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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chapter 76 秘密2 ...


  •   雨丝绵密,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灰网,将目黑区的宅邸温柔而固执地笼罩其中。

      庭院里,仙道站在屋檐下,看着断线的珠子般的水滴从瓦楞边缘接连坠下,在他脚尖前方不远处的水洼里,溅开一朵朵转瞬即逝的透明水花。

      眼看又一滴水珠瞄准了他左手捧着的咖啡杯口,他敏捷地向后退了半步,堪堪避开。

      这雨……下得没完没了,出门是别想了。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热气从杯口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望向二楼某个窗户的视线。

      葉月已经连着加班好几天,包括本该休息的周末。从第一个她深夜才归、清晨又悄无声息离开的早晨起,仙道就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工作再忙,也不至于每天踩在零点的边缘回家,又在天色未明时就消失。这不像她过去偶尔赶稿子的状态,更像是一种刻意的回避。

      “没睡?”

      三天后的凌晨,被某种无形焦躁缠绕的仙道早早醒来。

      天光未亮,他便走到厨房,开始在静谧中准备早餐,或称之为一夜未眠者的精神慰藉更贴切。他动作熟练,顺便也为她准备了一份简单的便当,用她喜欢的便当盒装好。

      巧的是,几乎在他将煎蛋盛出的时候,楼梯口传来轻微的响动。

      “阿彰?”

      葉月顶着一张写满倦怠的脸走了下来,脚步虚浮。

      才刚过五点,这个时间对她而言也太夸张了。她使劲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似乎在确认客厅里那个挺拔的身影并非幻觉。

      仙道觉得有些好笑,会在这个时间点如此清醒出现在厨房的,绝大多数时候确实不该是他。

      “可能是时差还没完全倒过来。”

      他随口解释道,尽管这次回国他适应得其实相当好。

      “你呢?怎么也起这么早?”

      他转身看向她,目光扫过她眼下淡淡的青黑。

      “雨声太吵,我房间的窗户好像卡住了,关不严,一直有风夹着雨丝灌进来。”

      她一边说,一边用指关节用力按压着两侧太阳穴,然后整个人像卸了力般,直直倒进柔软的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不叫我去看一下?小七,今天请假休息吧。”

      说罢,没等葉月回他,他已放下手里的火腿片包装并擦干净手,转身沿着楼梯快步走了上去。

      两间卧室门对门,距离并不算远。

      过去几天,仙道在自己的房间里,清晰地听着外界的各种声响。密集的雨点敲打、偶尔循环播放的纯音乐、甚至能想象出香薰线燃烧时细微的“嘶嘶”声。唯独听不到对面那扇门后,仅仅两米之隔的空间里,传出任何能让他安心的属于她的日常动静。

      推开她的房门,一股混合着淡淡薰衣草精油和疲惫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房间有些凌乱,被子没有叠起随意堆在床角、四五个抱枕以各种角度散落在床铺和地板上、靠近床边的地毯上甚至还落着几片干枯的玫瑰花瓣,大概是之前花瓶里的。床头柜上摊开着书和杂志,停留在某一页。

      飘窗的窗帘虽然拉拢了,但正如她所说,窗户开着一道不小的缝隙,风雨正从那里侵入,将窗帘下摆打湿了一片,晕染开深浅不一的水痕,在昏暗的光线下,竟有种颓靡的赏心悦目。

      啪、啪、啪。

      急骤的雨点狠狠砸在玻璃窗上,声音被狭窄的缝隙放大,带着一种焦躁不安的节奏。

      仙道走到窗边,试着推动窗扇,果然卡得很死,需要不小的力气才能撼动。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用肩膀抵住窗框,手臂用力。冰凉的雨水趁机打湿了他的小臂和半边肩膀,带来一阵寒意。他顾不上这些,专心对付那扇顽固的窗户,终于,在一声沉闷的摩擦声后,窗户被严丝合缝地关上。

      世界瞬间安静了不少,只剩下被隔绝后显得沉闷了许多的雨声。

      他甩了甩湿漉漉的手臂,用袖子随意抹了下脸上的雨水,转身离开房间。

      回到客厅时,他发现葉月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呼吸轻浅,眉头却依旧微微蹙着,仿佛连梦境都无法全然放松。仙道放轻脚步,从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拿起一条柔软的羊绒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然后他回到厨房,将做到一半的午餐三明治材料暂时搁置。客厅里只剩下壁灯洒下的昏黄光线,静静笼罩着她安睡的侧颜。

