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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砸场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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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谢时渊聒噪的嗓音再次响起时，指间的青玉盏陡然被捏紧，其上玉色映出晏笙唇角讥诮的弧度。
默念着眼不见为净，晏笙干脆转过脸视而不见，却忽地一怔。
尚未抬眼他便感到雪松泠泠寒气，抬头看去，殷无暝正抱着手臂立于桌前。
依旧是身披飒爽的红，嘴角带着淡漠弧度。晏笙看着这样的殷无暝，心里不由得紧了紧。
世人都道殷无暝高高在上修无情道，但他知，不是的。
他看得见殷无暝藏在隐匿处的微笑，仿佛所有不如意的事在殷无暝眼里都是过眼云烟。
一直都是逍遥道，从未变过。
只是如今却不知，是谁给这流光溢彩的逍遥道染上了悲伤的颜色。
晏笙藏住眼里的低落，撇开眼望向面前的酒杯。
面对殷无暝，谢时渊忙起身拱手：“见过大师兄。”
殷无暝披着高冷仙君的人设，凉凉瞥了眼这张有点眼熟又招摇的脸，张口便呛：“你谁？”
漫不经心的诘问激起在场其他人的惊讶侧目。
“我都不知道该说殷师兄记性果然还是很差，还是该说谢师兄真惨。”
“谁说不是啊，平时都是不灭天头三名的存在，现在当着这么多人被看不起，真的很尴尬啊！”
“头三名可算了吧，殷师兄是化神，孟师兄是分神，谢师兄只是元婴末期而已。”
头三名，一人隔着一道位阶，坦白讲实在是登月碰瓷殷无暝。
谢时渊脸上的笑意登时一僵。
可顶着无数双看热闹的视线，他只能默默再拱手。
“师兄，我是谢时渊。”这一次的语气再无方才自然。
殷无暝的大脑系统录入完这个名字，复继续：“不熟。”
其实是真话，他不是故意找茬。
之前系统只给他一定的信息量，没给他接近主角团的机会，于是到最后他只知阳关峰中有主角团的成员，这些人未来会瓜分他的那些装备，但具体是谁不知道。
而现在知道眼前这人是个渣男，可能还是主角团的一员，他当然应有恶意。
甚至想杀人。
殷无暝耸耸肩，心想自己被主角团追着杀，他杀回去致敬也不算过分吧？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个反派当的也不冤。
一句不熟，惹得周围众人都吸了口凉气。
坐在中心的晏笙倒是抿了抿唇，低头掩住了抽搐的嘴角。
可面对如此窒息的场面，谢时渊还必须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大师兄贵人事忙，不记得也实属正常。”
平时的确很少去百战昆仑巅，他替自己找着台阶下。
可殷无暝没了系统约束，当下想做什么做什么，根本就不关心仇人是否尴尬，他只想吃个明明白白的瓜。
“阳关峰的？”他悠哉着继续问道：“你那几个师弟呢？没来？”
两个人的八卦，另一个人自然不能没有姓名。
谢时渊忙应声说：“他就在那边，师兄可是要见见？”
殷无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眼，但当看仔细褚九桉那张只能堪堪称得上有些清秀的脸后，倏然沉默了。
有些不信邪，他忍不住反问：“你就这一个师弟？”
谢时渊不明所以，“是啊，就一个。”
殷无暝再回头看看一脸懵然的晏笙，又再看看褚九桉。
这对吗？
姓谢的都什么品味，恋丑癖？殷无暝挑了挑眉。
若是晏笙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肯定会一头黑线地说：师兄，您找错人了。
话说，现在的许玄翎应该还是外门弟子。
被两人提起，晏笙沉下眼眸心绪不断，又听殷无暝说：“这位是新来的客人？”
这便是在对自己说话了，晏笙察觉到恩人的视线落在身上，还没来得及开口却先被谢时渊抢去话头：“有苏狐族的晏笙。”
晏笙眉心隐隐一跳。
是不是有病，显你有嘴了？
他深吸一口气，堪堪换来没瞪眼骂回去。
殷无暝看着小狐狸继续问：“哪两个字？”之前问过名字，小狐狸没说。
这回谢时渊没再开口，他大概也不确定是哪两个字。
晏笙终于得以开口：“言笑晏晏，笙歌鼎沸。”
还是小狐狸自己的声音好听。
殷无暝得到答案后颔首笑笑，施施然走回自己的位置，一眼都没再看尴尬的谢时渊。
他很满意自己的位置，最佳吃瓜位。
很快，与其他弟子交谈甚欢的褚九桉也晃悠回来，再度哀怨地瞪了眼晏笙。
晏笙没管他，只借着喝茶的动作依旧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殷无暝。
他要找到是谁在欺负自己的恩人。
谢时渊察觉师弟的古怪，忍不住问：“你今天怎么回事？眼睛不舒服？”
褚九桉哎哟一声，“才不是，我大概是哪里惹了嫂子不痛快，他今天对我态度可差了。”
谢时渊皱了皱眉，顿时心生不满。
刚被殷无暝下了面子，他如今本就憋着火气。
忍不住转头看向晏笙，说话的语气也生硬起来：“你又怎么了？”
关于谢时渊的原形毕现，晏笙扯扯嘴角，懒得理。
但他的冷淡如今落在谢时渊的眼里，就像是火里添了油，霎时间激起更大的怒气。
谢时渊咬了咬牙，沉声低斥：“我跟你说话呢，你就这么目中无人？”
