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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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画室，是这名吗？”
“是吧？”
阳西拧头：“吧？”
被看着的贺延面目平静地低头刷手机，“别乱叫，窜辈了。”
阳西：“……”
把聊天记录翻出来，贺延朝马路对面的画室微抬下巴，“莱克说是。”
阳西“哦”了一声，过马路时，抬头把四周都看了个遍：“咋全是树？春天没有阳光是要冷死人的。”
贺延把手机丢裤兜里，懒得解释地理现象，往他身上飘了眼：“够虚。”
“开玩笑啦。”阳西拱他小臂。
云上画室被街道旁的常绿树遮了个大半，走到门口时，厚重的门帘后，门是半敞开的。
“有人吗？”阳西推开门便问，“我们来取——”
贺延轻拽他后衣领，在阳西转头时，食指竖抵在唇上：“嘘。”
阳西眨眼又眨眼：“嗯？”
贺延向门口处指了下，中等大小的木质板上，落着形状漂亮的五个字:“请安静，谢谢”。
“哦哦哦。”阳西点点头，转身时弓背、踮起脚尖往屋内蠕动。
看着他背影，贺延表示没眼看。
画室装修风格偏中式旧风，褐色木质品居多，没有前台，进门便是茶桌、画架。向右手边望去，正对一面单独的白墙，墙上尽是挂画。偏墙则立书架、涂鸦……
光线偏暗，没开灯，乍一看没人。
“嗯？”阳西退后一步，背过身子用屁股把贺延搡到前面。
贺延踉跄两步，抬眼，本该顺产的骂词却被生硬地卡在口腔，他微顿。
角落里，立着的大画架后，坐着个人，笼罩在与白日不相符合的昏色里。肤色白净，以至于眼上蒙着的纯黑丝带格外引人注目。
露出的下巴张脸，小而精致，像瓷娃娃。估计是被打扰到了，被颜料染得五颜六色的十指僵在半空中。
贺延咽了下唾沫：“抱歉，打扰一下，我们取三天前莱克的画。”
为防那人听不懂，他还补充一句：“好像画的小鸡。”
闻声，阳西扒在他背后“噗嗤”笑喷：“小鸡，哈哈哈。”
贺延反手拍了他一下：“安静。”
角落里的少年慢慢垂下手，抿紧的唇微张：“编号86469437923322818。”
贺延：“嗯？”
阳西：“嗯？”
料想中的重复并未到来，少年反而往前倾身，背影疏离，似透着不耐烦，指尖摸索上画纸，继续旁若无人地勾色。
出了画室，阳西蹲下身打量拿出来的画：“是这幅吗？”
“是吧。”贺延也弯身把画看了眼：“看上看下，也就这一只是鸡。”
阳西豁然张开嘴，向他竖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我还以为你把那串堪称‘尘肺病’传奇的编号瞬间记下来了！”
贺延脑子短暂短路：“尘肺病？”
阳西瞬间来劲儿：“Pneumonoultramicroscopicsilicovolcanoconiosis。为装逼，我背了三天三夜。”
贺延：“……”
“不过那人还挺有病的，”阳西大喘气完，看了眼公交车站的方向，确认没错后，吐槽道：“大白天蒙着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搞什么play。”
贺延屈指弹他脑蹦：“脑子黄色废料收收，别乱流。”
“你就说像不像吧。”阳西往后躲开，“还有，只说一遍就过分了。都是第一次见面，没仇没恨的，我是左脚先进犯了他画室的天条吗？居然值得被这么对待……长得再漂亮我都要骂一句！”
贺延没说话，只是转身向云上画室看了两眼。
他总觉得，有哪部环节出了问题，不然不至于。
两天后，贺延被一通电话吵醒。
“延？”
贺延从床上坐起来，迷糊地应了声。
“你确定没拿错画？”莱克操着一口逐渐本土化的中文。
时间不早了，贺延起身倒腾两下上床的床帘，让阳光穿透进阳西的小床，顺便回道：“什么画？”
“什么话？”莱克说话语调都变形了：“废话，当然只可能是我那幅小鸡啊！”
“嗯，”贺延脑袋一懵，抬头时跟从床帘里探出脑袋的阳西对视了一眼，忽而小心翼翼：“不是那幅鸡？”
阳西揉巴两下眼睛，口型问道：“咋？”
“当然不是！”莱克的声音快穿透手机：“我的天，延，你简直想不到我都经历了什么！”
免提后，莱克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寝室间，上床的阳西顿时清醒过来，他手脚并用地爬下床，坐在贺延床沿，焦急地看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贺延把手机交给他，蹬上拖鞋把睡眠黑色背心换下，边拱卫衣边捣腾头发。
大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冲出寝室直奔画室的速度！
