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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6、第一百五十六章 家务和生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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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自澹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开口话,似在斟酌着什么,所以场面一时冷清。不过好在这种冷清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不久,就听得葛自澹说道:“杨兄,你想的也是没差,是我一开始时思虑的不够周全,有意无意的忽略了你在你这一脉当中还是挑大梁的人,把你一个人从家里单摘出来,确实也是不合情理的。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接手那新公司也是有不少益处的,那就尽早接下来吧,我也是支持的。若是你们杨家要是想接手那公司的话,说来也是比较容易的,既然你肯来和我说这事,还以我们的名义来做,我自是除了欣喜之外,没什么其它好说的。做生意我是外行,但说实在的,生意也是一门情义事,并不是必须得断情绝性、六亲不认才是好的。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也只有聚了人,才好成事。另外有一点你说的也没错,就是用谁都是用,用你知根知底的人反倒更放心些,而且想要把公司办好,最重要的就是把人调配好。船货需都还是小事,而且接手那公司后,还可以增加我们的底蕴,把队伍组建的更扎实些,也正好以老带新,很是适合的,就按你想的来。”
杨彦之一听,大喜道:“如此确是要多谢贤弟体谅了,这样我心里也舒服多了。我们的生意一开始的时候,说实在的,我不象贤弟那般信心很足,甚至有些怀疑,也不过是一桩普通的生意罢了。那晓得这生意才走了一趟,一两个月的功夫,我就只能是叹服贤弟的眼光。杨家也不是没有马帮这样的生意,只是谁承想这大海之上竟是比马帮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半年不到不但挣回来本钱不说,还盈利不少。倒不是说稀罕那些钱,只是这种生意哪里都不嫌少,而且挣得也心安,还能给家里人带来不少的活路。”
“我明白,你这每一趟回来的货想要早些销完的话,没有家里人的帮忙也是不成的,不然也撑不起你这半年一条新船的进度,这些需都是好事。”
“呵呵,这倒不是要成心瞒着贤弟,只是船一回来,家里的那些人一见到货,就都想要。这样的话他们也能有些事做,我们也能多跑几趟,所以只好大多就都折价给他们了。就是赚头少了些,时间上倒是也省下不少,钱也回的快,总的说来还成,所以其中一些详细的事我也就没和你多说。”
“杨兄,既然公司交给你经营,如果事事我们都来插这一脚的话,你还怎么能有精力去做正经事?这需也不是一起合伙干事之道。既然交给你,自然是相信你能把事情做好,把方方面面的都照顾到,更何况你自己本身就是大股东嘛。早先也和你说过的,这世上生意是做不完的,只有每个人都有事做,都有得赚,这样生意才能长久下去。这样不是很好吗?”
“我知道贤弟是信我的,可我也不好辜负了这份信任,我会把公司和家里的事处理好的。一些自以为聪明的家伙就让他自己跳出来折腾,他们可没有如贤弟这般有大格局之人,早晚要跌个大跟头才长记性。”
“这话怎么说的?”
杨彦之听葛自澹问起,不禁脸上又红了,自觉方才有些失言了,不小心把家里的一些阴晦事给抖露了些出来。于是他也只好实言相告道:“主要是我的两个堂弟,一个是二叔家的老二,另一个是四叔家老大,他们也算见过些世面的人,自己也在外面闯了段时间,多少也挣了些钱。本来他们是最不情愿过这边来的,是老一辈人强拉了他们过来,过来之后吧,早先还好,还算安分,做些小生意的,不成想,后来竟然把眼睛都盯上我们公司这一块。早先他们在家里闹一闹也就罢了,只是后来居然还笼络了些人,说通了一些长辈,看起来是准备大干一场了。只我父亲还在,情面上过不去,只叮嘱我要担待些。咳,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对外是无能为力,在家里反倒个个都是魔王,你给了他一碗饭,他就敢跳出来砸你的锅。看在父亲他们老一辈的情面上,主要是他们肯一起迁移过来,就是冲着那份信任,我是无论如何都要忍下这口气,只是却太对不起贤弟你们了。不过也请贤弟放心,我有信心经营好我们的公司,他们蹦跶的这事有且只有这一回了,不是容不下他们,而是他们做事之道太不地道,反客为主不说,甚至还想把你碗里的东西一口吞掉。”
“杨兄,没事的,这需不像你想的那般严重,先要兄弟和睦、家宅平安才好。我倒不是要做那和事老,作为航运贸易的一家公司,我们也是后来者,总也会避免不了遇到再有新人入行。这种事不是你的堂弟,还会有其他什么人,往后也绝不会少见,平常心看它就好,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咳,我总是有点心气不顺,别我们搭了架子,到时候反倒让他们给摘了桃子,这才不到两年的光景。”