      窗外,雨声是唯一的、持续不断的背景音。

      天光在不知不觉中渐亮,然而阴雨连绵的日子,早晨和傍晚的光线往往混淆不清,让人对时间的流逝产生模糊的错觉。

      仙道就站在沙发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有些不规律的心跳和呼吸声,这一刻时空仿佛失去了意义。

      四岁跟在他身后跌跌撞撞,十四岁在海边花火下揪住他浴衣袖口,二十四岁从地震中死里逃生,如今疲惫地蜷缩在沙发里,不同的影像重叠交错。

      无论时间如何从指缝间飞速流走,他对眼前这个人的情感,那份深植于岁月中的牵绊与更多复杂难言的东西,似乎从未减少过一分一毫。

      一抹带着苦涩意味的笑容,无声地爬上他的唇角,他最终没有惊扰她,只是放轻脚步,从她身边走过,回到了楼上。

      经过她房间时,他脚步微顿,然后走进去拿起了她的手机。回到自己房间,约莫十点左右手机果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着电视台的来电。

      仙道迟疑了一瞬,接起电话。

      “喂,葉月编辑吗?关于今天下午的会议……”

      “您好,我是仙道。小七她身体不太舒服,正在休息。请问是必须她本人到场的事吗?”

      仙道的声音平稳而有礼。

      对方显然有些意外,但很快说明了情况,常规的内部会议,葉月只需要将已经完成的稿件终版发送到指定邮箱即可,并非必须出席。

      “好的,稍等一下,我帮她处理。”

      仙道应道。

      葉月的手机、电脑密码并不难猜,在他面前输入时从不刻意遮掩,包括银行卡密码。有次他的电脑临时出故障,要借用她的,她想都没想就把密码脱口而出。

      他的生日和数字“7”的组合,和他猜想的一样。人都习惯于在舒适区活动,长久使用的密码,不会轻易改变。

      仙道拿着她的手机走进书房,这里的凌乱程度更甚卧室,桌上摊满了资料、打印稿和便利贴,几乎无处下手。这让仙道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怀疑自己这几日的猜疑是否只是多心,或许她真的只是忙到焦头烂额?

      很快他根据日历本上的标记,找到了那份已经标注“完成”的稿件,并通过她的工作邮箱顺利发送了出去。

      就在他准备离开书房时,口袋里的手机再次震动,来电显示依然是刚才电视台的那位联系人。

      仙道接起。

      “仙道君,实在抱歉再次打扰。”

      对方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犹豫和关切。

      “请讲。”

      “可能是我多管闲事了……但因为您是葉月编辑最重要的朋友,所以……如果可以的话,请劝劝她多休息吧。年中总结会议的发言,本来可以让其他部门的同事分担的,但她主动揽下了大部分准备工作,最近几乎没怎么合眼。”

      对方用相对委婉的方式,证实了仙道这几日的猜想。她原本的工作量虽不轻松,但也绝不至于到这种晨昏颠倒的地步,是她自己主动包揽了那些吃力不讨好的额外工作,将自己推入了连轴转的疲惫深渊。

      “其实她负责的专栏刚起步不久,市场反响虽然不错,但毕竟还没拿到有分量的奖项来站稳脚跟。电视台里黄金时段和重点栏目那么多,竞争激烈。她这样拼命,效果未必理想,反而伤了身体。”

      电话那头的声音充满了真诚的担忧。

      仙道静静地听着,目光落在窗外无边无际的雨幕上,眼神深邃难辨。

      “我明白了。”

      他最终说道,谢谢您告诉我这些,我会劝她的。

      挂断电话,他在书房门口站了片刻,然后转身步伐沉稳地走下楼梯,重新回到客厅。

      沙发上,葉月依旧沉睡着,只是毛毯滑落了一些,露出了瘦削的肩膀。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一些,但依旧淅淅沥沥不肯停歇。

      仙道走到沙发旁,没有立刻叫醒她,只是俯身,动作极其轻柔地将滑落的毛毯重新拉好,盖住她的肩膀。

      他蹲下身,视线与她沉睡的脸庞平齐,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担忧、了然、一丝无奈,以及某种更深沉的,几乎要冲破自制力的悸动。

      雨困住了他们的身体,却似乎也让某些一直竭力隐藏的东西,在这静谧而潮湿的天地里无所遁形。

      葉月醒后匆匆驱车赶往电视台,仙道原本想问要不要一起回父母家吃晚饭,话到嘴边,她早已心急火燎地在玄关处套上雨鞋。那姿态与其说是争分夺秒,更像是在竭力减少任何可能同处一室的暧昧空隙。

