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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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顾重珉，时析只能感慨自己真是运气不好。
但是算了。
因为只能算了，没其他招了。
反正都已经说了。
再遮遮绕绕也没必要。
时析默默叹出声气，干脆承认：“是。”
“……”
顾重珉有所准备，因此心口虽仍空了一拍，但还能接受。
顾重珉问：“为什么认为我会针对你？”
“……是不是针对不好说。”时析说，“但你肯定不想见到我，所以我觉得自觉离开是最体面的做法。”
“我——”
顾重珉想说没有不想见到你，可起了个头后，吐不出其他话。
还是同样的原因，他没脸说。
过去种种，最后的一切，全部由他亲手造成，所以有关遗憾或后悔的话语，他最没资格说。
尤其时析还说“体面”，顾重珉只觉得内心深处的“最不体面”被戳穿了。
顾重珉改口：“我绝对不会这么做，你大可以放心。”
时析顿了顿，这次没再说一些令顾重珉无语或心塞的话，而是问：“……真的吗？”
于是在时析密不透风的防备结界里，顾重珉找到了一道可突破的细小裂缝。
时析是在乎工作的。
那么他就可以通过这点补偿时析。
心情立刻轻松不少，顾重珉呼吸也随之顺畅起来。
“当然是真的。”他说，“我根本就没有要针对你的理由，而且我也不是那么幼稚的人。”
意思就是，过去那些事情构不成你担忧的理由，因为我已经不在乎了。
不管时析信不信，总之顾重珉用这点理由说服了自己。
“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顾重珉又说，“至少我们也是几年的朋友。”
时析抿抿嘴唇，半晌无声。
最后像是接受了这个理由，轻声说：“那好吧，其实我也不想换工作，太麻烦了。”
得到时析的亲口确认，顾重珉感觉自己更用力挖开了防备结界的缝隙。
就是工作了。
这绝对就是他补偿时析最好的切入点。
前两天吃瘪带来的憋屈烟消云散，换回弥补的办法就是值得。
但突然想到了什么，顾重珉问：“说起来，你怎么会被派来分公司？”
“……”
“我看过你的档案，毕业就进了总部，之后也一直在那工作，怎么几个月前会被调来这里？”
升职也就算了，可时析并未升职，就算加了一点工资，但上升空间明显受阻，还不是暂时的调岗，那么本质就是发配。
闻言，时析的脸上也闪过几丝凝重，明显躲避了视线，慢慢说：“正常的人事调动罢了，这边正好需要人手，没什么稀奇的。”
又不说了。
才坦诚了一句，又开始跟他蜿蜒曲折了。
顾重珉十分警觉地意识到，或许是总部那边有人针对时析，这才将他调来了这里。
他都查过，过去几年，时析的工作是算不上有多出挑，可都很稳，定下的目标基本能达成，也没犯过太大错误。
浑水摸鱼的大有人在，单纯的工作蠢货也必不会少——怎么都轮不到时析被发配吧？
只能是被穿小鞋了。
顾重珉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难怪见到自己起，时析的第一次反应是怕被针对……其实这已经是应激反应了吧？
“是不是总部有人欺负你？”
“没有，当然没有。”时析坚持，“就是正常的人事调动。”
顾重珉更不信了，还想再说几句，可时析不给他机会了，躲避的姿态更加明显。
“……好了，马上就要开会了，先回去吧。”
时析先走一步，快步往前打开玻璃门：“顾总，您先请吧。”
听到时析喊自己顾总，顾重珉仍觉得别扭，但这次忍住了没说什么。
就先这样吧。
反正他已经找到弥补时析的办法了。
等他查查到底是谁在针对时析，之后再将时析调回总部，做出点实质有效的行为后，总能打破往日留下的冰冻。
……
没人知道时析跟顾重珉跑外面说话去了，会议时间一到，大家都沉重地往会议室走去，浑然不见前一晚餐桌上的神采飞扬。
但顾重珉新官上任，还是集团来的太子爷，大家都很给他面子，无论说什么都有人捧场。
也只有顾重珉能享受到这种待遇了。
因为他身份特殊，来这边就是试水历练，早晚会回总部，要得他青睐，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被提拔。
否则换了其他人来，首先就得被副总追着屁股咬。
原先这里副总最大，总部的人不过一段时间来一次，突然空降一个总经理，直接压在副总头上，副总怎么能忍？
至于他们底下的人，自然也会被拉着站队，被迫加入职场斗争。
没办法。
这部分没有额外的价钱，却往往是职场中最累的部分。
现在这样就很好。
只要顾重珉能保持友好和蔼的态度，副总便是他在这里忠实的下属，底下人也能跟着轻松过日子。
例行会议无非就是讲讲最近情况，或好或坏，超过一半是废话，更像是忠诚度测试的一环。
顾重珉对这边情况还没全部了解，所以多数是副总发言，副总越讲越慷概激昂，听得时析忍不住走神。
直到突然被点名，副总说：“小时啊，我看最近各个平台的账号数据都不太行啊。”
