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9、第27次crush ...
-
我翘班了。
循规蹈矩25年,自学生时代开始就从不迟到早退的我,今天延迟叛逆。在老板没批假的情况下,我直接旷工了。
曦光诱人,当陈最问我:“今天想怎么度过?”
我几乎不假思索:“我想‘陈最世界一日游’,可以吗?”
答案不言而喻,我们并肩走进了温柔的朝阳里。
将将走了几分钟,陈最忽然站定,停在一间“渝城小面”门口。
他如导游抬手介绍:“陈最世界第一站,早餐店。”
我笑:“我都想不起还要吃早饭了。”
他:“你这是在变相夸我记性好吗?”
我故意仰起头,盯着他仔细打量:“所以啊,失忆的人真是你吗?”
我夸张抱住自己:“该不会其实是我吧!”
陈最笑着为我拉开凳子,煞有介事地问:“如果失忆的是你,我是那个陌生人,这顿饭你还吃吗?”
我毫不犹豫坐下:“当然,我又不亏~”
我们相视一笑,面对面而坐。
我主动把菜单递给陈最:“说好的,这次的点菜权交给你。”
陈最边研究菜单,边问:“我们经常一起吃早餐吗?”
我暧昧的笑:“是哦,我们早就是能共享早餐的关系了。”
陈最拿住菜单的手明显一顿,我看见,男生的耳尖微微泛红。
今日失忆的他,矜如第一次和喜欢女生约会的青葱少年,散发出一种干净纯粹的动人。
我突然伸手盖住菜单,转头对老板喊:“我们要两碗特色小面,再来两杯冰豆浆。”
陈最抬目看向我。
我含笑问他:“有异议吗?”
他立刻:“没有。”
须臾,整个店里都回响着,我俩此起彼伏的“嘶哈嘶哈”。其他顾客们,时不时好奇侧目过来。被辣得眼泪汪汪的我们,看着对方些微红肿的嘴唇,同时扑哧地笑起来。
“我还以为你喜欢吃辣。”陈最赶紧又给我接了碗冰豆浆。
我用手掌不停给嘴巴扇风:“我只是,想和男朋友做点,快乐的傻事。”
笑容如粼粼的涟漪,在陈最的脸上扩散。
他立刻从善如流:“那么女朋友,下一站想去哪?”
一句“女朋友”教我笑得花枝乱颤:“全凭导游安排咯。”
陈最便引着我,在街道上漫无目的闲晃起来。
我好奇的问:“你每天都这么悠闲吗?”
他点头:“我的情况没法工作,只好当个游民。”
我:“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你还记得吗?”
他没答,而是问我:“你觉得我会是做什么的?”
我侧目端详着他,脚步不自觉地放慢:“首先……排除掉理工科相关行业。”
“为什么?”
陈最抬手,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AI这么盛行,没准我就是操纵代码的程序员呢?”
我笃定否决:“不会是,你一点班味儿也没有,也没有理工男的气质。”
我下定论:“你更像搞艺术的。”
陈最应当有些惊艳于,我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
他赞叹:“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会给自己留下那些指令了。”
他看向我的眼睛仿佛在说:你真是聪慧得迷人。
我翘着唇角,望住他不说话。
陈最便对我公布正确答案:“如果没有发生车祸,我现在应该在片场。”
和陈最正式恋爱后,我才真正开始了解他。
原来他的理想是做导演。
陈最大学主修编导,辅修美术;大三去伦敦交换学习过一年;大四的时候,他就拥有了自己编剧的第一部作品。
他毕业后,在去好莱坞进修的路上,遭遇了那场改变命运的意外。
若非一场横祸,他现在应该已经梦想成真,在片场里创造许多的新世界。
无论失忆与否,陈最的人生都会是一抹飞扬的彩色。
而我只是证券公司里平凡的一个员工,和所有的普罗大众一样,做着乏善可陈的工作,按部就班的长大和生活。
若非那场令陈最错失梦想的车祸,若非他的失忆后遗症,我们会是天与地的两条平行线,永无相交可能。
我垂下眼,默然地迈步。
忽然之间,我很害怕陈最顺理成章的引向对我的探索。
我怕掩藏不住内里那冒泡的自卑感。
但陈最只问我:“有点累了吗?”
