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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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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扶舟醒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人了,他探手摸了摸被子,温度不高,看来顾从宴早就起床了。
他穿好衣服出门,碰巧撞上付邮在门外打电话,付邮打了个手势,商扶舟顿了顿,靠在一边等他。
付邮三两句结束话头,走过来:“今年生日怎么过?”
商扶舟愣了愣:“什么生日。”
付邮见怪不怪道:“自己生日又忘了?”
商扶舟这才记起,小时候每次生日一家人都会聚在一起,简单吃个饭,买个蛋糕许愿。
后来上大学之后,离了家,每逢生日都不是休息日,他对这些也不注意,因此每每都错过,后来认识付邮,发现两人生日就差几天。
索性就一起过了,自从工作之后,他们就没怎么聚过了,因此商扶舟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摇头道:“没想好。”
付邮试探道:“那还是老样子?”
“看看吧。”
“好。”
商扶舟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整个人清醒不少,胡乱抹了两下脸,确保水珠不会滴落,他解锁手机,快速的下单。
下山以后,商扶舟难得过了几天清闲日子,望向客厅怡然自得,显然把这里当成自己的顾从宴,他有些无奈。
这两天下了班顾从宴就往这里跑,尤其给他录了指纹,进门畅通无阻后,拎了东西就来。
商扶舟关上厨房的水龙头,端着切好的水果往客厅走。
顾从宴见他过来,合上电脑:“晚上出去吃。”
商扶舟叉起一块水果:“好,去哪?”
顾从宴报了个名字。
商扶舟知道这家,榆市有名的私房菜。
这家餐馆主打的是中式美学,环境清幽。每个包间名都很优雅,意味十足。
商扶舟还以为就他们俩,到了才发现,包间好几个人,仔细一看,除了付邮,还有大学的朋友。
他跟人寒暄几句,偏头问道:“这是?”
顾从宴:“吃饭啊。”
众人落座,明显有些不自在,大多数人都跟付邮一样,是一线工作人员,平时吃饭都是大排档,烧烤啤酒,火锅走起。
乍一到这种地方有些拘谨。
顾从宴话不多,好在有商扶舟跟付邮从中调和,场子逐渐热络。
没过一会,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外卖员,看包装是一袋子烧烤。
众人面面相觑。
付邮提着袋子,有些懵:“不是点过菜了吗?”
顾从宴坐在那里:“嗯。”
商扶舟却是明白了,这家菜主打的是精致,量其实不多,顾从宴是怕他们吃不饱,后边又送来箱啤酒。
闻着熟悉的烧烤味,几人都放松不少。
商扶舟张罗着开了几瓶酒:“来一瓶?”
顾从宴侧头看过来,接过啤酒,想了想道:“本来想去吃烧烤的。”
商扶舟又递了好几瓶酒出去,疑惑道:“为什么?”
顾从宴:“付邮说你以前生日都是这么过的。”
商扶舟心头一软,扫视一圈,忽然发现在场的人都是大学时跟他一起过生日的。
“你是要给我过生日?那怎么又改了主意,来这边吃?”
顾从宴从小在国外长大,接受的是精英教育,出入的都是高端场所,没去过那种哄闹的场景。
要他坐在大堂里,吸着二手烟,听着旁边人高谈阔论,哄闹嬉笑,吹天吹地,恕他暂时无法接受。
不用他说,商扶舟也明白了,他笑道:“顾教授还挺贴心。”
说白了顾从宴接受不了大排档那种哄闹的环境,又怕这群人不习惯这里的菜,就点了一堆烧烤,来这边吃,两全其美。
但吃烧烤嘛,冲的就是那个氛围,但顾从宴显然不明白,坐在包间安安静静的吃烧烤,一点劲没有。
过了一会菜都上齐,众人就着烤串,灌了两瓶啤酒下去,话匣子一下打开。
有个同学是扫黄大队的:“老付,还干刑侦呢,要不来我这儿,能轻松点。”
付邮端起溢着泡沫酒杯:“去去去。”
同学哄笑道:“别啊,我看你上次配合的挺好,天赋异禀啊,就是干这行的。”
付邮瞬间明白过来,顺手抄起一个瓶盖碰过去:“我可去你的,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酒壮怂人胆,说着把手搭在商扶舟肩膀上,挤眉弄眼道:“我俩前段时间刚破了个案子,配合默契,你们是不知道。”
“师兄才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我俩一文一武,放眼望去谁能抵得过我们,简直就是天生一对……”
他越说越激动,越来越离谱。
商扶舟笑着把他的手挪开:“哪有这么夸张。”
立马有人接着调笑了几句,最后问道:“商哥,你现在什么打算,不走了?”