时析回神：“……嗯，最近平台推流换了算法，限制也有些增多，很容易误触违禁词。”
“还是内容不够吸引人吧，我看这几天点击都不高，留存率也很低，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虽然这部分的内容不是时析亲自负责，但他是组长，只要出事，责任还是在他身上。
时析没辩解：“……嗯，我们接下去会改进内容的。”
“哎，我看这几个账号内容都太死板太官方了，连粉丝数量都没几个，这引流能力绝对不行啊。”
副总提议：“要不重新弄个账号吧，换种起号方式，我看人家起号都很邪门的，要不你们也试试……别搞得这么死板，总之先把粉丝量弄起来再说。”
“……”
时析当然知道邪门的起号方式，早早就提议过可以这么做。
但那时副总是怎么说的呢，说不行，不能这么乱搞，他们是有头有脸的正经企业，要自然点。
为了这一句自然，不仅时析受折磨，底下负责账号的同事更折磨。
兢兢业业努力维护账号，最后流量凋零，再回到原点：重新弄个账号吧。
关键副总就像失忆一般，还能恬不知耻地提出早先被他否决过的要求。
时析恨不得跳起来在他头上暴扣。
但时析不能。
时析只能：“好，今天我们就试试。”
副总笑着：“以后可就要自己想办法了，这是你们运营的事啊，这个办法本该由你们自己来想的。”
“……”
时析能说什么呢。
如果他也能这么没脸没皮地活一回就好了。
好在受折磨的人不止时祈，大家都差不多。
不能说副总的心眼有多坏，就是很喜欢摆姿态，将其他人也平等膈应一下后，午休时间快到了，会议终于结束。
时析找到负责账号的同事，告诉对方不用管被禁言的账号了，下午再申请一个新号，这次换种起号方式，争取多吸引点粉丝。
副总折腾时析，时析折腾同事。
时析认命，同事也认命，勤勤恳恳耕耘，下午就将新账号的文案写出来了，拿给时析过目。
时析看了一眼，又是一篇非常正经官方的宣传文案。
时析给否了：“我们不用这种。”
同事解释：“……我这次用了很多新潮流行的网络词，效果应该会比以前更好的！”
时析笑了笑：“不是你写的不好，是我们这次要换种起号方式。”
“什么方式？”
时析说：“账号昵称先随便取一个，跟公司没有任何关联的就行。然后你就发帖问，同事偷喝我灌进咖啡杯里的中药后肚子疼，现在我要赔偿该怎么办？”
同事愣了：“……啊？”
没错，这就是非常邪门但绝对有效的起号方式。
时析说：“去吧，就这么发，或者你有其他内容吗？”
同事还在接收这些信息中：“……可是这么发，很假很讨骂吧？”
对了，那你就真说对了。
“是讨骂，但制造一个争议点夺人眼球，有讨论有热度，自然有关注蹲后续的人，粉丝量就这么起来了。”
“……那后续怎么发呢？”
“发什么后续，大家过几天就忘了，到时候把这帖子隐藏，再另外发一条，循序渐进，粉丝就多了。”
“……”
“等粉丝数量够多，就可以改成公司名称去申请认证了。”
这也是时析在总部学的。
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方式时，简直不敢置信——难怪网上莫名其妙的奇葩贴这么多，原来是这么回事。
起初时析也是畏畏缩缩不敢干，觉得自己这么做必遭天谴。
就像眼前的同事一样，犹犹豫豫还是说：“……可是这样，这种方式，不太体面吧？”
但现在的时祈就像当时的前辈，已经能很淡定地说：“体不体面都是公司的事，挨骂也是公司的事。谁叫他们不肯花钱买个账号，非要省这些成本，还让我们搞个高粉账号出来呢？我们多大本事，能怎么搞，只能这么搞了啊。”
同事已经被账号折磨太久，很快接受这个说法，并点头给予肯定：“我知道了！”
“嗯，编去吧。”
“我去了！”
同事走后，时析拿起手机看了看。
刚才手机屏幕一直在亮，是收到了好几条新消息。
点开来看，是行政拉了个群，里面人数不多，就七个，群名称叫“互联网大会之行”。
行政：【群里都是下周要去参加互联网大会的】
行政：【到时我会统一购票，有关车票酒店的信息会发在这里】
行政：【大家记得及时查看】
行政：【这次酒店统一订成单人间，如果有想睡一间的请提前跟我说】
分公司去的人数不多，但以前这种带薪乱跑的活动哪轮得到时析，可见被发配也有被发配的好处。
时析点开群成员，看到顾重珉也在其中。
这么多年过去了，头像昵称全都未变。
……就是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在他的黑名单里。
好多好多年，时析没敢再点开过跟顾重珉的对话框，几百个联系人的列表，顾重珉早就沉到了拉不到头的最底部。
手指轻颤，再度点击顾重珉的头像，点开对框话，对话还停留在五年前，他们的时间仿佛定格。
刺眼的感叹号铺满整个屏幕。
他向顾重珉道歉，说对不起，说他后悔了，卑微请求顾重珉别不理他，不要拉黑他的电话，不要一走了之。
可惜没得到任何回应。
顾重珉也永远不会得知他发过这些消息。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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