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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生日快乐【临祈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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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淮,你他妈是不是觉得我很好哄?”
临祈幸坐在沙发上,指尖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间,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礼盒上。
黑色的丝绒盒子,系着暗红色的缎带,一看就是许淮的手笔——精致、优雅,却又带着某种隐晦的暗示。
他嗤笑一声,没伸手去碰。
许淮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杯威士忌,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暖意。他走到临祈幸身边,俯身将酒杯递过去,唇边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生日礼物,不拆?”
临祈幸抬眸看他,眼底带着点冷意:“你他妈又搞什么花样?”
许淮没回答,只是把酒杯塞进他手里,然后在他身旁坐下,长腿随意地搭在茶几上,姿态慵懒又危险。
“拆开看看。”
临祈幸盯着他看了两秒,最终冷笑一声,伸手扯开缎带。
盒子里是一把钥匙。
银色的,小巧精致,钥匙柄上刻着两个字母——L & X。
临祈幸眯了眯眼,指尖捏起钥匙,在灯光下转了转:“什么意思?”
许淮轻笑,凑近他耳边,呼吸温热:“新家的钥匙。”
“……”
“我们的。”
临祈幸的手指顿住。
许淮向来是个疯子。
这一点,临祈幸比谁都清楚。
所以当他被许淮蒙着眼睛带上车,一路驶向未知的目的地时,他并没有多问。只是懒散地靠在座椅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车门,唇角勾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许淮,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许淮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过来,指尖轻轻蹭过他的下巴,嗓音低哑:“放心,你会喜欢的。”
车最终停在一栋临海的别墅前。
临祈幸被许淮牵着走进去,直到踏上柔软的羊毛地毯,眼罩才被摘掉。
眼前是一片开阔的落地窗,窗外是漆黑的海,月光洒在海面上,碎成一片银光。
而正对着落地窗的,是一张巨大的床。
黑色的床单,深红的丝绒被,床头柜上摆着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
临祈幸挑眉,回头看向许淮:“就这?”
许淮低笑,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嗓音里带着点蛊惑的意味:“不急,礼物还没拆完。”
他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按下按钮。
下一秒,整面落地窗的窗帘缓缓拉开,而窗外——
灯塔的光,骤然亮起。
刺目的光束穿透黑夜,直直照进房间,将整张床笼罩在光里。
临祈幸眯了眯眼,还没反应过来,许淮已经将他推倒在床上,俯身压下来,指尖摩挲着他的唇。
“喜欢吗?”他低声问,“你的灯塔。”
临祈幸盯着他,忽然笑了。
“许淮。”他抬手揪住许淮的衣领,将人拽得更近,嗓音低哑,“你他妈是不是觉得我很好哄?”
许淮勾唇,低头吻住他:“是啊。”
“……”
“但你也很好骗。”
凌晨三点,灯塔的光依旧亮着。
临祈幸靠在床头,指尖夹着烟,懒散地吐出一口烟雾。许淮躺在他腿上,闭着眼,唇角还带着点餍足的笑。
“许淮。”临祈幸突然开口。
“嗯?”
“这灯塔……”他顿了顿,“你什么时候买的?”