顾从宴从刚才起脸色就不对,啤酒一直放在手边没动,闻言也紧盯着他。
商扶舟面不改色道:“看看吧。”
这句话有时候很好用。
看他不想多说,众人立马转移话题。
商扶舟陪着他们喝了不少酒,中途起身去厕所,顾从宴也立马跟了出去。
洗完手吹干后,商扶舟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两下。
商扶舟问:“怎么了?”
顾从宴又拍了两下手,淡淡道:“有灰。”
商扶舟有点怀疑,对着镜子照了一圈:“有吗?”
顾从宴蹙眉看着他,突然伸手把他后背拍了一圈。
不等他说话,商扶舟抢先道:“又有灰?”
顾从宴面不改色的点头,打开水龙头。重新洗手:“你先回去吧。”
商扶舟盯了他几秒,似乎明白什么,弯了弯眼:“好。”
回到包间,众人正七嘴八舌说着什么。
有人看到商扶舟回来,大着舌头:“你回来了,对,我刚想起个事来。”
他明显喝上头了:“前两天我妈病了,去医院看她刚好碰到你师母了。”
“她旁边跟着个男人,我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叫什么周维平。”
商扶舟思考两秒:“眼熟?他是老师的儿子,在国外留学,最近才回来。”
那人往椅子上一瘫:“是么,但我就觉得那小子好像在哪儿见过。”
付邮开他玩笑:“万一人家是大众脸呢,就你这脑子,认错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人嘟囔两句:“我干的活就是靠这儿,怎么可能记错。”
也许是酒喝多了,也许是看到商扶舟联想到了师母,想起这么一茬随口一说。
他没多纠结:“管他呢,来来来,喝,刚刚传到你这儿断了吧,快喝。”
原来他们刚刚在玩击鼓传花,就是一个打拍子,其余人找个东西传,拍子停,东西在谁手里,谁就喝酒。
这群人反应都不慢,只是现在喝了酒,浑身上下没有不飘的地方,其中数付邮喝得多,飘得厉害,一轮下来,罚了不少酒。
等顾从宴回来后,先前的啤酒都空了,他们又要了两提。
这会不传花,改转瓶子了,转到谁就喝酒。
付邮脸上跟染了高原红一样,飘飘然道:“顾教授也一起吧。”
顾从宴摇头:“我不……”
有人打断道:“哪有男人不喝酒的,来来来。”
说着就转动了酒瓶,好巧不巧,瓶口正对着顾从宴。
“来,顾教授。”
有人给他开了瓶酒,顾从宴岿然不动,冷冷道:“我……”
忽然一只手接过酒瓶:“我替他喝了。”
顾从宴顺着手腕看上去,是商扶舟。
他对瓶吹完,扯了张纸擦擦下巴:“明天还有工作,我们就先回去了。”
付邮俨然失去了思考能力:“工作?什么工作。最近也没出大事啊。”
商扶舟压住他的肩膀:“有个访谈。”
付邮迟钝的大脑从这动作中察觉几分危险:“好的。”
商扶舟叮嘱道:“别喝太死,早点回去。”
众人挥挥手,拍着胸脯保证:“放心,一会就回去。”
两人走到大堂,顾从宴跟服务员低声说了几句话,服务员点点头,转身往后面走去,不一会提了个大蛋糕过来。
看他一副要拿回去的样子,商扶舟连忙制止:“别拿了,带回去也吃不完。”
顾从宴蹙眉:“那怎么办?”
