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5 ...
-
贺洲义原是鹤燃集团的部门经理，三年前老贺总出了车祸，才临危受命接任公司总裁。
如果说老贺总是只笑面虎，那么贺洲义就是一条冷血的毒蛇。
他一上任就以雷霆手段辞退了多名元老级员工，理由是公司臃肿，不养闲人。
以致于那一段时间天天有人在公司门口堵贺洲义，好几个都是带了刀的，扬言要杀了贺洲义。
由于影响恶劣，还上了几天新闻联播。
而这也是谢酌第一次听说贺洲义的名字。
第二次则是在去年，爷爷七十岁大寿的寿宴上。
贺洲义作为宾客出席，却坐在了主桌，爷爷的身边。
事后才知道，爷爷想撮合贺洲义和堂姐。
但是贺洲义明显不领情，寿宴刚开始，他就借故离开了。
那天也是下着雨。
谢洵生拿着两把伞，追在贺洲义身后出了门，回来的时候，雨伞没了一把，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第三次，在学校门口。
夕光铺满了路，他刚走出校门，就听到谢洵生惊喜的声音响起，“洲义哥，你怎么来接我了？”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情意。
他俩是谈上了？谢洵生的视线穿过人群，恰好和贺洲义四目相对。
大概是出于礼节，贺洲义问他：“谢同学，要一起走吗？我送你。”
谢酌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之后他在校门口又碰到了几次来接人的贺洲义，每次他都是那句“要不要我送你”。
包括现在，还是同一句话。
当然，谢酌也是一样的回答：“不用。”
本以为这样说，贺洲义就会像往常一样识趣地离开，没想到对方却从车窗里递出来一把黑色雨伞。
谢酌没有接。他犹豫了一下，走到车站的角落打了一个电话：“宋阿姨，您好。请问您那边方便吗？我现在在公交站。对，没有带伞，麻烦您了。”
等打完电话，谢酌抬眸看了看四周，贺洲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过来接谢酌的是宋家的管家，他开了车，这样不会被路上的泥水溅到裤子。
到别墅后，家教对象的妈妈宋菲然很热情地招待谢酌。
“谢老师，你在这坐一会儿，我让张妈煮了姜茶，到时候你多喝点，别感冒了。”宋菲然长着一张让人亲近的圆脸，微笑的时候，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我先去叫嘉尔下来。”
很少得到年长女性关心的谢酌，有些拘谨地坐在沙发上，但内心也轻松了一些。
看来这份工作果然轻松，像宋阿姨这样的人，教出的孩子一定也是很有礼……
“智障哥？”一道惊讶的声音从二楼的走廊传来。
谢灼目光冷冷地看了过去，然后默然了——楼上站着一个身穿恐龙充气服的少年。
“宋嘉尔，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宋菲然没好气地说，“你这个月的零花钱没了。”
“不是，我没有。”宋嘉尔委屈，恐龙尾巴都垂下来了，“这是他的绰号，我听大家都这样喊他的。”
“好的不学，专门学坏的。别人数学还考一百五呢，你怎么就考六十？”宋菲然恨铁不成钢，“还不快向谢老师道歉。”
“好好好，对不起，谢老师。”宋嘉尔是个好孩子，有错就改。
谢灼没有生气。
这个名字是谢洵生那些朋友起的，从小学伴随到高中。
已经被恶心惯了。
他只想知道，宋嘉尔和谢洵生是不是朋友。是的话，这份工作，他就辞了。
谁让他小气，还恨鸟及屋。
“不啊，不认识的。”
书房内，宋嘉尔一边说，一边努力伸爪，从柜底下扒拉掉落的数学试卷。
“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嘛，学习好又好看，所以多少能听到一些传闻。”
谢灼了然。
谢洵生是神童，还被电视采访过几次，所以关于他的家庭背景，早就被人扒得一干二净。
包括他有个小时候发育迟缓的哥哥。
“不过我和同桌都觉得你比谢洵生好看，就是经常垮着一张小猫批脸，看上去太不好接近。啧，手臂又卡住了。”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谢灼听得糟心：“让让，我来捡。”
宋嘉尔让出了地方，尾巴摇摇晃晃的，差点打到谢灼的脸。
“对不起，谢老师。”宋嘉尔连忙把尾巴尖拽到身前，“这是和朋友玩游戏输了的惩罚。那几个缺德玩意非让我穿这衣服上课。”
谢灼诧异：“宋阿姨居然没有骂你胡来？”
“为什么要骂啊？”宋嘉尔小小的眼睛里，是大大的疑惑，“只要把家教课上了，不就好了吗？”
谢灼沉默以对。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因为这种事要是发生在他们家的话，他一定会被成芳骂的。