我下意识摇头,可旋即又点头。
他微微一笑,指向前方的轻轨站台:“那我们去陈最世界第二站。”
渝城的轻轨既蜿蜒地下,也悬空穿梭,是这座城市的地标之一,因此时时都人满为患。
我们被人群簇拥,并肩站在两节车厢的连接处,窗外是呼啸而过的,被淡金色笼罩的钢筋都市。
“我们要去哪?”我热望的问。
陈最眼眸微闪:“我们已经到了。”
我了然:“你经常这样‘环城旅行’是吗?”
他说:“心情好的时候才会。”
我明知故问:“那你现在心情很好哦。”
陈最收回目光,对着我笑得坦坦荡荡:“不是好,是雀跃。”
他告诉我:“我好像第一次这样,一睁眼,心情就一直飞在天上。”
因他一句话,我也变得轻飘飘起来,我的心跟着轻轨一起半空飞驰。
我心悦诚服、无话可说,只是一味的偷偷笑。
我们之间出现了一段心照不宣的缄默。
嘈杂的车厢内,人声絮絮,我们都将视线投向了车窗外的风景。
轻轨很快抵达下个站台,来来往往的乘客,像浪潮涌动,推着我们越靠越近。
列车在城市的上空奔跑,像一条自在的大鱼浮游,一个转弯甩尾,轻轨驶向地下,肚子里的我们齐齐在惯性的作用下晃动。
我向右轻偏,陈最却没动,低空之中,我们的手背轻轻相撞。
轻轻的一下,却如火柴擦过磷纸,干柴烈火般轰然。
伴着隆隆的心跳,我迟疑着动了动手指。
要不要主动出击,顺势握住陈最的手?
而就在我踟蹰不定之时,我的手忽然被有力又温暖的大掌覆盖——他先主动牵了我。
眼前一黑,轻轨轰隆隆驶入了地下路段,流动的风景被透亮的车厢玻璃倒影所取代。
明亮的车窗上,我看见我和陈最并抵而立,指节勾缠,悸动砰然。
明明昨晚连吻都已接过,但这刹,我的指尖还是轻颤了下,心荡神摇。
玻璃的倒影里,我脸颊脖颈的温度飞窜。
我偷瞄玻璃窗里的陈最,却发现,他侧首在看向真实的我。
我不自禁地也偏头,视线相撞,他握住我的手紧了紧。
陈最说:“给我讲讲陈最和江莱的故事怎么样?”
我久久地溺在他的视线里,深深呼吸,心中的涟漪不肯平息。
终于,在列车重见天日时,我开口:
“陈最和江莱,十年前,十五岁的时候就相遇了。”
“只不过,那时候的陈最是太阳,江莱只是平凡星尘中的一粒,他们本来永远也不会有交集。”
“但是一颗小行星撞击太阳,改变了这颗恒星的轨迹。”
“十年后,2025年,江莱在平安夜许愿明天不要一个人过,圣诞老人就把陈最送给了江莱。”
我用仅仅四句话,就概括了我们之间的所有故事。
非常的偶然,极度的不真实。
然而陈最却面露惊艳之色,“所以我们是在平安夜邂逅的,最浪漫的节日。”
我说:“浪漫但偶然。”
陈最纠正:“偶然才浪漫。”
我心轻轻一荡:“原来陈导喜欢这种文艺爱情片的调调。”
他煞有介事的点头:“是的,我非常喜欢也非常好奇。”
?“陈最和江莱邂逅,然后呢?”他问。
轻轨刚好在横跨江面,粼粼的水面铺满阳光,如梦摇晃。
我说:“陈最每天都会失踪,但江莱总能在一棵圣诞树下重新等到他。”
陈最扬眉:“原来我是守株待兔的那只兔子。”
“不是哦。”我告诉他,“你是被悬挂在圣诞树上的礼物。”
江面的光荡进男生的眼睛,明亮又欢喜。
他轻轻将我拉向他,“那你怎么把礼物摘回家的?”