“呵呵,放心吧,不会的。我是信你的,别人折腾就让他折腾吧,你需也拦不住,就是别往心里放就好。可能家里人这么做,你会觉得有点拆台的意思,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随他去吧。而且这事需不是他想成就能成的,你能成事你的本事,他们未必有,你想阻止说不得反倒落了下乘。买卖上的事我虽然没做过,但没有那么简简单单就成了的道理,而且这世上能成的买卖尽多,眼光局限于一事一时一地,即便能成,成就也有限的很,这些你也不必放在心上。而且我看你这回接手那格里斯人的公司,未尝不是针对他们的一种反击手段,一则你对家里人也好有更多的交代,另一则也息了他们的一些心思,日后也方便你放开手来做事。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呵呵,贤弟你倒是看得开、看得准,也还是你知我、懂我。他们即便想接,却是连门道都没有,我不喜欢家里斗,只是生意场上,有些事不好说。和外人无所谓,如果家里人逼得你无路可走,你能想象得出那是种什么滋味?其实你刚说的那些,我也都懂,也只怪我当初自己没眼光,魄力不够,四平八稳的生意做得惯了的,对公司早先的投入不够。要是当初我坚持多投一些,多买些船,说不得我们现在就能占尽了先机。”
“当初的那些初始投入是我的提议,这需怪不到你头上去,而且就当时而言,这门生意一开始我们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能不能成,成就怎样,全都是未知。虽说我是有信心的,但谨慎一些,稳扎稳打总是不错的。海上嘛,讲究一个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和做生意想来也是一样的道理。现在公司才刚刚开始有些眉目,虽还远说不上成功,但是至少起点不错,基础打得也很牢,这也是我一开始想要的。这才不到两年的功夫,就连本金都翻了那么多,你付出了多少可想而知。我们还能有什么好不知足的呢?我知道你们杨家家底丰厚,只是初来乍到那珠港,需要用钱的地方也必然会很多,或许有些子弟也能寻到不错的出路,没必要一下把路都堵死。况且初到一个地方来,求得的是一个稳妥,一下子投入到一门生意当中,那就只能赚,不能赔了。只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意事是稳赚不赔的?”
“贤弟说得很是。只是现在被他们搞得有些心烦,却又不好说什么。”
“他们搞的规模很大吗?”
“很大说不上,拢共弄了四条二手船,另外又订了五艘的新船,看起来是准备大干一场的。不过我估摸着他们要是再买些货的话,该是把手上现有的钱都折腾的差不多了的。”
“那规模可算不上小了,好家伙,大手笔,一上来就奔着横财来了。”
葛自澹这么一说,反倒把杨彦之搞笑了、他也很少见葛自澹这样说话,于是借口道:“这回我回珠港后,就会尽快的接了那洋人公司,这样船的数量上也不少他们许多了,虽说小了点。一点点的累积,买卖上就未必能比他们差什么,而且我们公司的买卖上还稍稍分散些,至少能比他们扛得起折腾。”
“哦,这也难怪你心烦的、只是他们这一下子的搞了这么多船,到那儿去弄人手、搞货源这些的?这么大宗的东西他又怎么拿出去卖?这一下子把所有的钱都攥在手里,可不像你们生意人家出来的。”
杨彦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不过还是说道:“他们就是赌性太强。早先在原西的时候,是些小买卖,在大家子里面,输赢都不太紧要的,大概这回是认准了的,又使了些下三滥的手段,壮了他们的底气。咳,以为从我这里讨了几个家里人,再在外面随便找些人就能把事情做成。他们只是眼红,想得实在是太简单了点,做起事来就有点不择手段来、只是把那些下作的手段都用到了我的头上来,日后他们发了些财还好说,若是不成,就有他们好受的了。只是他们这样一弄,其他人的生意怎么样我不知道,却是对我们公司的买卖来说,实在是太坑,主要是销货的方方面面上都差不太多,现在也只好另想些办法了。不过也好在一些关键的地方还在我手里掌着,这些人都很牢靠,最紧要的地方是让我自家的小子们在打理着,轻重和内外他们还是分得清的,至少再撑这一、两载的光景不做太大的扩张,是不成问题的。只是他们要一直好好的,我们船队再起来的话,有样学样的,生意就有点难做了,到时就得另想些法子了,还是要看贤弟的意思,我也只有生生闷气和实干的份儿。”
“没事,那些需也都不是什么大事。你之所以生气,主要还是觉得因为家里的事对我们的生意产生了些不好的影响,有些亏欠我们的意思,另外也有些气不过的其实是他们不地道和背后的脏手,倒不是怕和他们在生意场上争这么一争。其实这也是我们这么许久交往以来,我最佩服杨兄你的地方,就是有所为,而又有所不为。为和不为都能依你的本心和本性而来,豪侠仗义且不去不说它,即使别人拿出金山银山来和你换,你也是能沉得住气的,不合乎自己本心和本性的不去妄取,而在牵涉到符合自己的利益时,又能有分寸、懂取舍、顾大义。该争的寸利不让,不该得的,任它资财万千,也不会意动。还能有其它什么比它更好的品质吗?我看很少。况且我若是真心想要做些生意的话,早就做了的,也不必等到现在。世上尽多见利忘义之人,唯杨兄才是真豪杰,现在也只是有你在,我才会有所些意动,为亚日日后寻些方便。要是只纯粹的求些钱财的话,我找谁合作都是合作,却又为何偏偏找到的是你呢?这也是我们之间这么许久以来相互理解和信任的地方,或许下一辈不会再有这么深的渊源,但念及一些香火情,日后想必自也会少很多不必要的嫌隙。”
“贤弟夸我,我自愧不敢当,也不敢当真。只是我也明白,唯有我真心待人,人才会真心待我,这是不差的。另外家里的事也确实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也不怕和别个真格的明火执仗的对上一场,却耐不得家中有些人寒了人心,还自以为得计。”
“慢慢来吧,终是要过段时间事情才能慢慢捋顺的。”
“是啊,也只能如此了,说来说去的,都是闹心事。不过除了公司当前这些,我手头上还有早先余下来的不少闲钱,你看我们再一起做些什么,那些钱拿出些做点其它的事也好,总好过一直放在那里。”
“呵呵,你现在还有精力做其它什么事吗?”