      擅自掐掉她手机闹钟,翻看她电脑发送邮件,甚至替她请病假,无论哪一桩都足够她兴师问罪。然而葉月只是在理清状况后,牵强地挤出一个笑容说,谢谢但我还是得去公司一趟。

      又是连着三四天碰不到面,连父母那边的四位长辈都察觉到异样,在晚餐桌上关切地问起,为何形影不离的两人,如今只剩下仙道独自出现。

      “她最近工作特别忙,我给她带回去就好。”

      仙道总是这样解释,将打包好的餐食和手写的便利贴留在厨房岛台上。为防万一,他也会补发一条简讯到她手机。

      偶尔在家里撞见,葉月会装作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有时甚至会像过去那样,顺手抢走他正吃着的零食或水果。

      他们都在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维持着二十年来最熟悉的相处模式。

      其实她很失败。

      仙道敏锐地洞悉着一切,内心某个声音却在低语,你才更失败。

      将彼此的关系推到如今这种不得不双双装聋作哑,粉饰太平的境地,是他一时大意,或者说,是长久以来某种懦弱与侥幸交织所导致的必然结果。

      几天后,工作日夜晚,一家会员制酒吧的僻静角落。

      “喂,我说——”

      越野喝下第三杯old fashioned,重重放下杯子,杯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他转向从进门起就一言不发,只望着窗外夜雨的仙道。

      “你到底还要在那边装什么深沉?!”

      仙道似乎才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略显茫然地转过头。

      “越野,怎么了?”

      他没意识到,对方早已被这连日来的低气压和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激怒,正准备在这个空无一熟人,只有背景爵士乐流淌的工作日夜晚,对他进行一场全方位的炮火攻击。

      “你要气死我是吗?”

      越野拔高音量,手指几乎要点到仙道鼻尖。

      “一条简讯,就让我带着全场老同学陪你演那么一出戏!为什么不能直接承认?承认你就是喜欢她!怕尴尬?大不了事后滚回你的纽约去!现在这副要死不活的鬼样子,难道就更好了吗?”

      哎,越野总是擅长精准地戳人痛处。

      这一星期,仙道确实有一半时间在复盘那晚聚餐的每个细节,寻找究竟是哪个环节露出了破绽。

      与白鸟前辈下楼那短短的十分钟里,他反复确认了对方与葉月在他出现前的交谈内容,脑中立刻推演出最合理的应对剧本,并通过简讯将需要配合的指令火速传达给越野。

      回到包间后,那些看似自然的闲聊、恰到好处的玩笑、以及关于另一位Nana的“共同回忆”,几乎都是照着他的剧本在走,堪称一场无懈可击的集体谎言。

      “真是……伤脑筋啊。”

      仙道低声叹道,嘴角扯起一丝无奈的笑。

      然而,葉月在车里那几乎要将他彻底拆穿的凌厉眼神和质问的语气,让他清楚地知道,那不是猜测,是她确信自己就是白鸟口中的那个“Nana”。

      她的直觉,难道比她所知道的任何事实都更接近真相?

      “伤个屁的脑筋!”

      越野被他这副依旧试图轻描淡写的模样气的不行,扬手又为自己追加了一杯烈酒。

      “你到底在顾及什么?你到底在怕什么?!”

      仙道面前,还是一杯几乎没动过的冻柠茶,冰块融化,稀释了原本的酸涩。

      “小七她已经订婚了,不是吗?”

      提到“订婚”二字时,仙道甚至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却比杯中的柠檬更酸涩,无声地渗透在昏暗的光线里。

      “那至少也该让她知道!”

      越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杯盘轻响。

      “让她知道你为她做过多少事!决定权交到她手里!总好过你现在这样,明明什么都做了,却还要装作全世界最他妈无所谓的样子!”

      越野被他这种永远试图粉饰太平,将惊涛骇浪藏于平静海面之下的态度惹怒,他愤然起身。这动作吓得不远处候着的侍者一个激灵,端着托盘下意识退开两步。

      “其实我也……”

      仙道想说,自己并没做什么值得称道的大事。

      “你放屁!”

      越野毫不客气地打断他,酒精和怒气让他口无遮拦。

      “签约联盟那年,你叫我托人帮你在纽约看房,定金都交了,结果转头就违约!把那时候几乎全部的流动资金,都拿去找那个叫什么……石见的,买了一堆到现在还堆在我家车库落灰的破画!为了填上违约金和后面的贷款,接了多少乱七八糟的代言,跑了多少商业活动?这件事,葉月她知道吗?她知道那些画现在市值翻了多少倍,但当初差点让你资金链断裂吗?”

