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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16次crush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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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设想过,我的初吻会这样大胆劲爆的发生。
完全地由我主控。
毕竟是冲动而发,胸腔义无反顾的勇气像一个浪潮,才飞溅到最高点,便立刻坠落。
我只轻轻贴了下陈最的嘴唇,就立刻触电般离开。非常极速,但那燥软又微热的触感,却如一粒火星种在我心上。
轰——火星引发大爆炸,整个我被抛举到高空,炙热斑斓的火光将我笼罩,烧得人着慌。
我真没用。
明明发起进攻的人是我自己,明明只是一触即离,可我却率先烧红了脸,兵荒马乱地移开眼不敢再看陈最。
在乱飞的余光中,那把火也烧到了陈最的耳朵。
他微微瞪目,正一瞬不瞬地凝着我。
我不自觉地吞咽,制住飘闪的目光,心跳怦然说:“这才是真正的突袭。”
陈最不语。
片刻的静默后,他低声唤我:“江莱。”
我看向他,对视的瞬间,眼前一黯。
没有任何防备,却又顺理成章地,陈最一把揽住我腰,俯首深深地回吻了我。
?与我的轻轻一掠全然相反,他的吻极具进攻性,是一场暴烈的雨,强势席卷我的世界。
唇与舌都是他的武器,我被他圈住,只能被动地仰头承受。
身体里的火急剧气化,蒸腾成潮闷的水雾,将我们包裹淹没。
我们紧紧拥吻,如同共生的两株植物,贪婪地汲取着彼此的养分。
静谧一室,唯有轻啄的暧昧声隐现。
这个吻究竟持续了多久,我根本没有理智去计算。只知道结束时,陈最的高烧传染给我,令我眩晕。
分开这刻,男人黑亮的眼捕视我,回敬我:“这才能称之为袭击。”
我不知怎的就笑了:“你这个人,真好斗啊。”
他嗯一声,发晕似的往沙发上一靠。
他闭了闭眼,“好斗的报应来得很快。”
我这才注意到他脸上飞着不正常的潮红。
虽然赧意也席卷了我,但他颊边这两片明显不对劲,不像羞涩,更像缺氧的窒闷。
想起他昨夜发烧又通宵未眠,我伸手探下他额头,果然烫得吓人。
“你还在发烧!”我轻呼着拉他,“不行,还是去医院吧。”
他扣住我的手,不动:“不用,等会吃颗退烧药就行。”
我皱眉:“你昨天也是这么说的。”
“怕睡着,昨晚没吃。”他说,“今晚一定。”
我脑中蓦然闪过他刚刚那句,“哪怕只有一次,我希望给你的不是失望,而是惊喜”。
我被定身,一垂目便落入陈最的视线。
发烧的缘故,他双目湿漉漉的,和昨晚在雨中的眼神极为相似,明亮而澄澈。
我心一荡,没再劝他,而是仓皇转身,去拆开我带来的药。
我替他接好水,掰好药片,送到他面前:“那现在就吃,我监督你吃。”
陈最却摇头。
“等会儿。”他抓起外套起身,“我先送你回家。”
我脱口而出:“你该不会想再熬一夜吧,不要命了你!”
陈最没应,只是笑眼直盯盯地看着我。
那眼睛仿佛在反问:为什么要再熬?
回味。我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冒出这两个字。
回味今天,回味刚刚。
他一言未发,我却羞燥起来。
“走了,懒得管你!”我转身想逃。
陈最一把握住我腕骨。
“虽然我很想熬,但不会了。”
他五指穿过我手,十指相扣,非常郑重:“我们来日方长。”
会心一击。
一阵酥麻自我心脏向周身蔓延,环绕我们之间的空气仿若发生磁暴,我被他牢牢吸引,动弹不得。
陈最异常坚持,他随手将外套一披,牵着我走下楼。
“我打车送你,再打车回来,很安全。”
他声调很低,像爱语呢喃:“好吗?”
我早已被他拿捏,点头妥协了。
一路上,陈最都牵着我的手。
往日无话不谈的我们,今夜反常的双双陷入沉默。
昏昏街景飞速后退,明灭忽闪的霓虹透过窗户,照见我们偷偷瞟向彼此,又飞速逃开的目光。
一次又一次,我们的视线相撞又移开,相撞又移开。
陈最将我送到了公寓门口,我们的双手陷入热恋,胶着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我用这辈子最慢的慢动作旋开门锁,终于不得不道别时,陈最忽然举起手机,对着我的公寓门牌拍了一张。
“大胆,当户主的面做标记。”
我顺理成章停足,捉住他:“现在将你当场逮捕!”
陈最很是配合:“你想定我什么罪?”
我眼睫扑闪,忍不住笑:“陈最,我的陈最。”
耍花枪的肉麻话,男女通杀。
陈最显然被我击中,眉眼飞扬,笑得心悦诚服。
我得意:“服从判决吗?”
