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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田螺姑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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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给什么吃什么的习惯能不能改改,什么给的都要?”
贺京芜循着记忆找到那一处小院落,看见方仪正接过一只小橘猫分享给她的小鱼干。
他当然也想起了当年总爱跟在檀息泽身后的小雀妖,难怪初见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檀息泽一向是懒得管他们的,她没少仗着仙君的势作威作福。
贺京芜接过教导她的重任,檀息泽也没有反对。
俨然一副慈父形象,
“我爹娘都不这么爱念叨我,你是我老师也不行。”管得太宽了。
“还嘿嘿?再让我发现你收来历不明的东西,毛都给你拔了。”
方仪觉得身上凉飕飕的。
“那你自己还吃?”
他一个眼刀过去,方仪立刻静如鹌鹑,不敢再动。
“你跟那只小猫玩得很好?”一只鸟非要跟猫在一起厮混,真不知道脑子被什么吃了。
“可我也没有别的朋友了。”
“少来,别演,是我不让你去交朋友吗?”
每次都能闯新的祸,这些年打架大部分都是为了替她出头,最后的结局都是对方被长辈押着来登门道歉,然后就再无踪影。
估计是被吓傻了,不过明面上都是说闭门思过。
“每次都不是我起的头,有时候我什么都没做他们就来招惹我!”
方仪愤愤不平。
“是,你是什么都没做,只是煽风点火,让口角变成拳脚,然后等人来了就一脸委屈地告状。”他也不是看不出来,但就算是看出来了,既然都已经哭诉了委屈,那么面子是不能掉的,该出头还是要出头。
“怪我,当初没把你教好。”
其实开始小麻雀还是很听话乖巧,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后来有一次不知道是哪家的小辈惹了他不高兴,那时候他们的家长都在,他也不好发作,就让方仪去打架,最后两边都没落着好,小姑娘头发都被扯掉几根,对面更是惨不忍睹,他真心实意发作一番,其他人只好带着自家小孩走了。
“下次不要让自己受伤,平时不是很会躲?”
回去檀息泽看见又要心疼,说不定还要让她停在他肩头小半个月。
后来这种缺德事情他再没干过,但方仪似乎从中找到了乐趣,经常闯祸惹事。
他只好跟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再后来,他就不吃这套,给了她几件法宝让她能狐假虎威,一时之间清净不少。
“那他为什么叫你仪方?好奇怪小名也没有这种吧,倒过来的。”
“仪方才是我本来的名字,叫几百年都顺口了。”
“不过现在□□件很麻烦,还要找个姓,本来想跟着他姓檀的,可是这样一来笔画太多了,好难写,所以干脆就倒过来,用方做姓。”
“现在妖怪不都有籍贯吗?”
“那也是最近几年的事了,我们好早就过来了,那时候身份证都好弄,钟全假身份一大堆。”
“那你现在也没有入籍?”
“为什么要入籍?好麻烦的。”
“你还真是什么都说啊。”
“对啊,虽然我不像那只猫一样大嘴巴,但也不是什么口风很紧的人,只要你坚持不懈问上我两次,什么秘密我都会说的。”
“只不过一般没什么人来问,所以显得我好像很神秘,其实我很爱八卦的。”
她神色是莫名其妙的骄傲,贺京芜不禁发问:
“你这样,他也敢放在身边?”
“没事啊他有秘密又不会告诉我。”
“那为什么我问一遍就说了?”
“因为问的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而且长相好的人总会有优待嘛。”
虽然贺京芜实在讨厌,但不得不说,他的长相还是无可挑剔的,闭嘴就更加赏心悦目了。
阿檀偏爱好看的事物,只看脸的话,他们复婚的可能性非常高。
“小贺老师,我发现你心态不对啊,从一开始我就看出来了,你对我有敌意。”
“你是不是嫉妒我可以跟在他身边?还能知道他大概在哪里?”
“那你应该来讨好我啊,不应该用这种审犯人的语气跟我说话。”方仪得寸进尺,甚至开始提起要求。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能跟那么多妖怪打起来了。”
“大胆,有这么对未来小丈母娘说话的吗?”
“小,什么?”
“咳咳咳,打个比方,怎么说我也算是你未来要讨好的对象。”
“你不怕我告诉他?”
“没事啊,你大胆说。”方仪无所畏惧。反正阿檀又不会把她怎么样,“他肯定说你教坏小孩子!”
“你这个小妖怪,很好。”贺京芜咬牙切齿。
“那里哪里,一般一般,过奖过奖。”
方仪谦虚道,“我这是近墨者黑,跟你比起来小巫见大巫。”
毕竟贺京芜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钟闻这段时间外出,这个时间,方仪应该上课,很早也吩咐过不许安排陌生人打扫房间,家里却一尘不染,厨房飘来饭香,他都怀疑是之前捡到的什么东西成精了,要洗手做羹汤报答他的恩情。
而田螺姑娘本人,刚好端着一锅汤出来,招呼他坐下喝汤。
虽然满腹疑问,但,来都来了。
“所以,不给个解释吗?”
于是三人就分居以及孩子抚养以及财产分割问题在饭桌上讨论了一小时。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确实也有错。钟闻难得开始反思自己。
至少走之前应该处理好财产问题以及孩子抚养问题。
不过他本人也没有多少财产,方仪又十分好养活,以至于这个问题他始终没有意识到,不怪前妻找上门来。
话又说回来,剪不断,理还乱,这些问题迟早需要解决。
“我最近在看一些法律相关的书籍,你那个朝代相关律法的不太好找,做人要懂得与时俱进,所以就按照现代婚姻法来算吧。”
钟闻自觉十分讲道理。
“讨论你的重婚罪还有遗弃养罪吗?”