许淮睁开眼,眸底映着窗外的光,笑意更深:“不是买的。”
“……”
“是建的。”
临祈幸的手指一顿。
许淮坐起身,凑近他,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从你第一次说喜欢灯塔的那天起,我就在想……”
“总有一天,我要让你在光里,只看着我。”
临祈幸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嗤笑一声,伸手扣住他的后颈,狠狠吻了上去。
烟灰落在床单上,烧出一个小小的洞。
像某种烙印。
天亮时,许淮被手机震动声吵醒。
他眯着眼摸到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
「生日快乐,临少爷。」
发件人:幸尤。
许淮挑眉,回头看了眼还在睡的临祈幸,轻笑着打字回复:
「谢谢,礼物我替他收了。」
发完,他放下手机,俯身吻了吻临祈幸的眉心。
窗外,灯塔的光渐渐暗下,而晨光正从海平面升起。
暴雨过后的街道泛着潮湿的水光,临祈幸坐在副驾驶座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把黄铜钥匙的纹路。车内空调开得很低,却压不住他皮肤下躁动的热度。许淮开车的样子很专注,左手搭在方向盘上,右手却始终没离开过他的膝盖。
“那家店在梧桐巷?”临祈幸突然开口。
许淮的拇指在他膝盖上轻轻敲了敲:“二十七号。”
梧桐巷二十七号。临祈幸闭了闭眼。母亲留下的日记里提到过这个地址,说那是她年轻时最爱去的书店,藏在巷子最深处,门口有株百年梧桐。后来城市改造,整条巷子都拆了,他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车拐进一条窄巷时,临祈幸的呼吸微微停滞。巷子两侧是民国时期的老建筑,青砖墙上爬满常春藤,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这根本不是现在的城市会有的景色。
“你——”
“重建的。”许淮停下车,“花了我两年时间。”
临祈幸盯着巷子尽头那家挂着“夏至”木牌的书店,喉咙发紧。店门口那株梧桐树粗壮的树干上,刻着几道歪歪扭扭的划痕——那是他七岁时,母亲抱着他量身高时刻下的。
许淮已经下车绕到他这边,拉开车门时带进来一阵带着草木清香的微风。临祈幸坐着没动,突然抓住许淮的手腕:“那些日记…你全都看过了?”
“嗯。”许淮弯腰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包括她写想带你来这里过十岁生日的那篇。”
临祈幸的指甲陷进许淮的腕骨。母亲死在他九岁那年的冬天,没能等到下一个生日。而现在许淮站在逆光里,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像是把二十年的时光都折叠在这个瞬间。
书店里飘出烤司康饼的香气。临祈幸松开手,大步走向那扇漆成墨绿色的木门。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像是打开某个尘封已久的梦境。
店内的光线很柔和,木质书架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味。临祈幸站在门口,看见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橡木地板上投下斑斓的光斑。最靠窗的位置摆着张阅读桌,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荒原》。
“这是她常坐的位置。”许淮从身后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肩上,“店主说,她总是一边喝伯爵茶一边读艾略特。”
临祈幸走向那张桌子,手指抚过书页边缘的批注。那些纤细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当他翻开扉页,看见母亲留下的签名时,胸口突然涌上一阵尖锐的疼痛。
许淮不知何时端来了茶和司康饼。温热的瓷器贴上掌心时,临祈幸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
“尝尝,”许淮把涂了凝脂奶油的点心递到他唇边,“按她日记里的配方做的。”
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临祈幸突然想起九岁那年,母亲病床上那个融化了的生日蛋糕。他抬手扣住许淮的后脑,把带着奶油味的吻狠狠印上去。许淮顺从地张开嘴,任由他攻城略地,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来。
“楼上还有东西给你看。”分开时许淮的嘴唇泛着水光。
二楼是个宽敞的阁楼,被改造成了复古风格的起居室。临祈幸的目光立刻被墙上的照片吸引——全都是母亲年轻时的样子。有她站在梧桐树下的,有她捧着书在窗边微笑的,甚至还有她怀孕时抚摸肚子的。
“这些…你从哪里…”
“店主保存的。”许淮从背后抱住他,“他说你母亲是这里最好的客人。”
临祈幸的视线模糊了一瞬。他走向角落那架老式留声机,手指擦过铜质喇叭上的划痕——那是他三岁时顽皮留下的。母亲当时笑着说他是个小破坏王。
黑胶唱片开始旋转时,舒伯特的《冬之旅》缓缓流淌出来。临祈幸记得这首曲子,母亲总在深秋的傍晚放。他转身看向许淮,发现对方手里拿着个牛皮纸信封。
“最后一件礼物。”许淮把信封递给他,“店主说,这是你母亲寄存的,说等她儿子二十五岁时再打开。”
临祈幸今年正好二十五岁。信封里是一沓泛黄的信纸和一张地契。他展开最上面那封信,母亲娟秀的字迹跃入眼帘:
【给我亲爱的祈幸:
当你读到这封信时,妈妈已经不在了。但请不要难过,因为我给你留了一个秘密…】
信纸突然被一滴水渍晕染。临祈幸抬手摸脸,才发现自己哭了。许淮安静地站在一旁,直到他读完所有信件,才上前握住他发抖的手。
“所以,”临祈幸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这家店…本来就是我的?”