他一把将我拥进怀中:“绝对服从,任凭处置。”
嬉戏的心瞬间消散,我眷恋地紧紧回拥他。
深深呼吸,我主动松开,后退:“快回去吧。”
免得越来越舍不得分开。
陈最读懂,他轻轻颔首,终于转身。
但热恋的人即便道别了100次,也会第101次回头。
去往电梯口这短短几米的距离,他几乎一步一回头,而我始终舍不得关门。
最后,是冰冷的电梯门合上,切断了我们之间的腻歪。
*
我原以为我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因此才能清心寡欲的单身25年。
但和陈最分开的第一分钟,我就开始想念他。
难道“恋爱脑”其实是一种潜能?只待那个人出现,便能激发。
我不敢相信,坠入爱河的我竟会如此黏人。
怕陈最被这样我吓到,我克制着没有立刻联系他,转而敲了敲室友敏敏的房门。
我太开心了,胸腔内已提前步入新年与春日,成片烟火在脑内炸开,团团花簇在心上怒放。
我急需找个人分享我的狂喜浪漫。
但敏敏居然不在,我才看到她傍晚就发来的消息:
【热恋中,今晚也不回宫】
往常我都闷闷的回个“已阅”的表情包,但今天我弯眼翘着尾巴说:
【你怎么知道我正在热恋中!】
敏敏:【?】
下一秒,敏敏就弹来了视频通话。
我正要与她分享我寻回的奇遇和浪漫。
倏地,我的手机叽叽喳喳叫嚣起来——陈最也给我弹视频来了!
分开不到十分钟,他就找我了。
看来恋爱脑的人不止我一个,得意又甜蜜的笑容在我脸上疯长。
原谅我的重色轻友,我想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会做出和我一样的选择。
我拒接敏敏,收敛飞上眉梢的笑意,换上娇作的浅笑,接通陈最的视频。
“怎么啦?”我发出了连自己都恶寒的夹子音。
陈最在看见我的瞬间,也立刻笑起来。
他抬近镜头:“没,就是想再看看你。”
我故意:“不是说,来日方长?”
他莞尔:“是我轻率了。”
视线相撞,我们一齐笑容泛滥。
四方狭窄的屏幕里,光影明灭变幻,我们的面庞错落并列。
我们静静地注视彼此,谁都没有再说话。
失真低缓的车载音乐,正播放着《我对于你,你对于我》。
轻盈烂漫的吉他扫弦一响,我脑海中立刻放映,孙艺珍拿着伞在雨中恣肆奔跑的画面。
电影里,她发现暗恋的男生为了和自己一起淋雨,故意把伞给了其他人。
她喜欢的人,也喜欢着她。
爱有天意,她沐着这场雨,奔向爱情。
我叹:“可惜现在没有下雨。”
否则我也要夺门而出,借着浪漫的媒介,自由痛快地奔向我的爱情。?
陈最显然也看过这部电影,他说:“不可惜。”
我好奇:“为什么?”
他脱口:“昨晚我们已经遇见那场雨。”
我弯起眼笑得悦目娱心。
陈最一直注视着我,恋爱令人蒙上滤镜,我觉得他的眼睛很深情,目光好温柔。
我沉溺其中。
直到陈最下车,我从视频中看见了鲜红的“急诊”二字。
我如梦初醒:“你怎么去医院了?”
“很难受吗?是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我急急地从沙发起身,就要出门。
“别!”
陈最立刻叫停:“我没事。只是想下点猛药,以最快的速度好起来。”
他说:“我希望明天见面,我有足够充沛的状态。”
这个男人总是知道如何精准的拿捏我,“明天见面”几个字,冲击我也取悦我。
“那你好好休养。”
我恐怕自己要抑制不住的,笑成一个疯狂的神经病,赶紧道了别。
挂断视频的瞬间,我站在客厅中央跺脚蹦了两下。
满腔的荷尔蒙在涌动,无处宣泄,最后我点开敏敏的微信,激动地给她发送了一条语音:
“怎么办啊?我好喜欢陈最,好喜欢他!”
片晌,敏敏给我回了个“妍珍不屑”表情包。
我哈哈大笑,终于飞旋轻哼着小曲游回卧室。
卸妆的时候,脑海是他;刷牙的时候,脑海是他;洗澡的时候,脑海还是他……
这一夜,陈最强势地侵入了我的大脑,篡改了我的神经元,除了这个人我无法思考其他任何。
直到敏敏憋不住,再次对我弹来了盘问的视频。
这一次,我乖乖接通。
摄像头运行,我看见自己笑得像个变态呆瓜。
“我天……”敏敏显然被我这幅面容无语到,“我才三天没回来,你谁?我端庄矜持的江莱去哪儿了?”
我的笑容傻到更夸张。
敏敏错愕又好奇:“你又去碰陈最了,还是他主动找你了?你们……有新情况啦?”
“都不是!”
