岗因为失去一只手难以维持平衡，在高速惯性下直接撞上后面两只瘸腿丧尸，三名感染者一齐倒地。
那人已经跑出了一段路才反应过来，一阵后怕，激素驱使下他也拼命提速，想要和追赶而来的小岗拉开距离。
为了不引来其他丧尸，他压抑住喉咙里想要喷发出的怒吼，兜帽下的整张脸涨红成猪肝色，双腿甩得快要没有知觉。
拐过前面的弯，左转，右转，最后进门。
他在脑海中不断重复自己接下来应该要做的动作，无力回头观察状况，身后逐渐逼近的湿土气像是正在向他挥刀的死神，他抱紧了怀中的食物，踏过拐角的白线，紧紧闭上眼。
咻嗤——！
身后一阵诡异的声响，引得他下意识回头。
小岗左半边身体撞在墙面上，再没力气支撑，慢慢滑落在地。
不是吧？甩掉了？！
勇士咬牙，不再多想，遵循了他脑海中的计划，憋着最后一口气钻进门内，落锁，成功逃脱。
他没看见，倒在拐角的小岗二号腰腹中间漫出大片黑色血液，上下身于此分离，它撞击的那面墙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刃痕。
屋里的人纷纷松了一口气，随后抬头，看向檀明夷手中燃成灰烬的符纸，随风散落在城市四处。
檀明夷拍干净手中的余灰，对周莹说：“你有这个想法就很好，朝这个方向去努力吧。”
周莹连连点头，眼睛发亮。
殷棉支着脑袋，悠悠道：“不是范围攻击的话，子弹加不加风符效果应该差不多吧？”
檀明夷点头：“没办法，只能等我修为更上一层，到能画出引雷符的时候，就能有大改进了。”
殷棉：“不着急的师姐，锦上添花而已。现在的凡人已经不是以前面对妖魔手无缚鸡之力的纯朴百姓了，没有灵气和修士的世界，大家会找到让自己活命的办法的。”
说得好听，还不是死了那么多人。
檀明夷知晓她在安慰自己，下巴往外套领口缩了缩，止住心绪转身，“我对没有灵气的世界不熟悉，提不出有用的建议，你们商量吧，要我帮忙时再找我，说清楚就好。”
突然有一股力量扯住她的手腕。
“为什么我们用同样的符，差距那么大？”宋云霖收起维持了一路的闲散表情，死死盯着她，手中越来越用力，“教我！”
檀明夷手腕发疼，微愣，看见她瞳孔中倒映出的自己。
曾经也有人向她发出同样的请愿。
“师姐，教教我吧，我想赶上你。”
“你一开始说了教我的！”
宋云霖目光执拗，想起自己七岁那年，也是这么问奶奶，奶奶却是面容严肃地摇摇头，只说：“我占过了，还不到时候，再等等吧，霖儿。”
机缘未到？
好，那她等吧，结果等着等着，把奶奶给等走了，把唯一能教她的人等走了，这算什么？说好的机缘呢？
她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都说修行最好从小修起，她从第一次看见奶奶除妖的时候开始等，等这个虚无缥缈的机缘等了几十年，现在终于让她等到了这个机会……
檀明夷轻轻勾了下唇角：“已经在教你了。你没有功力，能做到如此已经是奇迹。”
“怎么才能有功力？像你那样坐着就行吗？”
“……”
半小时后，施柳拿着针具盒从林郁荣屋里走出来，看着沙发上面对面盘腿坐的三个人，满脸疑惑。
她看向殷棉：“？”
殷棉羡慕：“我也想让师姐再教我一回。”
中途加入进去的李昭被她们说话声惊扰，慢慢睁开眼，身心舒畅。
檀明夷心中有数，在机械表发出滴滴声之前吐出一口气，睁眼望向对面仍然保持正念状态的宋云霖。
十分专注，很好。
檀明夷眉眼舒朗，侧过头去看窗边的几人商量得怎么样了，就见殷棉抱臂靠住窗台，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檀明夷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戳住她眉心，“你知道的，霖儿不该止步于此，闹什么脾气？”
殷棉的脑袋顺着她手上的力道一晃一晃，“没呀。”
檀明夷眯眼，当她看不出来吗？
殷棉握住她手指，转移话题：“师姐，我们商量好了晚上再闯局子，那时候特警队已经收队了，丧尸们看不清反应迟钝，比较好把握机会。”
“现在该去广场上回收警报器了噢。扶光不愿意让我搭，我就不去了，你需要人陪吗？”
周莹和李昭对视了眼，后者朝她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周莹小心翼翼举起手，“师姐姐姐，我想早点回家里看一眼，带我一起出去好嘛？”
檀明夷点头，心想，“师姐姐姐”是什么称呼？
林郁荣推着轮椅出来，本来沉浸在腿部传来的许久没感受过的酥麻感回不过神，闻言一惊：“什么？还能这样？！我有机会吗？我也想飞上天爽爽！”
檀明夷还没什么表示，月月妈妈和月月首先反对。
“怎么可以？太危险了荣荣！”
“你腿还没恢复力气，掉下来可怎么办呀！”
林郁荣：“好嘛……”