或许是江面的凌凌流光迷乱我心,或许是陈最认真的眼睛太蛊人。
我鬼迷心窍,突然踮脚,仰头在男生嘴唇轻轻一啄。
“这样。”我以大胆的行动回答了陈最的问题。
大庭广之下,我竟色胆包天的突袭了他。
在陈最的耳廓红透之前,我自己先化做了一汪烧开的沸水。
勇敢之后心虚袭来。
我既不敢看陈最,更不敢将视线偏向身旁——我怕会对上路人八卦探究的目光。
陈最也没有更多的反应。
只是他牵着我的手掌温度越来越高,几乎催生出些微的灼意。
车厢里的人太多,我们谁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沉默的任情绪在胸腔爆发。
终于轻轨抵站,陈最牵着我飞奔而出。
我们穿过人潮汹涌的站台天桥,躲开川流不息的街道,踩碎树荫下斑驳的日光,一路奔向四下无人的江岸石滩。
浅滩之上,我们手牵手、面对面,一齐大口大口的喘气。呼吸声此起彼伏,我们抬眸,看见对方都些许狼狈。
我们同时笑出了声,最后,我们干脆就地坐下来欣赏江潮。
冬潮漾漾,水光潋滟,整片江像童话世界掩藏在城市的入口。
来渝城这么多年,我从不知这里还有此等美景。
“这是陈最世界第三站吗?”我歪头看向陈最。
他轻嗯一声:“心乱的时候,我就会来看水。”
我:“你现在为什么心乱?”
他:“我开始讨厌我的失忆了。”
我:“你以前不讨厌吗?”
他:“以前我喜欢生活的变数,这让我感觉到自己真实的活着。”
我:“现在呢?”
他:“现在我有了更迷恋的东西。”
哗哗的潮水拍打,氲湿了我的裤脚,但头顶的太阳却炙热地晒我满身。
我毫不掩藏我的开心,懒洋洋捧脸问他:“那你预备怎么办?”
他说:“在我的世界刻满你的痕迹。”
我好奇眨眼:“怎么刻?”
他朝我勾勾手。
我凑过去,陈最举起手机,突击拍了一张我们的合影。
“你想干什么?”我问。
他说:“我要建立’储备记忆’,你介意公开我们的关系吗?”
我做出请便的手势。
然后陈最就将我们这张合照po上朋友圈,附上定位,并配文:
“SOS!
来个人帮我备份下最重要的记忆”
他居然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公开了我们的恋情!
我倏地从鹅卵石上站起来,错愕又忐忑:“这样没关系吗?毕竟我们,在一起才几个小时吧……”
陈最在我的影子里抬起头,注视我:“已经是我24小时人生的六分之一,还不够久吗?”
他神情认真道:“以现代人78.6岁的平均寿命为标准,我们已经在一起13年。”
江风吹过来,我眼在笑,眉在飞。
我被他口中这灵妙的标尺折服,抿唇克制着笑容说:“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移动硬盘们’吧!”
“但愿不会让你失望。”陈最边说,边拉我重新在他身旁坐下。
这一刻,我怎么也没料想到,他的朋友阵容竟会浩瀚如斯。
最初,我们静静地观测着陈最朋友圈的动静。
失忆的他其实不确定,时至今日,还有多少人会愿意再与他联系。
鉴于“七人定律”,我们的目标是,能来四个人就不错。
毕竟只需要认识六个人,理论上,就可以通过他们认识世界上任意的第七人。
未曾料想,几乎就是从他朋友圈发布成功的第五分钟开始,他的评论区就开始列起长队:
——寡头交女朋友了???
