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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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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敖城。
星光大赏结束已是深夜,虞晚星拢紧羊毛披肩,在助理豌豆的陪同下回到酒店房间。
落地窗外是纸醉金迷的夜景,整夜不灭的灯光点缀没有开灯的房间。
插卡,灯亮。
豌豆将刻着“年度最受欢迎女艺人”的水晶奖杯随手放到桌子上,小跑着去找窗帘的控制面板。
“别管了,回去休息吧。”虞晚星将高更鞋踢到一旁,赤脚踩在柔软地毯上,毫无形象瘫在沙发上,揉捏酸涩的后脖颈。
年末活动多,以虞晚星的咖位,虽然能推掉大部分,但总有那么几个必须出席。
这种活动无趣得很,上百个人坐在台下开大会,摄像头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盯着,姿态和表情不能有片刻松懈,每次活动结束,都像是蜕了一层皮。
虞晚星按着太阳穴,再抬头时发现豌豆还站在原地:“明天下午的飞机,上午你可以去逛逛,挑个喜欢的包,刷我的卡,当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豌豆双眼瞬间亮了起来,笑眯成了一条缝:“谢谢老大!”
但依旧没走。
“还有事?”
豌豆指指她身上的高定礼服:“老大,衣服换了吧。上一次你穿着礼服喝酒,弄到衣服上,逊哥差点没把我骂死。”
虞晚星:“……”
将衣服细心收好后,豌豆心满意足离开,临出门时不忘提醒她:“半夜不要随便开门哦。”
虞晚星裹紧浴袍嗤笑:“你鬼片看多了吧?谁会来敲我的门?”
豌豆摇头晃脑:“在停车场里,那几个男的恨不能跟着上车……总之,注意安全,好好休息。”
碎碎念的小助理离开,房间彻底安静了下来。
虞晚星到吧台挑了瓶红酒拎到窗边,边喝酒边赏夜景。液体在酒杯中晃荡,微微挂壁,她抿了一口,酸中带甘,勉强能喝。
房间门在此时被敲响。
虞晚星以为是豌豆,捏着酒杯开门:“没拿房卡——”
没说完的话卡顿在喉头,门外站着的并不是她的助理,而是在会场外同她打招呼的年轻男人。
这人叫什么来着?虞晚星实在想不起,只记得这人最近上了一部网剧,播得凑合,一步完成从查无此人到小有名气的过程。
或许是走红后酒喝多了,与屏幕上轮廓分明的形象不同,门口男人面部浮肿,厚重脂粉在空气中浮动,是再靠近一步会打喷嚏的程度。
虞晚星身体微微向后倾斜,尽量拉开和他的距离。
那人对自己的颜值很自信,表情自信而油腻,见到虞晚星后双眼闪过惊艳,而后是做作的楚楚可怜:“虞老师,我第一次来这里,晚上有些害怕,前辈能陪我聊聊吗?”
听听,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虞晚星入行十年,早不是纯情少女,更何况是在大染缸似的演艺圈。经历多了,底线就松了,遇到合眼缘的异性,或者剧组聊得来的异性,也不介意发生点水到渠成的事……但她也不是垃圾回收站啊,不研究废物再生利用。
远处电梯似乎有声响,不知是不是回房的客人。虞晚星不想纠缠,速战速决:“我的规矩你知道吗?”
那人眨眨眼,乖顺摇头。
“不睡圈外的,不睡有主的,不睡睡过男人的,还有——”她拉长声音,从头到脚扫视对面的人,意味深长,“不睡长得丑的。”
这话仿佛一个耳光抽在门口男人的脸上,让他瞬间变了脸色,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笑容:“老师,您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
电梯门合上的金属碰撞声在走廊回荡。
走廊铺着地毯,听不到脚步声,虞晚星冷了脸色,不想和这个拉低审美的男人有任何牵扯,愈加急躁:“没误解,我累了,你去找别人吧。”
拐角处光影变幻,有人马上要经过这条走廊。虞晚星彻底没了耐心,想要直接关门,门口那人却是不依不饶,死死抵住房间门,不让她关。
“老师,我可以帮你按摩,帮你缓解劳累——”
“缓解个屁啊,你快走啊!”虞晚星彻底崩溃。
“帮什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
虞晚星闭上眼睛,不想面对。
比被人撞破投怀送抱更可怕的事是被同行撞破投怀送抱;比被同行撞破更可怕的是,这人还是个大家都认识的人。
时嘉禾,一个她压不了番位的人。
今晚的盛典她领奖,他颁奖,不是一个圈层的。
门口男人也没想到能碰到其他人,结结巴巴颤颤巍巍打招呼:“时老师,您怎么在这?”
时嘉禾笑容温和:“我也住这层。你还没回答我,帮什么?我能帮吗?”
帮个屁啊。
年轻小生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不出话,虞晚星揉了揉额角,大脑飞速运转,不知道要如何解决这个尴尬的局面。
时嘉禾仿佛没察觉到两人的尴尬,上前半步伸出手,手心向上:“你胃不好,怎么还喝起了酒?”