……
只要天上的鸟儿还没出现感染症状，就不需要准备什么。
檀明夷扶周莹踩上剑，周莹张开双臂适应了一会，最后还是选择坐下。
她欲哭无泪：“现在还好，一会飞起来我肯定要恐高了。”
檀明夷没说什么，扶光自己记得回去的路线，不用人指挥，也能找到那个位置。
穿梭在半空中，周莹往下看，发现广场上的感染者们已经有散开的趋势，甚至捕捉到一两个正在被追逐奔跑的身影，心中不是滋味。
“明夷姐姐，你说我们还能回到原来的生活吗？”
檀明夷再次用风符聚气帮两名幸存者逃脱，闻言不假思索：“可以。只要有生的信念，没什么做不到的。”
周莹握拳，点点头。
很快，她们看见了那座高耸的雕像。
这座雕像是为了纪念南城第一任市长而建，市长被民众托举上高位，在职期间又将自身一切回馈于民。后来有资方觉得这雕像太旧不美观，想把它拆除建成大厦，遭到民众强烈抵制，资方灰溜溜地逃出南城，雕像也被翻新保留到现在。
从市长高帽上拿到警报器，聆听其中悠扬经文，檀明夷就着雕像肩头坐下，俯视底下拼命仰头，抓住市长大人的腿妄图爬上高处的感染者，深吸一口气。
“老太太和老大一个姓，是个很好的人噢，听说我太太太婆以前受过她的恩惠，我们每年都要去老太太的墓前扫墓的。”
周莹晃着腿，一边观察底下民众的动向，一边回忆。
“小昭也会和我们去，小昭家里人在她小学的时候就出车祸都不在了，她一个人住在公寓里，我们是邻居，我妈妈和她妈妈是好朋友，妈妈把她当作我姐姐一样在照顾，当然啦，她平时也很像我姐姐就是了……”
七扯八扯，像平日里和小姐妹们聊天一样，把自己从小到大的趣事都讲给檀明夷听，说到一半，自己都觉得自己话太多了，连忙去觑檀明夷的表情。
出乎意料的，仙子姐姐脸上没有不耐烦的表情，反而神色平静舒缓，比在老大面前温柔好多。
“唔……”周莹摸了摸下巴，有些好奇。
檀明夷突然说：“时机到了。”
在她们视线所及之处，已经没有逃亡的幸存者，其他远离广场的人，在听到声音停下时就该反应到局势变化，尽快躲避。
她们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周莹听令关掉警报器，底下只剩试图攀爬雕像的几名感染者还在努力，外圈的丧尸们没了声音刺激，开始迷茫地左顾右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随后分散开，去找新的食物。
丢下执迷不悟的丧尸不管，两人再次搭上剑，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路上，周莹问檀明夷：“姐姐，你和老大认识多久了？”
檀明夷：“很久很久了。”
“……”周莹指完方向，接着问：“你们是在道观里认识的吗？是一个老道长教的？”
檀明夷想了想，先是觉得不能喊师尊老道长，但想不出其他合适的称呼，只能说：“……不算，她先是我带，之后通过了比试，师尊才愿意亲自教她。”
“噢～怪不得感觉姐姐像老师一样，老大总是很听你的话。”
“她不听话，不严厉点就会捣蛋。”檀明夷想起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发出了周莹从问题儿童的家长那才会听见的叹息，“真的很难管。”
“这，这样啊……真看不出来，老大在我们眼里特别厉害，要是没有她，我们肯定早就放弃了。”
“这事她做得不错，所以我不怎么生气了。”
“原先为什么要生气？”
檀明夷不知从哪里开始向这个对修行一窍不通的孩子解释，打个通俗的比方：“……她将我的屋子点着了，我受了重伤昏迷，积攒许久的宝物也成了灰，为什么不生气？”
周莹震惊，那还真是熊孩子，要是她干了这事，妈妈一定会把她关小黑屋用皮条抽死她的。
她生怕自己扯出这件事害老大被揍，赶紧转移话题：“……前，前面那个高楼就是我家，我家在中间那一幢的第16层。”
终于到了这个地方，周莹看着身下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心跳呼吸加快，不自觉捏紧衣摆。
“安心。”
檀明夷淡淡的声音传进她耳朵，周莹深呼吸，点了点头。
方才取回警报器时耽搁了许久，此时已是黄昏，天边夕阳烧透云层，似要将一切苦难尽数带入黑夜。
周莹不敢去看其他住户，害怕看见她最不愿接受的情形，直到接近自家阳台，她才敢抬头。
透过玻璃，她看清了家中样貌，微微睁大眼，鼻尖泛酸，攥紧了拳头。
客厅、厨房、卧室……到处都是凌乱不堪，如若不是地上的相片依然完好，她都要以为自己太久没回来认错了路，走进了别人的家。
进屋的门扉被砸烂了半边，大敞着，摇摇欲坠。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