——我靠大新闻!!!
——真的假的?陈导你等着,我就在附近15分钟内必到!
——我去!今天旷工都来!
——1
——1
——1
……
齐刷刷“1”的飞速猛窜,我在陈最的朋友圈,观看了一次缤纷的“头像大赏”。密密麻麻的赞,像神秘的马赛克铺满屏幕,诱人探寻。
当他的第一个朋友抵达时,评论已经破百,点赞数直冲500。
我看得目瞪口呆:“你微信到底加了多少人?”
陈最的朋友恰好抵达,替他回答:“他这个交际花,起码以千为单位。”
我回头,看见一个明艳大气的美女。
她主动对我伸出手:“你好,我是陈最的头号铁粉,简繁。”
“我知道你!”
我脱口而出:“你是我们鹿一中的文科高考第二名。”
简繁漂亮成绩好还会弹钢琴,每年的文艺汇演,她都是固定嘉宾。
在学校的人气很高,我对她印象深刻。
第一个抵达的陈最的朋友,竟然是我认识的人,是我和陈最共同的“故人”。
很意外,也很奇妙,给我一种更强烈的宿命感——就好像,我和陈最其实注定会相交。
简繁一把抱住我,夸张的道:“好感动,你是第一个夸我成绩而不是脸蛋的。”
她赞叹:“不愧是拿下了陈最的女人!”
她太直白热情,我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转移话题:“你和陈最高中就认识了吗?”
这次,陈最抢先回答:“应该不是,我不记得她了。”
些微急切,仿佛解释又像表忠心。
他这样的态度,我内心既然满意又欢喜。
而简繁也立马朝我眨眼睛:“我是看了他毕业导的微电影,才认识他的啦。”
我们来不及谈论更多,转眼,陈最的第二位朋友,第三位朋友,第三十位朋友……都如赶赴一场盛会般陆续抵达。
学生时代的校友,剧组实习认识的演员,摄影圈和玩运动的同好,载他深夜狂飙的出租车司机,丧事里的职业抬棺人……甚至还有一个在电玩城偶遇的,吹喇叭的十岁小孩乐手。
寂静无人的江滩秒变热闹的人生派对,形形色色的人们,为我解构陈最的血肉,向我展示了更具体确切的陈最。
“陈最高中是校篮球队的,别看他平常招蜂引蝶的,其实纯情得要死。他搞暗恋的,怂包一个,毕业都没敢表白!”
“我们约好要一起打进CBA,结果有天他看完《楚门的世界》,发癫一样说人生梦想是当导演。第二天立马就把校队退了,说要好好学习考编导……”
“陈最这哥是狠人,我们当时一群人去拍植物的生长。冰天雪地的,他一个人从凌晨5点蹲到隔天0点,愣是给植物拍出了呼吸感。”
“确实,他为了挖我去演他的毕业电影,来片场跑了半个月的龙套。”
“我认识陈最哥哥的时候,他已经失忆了。他每天经过那个电玩城,都夸我喇叭吹得有趣,每天都给我100块巨款!我差点以为自己穿什么游戏里,他是没觉醒的npc了……”
“这哥们儿遇到我那天应该心情不好,喝得烂醉上了我的出租车,要我追着太阳开,哪里有太阳就往哪里开。怕我不载他,嚯,上车就给我扫了两千块钱。”
……
……
陈最的“外部储存”将他的人生逐帧打开。
纯真的他,飞扬的他,坚决的他,烂漫的他,游离的他,失序的他。
最终构成了我眼前这个鲜活而动人的他。
我听得入迷,甚至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在无数个时空的陈最的簇拥之下,我们依偎着,从清晨到日暮。
太阳熄灭,蓝调的黑铺满穹顶。
陈最的烧烤摊老板朋友,就地支起烧烤摊,在朋友圈宣布:兄弟今天脱单,换地出摊,有缘者来。
我和陈最共同买单,在江边举办了一场冬夜交友奇妙派对。
星空与浪潮装点,烧烤和啤酒助阵,千姿百态的我们皆是焦点。
我们纵情笑谈,无需其他任何游戏娱乐,烟火即浪漫。
即便冬夜的江风刺骨,派对仍持续到翌日零点。
大家都舍不得离开,陈最牵着我,悄悄开溜。
我们奔跑着来,亦奔跑着走。
一路狂奔到清旷的马路上,急促的呼出团团白雾,金色的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想去陈最世界最后一站吗?”他灼灼地注视我。
我其实隐隐猜到了他口中最后的目的地,但我还是甘之如饴地答应:“好啊。”
我们拦下一辆出租车,寂静的在深夜里飞驰。
不出所料——
陈最世界的终点,是他家。
门迅速的开了又关,如同上一次突袭造访,进门后他拉着我径直走向了那块日程表。
陈最递给我一支粉笔:“游览结束,女朋友要继续定制明天的日程吗?”