晏笙眉心一跳，心道谢时渊真是脑子有病，更觉得阳关峰果然从上到下一模一样的窝里横。
刚才怎么不见对殷无暝这么硬气？
他本也烦谢时渊打乱了自己计划，立时回呛：“我和你很熟？”
今天本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上来就质问他，现在还倒打一耙，真是不要脸了。
谢时渊觉得荒唐，“我是你的未婚夫！”
这狐妖岂敢用和殷无暝一样的口吻嘲讽他！
见晏笙对自己没什么好脸色，谢时渊更气了。
“我惹你了？长了双眼不知道看人，生了嘴也不知道笑一下，妖族的人就这么没规矩？”
被骂了的晏笙反而十分淡然：“我不是人。”
妖族没有人，他也不想当人，做人有什么好的，该蠢还是一样蠢，有时候甚至还比不上牲畜。
他默默翻了个白眼，这次把坐垫也挪远了点。
对面的殷无暝喝着酒，忽地轻笑一声，转过头看向殿外月。
转眼间，不灭天的几位仙尊也已到齐，在场的人就算再不对付也都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余玦仙尊率先举杯，朗声道：“今日摆宴，一是为了仙妖婚盟之事，更是宴请妖族祭司来访——”
众人忙举起杯纷纷恭祝。
可这时，人群中忽地乍起一道不和谐的声音。
“啊呀，谢时渊现在喜欢男的了？怎么没人通知我？”
“那以后，他那些数都数不清的绯闻该怎么算？”
众人：…？
谢时渊：…？！
全场死寂中只有一个人笑出声来：“噗。”
殷无暝瞥了眼没憋住的常香见，眸中亦含笑看向挑事的孟扶光。
莫名又成了焦点中心的谢时渊汗流浃背。
“孟师兄，还请谨言慎行。”
但若是知道什么是谨言慎行，那就不是孟扶光了。
果然，在殷无暝一半鼓励一半期待的目光里，孟扶光再度开口：
“我没说错啊？不灭天弟子留言板上半数都是你的八卦故事，串起来能是个长篇话本，还日日更新的那种。”
说到一半，他还要拉人替他作证。
“师姐，你刚才说他是个渣男，是这个词吧？”
常香见的笑在此刻不再是笑，而是一头冷汗。
她狠狠咬牙，瞪着孟扶光。
你一个人捅娄子不够，非要拉上我垫背是吧？
众人倒是交头接耳，说着：天杀的，百战昆仑巅的这三位不是整天都在修炼极致剑道吗？
怎么还兴八卦呢？
那他们写在上面发疯的留言，岂不是这三位也能看得见？
“幸好幸好，我只骂了几句饭堂菜色难吃。”
“我可惨了，我写了好多控诉剑道课难度高、常师姐女阎罗的话！”
“那你的确惨了，悲。”
这回，就连晏笙都忍不住笑了。
常香见在漫长恐怖的氛围里大崩溃，摇着殷无暝的手臂大喊：“师兄！你管管师弟啊！”
身为助教，被其他弟子私下控诉反而乐得看八卦，她脸面还要不要了！
孟扶光常年说话技巧不存在，上骂仙尊下骂路边的狗，现在又开始找事儿啦！
咱们百战昆仑巅的名声要完蛋了！
殷无暝却依旧笑而不语。
说什么？给阳关峰的解围？那可还是算了吧。
问就是不熟，问就是活该。
谢时渊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招惹过百战昆仑巅的这三位祖宗。
但现在当着诸位仙尊和妖族祭司的面，他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起身道：“只不过是误会罢了，以后弟子自当约束己身，专心修炼。”
话说到这里，通常仙尊们斥责几句，轻拿轻放也就过去了。
就连晏笙也开始无聊地等待着余玦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
谁承想，孟扶光又大咧咧开口：“都专心修炼了还成什么亲啊？人家欠你的啊要跟着你守活寡？”
谢时渊忍不住，一拍桌子指着孟扶光怒目圆睁。
他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能不能闭嘴！
孟扶光见他还敢指自己，也一拍桌子毫不示弱：“我什么我，说多少次了见到我记得叫师兄！上次借我灵石去撩姑娘到现在都没还，我今天看到你在我面前穿金戴银就来气！”
“就这还修仙世家的少爷呢，我呸！”
殷无暝愕然：杀伤力这么强？
哦，也对，扶光是他们三个里穷得最彻底的一位，心疼灵石也应该。
众人：这这这，这些都是我们能听的吗？
回去之后，阳关峰和百战昆仑巅真的不会打起来吗？
他们会不会打起来这件事晏笙不担心，因为他知道褚九桉和谢时渊加起来都打不过殷无暝一个。
他憋着笑，悄悄抬头瞥过谢时渊铁青的脸色。
怎么还没被气死过去，可惜。
孟扶光还没说够，上下嘴唇一碰就继续：“还钱！不还钱我就让我大师兄揍你！”
说着说着，他还顺带倍感惋惜地看了眼晏笙。
“这位道友，苦海无涯，还是快点跑吧。”
晏笙眨眨眼，呆住了。
…苦不苦海的先别提，你要让殷无暝揍谁？
仿佛听见他内心的疑惑，孟扶光挺直身子，十分自豪地指着殷无暝：
“谢时渊你等着吧，我师兄天上地下顶顶断情绝爱第一人，他的极致剑道比我狠，到时候一剑就能把你捅上天去。”
同一时间里，殷无暝一个没忍住差点把刚喝下的酒喷在桌子上。
造孽，回旋镖扎他身上了。
什么断情绝爱，他都是个将死之人了能不能别诅咒他下辈子也是个母胎单身。
殷无暝忍不住伸手扒拉了一下孟扶光的衣袖，“扶光，够了。”
可以了，真的可以了。
他忍不住回头看向也是一脸想死的常香见。
师妹，我们百战昆仑巅好像真的要完蛋了。
怎么办，演了太久的高冷仙君，我此刻好想ooc。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