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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看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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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女女一行人似乎并不觉得集体去厕所找人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劲,凯瑟琳在马桶间外呼唤艾格尼丝没能得到回应时,理查德淡淡瞥了她一眼。
凯瑟琳讪讪:“不在这儿……也许她已经回去找我们只是恰好错过,又或者是劳累了去休息了?”
“凯瑟琳小姐,希望我的夫人在你这里一切安好。”理查德说得漫不经心,有点调侃的意味,但笑却不达眼底。熟悉公爵的人都知道,这时候该给狮子顺毛了,否则等他真的发怒,那一切就已经太迟。
但显然,凯瑟琳不在那一小撮人的范围内。闻言,她眼睛瞪大,嘴唇半张成椭圆,看起来很是委屈:“尊敬的公爵,你是在质疑我吗?!
“上帝,我只是邀请她,你的准夫人来庄园参加茶会,带她认识一些人,毕竟你要娶的不是一只结婚后养在城堡里的金丝雀吧?听听你在说什么,你竟然觉得她会在我这里遇到危险?既然如此,你尽管去搜,等找到艾格尼丝但她安然无恙的话,你就会知道你方才的说辞多么愚——唔!”
亚瑟·格洛斯特的冷汗几乎要把他整片后背都浸湿了,他一面捂住自己妹妹的嘴巴,一面对理查德·约克陪着笑脸:“公爵,凯瑟琳一向为人直爽,你从小就知道的。”
理查德当然知道,所以他懒得再和他们废话,直接扬手示意亚瑟不必再说,开始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找寻艾格尼丝。
一间,空无一人;两间,了无影踪;三间,安安静静……直到众人走到一扇房门外,听着里头传来的男子下流的不堪入耳的骂声与急促的喘息声,汹涌澎湃的队伍瞬间噤若寒蝉。
一个两个眼观鼻鼻观心,你瞅我我瞅你,心中都已经有了计较。大部分人都不是傻子,那声音意味着什么,对许多人来说并不陌生。而那种事情又不可能由一个人单独完成,男人的声音他们听得清晰,那他口中骂的那个女子呢?他们心知肚明,他们正在寻找。
凯瑟琳直接挣开她哥的钳制,三两步冲上前,指着房门气得发抖:“他们……简直是世风日下,他们是谁?谁允许他们在我的房子里做这种事情的?!我要把他们肮脏的躯体片下来,用烈火焚烧,热油烹炸!到底是谁……艾格尼丝呢?难不成是……唔!”
凯瑟琳愤恨地瞪着自己梅开二度的哥哥。
亚瑟真想踹死她,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是个蠢货,可他没想到她会没脑子到这个地步!那是谁?艾格尼丝?不,是理查德的女人!且先不管里面的人是不是艾格尼丝,到底是谁给她的胆子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公爵的脸踩在地上摩擦的?
蠢货!!!
“来人。”亚瑟阴沉着脸色招来女仆,“小姐累出幻觉,都开始口不择言了,带她下去休息。”
“我不!!!”凯瑟琳奋力挣扎,咬上亚瑟的手迫使他松开后,她跑到一旁,“凭什么不让我说?!理查德,你爱她吗?这就是你爱的女人!你听听里面的声音,他们——”
“闭嘴!”公爵大人脸上的表情已经黑得不能再黑,“嘭”一声径直踹开了房门。
没有人敢阻止,没有人敢说话,但同样的,也没有人愿意放弃这个看公爵笑话的机会,一个个伸长脖颈往里探,活像一群不知死期将近的鹅。
屋内,也许是因为热,大汉赤裸的躯体露出大半,下.身耸动,肥腻腻一大坨白肉骑着深色的棉被波涛起伏,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和被子里的“人”在干什么。
“噢,婊子,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迷人?尤其是在什么都不穿的时候。真该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很多人都见过你这副样子是不是?你有丈夫吗?你的丈夫知不知道你是一个辗转他人身下承欢的□□的婊子?……”
不堪卒听。
“上帝!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停下!这是我的房子!——”凯瑟琳的尖叫险些掀开屋顶,却也让所有外圈看不到屋内状况的人明白了,没有猜错,正在发生的事实的确如他们所想。
凯瑟琳满脸沉痛与鄙夷,跨步上前:“艾格尼丝你……”
“我怎么了?”一道声音反问她,带点沙哑,带点困顿。
凯瑟琳猛地僵在原地,那句问话分明来自——
理查德同样骤然回首,只见他们臆想中的、本该在床上的女子就站在人群边缘,稍稍歪头,一双格外漂亮清澈的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凯瑟琳。
公爵的目光则自始至终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原本围作一团的人群诡异而自发地散开,造出一条艾格尼丝和理查德各占据一头的通路。
公爵沿着这条路走向他的未婚妻。
“艾格尼丝……”理查德喃喃。
“亲爱的。”艾格尼丝和他对视,满目天真,“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大家都聚在这里?”不得不说,这样的表情放在她的脸上非常具有欺骗性。如若不是曾被这个女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理查德差点也跟着信了她的邪。
年轻的公爵牵上艾格尼丝的手,温柔答道:“在看戏呢。”
“什么戏啊?”艾格尼丝好奇地往里探了探,旋即撇撇嘴,“我喜欢看戏,虽然很想留下来看,但是,好吧,太遗憾了,我刚刚在庄园里闲逛时不小心扭到了脚,我想我现在最需要的还是休息……”
“这不可能!”凯瑟琳的尖叫再度让自己成为了焦点,人群的目光重新聚集到她身上。
凯瑟琳指着艾格尼丝:“你是艾格尼丝,”而后转向床上的肥胖男人,“那床上的人是谁?!”
