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公式工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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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送炭的师哥，涌泉相报的师弟，哼，你当时怎么没想起来找我预支工资呢？现在倒拿着我的钱请他吃饭了……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想骂你。”
叶诚诉闭着眼坐在马桶上，听耿耿于怀的叶森骂骂咧咧。
小叶其实想说，还能为啥？不就因为你这猫心眼贼小贼抠门，但这话在嘴里憋了两秒，还没捂热，他就又给吞回肚里去了。
算了。
和在平行世界时不同，在真实世界和人形的叶森相处，叶诚诉总莫名有点不自在。
平行世界本来就够古怪了，没有其他人的情况下，叶森能变成人类，对叶诚诉来说简直是心灵上的慰藉、灵魂上的陪伴、安全感的来源！
但在真实世界，小叶租的房子里还放着猫用的饭盆水碗，囤货的三大袋猫粮堆在门后，猫却变成了人，坐在床边刷美团评价，板着脸问自己第二天有什么安排。
小叶看着他鬓角处微卷的棕发尾，下意识就想逃，心头的别扭劲让他避开了叶森的视线，低着头说自己约了学长去星巴克，一是为了还人情，二是想请教一下医学知识。
叶森当时没说什么，租的房子没怎么打扫，虽说是两室一厅，另一间卧室的床上就只有稀稀拉拉的木板，所以叶森无比自然地睡在了叶诚诉的床上，躺在小叶枕边的生物，就这样从一只大猫换成了一条长人。
对此，叶诚诉欲言又止。
叶森没有察觉到他的尴尬，只冷哼了一声，带着怒气退出美团界面，一米九成年男性的身体在床的一侧沉重翻身，木板沉痛哀嚎，他气鼓鼓地背对叶诚诉，之后一整夜都没再找小叶说话。
“这件事真太气人了，我还担心你接受不了冲击，特意一直用人形态陪着你，还想着带你去吃点好吃的换换心情，按照多巴胺分泌的原理，碳水和甜品都能够提高幸福指数，你倒好……”
叶森正编辑排布着光路，骨节分明的长指穿梭在微微扭曲的时空与光线之中，叶诚诉就这么闭着眼坐在马桶上，也不知道是老实在听，还是偷偷打瞌睡。
“你得给我道歉。”
“我还得给你道歉？”
没完了这猫！
其实叶诚诉也不是很理解，他明明都已经知道叶森能够借体于多种生物的事，也见过叶森的人形了，为什么叶森在“穿越仪式”上，还是不允许他睁眼。
所以他现在不得不闭着眼跟叶森吵架。
也所幸是闭着眼的，不然对着叶森的脸，小叶觉得自己可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是害羞，不是帅哥魅力太大，就单纯是……别扭。
真的别扭！谁懂，就是那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别扭。
他在叶森面前换过衣服闻过内裤，全///裸着吹空调，毕竟他从来都没想过、也不可能想过，叶森会有能和人同等的认知能力，甚至要更厉害、更聪明、更理性，也更有文化。
“我给你道啥歉啊，我们又没讲好要一起去吃蛋糕吃大餐。”
“这还用提前约定吗？我以为我们一起顺利完成了第一次出诊，还挺值得纪念庆祝的，结果你倒好，约了你那师哥……”
闭着眼跟人吵架的体验很奇怪，因为看不清对方的脸色，感官会自然而然地进行代偿，视觉缺席，听觉便过分捕捉信息，放大对方的情绪，叶森语气里的责怪不满，还有咬牙切齿时的轻微摩擦音，都在狭小的卫生间内清晰可闻。
叶诚诉撇了撇嘴，觉得这猫有些不讲理，语气也跟着重了几分，“我找我师哥问正事的，就算不约他，我还想回家看看我妈，你不提前跟我说，我哪知道你有安排，我总不能未卜先知，把我的一切时间都留给你支配吧！”
叶森一愣，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一抹带着细小灰尘的光搭在他的指尖处，微微颤抖。
半天没听到叶森的下文，叶诚诉闭着眼仰起脸，把脸对准叶森的方向。
他自觉这话说得坦然又合理，因为看不见叶森的神色，叶诚诉便认为这阵沉默是叶森无言以对，是他在这场争吵中获得的小小胜利。
“怎么样？我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吧？别生气了，下礼拜我再跟你一块去吃饭呗，再说了，咱昨晚不也一块吃了麦当当吗，还一起散步逛了药店……”
“叶森？”
叶诚诉的指尖一直虚摁在冲水键上，现在都有些发凉发麻了，他的脚边放着一个全新的大行李箱，里面装着各种药，他俩昨天自费给药店送了一大波业绩，除了上回叶诚诉带的那些常用药之外，其他类型的药几乎见样都买了一份。