???
“按照现在的法律,我们这种情况根本不能算离婚,最多是分居,处在离婚冷静期而已。”
。。。
谁家离婚冷静期八百年?
他淡定地翻开民法典,找到婚姻法那一页。
“嗯,确实符合这种情况,那么下一步是按照法律流程走诉讼离婚?”
钟闻相当配合,从善如流。
“冷静过后,我觉得还能再抢救一下。”
方仪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这种时候还要跟人对着干,一点觉悟都没有,不想着把人哄高兴了,还真顺着他的话开始扣细节。
这种人注定孤寡一辈子,没救了。
虽然追妻的手法略显笨拙,但好在虽然愚蠢,却实在美丽,外在条件又弥补了这一部分。
跟他们能呼吸就行的生活态度很不同,虽热是鬼魂,贺京芜却是相当热爱生活,非常讲究。
钟闻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或静坐看书,方仪大部分时间都在到处乱飞,以及整理本就不多的毛发,贺京芜,则将百分之九十的精力投身于家务中。
“不错的爱好。”喝着菌菇汤,看人在厨房边忙边收拾的场景,钟闻表达由衷的赞赏。
家里一只百年雀妖,一个半死不活的神仙,还有一只几千岁的鬼,竟然是最后这个最有活人气息。
“我做了栗子红茶酱在冰箱冷藏,明天早上有课,你醒来时早餐大概冷了,可以先将就用栗子酱抹吐司吃。”
“中午的蔬菜还没有买,想吃什么,娃娃菜可以吗?”
贺京芜但凡开火做饭,至少也是两荤一素一汤,“可以,但我想喝皮蛋瘦肉粥。”
“中午喝粥不太好,做个上汤娃娃菜。”
他之前做过,里面有咸蛋和松花蛋,“也行。”
不做饭的人从来不苛求厨子,钟闻很容易满足的。
“我呢我呢我呢?”方仪挥手试图引起注意。
“学校食堂。”
有没有人来管一管啊,这里有人虐待儿童!
她用眼神发出无声抗议,
“前两天变回原形差点飞不起来,都快胖成球了,还想着吃。”
“哪有!是因为秋冬羽毛多才看起来显得圆!”
当着女孩子的面评价身材,好没礼貌!
“阿檀!”
“我这还有几块碎红宝石,你带着消食。”说着眼神飘忽,都没正眼看她。
可恶,已经完全被拿捏了,迟早有一天这个家会变成姓贺的一言堂!
“搬家?你要回地府?”
贺京芜在人间有自己的房子,在老城区,很安静的一个小区,三室两厅,住了很久。
“我还以为你要留在凡间很久,怎么,老头子发话,让你回去继承家业?”
“不去地府。”
“你总不会也叛变要去鬼门关吧,真喜欢上白玉楼了,要去当头牌?”
坏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你你你,你衣柜怎么会有裙子?”
白清岩看变态似地看着他。
“大惊小怪。”
“不是鬼门关,挺近的。”
所以,他没有理解错的话,这是把自己打包送货上门?
好强的行动力。
“等等,按照你之前的说法,你们不是已经离婚很多年了,有复合吗?”
“当然”没有。
“他邀请你过去一起住?”
“嗯,”也没有。
“闭嘴。”
哦,自己要贴上去的。
白清岩真担心等下被一起拒之门外。
“如果你之后流落街头,”
“你能收留我?”虽然不想说晦气的话,但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
“记得千万别说你是我们少主。”太丢人了。
他们到的时候,钟闻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懒懒地掀开眼皮,并没有阻止他们把东西往里搬。
搬的时候白清岩还感慨这只鬼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衣服。
“你头发怎么还这么长,在学校上课没人说?”
现在才发现,贺京芜穿着这身皮的时间不短,“找到合适的皮了?你这么喜新厌旧,是有多喜欢才整整一个月都不换。”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这就是我本来的样子。”
原生皮肤,天然无添加。
“真的假的?”说着伸出手想摸一摸,被无情打回。
地府随便拉一只鬼都知道他们少主原身就是一具白骨,总爱半夜出去晒月亮,顺便随机吓死一两个值班的同事。
虽然大家常年见不得光,都是随便长长,见到的鬼魂不说七窍流血,基本上都是缺胳膊少腿,断骨也没少见,门,但生前为人,都好颜面,但凡有点修为,都会以原本的样子现身,猛然见到一具完整的尸骨,月光下莹莹生辉,还是很不容易的。
贺京芜就是因为受到太多控诉,在鬼王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好歹是披了张皮。
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负面评价,原因无他,每次贺京芜的皮都太好看了,引发了地府严重的容貌焦虑,但贺京芜坚决不改,认为自己天生丽质,越发爱打扮。
然而地府再怎么发展,始终还是要比人间慢一点的,衣服,配饰,妆容,都不如人间更新迭代得快,这也是促使他后来留在人间的一个重要原因。
同居的第一天,两人几乎没怎么见到面,各自上班,钟闻朝九晚五,贺京芜结束学校代课还要处理分界处历史遗留问题,深夜才回,一人一鸟早早睡了。
贺京芜兴奋得一整晚在床上换了十几种躺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