      仙道沉默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玻璃杯壁。

      “还有意大利那场地震!”

      越野越说越激动,声音在空旷的酒吧里隐隐回响。

      “她知不知道你当时像疯了一样,买了最早一班能靠近震区的机票,不顾所有人劝阻往最危险的地方跑,就为了确认她的安危?你回来之后那副样子……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从来没见你那么消沉过!后来遇见Grace,我还以为你总算迷途知返了,结果呢?结果你……”

      “越野。”

      仙道的语气沉了下来,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制止意味。

      “你先坐下。”

      眼神瞥向吧台方向。

      “坐什么坐!我还没说完!”

      越野正在气头上,根本不理会他的示意。

      看来今晚找这位老朋友消遣,真是个错误的决定,仙道对自己近期接二连三的错误判断,感到一阵深切的无力。

      “你交过的那些女朋友,从大学开始算。”

      越野重新坐回高脚凳,但攻击并未停止,反而转向更私密也更尖锐的方向。

      “她知道吗?大学那个……名字我忘了,她长得和葉月……”

      至少有六七分相似,越野想说的是这个。

      仙道当然知道。

      初见米仓是一见钟情,她和她实在太像了,一样的发型、妆容与穿衣风格,仙道的心动有愧,可哪次不是这样?

      Yuki,大一那年生日为他送蛋糕,仙道曾婉拒过近乎半个学校的亚裔女生,她却成了唯一的例外。之所以毫不犹豫将电话号码写纸上给她,Yuki背包上挂的那只小兔子挂件可谓功不可没。和葉月儿时珍爱的那只几乎一模一样,它像一把钥匙,短暂地打开了他紧闭的心门一条缝。

      “越野,别再说了。”

      仙道的声音更低,带着紧绷的神经。

      “行,那说Grace!”

      越野换了个目标。

      “Grace呢?葉月一声不吭出现在你家门口,你转头就要和人家分手?幸好没纠缠,要是换个难缠的,你得赔上多少封口费?”

      实际上,分手是Grace提出的,仙道并不打算纠正越野。

      平心而论,Grace是他最喜欢的一任女友,他欣赏她的独立聪慧,甚至容忍她偶尔任性耍的小脾气,并将此视为某种生动的加分项。

      越野曾在初次见面后毫不留情地拆穿,你对Grace的喜欢说到底,还是因为她那和葉月如出一辙的,难搞又真实的性格内核。

      能一针见血剖析问题的人,此刻正借着酒劲尽情发挥,面对越野连珠炮似的质问和揭露,仙道脸上却没什么波澜,仿佛那些惊心动魄的往事,那些深藏于心的隐秘情感,都与他无关。

      “我认为这些都不重要,更何况,越野。”

      他抬起眼,看向怒气未消的老友,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

      “我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吧?”

      又或许这平静之下,有着连越野也未曾触及的,更深层也更无奈的原因。

      “仙道彰!”

      越野被他这副永远将自己置于事外,仿佛一切深情与挣扎都是旁人臆想的态度彻底激怒,连名带姓地低吼。

      “别在我面前装这副死样子!你知道我不吃这套!如果你自己不肯说,那就我来说,是个人都会被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

      感动吗?

      “不要。”

      仙道冷冷地打断了他,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凌厉的坚决。

      那两个字,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越野被他语气中的冷意慑住,满腔怒火像被浇了一盆冰水,嗤嗤作响,却烧不起来了。他瞪着仙道,后者却已移开目光,重新望向窗外迷蒙的夜色。

      良久,越野长长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郁结,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带着恨铁不成钢的疲惫与关切: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她要结婚了,所以不想在这种时候搞破坏,当那个‘坏人’。但仙道,你真的觉得,这么多事能一直瞒下去吗?如果有一天,她自己发现了呢?”

      仙道没有立刻回答。

      他静静地看着窗外,雨水在玻璃上划出一道道蜿蜒的水痕,模糊了街景,也模糊了他的表情。

      然后,他转回脸,看向越野。

      酒吧昏暗的光线在他挺直的鼻梁一侧投下深深的阴影,让他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显得格外深邃,也格外空旷。

      他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如同冰棱碎裂:

      “那就瞒她一辈子。”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chapter 76 秘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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