许淮吻去他眼角的泪水:“现在物归原主了。”
阳光透过天窗洒在他们身上。临祈幸把脸埋进许淮的颈窝,闻到了熟悉的檀香混着雨水的气息。他想起母亲信里写的那句话:“爱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复仇。”
楼下的门铃突然响起。许淮下楼查看,回来时手里捧着一个蛋糕,上面插着数字“25”的蜡烛。跟在后面的白发老人笑眯眯地说:“这是你母亲预定的,说一定要在她儿子二十五岁生日这天送到。”
烛光摇曳中,临祈幸看见蛋糕牌上写着:“给我的小破坏王”。那是母亲对他的昵称。许淮的手搭在他肩上,温暖而坚实。
“许愿吧。”许淮轻声说。
临祈幸闭上眼。他想起七岁时母亲抱着他在梧桐树下量身高,九岁时病床前那个融化的蛋糕,十五岁时第一次遇见许淮的雨天,二十岁时许淮带他去看的那场日出。所有破碎的时光在这一刻被重新拼凑完整。
他睁开眼,吹灭蜡烛,在众人的掌声中转身吻住许淮。老人的笑声和窗外的鸟鸣混在一起,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在斑驳的砖墙上,像一幅古老的壁画。
“许淮。”临祈幸抵着他的额头说。
“嗯?”
“明年生日…”
“嗯?”
“我们就在这过。”
许淮笑着吻了吻他的鼻尖:“好。”
梧桐叶的影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唱片机里《冬之旅》正好播到最后一章。
临祈幸想,母亲说得对,爱确实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复仇。
它让失去的重新归来,让破碎的终得完整,让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在废墟上开出了花。
暮色渐沉时,书店里的客人陆续离开。临祈幸坐在母亲常坐的那个位置,看着窗外梧桐树的影子一点点拉长。许淮在柜台后整理书籍,白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店主说这栋房子有地下室。”许淮突然开口,指尖轻轻敲打着一本精装书的书脊,“要去看看吗?”
临祈幸抬头,发现许淮的眼神里带着某种他熟悉的、危险的兴味。他放下茶杯,金属钥匙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带路。”
地下室的门藏在书架后面,黄铜钥匙转动时发出沉重的咔哒声。潮湿的霉味混合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临祈幸皱了皱眉,伸手去摸墙上的开关。
“别开灯。”许淮按住他的手,递给他一支手电筒,“你母亲在信里提到过这个地下室吗?”
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狭窄的楼梯。临祈幸摇摇头,手指抚过斑驳的砖墙:“她只说过这里藏着梧桐巷最大的秘密。”
地下室的空气凝滞而沉闷。手电筒的光圈扫过堆满杂物的角落,最终停在一面看起来异常干净的墙上。许淮上前两步,手指沿着砖缝摸索,突然在某处用力一按——
整面墙无声地旋转开来。
“果然有暗门。”许淮的嗓音里带着胜利的愉悦,“你母亲比我想象的更有趣。”
暗室里的景象让临祈幸呼吸一滞。墙上贴满了泛黄的照片和剪报,正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关系网图,用红色丝线连接着数十个人名。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那个老式保险箱,上面用金漆喷着“LYX”三个字母——母亲名字的缩写。
“这是…”
“她调查的东西。”许淮拿起桌上一本皮质笔记本,“看起来,你母亲的死可能不是意外。”
临祈幸的血液瞬间凝固。他夺过笔记本,手电筒的光颤抖着照在褪色的字迹上。母亲工整的笔记录着某个地下组织的交易记录,最后一页的日期正是她车祸前三天。
“我一直以为…”他的声音哽在喉咙里。
许淮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温度透过衣料传来:“现在你有线索了。”
保险箱的密码是临祈幸的生日。打开后,里面是一叠文件和一盘录音带。文件最上方是张照片,照片里的男人临祈幸再熟悉不过——父亲最信任的律师,在他母亲葬礼上哭得最伤心的那个人。
录音带放进老式播放器后,先是一阵沙沙的杂音,然后响起母亲冷静的声音:“如果有人在听这段录音,说明我已经不在了。请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尤其是关于陈明远的部分…”
录音突然被一阵刺耳的噪音打断。临祈幸猛地站起来,膝盖撞翻了椅子。二十年来模糊的怀疑终于有了答案,愤怒像岩浆一样在血管里奔涌。他转身就要往外冲,却被许淮一把拽住。
“冷静。”许淮的声音像冰水浇在他滚烫的怒火上,“现在冲动只会打草惊蛇。”
“那你要我怎么办?”临祈幸甩开他的手,“坐在这里喝茶?”