商扶舟想了想:“就在这儿分了吧。”
顾从宴低头,似乎在思考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好。”
两人草草将蛋糕分了,付邮他们是吃不下去了,就给了这里的工作人员。
商扶舟喝了酒,肯定不能开车,他把钥匙递给顾从宴。
等他系好安全带,顾从宴发动车子,驶出车库。
车里暖气很足,酒足饭饱,困意也涌上来,商扶舟支起手撑着额头,迷糊间听见顾从宴说了句话。
他问:“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顾从宴沉默片刻:“合同要到期了。”
“哦。”商扶舟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混沌,无法集中注意力。
他这人惯会装模作样,醉酒了,会有意识的克制自己,外人看不出丝毫异样。
唯有到了舒适的环境,才会松懈。
顾从宴紧握着方向盘,等待他的下文,不料这人没了动静。
路口是红灯,顾从宴停稳车,转头一瞧,商扶舟已经睡着了。
那双泛着光的眼睛此刻闭上,睫毛投出一片倒影,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微抿。
顾从宴看了一会,猛然抓过车上备的矿泉水。
商扶舟再有意识时,已经回到了自家小区的停车场。
他动了动发麻的胳膊,哑声说:“到了怎么不叫我?”
车里没开灯,顾从宴的神情隐藏在黑暗里,嗓音温和:“刚到。”
商扶舟嗓子干得厉害,他记得车上还有瓶没动的矿泉水,按照记忆里的位置去摸,没想到捞起一个空瓶。
他伸手摸索一下,开了灯:“怎么空了?”
突然起来的灯光让顾从宴不适的眨了眨眼:“回来的路上渴。”
酒劲上来,商扶舟用力摁了摁额头:“我们回去吧。”
他的本意是各回各家,谁料顾从宴自然的进了他的屋。
商扶舟边换鞋边问:“有东西忘在这儿了?”
顾从宴含混的行了一声。
商扶舟头疼得厉害,没多想:“你自便吧。”
“好。”
商扶舟看他坐在沙发上,捞起笔记本电脑,似乎真的有事要忙,便不再多管。
他去厨房灌了一大口水,才回房间洗漱。
睡眼朦胧的扯了件睡衣,打开淋浴冲了一下。
洗的时候没注意头发也湿了,他的头发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反正都湿了,又挤了洗头膏。
十分钟不到,洗澡加洗漱,都完事了。
至此耗尽了所有的力气,他拿毛巾搓了两下头发,用手一捋,挣扎两下,蒙上毛巾,把自己摔上床。
忽然商扶舟感觉有人在拽他的胳膊,他费力的睁眼,见是顾从宴,问道:“干什么?”
顾从宴摸了下他的头发:“头发吹干再睡。”
商扶舟:“不要。”
这一声又低又磁,尾音稍长,乍一听有点撒娇的意味。
顾从宴顿了一下,试图拉他起来,诱哄道:“我给你吹。”
商扶舟倏然睁眼,而后顺着他的力道靠在墙头。
顾从宴找了吹风机过来,动作轻柔,没一会头发就干了。
他拔下插头:“你好好休息。”
商扶舟闷哼两声,顾从宴伸手去扶他,不知怎的,脚底一滑,摔在商扶舟身上。
“嘶。”商扶舟摸着下巴,似乎被磕疼了,他睁开眼睛,眼里暗红。
两人对视半晌,空调似乎被调高了,空气变得闷热,让人心底无端升起一股躁意。
商扶舟似乎清醒不少,动了动胳膊:“故意的?”
顾从宴眼神一滞:“脚滑。”
说着就要站起身,谁知一双大手骤然扣住他的腰往下一拉,两人瞬间调换位置。
月光挂在枝头,透过窗户洒在地面,滚烫的指尖掠过的轨迹,似有春雪融化,顺着脊背蜿蜒成河。
床单纠缠成海草,缠住漂浮的肢体,咸涩的汗水中,恍惚有海浪声从遥远的耳道深处漫上来。
商扶舟的生物钟一直很强大,宿醉加上体力劳动,依然让他在八点之前醒来。
他不会断片,昨晚的记忆碎片犹如海水般涌来。
搭在身上的胳膊,皮肤相贴的温度,空气里的气息,无一不在提醒他昨晚发生了什么。
要命,他还是赶紧溜吧,刚要起身又想起来,不对啊,这是他家。
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干了坏事之后,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出神间,怀里的人哼了一声,眼睫微动,似乎要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