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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泡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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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馥郁泡沫将他淹没，呼吸渐渐变重，细小又绵密的泡沫充斥在鼻腔之间。
很香。
却也令他窒息。
再眨眼，又是手上的那一道伤口，越来越多血液，溢满了满手，流出，腥甜的气味取而代之。
江踏欲猛然坐起来，惊醒。
窗户上有水珠，天色暗沉，一看时间，也就五点半。
他擦去额角上的冷汗，进浴室淋了个澡。
擦去镜子上面的水珠，他的面容浮现出来，艳得叫人不敢直视。
他不知道其他人是怎么看他的，在他自己看来，他苍白又瘦弱，一头不算得很长的栗色头发更是添加了一种女气。
他是有点憎恶这副容貌的。
似乎低其他男生一等。
无力笑笑，扯动唇角。
更像是女人了。
江踏欲换上衣服，下了楼，江涟漪和凌月儒早已不见人影，不知道是去了哪里。
今天是周六。他看了看日期，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
哦，是江涟漪的大哥的忌日。
简单煮了一碗面，江踏欲吃完又打算再睡一会。
但是偏生不让他如愿入睡，门被敲了敲。
江踏欲迷迷糊糊开了门，发现是凌月儒。
“妈？什么事？”江踏欲面对凌月儒没什么负面情绪。
凌月儒已经化好了全妆，手上提着一篮子的鲜花，看起来是后院里摘的。
“去看你伯父。”凌月儒道。
江踏欲不算得情愿，但还是识大体的，他说：“好的，我换个衣服就和你一起去。”
·
“妈妈，那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姐姐。”小孩子手里拿着泡泡机，随着手上的动作，瓶子里的水晃出了更多泡沫。
“别乱说，那是哥哥。”女人摸了摸小孩子的脑袋。
小孩子不明白，他固执认为江踏欲是女性。
泡泡飘到江踏欲面前，叫他晃神。
顺着风吹的方向，江踏欲看到小孩，小孩子招了招手。
江踏欲不算得喜欢小孩，但是也挥了挥手。
“真是罕见，你不是很讨厌小孩子吗？”凌月儒不算得了解江踏欲。
江踏欲不大记得这样的小事，“是吗？我忘记我说过了……”
凌月儒扭回头，看着江姜的墓碑，“大哥，如果你还在，姐姐一定会做一桌子菜给大家……”
“这么多年过去了，踏欲也长大了。”
“家族四分五裂，并不和睦。”
凌月儒说到一半，就只是剩下叹息。
江踏欲没有见过江姜和凌喻，但是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他觉得很熟悉。
想了半天，发现江姜眉眼和自己很像。
不断有泡泡从眼前飞过，打断了江踏欲的思绪。
“妈，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江踏欲似是探出了保护壳，语气里藏着小心翼翼。
凌月儒提着包包的手一紧，“怎么了吗？”
“那就是有啊？”江踏欲并不看向凌月儒。
凌月儒摇摇头，却又赶紧点点头，说实话，她是很纠结的。
她不喜欢欺骗他人，但是在江踏欲身上，总有一些事情得瞒着。
她也不确定，江涟漪也不确定。
这样真的好吗？
“踏欲，或许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好的。”凌月儒的回答很局促。
江踏欲蹲下来，抽出花篮里的一枝花，放到鼻底轻嗅，“那就很像泡沫了，明知会消失，却还是愿意形成一个个细密的泡沫。”
“啊？”凌月儒听不懂这么抽象的形容。
江踏欲摇摇头，“没什么，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我需要和你爸商讨，踏欲，我们不会害你……”凌月儒垂下眼睫，眼角的细纹似树根，让江踏欲意识到，凌月儒也并不年轻了。
若是他没猜错，他应该是凌喻和江姜的孩子。
很好猜 ，很好懂。
江踏欲勾起唇角，抬头和凌月儒对视上，“我猜得到。”
“哈？”凌月儒没有江涟漪那么敏感。
江踏欲摇摇头，“没什么，明天我就回学校吧？”
凌月儒点点头，“也好，要在学校好好和同学相处哦。”
江踏欲没回答了，把花枝放了回去。
·
晨光熹微，又是美好的一天。
不过，江踏欲的心情就没有那么美好了，因为宋续昼还在。
