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1月15日 晚安，墨墨（下） ...
-
上午天气明明看着还不错，我愣是没想到当天中午就开始呼呼飘雪，没出多久就把出去的路给封上了。没有路，雪还这么大，林青霭又是自己坐车来的，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走的样子。
能怎么办呢？住下吧，大过年的，多个人多双筷子嘛，热闹。
之前过年的传统是魏涞和奶奶来我们家吃饭，今年又多了俩人，更热闹了。
“姐夫，你晚上不回家没事吧？”
“没关系，我们家没人，回去了也只有我自己，我还是更喜欢这里。”
奶奶端着一个大盘子从厨房出来“来来来孩子们，刚出锅的油渣，快尝尝。”
夏慕辰两眼放光“哇！好香啊，打刚才就闻见了。”
“青霭没吃过吧，快尝尝，可香了。”
“好，谢谢奶奶。”
此时我正全副武装地倚在厨房门边看着林青霭，毕竟是我花几小时炼出来的，怎么着得看看我男朋友吃不吃得惯。
不要问我为什么打扮成这样，问就是怕自己被油烟给腌入味儿。
每次过年都要做一堆炸货，每年这个时候，我身上都会沾着非常浓的油烟味，连呼吸都是油味。不过过年嘛，有味就有味吧，开心最重要。
林青霭平时吃的清淡，也不知道……哎呦喂，他似乎还挺爱吃的，沾了一手油也没在意。
“喏，沾点调料更好吃。”
“姐姐你好厉害啊，这东西好好吃啊。”
“喜欢就多吃点，炼了好多呢。不过记得留点肚子，还有好几个菜呢。”
“嗯！”
林青霭也连连赞叹“真的好好吃啊，难怪你一直惦记。”
“那是，让我惦记的能有不好吃的东西吗？很显然没有。”
点点头“嗯，墨墨喜欢的都是好东西。”
“我可当你在夸自己了。”摘下口罩“给我尝一口。”
林青霭看了眼满是油的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直接用手给我喂嘴里了，嗯，果然好吃。
“青霭，你吃过猪油面吗？明早吃这个怎么样？”
“用猪油……煮面？会不会太腻了？”
“当然会很腻，所以咱们不用那个煮。期待一下明早就对了，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瞄了眼厨房“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不用，你们等着吃就行了，我不习惯别人进厨房，不只是你们，姥爷也不行。”
让我姥爷进厨房，他会让人见识到，一整根大猪腿砍成两半直接扔锅里煮的操作是真实存在的。而且，我姥爷身形过于魁梧了，虽然个头没比我高多少，但抵我两个宽。厨房就那么点地方，他进来真站不开。
经过我们一老两小的奋斗，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菜被摆上桌，姥爷拿出了他珍藏了好些日子的酒。
在林青霭惊讶的目光中，我把第二杯酒放到了自己面前。
魏涞见怪不怪地给林青霭倒了杯饮料“墨墨几年前就能陪姥爷喝酒了，没关系的。”
“但这酒看着度数不低啊，她一个未成年人……”
我当场抿了一口“未成年人怎么了？姥爷这么大的时候直接拿酒当水喝呢。”
姥爷不屑地瞟了一眼林青霭“这酒度数高？哼，半大小子还没个姑娘有本事。”
“姥爷！”我一脸无语地看着他“怎么答应我的？别忘了，你可是当着姥姥的面说的。”
“知道了……去把那几瓶也拿出来吧，今天喝了。”
“不留到过年了？”
“过两天再买。”
“行。”
然后林青霭的表情就在看到我拿出另外几瓶酒后由惊讶转变成了惊恐。之前还没见过他这个表情呢，不出所料地可爱。
“别这个表情嘛，这些度数都可低了，跟喝水似的，魏涞都能喝不少呢。”
然后就在林青霭的惊恐中，魏涞给自己倒了杯米酒“放心吧哥，这个米酒没什么酒味，度数不高，没关系的。”
“部长大人可别想着教育学弟学妹啊，难得过年，放纵一下。”
林青霭似乎下定了决心“……我能喝一杯吗？”
“你喝？你……确定？”
“嗯。”
魏涞给林青霭倒了杯米酒“哥你喝这个吧，这个度数最低，适合新手。”