许淮突然笑了,那笑容让临祈幸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情景——雨夜里,这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也是这样笑着,把刀递到他手里。
“我是说,”许淮从保险箱底层取出一个信封,“你母亲已经帮我们准备好了复仇计划。”
信封里是详细的证据清单和行动计划,甚至标注了每个涉案人员的弱点。临祈幸翻到最后一页,发现母亲写给他的留言:
【祈幸,真正的复仇不是杀人,而是摧毁一个人最珍视的东西。对陈明远来说,那就是他苦心经营的名声。】
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临祈幸抬头看向许淮,发现对方眼里跳动着和自己相同的火焰。
“看来生日派对要延期了。”许淮慢条斯理地卷起衬衫袖口,“准备好送你父亲一份大礼了吗?”
临祈幸将录音带放进外套口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二十年。”
他们离开地下室时,最后一缕夕阳正好照在母亲的照片上。照片里的她站在梧桐树下微笑,身后书店的招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临祈幸轻轻碰了碰照片中母亲的脸,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上楼梯。
书店门口,许淮已经发动了车子。夜色中,那辆黑色跑车像一头蓄势待发的野兽。临祈幸拉开车门,闻到了熟悉的火药味——许淮不知何时已经把武器准备好了。
“第一站?”许淮转动方向盘。
临祈幸系好安全带,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陈明远今晚的行程:“君悦酒店,慈善晚宴。”
车子驶入夜色时,临祈幸最后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书店。
梧桐树的影子在风中摇曳,仿佛母亲在挥手告别。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录音带,突然明白这才是母亲真正想给他的生日礼物——不是书店,不是回忆,而是迟来二十年的真相与复仇的机会。
许淮的手覆上他的手背:“生日快乐,祈幸。”
临祈幸反手握住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指节上落下一个吻:“这才刚刚开始。”
君悦酒店的霓虹灯在雨夜里晕染开一片猩红。临祈幸站在对面大楼的天台上,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在狙击枪的瞄准镜上。许淮在他耳畔低语,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廓:"陈明远在1203套房,慈善晚宴致辞后他会单独见一个政要。"
瞄准镜里的十字线划过酒店玻璃幕墙,锁定在十二楼的一个窗口。临祈幸调整呼吸频率,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二十年的等待让这一刻变得异常平静,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平稳的心跳声。
"记住计划。"许淮将一个小型干扰器塞进他口袋,"先取证,再收网。"
临祈幸收起狙击枪,转身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以为我会直接杀了他?"
"我只是提醒你,"许淮替他整理被雨水打湿的衣领,"你母亲想要的是什么样的复仇。"
电梯直达十二楼。临祈幸戴着服务生的假胸牌,推着餐车停在1203门前。敲门的节奏是他和许淮约定好的暗号——三长两短。门开时,陈明远那张保养得宜的脸出现在门缝里,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
"我没点——"
餐车猛地撞开门。陈明远踉跄后退时,临祈幸已经闪身而入,反手锁上门。消音手枪冰冷的枪管抵在对方太阳穴上,他凑近那张瞬间惨白的脸:"陈叔叔,好久不见。"
套房里间的门突然打开,许淮拖着昏迷的政要走出来,白手套上沾着少许血迹:"谈完了?"