他差点忘记了宋续昼的事情，虽然让井诸帮忙了，但是又和宋续昼说开了，他让井诸知道了这件事情，一来二去，宋续昼就可以继续上班了。
“踏欲，早。”宋续昼抱着几本书。
江踏欲懒洋洋嗯了一声。
走进教室里，谷桉禾凑了过来。
好几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江踏欲身上，包括白与寒。
“踏欲，你终于来了！”谷桉禾指了指江踏欲桌面上的一堆东西。
“都是什么？”江踏欲神色淡淡，兴致不高。
谷桉禾拍了拍桌面上的东西，他整理过了，分类放好了。
“情书和零食，还有小说，真神了，这年头居然还有人送书。”谷桉禾用手撑着下巴，语气感慨。
江踏欲可不敢吃别人送的东西，也不爱看情书，直接把这些东西送给垃圾桶了。
李修雅露出诧异的神色，因为她隐隐感觉到江踏欲的不愉快。
谷桉禾比较迟钝，还在那里叭叭叭。
“好了好了，快上课了。”李修雅一把就把谷桉禾拉走了。
白与寒一直看着江踏欲，想和江踏欲打个招呼，但是江踏欲似乎不想理会他。
一直到快要上课，江踏欲才看了一眼白与寒。
白与寒露出欣喜的神色，挥了挥手。
江踏欲轻轻移开视线，并不理会。
白与寒顿时有些泄气，这么多天不见江踏欲，他心底总有些不安，也以为是自己引起的灾祸。
江踏欲似乎并不在意他，他这么想着，忽然觉得自己有受虐倾向。
按照故事里的情节发展，江踏欲怎么可能那么早就放弃霸凌他呢？
噢，这不是小说，没有剧本。
白与寒思来想去，最终在下课的时候写了一张纸条，走到江踏欲面前，轻轻放在桌面上。
江踏欲看了看白与寒的脸，又看了看桌面上的纸条，“干嘛？”
白与寒抬了抬下巴，“你看了就知道。”
江踏欲打开纸条，发现上面是一串数字。
“手机号？你的？”江踏欲皱起眉头。
白与寒点点头，“以后有什么都可以给我发消息。”
江踏欲沉默了，他捏了捏手里的字条，半晌，才道：“不是说了不会和我同污合流？”
白与寒这才感觉到，江踏欲今天心情不佳。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白与寒直言。
江踏欲轻声笑了笑，“怪假惺惺的。”
白与寒刚想解释两句，上课铃声响起来了。
回到座位上，抽屉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白与寒拿出来一看，是来自江踏欲的好友申请。
他忍不住看向江踏欲，江踏欲正看着他，两人撞上目光，江踏欲无力勾起唇角，不知道是在哄骗他自己，还是哄骗白与寒。
踏欲，你到底怎么了？
白与寒心底多了很多疑问，但是总感觉由他问出口就真的假惺惺了。
直到下课，他在厕所转角听见江踏欲和宋续昼的谈话，他才知道了一些事情。
“你不喜欢我。”宋续昼神色淡然，只有微微拧起的眉头才能看出来他的局促。
江踏欲靠在墙上，“老师，我喜欢你做什么？”
宋续昼用视线打量了江踏欲一遍，从上到下，“为什么放过我了？”
江踏欲笑着摇头，混合着叹息，“我又不是真的不计较，你肯定被上头找去谈话了吧？”
“你知道？真是你做的？”宋续昼往前一步，手握住了江踏欲的肩头。
江踏欲捏起宋续昼的手指，“老师，越界了哦。”
“告诉我！”宋续昼眉目严肃。
江踏欲无奈极了，“不是我做的，还能是白与寒做的？”
白与寒藏在转角阴影里，霎时听见自己的名字，吃了一惊。
“所以那杯酒之后，真的两清了吗？”宋续昼疑惑问道。
江踏欲后退一步，“当然是真的，不过……下一次你就要当心了，下次我可不会放过你了。”
宋续昼眸色渐深，“在这里，宋家不比江家差。”
“哦？所以呢？”江踏欲一点也不怕。
宋续昼骤然一笑，“你也要小心了，你父亲和你关系不好吧？”
江踏欲皱了皱眉头，“多管闲事。”
两人同时转身离开，对话中断。
白与寒看着江踏欲走远，他前去敲了敲宋续昼办公室的门。
“与寒？怎么了？”宋续昼手上拿着水杯。
白与寒垂下视线，“前些日子踏欲为什么不来学校？”
·
江踏欲洗着手，定定看着泡沫从水池里消失。
真是短暂，他的一生也会这么短暂吗？
回到教室，他埋头苦睡，又是梦。
“你的一生只是为了衬托白与寒。”
“不要怀疑，你就是最终反派。”
“世界会推着你做反派。”
惊醒。
江踏欲摇摇头，想把刚刚梦境里的声音晃出去。
已经是下课时间了，前桌谷桉禾拿着一个卡通泡泡机，细密的泡泡满天飞。
江踏欲伸出手，戳了几个泡泡。
“踏欲，下周就是我的生日，你要不要去我家参加生日宴？”李修雅问道。
江踏欲移动目光，“生日？都有谁？”
“不多，就几个同学。”李修雅是挺期待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