“好。”
林青霭一看就是第一次喝酒，米酒入口都皱了皱眉，不过还是坚持都喝完了。
刚喝这么点就开始上脸，那个脸啊……脸一红更可爱了怎么办，更想逗逗他了。
啧，我男朋友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雪这么大，奶奶和魏涞回去保不齐还得重新再烧炉子，没赶上那麻烦的。而且院子里全是雪，走回去未免太费劲了，只能住下了……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之前每一年都是这样的。
现在来分配一下怎么住吧……首先姥爷还是得自己睡最里面那个房间，在场的各位，没人能在和他的呼噜共处一室的情况下安然入睡。他倒是也想把房间让给客人，但他睡屋里就是在造福我们所有人了。
我的房间可以让给奶奶睡，而且屋里正好多个床垫，可以在旁边打个地铺，魏涞体型小，睡觉老实，不占地方，在这里刚好。
另外还有个空房间，床有点小，不过夏慕辰还是个小孩，而且睡觉喜欢抱着我的胳膊，在身边缩成一小团，也不占地方，两个人一起也能睡开。
至于剩下的一个，就只能挤挤沙发了。不管怎么说，肯定不能让客人睡这里，这事儿没得商量。
林青霭应该受得了被夏慕辰抱着胳膊吧……
就在我倒牛奶的时候，林青霭从房间里出来了。
“晚上好啊呦呦弟弟，睡不着吗？”
“嗯……头有点疼。”
“估计是喝酒喝的。”把手里加了蜂蜜的牛奶递给他“呐，喝杯牛奶吧，助眠。”
“哇，何其有幸能喝到女朋友亲手倒的牛奶。”
“啧，你们文科生现在都喜欢这么说话吗？魏涞怎么也开始这样了。”
“这么说是因为真的这么觉得。”摸摸我的头“谢谢墨墨。”
“小事儿，不客气。”
喝了口牛奶“嗯，好甜啊。”
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喜欢加点蜂蜜，对身体好，也好喝。”
“确实很好喝。”
“姥爷不会带孩子，但他知道喝牛奶对小孩好，就每天让我喝。之前打工碰到的老板娘喜欢我，送了我两罐蜂蜜，我给了魏涞一罐。蜂蜜虽然是好东西，但我和姥爷都不太喜欢吃甜的，就往牛奶里放了。”
“姥爷虽然不会带孩子，但真的很爱你。”
“那必然，但凡姥爷不爱我，他都不至于把我留在身边这么久。”
林青霭第一次喝酒，头疼是正常现象，我理解。不过……睡不着觉可不是个好事啊。
我从抽屉里翻出一板药“给，吃两片这个就不疼了。”
“嗯……那么小喝酒对身体真的没影响吗？”
“目前还没什么不良影响，咱这身板，打眼一看就健康。”
“对啊，威名远扬的体育女王。”
外面的雪依旧很大，风吹得窗户一个劲地晃，总给人一种下一秒会直接破开的感觉。
林青霭有点担忧“这个窗户……没关系吧？”
“没事，相信现代科技的力量。”
“嗯……”
“呦呦弟弟睡不着的话陪我干点别的怎么样？”
“又想聊天吗？我可以给你讲故事。”
“故事就免了。”我一把拽过椅子上的书包，满眼期待地看着他“教我做数学题吧。”
“嗯哼？”林青霭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喝酒喝晕乎了，他甚至摸了摸额头，确认自己没烧糊涂。
我从包里拿出数学书“我答应过小杨的，假期把这些题研究明白，我亲爱的男朋友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点点头“当然，包在我身上。”
过去的我要是知道自己有主动学习的一天，下巴估计都安不回去了。王闻汐主动学习，这句话的含金量不亚于魏涞说自己不在意周围人的冷落孤立。
“杨老师果然是个很好的老师，能在你心里占据这么高的地位……墨墨真棒。”
“不是夸她吗，为什么又变成我好棒了？”
“你本来就很棒。”他瞄了一眼墙上“刚才一直没问，那些奖状……”
“小学老师给的。我学习不好，拿不到学校里的奖状，但他觉得我不仅尊重老师，孝顺家人，还会挺身而出保护同学，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就每学期亲手画张奖状送给我。呐，他每次都写好长一段话夸我呢。姥爷不知道奖状意味着什么，但他看我喜欢，就都留着了。”
