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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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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谈话最终不欢而散,花意霜临走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花浮离不开,气得谢苓直接下了逐客令。
从意识到自己被花意霜算计之后谢苓就一直憋着一口气,他们险些死在秘境里,还拿什么伏神鼎,大不了把剑折了还给她就是。
云却在一旁跟着谢苓给她扇扇子,时不时劝上几句:“好了,别气了、闻幼又不见了,你不想问问他墨氏是怎么一回事吗?”
他在堂上指控的时候忽然多出一个墨氏来,但他们自来了上京从未见过一个墨氏弟子,这份突如其来的指控不仅打了墨氏一个措手不及,连他们这群自己人都没反应过来。
谢苓的脚步猛地停下,脸色变幻莫测。
云却见她这副模样,诧异地停下动作:“你知道?”
疑惑的不是她知道此事,疑惑的是她为什么会知道此事。
谢苓欲言又止,确信四周没有人迹,才拉着云却到床上坐下,悄声说起之前从花浮那儿打探到的消息。
“我借故问过花浮,她说刚进秘境没多久时,他们确实见过一队墨氏的弟子,还和闻幼起了一些小冲突,闻幼当时可能是因为心魔的原因,状态不太对劲,花浮给他服了一颗清心丹后就没太在意,可是隔天晚上,闻幼突然浑身是血地回来找她......”
说到这里,谢苓眉宇间多了几丝忧虑:“自那之后闻幼的状态时常不稳定,直到花浮受伤,或许是刺激到了闻幼,这才有了发狂出逃一事。”
出了秘境后闻幼一直在躲她,花浮自顾不暇,两人便一直这么僵持着,谢苓还记得花浮提起此事时的冷笑。
谢苓在审判时观察过,墨氏虽有弟子在场,可比起其他势力来体量少了不是一星半点,这次带队来的人是他们年过半百还未达元婴的少主,对方惨死秘境,墨氏没了主心骨,连被指控都无人敢出来反驳。
闻幼不是会因为冲突而杀人的性格,反而因为灭门之事在待人方面会更加谨小慎微,墨氏那个少主或许知道些什么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当务之急,是要赶紧找到墨氏参与的证据,否则等墨氏的人腾出手来赶到上京,闻幼恐有性命之忧。
墨氏就算落没了,前身也是顶级世家之一,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若想针对闻幼,捏死他比捏死蚂蚁还简单。
谢苓眉头紧皱,手指一下一下点在桌上。
现在只希望墨氏不要来得太快。
可惜天不遂人愿,自花意霜来后没几天,谢苓就听说墨氏的族长带着浩浩荡荡的弟子来了上京,个个凶神恶煞,一看便知是来者不善。
花执风更是头疼。
墨延也不知怎么想的,一进门就死抓着他的手不放,说了没两句就开始嚎啕大哭,哭诉墨氏后继无人,说自己白发人送黑发人有多么不容易,老年丧子又有多么令人伤心。
年过半百还没元婴的继承人有什么要头?
他在家里是最废物的也没到这个地步。
看着他满头亮丽的黑发,愁得天天拔自己白发的花执风沉默不语。
“节哀。”花执风嗫嚅了半天,勉强吐出了一句安慰。
哪知面前墨延忽然一抹眼泪直起身,丝毫看不出悲伤的后劲,直接无缝衔接到愤怒状态,掏出一颗留影石走到大厅中央:“诸位,请为我儿评理!”
所幸墨氏弟子并非全军覆没,有重伤未死之人强撑着把真相记录了下来,或许可以减轻些罪责。
若能找人偿命,自然更好。
来上京之前他已经把留影石反反复复看过了,又遣人去仔细调查,才知道原来是当年文氏还有遗孤,他那两个师尊没什么大能耐,同门倒是前途无量,可惜年纪尚浅,还成不了什么气候。
且看他在此为家族扳回一城,再把人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这是......”
“墨叔叔!好久不见!”
花意霜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绣金线的宗服,头上戴了繁琐的饰物,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意,走到大堂中间对着诸位长辈行了一礼。
不等墨延开口,花意霜就笑着上前扬声道:“墨叔叔来的真是巧,莫不是算出我家有喜事,特意来讨一杯喜酒的吧。”
在人家刚刚丧子的父亲面前提喜事,已经不是无礼可以概括的。
花执风眉头用力一皱,他自知自己没什么能耐,只求在位的时候不要出什么大事,花意霜这样说话,万一惹怒了墨氏怎么办!
挤眉弄眼地示意花意霜收敛一些,奈何花意霜根本没给他眼神,还在自顾自和墨延说着话。
“我堂妹花浮和无为宗亲传弟子两情相悦,又刚刚历经生死,这不,我一出关就马不停蹄上门提亲去了。”花意霜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喜帖塞到墨延手里。
无为宗亲传?
墨延眉头一跳,总不能这么巧......?