陈明远的瞳孔剧烈收缩:"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临祈幸从西装内袋掏出录音带,轻轻放在茶几上。母亲的声音在豪华套房里显得格外清晰:"...关于陈明远的部分,他不仅参与走私,还策划了三起谋杀..."
录音放到一半时陈明远已经瘫坐在地上,精心打理的发型散乱下来,像个突然衰老的可怜虫。临祈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想起母亲葬礼上这个人哭到晕厥的样子——演技真好。
"祈幸,你听我解释..."
"省省吧。"许淮踢了踢昏迷的政要,"你们的交易记录我们已经拷贝了三份,一份在警方手里,一份给了媒体,还有一份..."他俯身凑近陈明远耳边,"在你老婆的梳妆台抽屉里。"
陈明远面如死灰的样子让临祈幸感到一阵空虚。这就是母亲等待的复仇?看着一个伪君子原形毕露?他掏出手机,调出正在直播的新闻画面——陈明远的丑闻已经占据所有头条,妻子在镜头前哭诉要离婚,儿子被拍到在机场试图潜逃。
"不...不可能..."陈明远颤抖着去抓掉在地上的手机,"明明已经打点好了..."
许淮一脚踩住他的手:"你忘了一个人。"
"谁?"
"临董事长。"临祈幸蹲下来,枪管拍了拍对方的脸,"我父亲虽然混蛋,但最恨别人骗他。知道这些证据是谁亲手交给警方的吗?"
陈明远突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扑向落地窗。许淮的动作更快,一记手刀劈在他颈后。看着瘫倒在地的身影,临祈幸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二十年的执念,就这样结束了?
许淮似乎看穿他的想法,递来一个牛皮纸袋:"还没完。"
袋子里是母亲调查的全部资料。临祈幸翻到最后,发现一张她亲笔写的便签:【给祈幸:当你看到这里时,请去梧桐巷27号的梧桐树下看看。我爱你。】
雨已经停了。凌晨三点的梧桐巷寂静无声,只有书店门口的铜铃在风中偶尔轻响。临祈幸跪在树下潮湿的泥土上,手指触到一个生锈的铁盒。许淮举着手电筒,光束微微颤抖——这是临祈幸第一次看见他紧张。
铁盒里是一枚戒指和一张字条。戒指内侧刻着母亲和另一个陌生人的名字缩写,字条上只有一句话:【祈幸,我此生最大的幸运不是遇见你父亲,而是有了你。现在去找你的许淮吧,他等得太久了。】
临祈幸抬头,看见许淮单膝跪在泥泞中,手里捧着一个丝绒盒子。月光照在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上,此刻却盛满前所未有的认真。
"本来打算明天求婚的。"许淮的声音有些哑,"但你母亲似乎抢先了一步。"
戒指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银光。临祈幸看着那个与铁盒里如出一辙的设计,突然明白母亲留下的最后一个秘密是什么。她早就知道,早就安排好一切,包括这个会在二十年后带他回到梧桐巷的人。
"许淮。"
"嗯?"
"你他妈早就知道?"
许淮笑着吻上他沾着泥土的手指:"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晨光微熹时,他们并肩坐在梧桐树下。临祈幸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突然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找这家书店的?"
"从看到你母亲日记的那天起。"许淮把头靠在他肩上,"那年你十七岁,在我家阁楼翻到那本日记,看了一整夜。"
临祈幸不记得自己哭过,但许淮的衬衫确实湿了一大片。现在想来,或许就是从那天起,这个总是游刃有余的男人就开始了一场长达八年的寻找。
书店的玻璃窗映出他们依偎的身影。
临祈幸想,母亲一定会喜欢这个画面——她的儿子和最爱的人,坐在她最爱的梧桐树下,身后是她留给他们的书店。
而更远处,朝阳正冉冉升起,照亮了梧桐巷斑驳的石板路。
许淮的呼吸逐渐平稳,临祈幸轻轻拨开他额前的碎发。
在这个普通的清晨,他突然明白母亲留给他的不仅是复仇,还有比复仇更重要的东西——爱的勇气,与重新开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