那个老师真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他是第一个在我打架以后，没有直接骂我，而是询问我打架的原因的人。
回看我的经历，我其实一开始学习不错来着，还拿过全班第一呢。不过可惜那老师没见过我那时候，他认识我的时候，我已经在模仿不良少年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之前初中部有一伙不良少年，全校没人敢惹他们，他们罩着的小弟也同样没人敢欺负。我当时还没意识到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我也想罩着魏涞，所以我也希望自己能变成那样，这样就没人敢欺负他了。
当时我总结了他们的几个特征：学习不好，抽烟，打耳洞，打架特凶，校服裤子特短，并且画满了画。
至于我成功模仿了多少……
刚想偷偷抽一口姥爷的烟就被他发现了，一巴掌直接拍脑袋上不说，还被他故意呼到我脸上的烟呛得睁不开眼。
想自己打个耳洞，但刚用针扎了一点就因为疼放弃了。
想自己剪短校服裤，结果被姥爷发现，他直接一剪刀给我改成了超短裤，说这样凉快。还把我画了画的外套扔到了水坑里，说那样上色均匀。
当时我直接一屁股坐院子里哭了，哭声之大，把隔壁的魏涞和奶奶都惊动了，着急忙慌地跑出来看什么情况。知道我想干什么以后，魏涞哇一声抱着我开始哭，哭声比我还凄惨，我只能一个劲跟他保证不会学坏，好不容易才哄住。
我的学坏计划就在这俩人的搅和下彻底夭折了。
后续是奶奶送了我一套魏涞穿着大的校服，我再也没提想学坏的事，不过嘛，学习不好和打架特凶的人设确确实实让我立住了，让我有惊无险地保护魏涞度过了小学和初中。
也有朋友问过我为什么对魏涞这么上心，在我不喜欢他的大前提下，我只是想看看另一种人生而已。
姥爷严肃且不善言辞，他从不出面帮我解决那些麻烦事儿，只是让我自己处理。在他的教导下，我成了做什么都独当一面的人，但魏涞不和我一样，他成不了我这样的人……我也不希望他变成这样。
魏涞遭遇过生父家暴，被他的母亲几乎等同于抛弃地丢到了奶奶家，甚至比我还不幸地被人排挤，被人欺负，而且奶奶本身也被人欺负，没法给他撑腰。
我总在想，如果魏涞的生命里能现一个坚定地选择他，无条件保护他，什么事都给他兜底的人，他的人生能不能像我憧憬的那样充满阳光，永葆乐观与开朗。
说白了，我用心浇灌的不只有魏涞这朵花，还有我自己。
为了保护最初的自己，我把自己裹了一层又一层，可我却完全不敢面对那个小姑娘，因为当她问起来时，我根本找不到曾经认识的自己究竟被藏到了哪个角落。
我把她弄丢了。
现在的王闻汐没过多久就开始犯困，靠到了林青霭肩上。迷朦中，我听到他温柔地说了好多话，其中离不开一个核心要素——他喜欢我。
我有和林青霭说过我到底有多喜欢他吗？好像有，也好像没有，记不清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记忆力越来越差了，可能是因为平时不怎么动脑子吧。看来让林青霭每天说喜欢我是明智的选择，这样我就永远不会忘记我有多喜欢他了。
他好像又亲我了。
唉，真没出息，为什么老想和他打啵呢。要是时间能停在这时候多好啊，最好把我们俩都变成雕像，就这么亲上个百年千年，永远不分开……
我真是有病啊。
也不知道林青霭想不想这样……
罢了，他不说话就当他默认了。
我可以确定，如果我某天要死了，最后一句话一定是和他说的，至于说什么……
我爱你？你要记得我？还是忘了我？或者照顾好自己？也许都有，谁让我是话痨呢。
罢了罢了，这种事还远着呢，以后再说吧，我们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呢。
晚安，呦呦弟弟，我的青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