“也还好。”莱克声音缓和下来，变声之快，倒显得方才的“发怒”带了些玩笑意味：“活动方给我打电话，说我作弊，因为画技太好，不像初学者。我想了想，估计是你们拿成我老师的画了，那小老头总喜欢把自己的画甩我画旁边，还说一句天上地下的距离，就是这么多。”
贺延：“……”
阳西想到贺延之前说，找出那幅话，只因为一板墙上只有一幅是鸡，画鸡不是鸡，这画技……脑袋还没反应完全嘴就把话送出去了：“那你画得该有多差啊？”
莱克哈哈大笑：“我觉得还好，老师也说只是差了点火候。”
心头一松，贺延慢下速度来理顺下衣摆：“那我们今天再去一趟？”
莱克又是大笑：“好哇，不过今天我们一起，忘告诉你们，我刚下飞机，正赶向学校。”
“哦莫哦莫，那等你喽。”阳西大松口气地往后一躺，却被贺延一脚横踢开，他扶着腰，艹了一声后，轻声：“抱歉，忘了床是贺大人的私密领域。”
“别嘴贫。”贺延把手机勾回来塞兜里，站起来换裤子。
“切切切。”阳西见贺延正认真比对裤子正反面，心下一动，飞快转身撩开床帘，大叫：“诶，让我看看贺大人大清早有没有干什么——”
贺延裤子腿直接砸他屁股上：“有完没完，大清早讨打。”
“哎哟哟。”阳西有分寸地收手，双臂举着做投降状：“开开玩笑调和气氛嘛，六人寝，就咱俩，天天两点一线，没有玩笑不得无聊死。”
贺延表情没有半分赞同，只是阴阴地说了句：“五分钟后出门。”
“这么快？”阳西啧了一声，不情愿时凑上头小声说：“不会那方面也这么快？”
贺延梳头的手一顿：“这寝室没法待了。”
“对不起，贺大人！你一定持久且有力，一天一夜无人能比！”阳西跳起来把挂床外凌空架上的衣服裤子捞下来，快速蹬上时嬉皮笑脸：“诶，别打我，我去洗漱了。”
背影快出残影——快到没收住，“啪”一声亲上门。
阳西拉门：“哎哟我操。”
“……”贺延把头顶兼额前的头发捞起来束了个小揪，长叹气后抽两张纸往盥洗室走。
再次去云上画室，就轻车熟路得多，尤其是在身边多了位熟人的情况下。
莱克身量很高，和贺延站一起还好说，和阳西站一起，纯就是爹和爹的好大儿。
“我今天想精进那幅画，老师说，你们可以在旁边坐着，也可以上楼边看电视边等我。”莱克伸手薅了把自己壮硕的肱二头肌：“自便吧，我将一日之内征服中国画！”
“……”听着就不像靠谱的话。
跟着进了画室，贺延目光自然流向角落，但上次的蒙眼少年并不在，只有一台干干净净的画架。
“站这干嘛？”
声音从楼梯一角传下来，笑意痕迹颇深，来人一身宽松至极、吊儿郎当的类浴袍装，半白半黑的头发艺术性地炸着，炸的程度之深，不像这个年纪的人该拥有的头发。
“老师好。”莱克迎上去，乐呵呵地攀上他肩膀：“我来精进我的画技。”
“手拿开，没大没小没老没少的。”桑柘话说着，但肢体却没明显抗拒，视线往后面两人看了眼，说道：“来偷师的？”
“哪能啊。”阳西往前莽一步：“我们顶多偷画。”
桑柘看向他：“哟呵。”
“没有没有，”贺延无奈地替他“擦屁股”，道：“上周天，我们错取成您的画了。”
“原来是这样啊。”桑柘笑到一半顿住：“等等，周天？”
“周天怎么了？”
“周天画室闭馆了吧。”桑柘挠挠头：“难道我走的时候又没注意锁门……”
他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伸手把莱克招呼进教学画室时，看了贺延一眼：“你俩要进来听听也行。”
“啊？”阳西转头去看贺延，小声说：“培养潜在客户？”
“……”贺延推开他庞大的脸盘子：“更大可能是，让我们认清他和莱克的绘画水平，下次别拿错了。”
“害。”阳西双手抄进裤兜，边跟贺延往里走边说：“明明是那个编号哥的问题。”
脑中应景地浮现那张暗色里的下半张脸，贺延下意识地拍他脑瓜：“别乱取外号。”
教学室比一般的要小，但干净而亮堂。两张相对的画桌，规整地摆着笔墨纸砚等必须画品，淡淡的木质香，在屋内暗暗燃烧释放着。
而角落里，背对头顶灯光而坐的少年，背影单薄如纸。
镂空式白色毛衣上，孔洞里露出的皮肤光洁，像是上等的羊脂玉。一头软质黑发，显得肩颈处愈发白嫩。
“是他吧？”阳西又拱贺延小臂：“不过这次没蒙眼——他不会是眼睛方面有问题吧……我操，那我马上闭眼敲木鱼积功德！”
贺延没说话，看向那背影。
少年也正巧转过头来，黑亮的眼瞳无光自明，澄明清透，他微皱眉头看向过分贸然闯进的几个人，视线落在贺延身上时，眉头慢慢舒展开。
他定定地看着他耳垂，没再动。
贺延略显诧异：
怎么着？他又犯了画室什么天条、下一秒就得背编号？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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