想到这，谢灼第一次想发出“啊，原来不是所有的父母都像成芳和谢晖”这样的感叹。
“那来上课吧。”谢灼转移话题，“我带了数学的综合测试卷，你先做。时间是40分钟，用来检测你的数学基础的。”
“凄凄惨惨戚戚，对面相逢终不识。”宋嘉尔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和试卷上的数学题“面面相觑”，不认识，真的不认识，要不先跳过吧？
然后，就一连跳过了四道题。
宋嘉尔麻了，泄愤似的捏了捏手背上的恐龙爪。
手感还挺好。
宋嘉尔又捏了两下，突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为了穿恐龙服的时候不那么闷热，他把书房内的空调调低了很多。
“你冷吗？”宋嘉尔问谢灼。
“嗯？你说什么？”谢灼没注意听宋嘉尔的话，他在翻看试卷，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人别说考六十分，两个学期下来，连五十五分都没突破。
“我是说，你冷不冷？”宋嘉尔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冷，心冷。”谢灼说。
“那我给你拿外套。”宋嘉尔听出谢灼的意有所指，但根据这么多年他和他哥斗智斗勇的经验来说，这时候就要装听不懂。
“不用了。”谢灼不习惯和人这么亲近，虽然只是一件外套而已，但是夏天的衣服很薄还是短袖的，太没边界感了。
宋嘉尔却误会了：“不是我的外套，是我哥的，那傻大个有一米九五。”说到这，宋嘉尔就有些愤愤不平，明明都是同一个爹妈，怎么他的身高就只有一米七？
好气哦。
宋嘉尔恶狠狠地甩着尾巴出去了。
“哥，哥！”宋嘉尔冲楼上喊了几声。他哥住在三楼，虽然别墅内有电梯，但是宋嘉尔懒啊，他每次都这样喊人。
然后谢灼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宋嘉尔口中的傻大个，贺洲义推开了三楼的门。
贺州义还穿着衬衫，但是西装外套和领带都已经没了，结实的胸肌撑得衬衫十分有型。
他说：“找我什么事？”
语气很平淡，谢灼反应过来，这人知道他要来做家教，难怪说要送他。
宋嘉尔：“找你借外套，我屋里的空调太低了，谢老师……”
“不用了，我不冷。”谢灼将宋嘉尔推回卧室，“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谢……”
“我谢谢你，快做试卷吧。我洁癖，不想穿别人的外套。”谢灼说。
宋嘉尔露出“原来如此”的神色，想想还是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谢灼继续看试卷，思绪有些走神，他彻底相信宋嘉尔和谢洵生没有来往了。
最起码在谢洵生成年之前，贺洲义也不会让别人知道他俩在交往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份工作他都不打算干了。
试课时间到九点半就结束了，但是暴雨还没有停，窗外时不时响起轰隆隆的雷声。
谢酌脸色凝重，他已经下单了十多分钟的网约车，但是都没有司机接单，看来还是只能坐公交车回家。
“公交也停了。”宋阿姨拿着刚挂断的手机走了过来，一脸的愁色，“物业和我说，外面好多地方都被水淹了。要不今晚你住我们家？”
谢酌看了看电子地图，从宋家到他家，打车只需要20多分钟，换成步行居然要三个小时。
他只好同意。
宋家的客房在三楼，里面日用品一应俱全，除了一些私人用品，譬如内裤和睡衣，但也能将就一晚上。
宋菲然原本提议拿贺洲义的睡衣给他穿的，但谢灼同样用洁癖做借口推掉了。
等到宋阿姨走后，谢酌打了一个电话给成芳，告知其下暴雨的缘故，他会在朋友家留宿一晚。
谢酌还没有和成芳说他做家教的事。
成芳回了一句“知道了”，就干脆地挂断电话。
谢酌怔怔地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
自从升学宴那天过后，除了必要的对话，他和成芳之间就没有任何的交流。
但按照成芳的性格，她不应该这么安分的。
难道是因为他最近都在看高一高二的课本，所以让成芳产生误会，以为他在准备复读？
谢酌内心隐约浮起一丝不安。
这种不安直到洗澡的时候才彻底消散。
热水从头顶洒了下来，谢灼闭眼仰头，任由水珠滑过面颊，脖子及至身体的各处。
皮肤一片绯红。
谢灼微微张唇，吐出舒服的叹息。
今天被雨淋，还在空调房里坐了那么久的冷意，都被热水冲走了。
可就在这时，窗外突然打了一个响雷，灯黑了。
谢灼一惊，连忙穿好衣服推门出去，却不小心撞上了人。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