我毫不犹豫接过来,略微沉吟,我在陈最的世界留下我的笔迹。
“2025年1月7日:陈最世界尽头,江莱到此一游
2025年1月8日:吻她”
最后一笔落定,我开口提醒:“现在已经是——”
“1月8日”这个日期尚未说出口,陈最就已经劈头盖脸地吻向我。
动情的,放肆的吻我,温柔又暴烈,真诚却贪婪。
浓烈的情感与爱意将我吞没,我的心颤如树尖被卷动的叶片,身不由己。
我们忘情的缠吻,从椅子吻到沙发,从沙发游移到卧室。我被陈最抱起,又摔进柔软的床垫,沉甸甸的重量压上来,却觉享受。
生涩的我们,在彼此身上探幽索隐,由小心翼翼到轻车熟路。
我们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借着月光,做尽暧昧之事。
最后陈最吻遍我,我沉沦在他的喘息之中,灵魂提前飞向春日,万花齐放,流光溢彩。
……
这一天,我了解了具体的陈最。
这一夜,我领略了陈最的本领。
后来,我捉住陈最的手告诉他:“你知道吗?第一天遇到你,我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你的手。”
“为什么?”陈最问。
我说:“你当时在为朋友烤肉,你手指的骨骼很漂亮。我想,它们更应该被放在钢琴上。”
陈最将他的手给我,在我耳边低语:“它也可以只为你服务。”
……
旋即,我切身的体会了一次,它最全面妄为的服务。
彻夜荒唐。
我筋疲力竭的枕在陈最身上,窥见光亮从窗帘的缝隙钻进来。
“陈最,我们一起睡觉吧。”我说。
他摸摸我的头发:“我想醒着。”
我轻轻地笑了声,仰头看他:“怎么,怕一觉醒来被我吓坏啊。”
陈最跟着弯眼:“是啊,怕我突然拉你去钻戒店,吓跑你。”
我被他哄得心花怒放:“你这么喜欢我哦!”
陈最亲昵地贴了贴我脸颊:“你会害怕这种倍速的人生吗?”
他问得很认真,我收敛起玩笑的态度,真的仔细思量起来。
我现在无疑很爱陈最,但我能长久的和他一起生活吗?
恋爱,结婚……甚至生子。
我愿意吗?我们又能走得那么远吗?
“我不知道,但我很心动。”我的嘴巴抢在我的大脑前给出答案。
“陈最,我们一起好好睡一觉吧!”
黑暗中,我憧憬地看着男人道,“我想看看我们在一起倍速生活的真正模样。”
倘若我们真要一起生活,他总是要毫无防备在我身旁醒来的!