趁着花意霜派发喜帖的功夫,墨延迟疑着打开喜帖,只见上面赫然用金墨清清楚楚地写着“闻幼”二字。
发现对方脸色白了一瞬又恢复正常,花意霜暗哂一声,幸好自己来得及时。
谢苓想护住闻幼,劳心劳力不说,还未必能从墨氏手下护住他,正好花意霜放不开花浮,那不如干脆两人一起收编,给闻幼一个庇护之所。
个人情感不妨碍做生意,对她而言只要能把花浮留下,其他的怎么都好说。
果不其然,她刚开口和花浮提起此事,就察觉到了花浮的动摇。
花浮若是不肯留在自己身边,最终也逃不过联姻的命运,她既然喜欢闻幼,就把人留下来送给她,不过是一个男人,权当是她送给花浮的礼物。
把花浮想要的东西都打包送过去,又把其他的条件一一讲明,花意霜终于听到了那句久违的“姐姐”,虚情假意也好,逢场作戏也罢,花意霜都接受。
连带着这几日的心情都好了许多,本想先把这件事昭告天下,偏偏墨氏等不到她传信就先一步到了上京。
花意霜很不高兴。
闻幼杀了墨氏少主的事兜不住,如果这是其他世家,保不齐要剥掉一层皮才罢休,可惜是曾经被逐出上京的墨氏,花意霜还真不放在眼里。
花意霜随手撩了一下垂下来的发丝,笑吟吟地看着墨延:“来日不妨带着九公子一起,我花氏必当夹道相迎。”
听到九公子的名讳,在场之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一听就知道花意霜在打什么主意,雷明收回视线,往椅子上随意一靠,淡然地抿了口茶水。
墨延看他那个儿子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碍于他是嫡出才不得已认作继承人,现下他夫人出去游历,在下界养了一院子的小白脸,自然分不出什么心神来管墨氏的后事。
墨延的几位私生子也终于可以摆上台面了。
花意霜刻意提起他的小儿子,就是在示意他们花氏可以带头承认那孩子名正言顺的身份,墨氏的继承人还是可以落在他自己亲子的身上。
真是很难不心动。
死了个天资不好的儿子,能得到花氏的支持,简直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看样子花意霜是铁了心要把闻幼纳入花氏麾下,既然是花意霜的意思......
“诶呦,瞧我这脑子。”墨延苦笑着把留影石收回去,不好意思地躬身对着四周拱了拱手:“我儿这是陈年旧疾,偏偏在秘境复发了,药石无灵,真是时也命也。”
雷明忽然笑了一声,吹了吹手中的茶水,悠悠然地抿了一口:“这儿可没人提什么凶手。”
花意霜颇为不满地看了她一眼,暗暗指责这份突如其来的拆台。
“婚期定在几月?”鹤行坐在最边上的位子,饶有兴味地开口询问。
自万剑山被指控后,号召力一落千丈,几个中大型宗门积极寻找对方的罪证,试图把万剑山直接压死在此次事件里,然后取而代之。
突然更新换代一个实力不弱的宗门,并不是另两个宗门乐见其成的事,于是刚刚继任铸剑谷主的鹤行又“被迫”带着宗门顶替了万剑山的位置,强行挤进了三大宗门之一。
墨延闻言,立刻去看手中的喜帖,而后猛然失声道:“五年后?!”
这才几月,婚期怎么就订到五年后去了?
花意霜面色如常地点点头:“是五年后,毕竟我是从小在我身边长大的妹妹,现在年纪也还小,我舍不得,便暂定五年后喽。”
暂定?
鹤行摸了摸下巴,这个词有点意思。
若是五年后闻幼的能力还没能让花氏满意,岂不是还能再来五年?
花意霜分明是找个理由把人扣下,司马昭之心都要抵在墨延脸上了。
本来还在哀戚的大堂氛围逐渐缓和,墨氏的罪名,花氏的动乱以及闻幼的嫌疑仿佛一瞬间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掩藏在和平下的暗潮,就看日后哪一方更能抢占先机了。
眼前的场面精彩得鹤行简直想开个赌注,看一看这三方究竟谁第一个先死,可惜铸剑谷目前还没这个资本进去搅浑水,可惜了一场好戏。
谢苓听鹤行说到此处,颇为无语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闻幼居然能同意我确实没想到,还以为你要颇费一番功夫呢。”毕竟是灭门之仇,闻幼小小年纪,哪里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谢苓手中拿着个皮帽细细缝补,闻言好笑地哼了一声;“他只是年纪小,又不是傻子。”
再不甘心,也要在强敌面前学着韬光养晦。
曾经韬光养晦为自己谋求最大利益的鹤行摸了摸鼻子,对此不置可否,看着谢苓手中的皮帽转移话题:“这是送云却的?做的这么仔细?”
她可是看了半天,谢苓控不好针,手指一直被扎,桌面放着的布上全是点点血渍。
谢苓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做给云却?”他一个修仙之人,又不怕冷。
缝好最后一针,谢苓满意地举起帽子,上面的针脚不算太细密,但对于不常做针线活的谢苓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成品了。
“我爹一到冬日就容易受风头疼,上次给他做帽子还是我临走之前的事,我想肯定旧了,便抽空给他做个新的。”
鲜少从旁人口中听到爹娘两个字的鹤行微微一愣:“哦对,你还有家呢,打算何时启程?”
将帽子放在膝盖上,谢苓扭头看向空中悬挂的太阳,沉思片刻。
忽而展开一个轻松的笑容:“明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