虞晚星愣在原地,眨眨眼睛,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时嘉禾微微垂眼,瞥了下年轻小生的方向,虞晚星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扬起脖颈,将手中酒杯递到他手中,笑容灿烂而妩媚:“谁让你这么晚才来?”
她伸出手搭在时嘉禾的胸前,借机按了几下。
掌心是昂贵的西装,西装下是硬而有弹性的胸肌,虞晚星摸过不少胸肌,这一块绝对算得上上品,瘦而不柴,肥而不腻。
时嘉禾握住她的手,止住她的动作,自然而然牵住进门,动作流畅仿佛做过千百遍。
“还有事吗?”时嘉禾微笑盯着门口的人。
那人僵硬摇头:“没……”
门在虞晚星面前关上,她还有些没回过神:“忘了威胁他不能乱说。”
时嘉禾松开她的手,淡淡道:“他敢么?”
虞晚星:……这不还是威胁?
连朋友都算不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少有些尴尬。虞晚星捂紧浴袍,去吧台拿了只新的酒杯晃了晃:“喝一杯?”
“我喝这个就好。”
时嘉禾的手中是虞晚星刚刚递给他的酒杯,杯中还留有没喝完的酒。他仰起头将杯中残存酒液倒入口中,紫红色的液体沿杯壁滑入口中,喉结上下滚动。
灯光将他的眉目照得无比清晰,纤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清晰的轮廓,一分一毫都是造物主精心准备的礼物。
虞晚星喜欢鼻子好看的男人,经过她多年的试验,鼻子好看的男人能力也会强,面前这人的鼻子简直长在了她的心坎上。
这算是勾引吧?
这一定算是勾引。
虞晚星松开捂紧浴袍的手,将碍事的空玻璃杯放到一旁,赤脚走到时嘉禾面前,双手撑着他的小臂,踮起脚吻掉他唇角残存的酒液。
“那我喝这个就好。”
虞晚星抚上时嘉禾凸起的喉结,拇指轻轻磨蹭几下,而后滑过胸膛,到第一颗纽扣上顿住。
她抬起眼,眼中水光荡漾:“一起洗?”
……
床上松软的被子起起伏伏,形状每时每刻都在变换,到天亮时方才停息。
虞晚星累极,却又极为舒畅,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像是冰封的河流终于迎来春日暖阳,又像是干涸多日的土地终于遇到天降甘露。
过往吃过的苦,走过的荆棘路,在这一夜通通等到了解释得以释怀,她明明和这人不认识,却有了莫名心灵相通的感觉。
当然□□更相通。
她伏在那人的胸膛前,微微喘息,困顿不已,撑不住眼皮阖上双眼,神情是少见的乖巧安静。时嘉禾拥着她的肩膀,手指不住摩挲,不知在想些什么。
万籁俱静,只有二人的心跳和呼吸彼此交融。
半梦半醒间,虞晚星的耳边响起时嘉禾略带喑哑的声音。
“明日回去?”
虞晚星意识模糊:“回哪儿?”
“燕城。”
虞晚星撑开眼皮,借着窗外熹微晨光打量面前的人:“问这么多干嘛?”
时嘉禾沉默片刻,松开了揽住她的手:“随便问问。”
虞晚星困得快要昏厥,不耐烦转过身朝向窗外:“不回燕城,直接进组。有什么明天再聊,我好困……”
黑暗中,时嘉禾面露无奈,替她掩好被子,柔声低语:“好梦。”
……
再醒来时太阳高悬,碧空如洗,是个好天气。身边已没有人,客厅里有走动的声音,虞晚星披好浴袍,抓了抓乱七八糟的长发,揉着眼睛拉开卧室的门。
“你还没走?”
豌豆停住收箱子的动作,不明所以:“啊?什么没走?”
客厅里除了豌豆没有第二个人,几个行李箱摊开在地上,已经收好了大半,昨夜随手丢在沙发上的衣服没了踪迹,显然被时嘉禾带走。
虞晚星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向浴室走:“没事,你听错了。”
豌豆跟了虞晚星三年了,很是了解她的这个老板,看着她这幅慵懒疲惫的样,瞬间明白昨晚发生了什么。她有些头痛:“林浩?”
“林浩是谁?”
“就昨晚和你打招呼的。”豌豆眯着眼睛摇摇头,“看样不是,那是江瑞明?”
虞晚星嘴里塞着牙膏含糊不清打断:“别瞎猜了。几点的飞机?”
豌豆继续收拾箱子,随口将后续行程重复给老板听:“下午三点,不延误的话五点前能到。剧本围读明天上午开始,除了宗康宇,其他人会准时出现。”
宗康宇是她下部戏的男二号,背靠制作平台,硬塞进她的下个剧组,人长得还不错,但为人处事还需要打磨。
豌豆见虞晚星不说话,以为她不高兴,试探询问:“要去协调晚到几日吗?”
虞晚星将口中牙膏泡沫吐出,漱干净口,慢条斯理开口:“何必和太子爷争这么口气?我又不是时嘉禾,没那么大的资本。”
豌豆不解:“怎么扯到时老师了,听说他很敬业。”
虞晚星顿住,不耐烦挥挥手:“随便说的,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