既如此,不如趁早体验领会。
陈最显然领会了我的意图,静默片刻,他郑重地答应:“好。”
我们相拥着入眠。
我听见陈的呼吸从紊乱变得规律,身体的疲倦袭来,睡意铺天盖地降临。
奇异的是,这次我没像上回在车里那样做噩梦,一夜酣眠。
当我再醒来,竟没有想象中的浑身酸痛,亦无通宵达旦的困倦。相反,我精神饱满,充沛如被麻醉后一觉醒来,浑身的细胞都轻盈舒展了。
原来那些颜色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我脑中先闪过这个念头,然后才深呼吸一口气,翻身去看睡在身旁的陈最。
男人眼睫轻闭,睡得十分安稳。
我撑脸盯着他,忽然之间,非常期待他的醒来。
当陈最清空记忆,醒来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和一个陌生女人睡在一起,他会是什么反应?
会不会吓得立刻蹦下床去?会不会面红耳赤的拿被子,罩住我或者是他自己?
他又会怎么想我们之间的关系?我要不要谎称一夜情,逗逗他,看看他将作何回应?
我脸上泛起恶劣的笑意,便干脆凑上去,俯身给了陈最一个大大的唤醒吻。
睡梦中的他微微堪动唇瓣,竟在本能地回应我。
片晌,陈最闭着眼睛,却与我越吻越深。最后他居然搂住我,轻轻的笑了。
“好了宝贝,你已经成功地唤醒了你的睡美男。”
话毕,他吻了吻我的耳尖。
男人亲昵的姿态,昭示着他没有忘记我。
我些微失望,握拳锤他一下:“什么啊,你竟然装睡。”
我说:“我真的想看看,失忆者陈最面对这幅场面的反应诶。”
陈最却说:“我哪有装睡。”
“而且,我那幅场面,你不是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他卖可怜的看着我:“原来你只喜欢失忆的陈最,不喜欢痊愈有记忆功能的我。”
他这话让我感到隐隐有些不对。
但这刹的我,一心认为他在捉弄我,所以一时没察觉其中细微的违和之处。
我权当他在演戏,佯装盘问他:“你真的是恢复记忆了,而不是装睡?”
陈最认真:“千真万确,手机里现在还存着医院的诊断书。”
我:“我是谁?”
他:“你是江莱。”
我:“那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我对你一见钟情,为了送你一瓶魔法药水,主动搭讪了你。”
我脸上的笑意一顿。
昨天我们有聊到“一瓶魔法药水”的细节吗?假使我的记忆没有出错,那就肯定没有!
难道陈最真的一夜之间恢复了记忆?在我们感情最浓的时刻?
我的心狂跳起来,但我按捺住内心那不可思议的激动,追问:
“那你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做了什么吗?”
陈最故作思考的沉吟几秒,旋即脱口而出:“我们先确认了是彼此的lebenslanger schicksalsschatz;然后一起在滑冰场飞行;最后追了一夜的太阳。”
他捏捏我的鼻子:“江莱警官,今日份的盘查OK了吗?”
“最后一个问题!”
我秉持着最严谨的态度,反复确认:“你告诉我你有失忆症那天,我们一起听了什么歌?”
“如果没记错,我们那天没有一起听歌。”
陈最无奈又宠溺地看着我,“不过,那天在甜品店,霉霉的《Lover》我们都听得很认真。”
“天呐!”我激动得挂到陈最身上,“你真的全都想起来了?怎么会这么奇妙!”
陈最吻了吻我:“我的大脑识大体,知道我要去拜访你父母了。”
“嗯?拜访我父母?”
我微微一怔,不明白他的思维怎么突然如此跳跃。
“现在怯场已经晚了。”
陈最打开灯,指一指房间矮几上的礼品盒:“万事俱备,只欠上门。”
我猛然错愕,这才发现我们身处的地方,根本就不是陈最的卧室。
反而……更像是在什么酒店房间里。
我懵了:“我们这是在哪儿?”
陈最奇怪:“万豪酒店,怎么了?”
我诧愕地跳下床,拉开窗帘,赫然发现我们不知何时,竟然已经飞到故乡鹿城。
此时此刻,酒店内的时钟正指向:2025年2月3日,7点04分。
时光折叠跳转,我和陈最闪现故乡。
——而我一无所知,记忆还停留在1月8日的那个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