在商场买了个新的行李箱，又在药店买了一大堆药，这些都是平行世界没有的东西，所以叶诚诉以为他俩这次的落点肯定是在叶森的居所内。
回那儿还不是轻车熟路？叶森怎么这么慢。
那抹尚在编辑的光路半晌都没有对准光振轨道值，叶森的脸色有些微微发白，下唇被他无意识轻咬、泛白。
他忘记了，在真实世界里，无论是作为猫还是人类，他的社会关系网就只与叶诚诉相连，但叶诚诉不同，即便他借体人类，他也不是叶诚诉社交关系中的唯一选择。
他一直在隐隐感到的酸涩憋屈，原来是因为这项身份的差异与不对等。
但在受用侧世界就不同了，在那里，他们会颠倒过来，叶诚诉的社交关系网只能和动物饲主唯一相连……
叶森的目光略带重量地落在叶诚诉脸上，后者正毫不自知地闭着眼仰头看他，浅淡的眉间夹着困惑。
“……叶森？还没好吗？”
叶森轻弹指间，光路进入光振轨，语气微沉，听上去像想不明白的失落，又像想通了什么的释然，“好了。”
…
进入平行世界，感官还在一项项加载中，叶诚诉拎着行李箱，站在空旷的路面中央，两眼瞪得溜圆，一副惊呆了的表情。
这是哪？
他本来以为会到叶森的居所，结果睁眼就看到这么一大座……工厂？
厂房很新，楼层不高，但占地面积实在壮观，灰蓝色的外墙，规整的建筑形态，像钢铁厂的车间，毫无预告地就这么建在空阔的天地间，四周没有别的建筑，但转身回望，能远远看到大千都市商业圈那几栋小学生画法的高楼。
“……你是不是导航导错了？”
“没有，就是这。”
视觉加载完毕，和人类世界全然不同，这工厂并不在水泥煤矿和灰尘间雄踞，地面上开着一丛丛粉嫩的月季，热烈的颜色缀在绿色的矮灌木顶端，嗅觉开始运转，花香清淡，听觉带来寂静，触觉感受到暖风。
叶森仍然保持着人形态，站在叶诚诉的身边，抱着胳膊，眼神欣赏。
“嗯，成果还可以，比城区的建筑美观多了。”
这话不假，蓝灰色的墙下是粉色的月季，绿意的春日和冷硬的工厂融合得莫名和谐，它没有在运作，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伴着花粉不规则运动，随着叶诚诉呼出的二氧化碳，飘得更调皮活跃，直至远离人的视线，到看不清的远处。
“你不用变回猫吗？社会关系和环境影响快要加载出来了吧。”
“不用。”叶森摇摇头，从叶诚诉的手中接过行李箱的把手，带着药迈开长腿往工厂里面走，“不会有别的生物的，这里是表皮层的边缘，是我写入的工厂，目前还没有对外开放。”
啊？！！
叶诚诉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那我还需要赔你钱吗，这位厂长。”
“一码归一码，你目前一分钱没还我，还倒欠我第一个月的工资外加五百块微信红包。”
“……你这人小心眼还抠门。”
叶森听到这个“你这人”，脚步微滞，眨了眨眼，神色才恢复正常。
高级写入师除了能够承载担任最为复杂的社会课题、最为严密的世界逻辑建设之外，最主要的是写入作品在融入世界后的精细程度。
这也是叶森担任写入师，成就感的最主要来源。
“藻蓝加草木灰，配合特殊工艺烧制的砖块，比直接使用混凝土合理多了，而且颜色好看，比之油漆，又没有刺激性气味，即便现在就开工招工，也不用担心甲醛问题，生产污染也不用担心，这个世界的环境还不错，我有留意着不去破坏已有的平衡……”
凭空建造一条世界线，细密地往里填写世界的结构、逻辑，还有故事，这是高维生物俯瞰低维、扮演“神职”的善意，像画家欣赏他得意的画作，并展示给跟随在自己身边的观众看，希望他能懂得这其中的艺术感。
“就选这儿吧，这个车间最大，而且外面有棵紫藤树，上午太阳会以某个特定的角度把紫藤的影子投进窗户。”
叶诚诉完全没能理解现在是怎么一回事，“选这儿……干嘛？”
车间内空空荡荡，没有什么特殊设施，拖动行李箱发出的轮子旋转声被无限放大了回声。
“选这儿作为药品生产工厂，要不然买这么多药干什么？”
从进入这个只有空壳的工厂开始，叶诚诉的脑袋就一直在发懵，他现在更是完全听不明白叶森在说什么，“……啊？我俩买的都是成品药，你没有原料，没有设施，怎么生产……你别看我啊，我是学医的，我不是学药的，就算是学药的，也没办法凭空生产药物吧！这不是……你干嘛？”
叶森的嘴角斜斜挂着抹笑，他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盒降血压药，“这是什么？”
“氢氯噻嗪，利尿剂。”
“那这个呢？”
叶诚诉皱紧了眉，盯着叶森夹在指间的那张薄纸片，“说明书啊……你到底要干嘛？”
叶森站直身子，抱着胳膊轻笑，“我们写入师的工作一直都在暗中进行，不能被世界察觉，这还是头一回被别人看着……”
“你想看看吗？创世神是如何创世的。”
叶森把那张薄薄的说明书，塞进了叶诚诉的手里。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公式工厂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