艾格尼丝不回答,只是和她对视,无辜的眼神赤裸裸传递着她的回答:想知道是谁,你掀开被子看看不就清楚了吗?
凯瑟琳气得脑子发昏,还真就噔噔噔冲上前,一把扯开了被男人抓在胸前摩擦的被单,床上景象霎时一览无余。
艾格尼丝的视线也在刹那陷入黑暗——身后的公爵把她揽在怀中,抬手遮住了她的双眼。
“不许看。”说话的声音带起胸腔震动,后背贴在理查德身上的艾格尼丝能清晰感受到。公爵是凑到她耳边说的,气息拂过耳廓,让艾格尼丝觉得有点痒。她没对理查德的动作表示抗拒,事实上也不需要,毕竟眼下这场戏的编剧……就是她啊。
艾格尼丝勾了勾嘴角。
编剧本人看不到自己亲手写就的大戏,在场余下其他人可是尽收眼底——
胖男人怀中抱着自.渎的是一幅画像,属于这栋房子的主人。
这一下,亚瑟总算赶在凯瑟琳再次尖叫之前用一团布堵住她的嘴,让仆从把人带离了现场。旋即又火速将其余看热闹人士“请”出现场,命几个有力的男仆把在睡梦中胡言乱语的大汉与那幅画分开,搬离房间。而后,转过身来想请求理查德不要计较时,却发现公爵夫妇不知何时,早已不在原地。
拉手时没察觉,手掌盖住艾格尼丝上半张脸上理查德才发现对方体温高得不正常,故而在亚瑟忙碌的间隙,他直接把艾格尼丝打横抱起,跟在人.流后方离开了。
“公爵,你的追求者十分疯狂啊。”艾格尼丝心安理得地窝在理查德怀里,纤细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他胸前雪白的拉夫领,诚恳地评价道。
理查德低头看了她一眼,继续稳步向前走:“他们会付出代价的,我向你保证。”
“免了,我已经自己报复回去了。你若是真觉愧对我,聘礼的数量提一提,我就万分感激了。”
“你很缺钱?”公爵不信,杀手的佣金可不便宜。
“不缺。”艾格尼丝笑眯眯地,“我只是爱钱。”
“财迷。”
艾格尼丝欣然笑纳了这个称号。
“有水吗?”上了马车,艾格尼丝后背靠在软垫上,直接把自个儿摊开成了一张饼。凯瑟琳给她下的药除却让她四肢失力,最难受的莫过于干渴了,艾格尼丝觉得自己现在就是在沙漠深处独自行走了三天三夜的旅人。
理查德递给她一个小巧的铜制水壶,艾格尼丝毫不设防地灌了起来。
“我下了毒。”喝到一半,坐在她身边的公爵蓦地开口。
艾格尼丝不为所动,喝完一整壶水后,才喜滋滋地闭上眼,准备补眠,说话的声音分外慵懒:“那我们只好一起殉情啦,亲爱的。”
怪女人,理查德闻言偏头看了她一眼,暗忖。不爱他却嫁给他,不说明自己的目的,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无所谓,却又好像在执着追求着什么……
马车颠簸,艾格尼丝睡得东倒西歪,理查德·约克揽过她的肩,护着人歪倒在自己胸前。
“为什么嫁我?”他曲起食指滑过艾格尼丝的脸,直白地问她。
只是怀中人儿双眸紧闭,好似已经全然安睡,并未作出回答,理查德也就没有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