我亢奋窃喜地道:“是命运,命运让我们重逢!你知道吗……”
不吐不快,从昨夜的雨中重逢,到陈最的日程表魔法,我事无巨细的都跟姐妹分享了一遍。
视频里,敏敏的眼睛睁得像金鱼,嘴巴也张得能吐泡泡。
她满是不可思议:“不是姐妹,你确定陈最是真失忆,不是演的??”
“绝对不是!”
我毫不怀疑这梦幻与真实交叠的奇遇,我捂着心脏继续说:“敏敏,最重要的是我的初吻在刚刚发生了!”
我红着脸亮着眼,重复强调:“是接吻诶,你懂吗?我们竟然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接吻了!”
敏敏大概知道,这刻的我太上头,完全被荷尔蒙所擒获,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拉得回。
再说,这样的crush可遇而不可求,谁能轻易放弃?
她有一瞬的欲言又止,但最终她没有泼我冷水。
“我懂我懂,”
敏敏摇头轻笑,开始八卦的跟我打探:“所以,你们现在正式开始恋爱啦?你把陈最正式变成你的男朋友了是么。”
“其实我转念又想了想,陈最失忆,不仅是他不用负责,你也不用负责啊。”
她笑得非常邪恶:“你先享受crush,等玩够了,姐妹再给你介绍好好过日子的男人也不是不行哈!”
我倏然一怔。
不是惊讶于姐妹骑驴找马的建议,而是被“你男朋友”这几个字惊醒。
我光顾着陶醉初吻,竟忽略了如此重要的细节。
何为“crush”?短暂的热恋,迷恋。
——自从我记忆受损,我就不再和任何陌生人建立关系。
陈最的这句话突兀地闯入我思绪,为我拉响警钟。
虽然陈最已为我破例,但止于date的crush是一回事,建立真正的长久的亲密关系又是另一回事。
陈最有打破安全日常的计划吗?
我究竟是不是那个彻底颠覆他生活的例外?
对于这个问题,我思考了很久。
最后我回答敏敏:“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会把他变成我真正的男朋友!”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我早已经对陈最走火入魔。
事在人为,就算他并无此意,我也要把自己变成那个真正的例外!
一夜之间,我变成了无可救药的顶级恋爱脑。
与敏敏道别后,我又开始回味与陈最的相处细节。
聊天记录里,上百首曲目轰炸过的遗迹;相册收藏夹里,他热烈洒落在我身上的目光……一帧一帧,反复品味。
原来疯狂的思念一个人,是这般发狂的滋味。
这一夜,浑浑噩噩,半睡半醒。
不记得我的嘴角翘起了多少次,亦数不清我翻来覆闭眼又睁眼多少回。
清晨醒来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拿起手机。
陈最还没有联系我。
突然之间,我不再满足于,仅仅和他在每天日落后短暂相逢。
我好想他,迫不及待地想见他一面。
我目光一定,心下有了决断——我要立刻再去陈最家突袭一次!
我给领导发消息说要晚点到公司,我以毕生最快的速度收拾好自己。
然而,拉开门的瞬间,我却猛地定身。
——疯狂思念了整夜的男人,此时此刻,竟然就从天而降站在我的面前。
陈最手持一束浅粉色的“心跳回忆”,在熠熠地对我笑。
我们相识这么多个日夜,我们不断的相遇分别又重逢。
此时此刻,第一次,他主动率先地奔向了我。
这太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发生?在我揣测未来,不知如何定义我们之间的关系时,他就这样精准空降。
我神魂震颤。
“你该不会……又熬了一夜吧?”我问出我的错愕与揣测。
陈最反问:“我经常不睡觉吗?”
“嗯,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不用睡觉的超能力者了。”
我十分忧虑:“这样下去,会有猝死的风险的。”
陈最笑了:“难怪早上醒来我在医院急诊。”
熹微的晨光里,他整个人鲜活灿烂、生机洋洋,看起来确然是一副休养得不错的样子。
他昨天真的有好好睡觉,此刻的他已然是一个全新的陈最。
“可是为什么——”
我更觉玄妙奇异:“你还能这么快,这么精准的找到我?”
我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最没答,只是忽然抬起他没有抱着鲜花的另一只手。
然后,我看见了他被唤醒的手机屏保。
那是一张备忘录的截图。
我在截图里看见了:我的地址,我公寓的门牌号照片,以及——
陈最留给他自己的指令:带着鲜花,敲开门,吻她。
咚咚,咚咚咚——
我听见心跳声失序地在我耳边炸响。
陈最离我越来越近,但最终他却没有吻我,而是轻轻的珍惜的拥抱了我。
鲜花与他入我满怀。
我声线微颤:“为什么没有吻我?”
陈最默了一瞬,才答:“今天的我总觉得有点冒昧。”
男生松开我,此时此刻,再次失忆的他,克制而显青涩。
或许他等待这一刻已久,当他开口,那郑重的声调中有难掩的紧张忐忑。
“早安,江莱。”
他对我说:“一起度过今天,明天,每一天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