“这倒不是为我,是为了严之。他那饭店没办法再做了,也是我父亲的主意,叔伯们背后多少说了些闲话,说早期的便宜让我们全占了如何如何的,父亲也耐不得那些,再说那统共也不值多少钱,只大小算是个营生,算是给他们那一辈兄弟的一个交代吧,就让严之把那酒楼让给七叔他们了。十二弟自己也不想在那个行当里和自家人当对头,一时也没个什么好主意,这事就搁下了,我也是回去之后才知道,其时他已在家里闲了有个把月了。我问起后,才和我说了实话,我也不好去怪父亲,毕竟每一辈都有自己的难处。严之这回听说我要到余斛来,本来是想一起过来寻你说说话,讨个主意的,不想家里有事给绊住了,就未能成行。咳,本来叫人一起过来是好意,现在反倒成了你欠他的人情,需要自己出让些东西给他们,这人要是再不识好歹的话,就难了。”
“原来是严之啊,这忙必须得帮。这事也好说,只是我不知道你这是个什么章程,为什么不把他安排到公司里去,而是想另起一个事业?”
“我早先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他自认为当初做了我们公司的见证人后,自己说什么也不愿意搀和到我们公司的事情中来。而且他还说了,他不进来,也堵住了其他所有杨家人的嘴,让他们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闲话,这样的话,他确实也能替我挡着不少事,倒是能省了我些心。只是他的心思怕是白费了,兄弟中,也就他这么实诚,能这么想了。”
“嗯,严之是厚道人,也难为你们兄弟当中,你和他最亲厚。他可是有什么想法没有?毕竟他去珠港的时候最长,见得东西也不少了。”
“严之吧,还是那样。老实本分惯了,你要放手让他去干个什么事吧,他未必会给你干的很好,但他不会干坏,维持着局面成,但要放手让去他干,则不行,守家他倒是在行的。”
“求财呢,还是求个稳妥、体面?”
“稳妥就成,更别说体面了。你这是要给我个惊喜吗?”
“那倒不是。其实那件事早先就和你说过的,你估计忙着公司的事,那些还没顾得上。而且你那边上手的话,多多少少的还是有些不方便……”
不成想,这话一下子被杨彦之打断,他说道:“贤弟,你且容我先想想你说的那事。”沉吟片刻,他一抬头,笑着对葛自澹说道:“贤弟说得可是新闻纸的事?”
“你想的不差,就是它。”
“这个我早前也想过,只我觉得严之未必弄得好。这东西确实是个好东西,虽说办得好未必能有多少的钱财,但清贵的很,这也是我们杨家日后扎根珠港的好营生。只是我们早先的生意离这行实在太远,不说严之了,就是我自己亲自来办,都未必办得好这事。不过贤弟你既然这么一提,难道说你有什么好主意?”
“我倒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我想的是这样,新闻纸的事不单单是新闻纸的内容本身,它的刊印、发行、市面上的行销,我想这方面你们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难就难在内容上,其它的需都是小事。”
“你说的不算错。但对其他的不少人来说,说不得刊印、发行、行销才是难点,才是大事呢?这样的人自然也会有。但就新闻纸来说,它的内容要好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买,这样新闻纸才好卖。不过这个内容自己要是做不来的话,也是一样可以找个做得好的人来啊?这事就像你吃饭一样,没必要自己亲自去种地去才能有粮食吃,让合适的人去做合适的事就好了,到时你自然就会有得饭吃。办新闻纸也是一样的,那些文化人说来是很清贵,但是他也是要吃饭穿衣的啊,这样他就需要用钱。然而这些人呢,一般来说,钱未见得能有多少,刊印、发行、行销自然也是难点,但你能把他所有其它的事都搞定,他又能帮你做一些事情。这样大家各取所需,把握好程度就好,到时再让严之在后面掌舵,事情就算成了。”
杨彦之喜上眉梢,说道:“你这想法不错,严之有福了。只是这方面的人却难找,而且对这方面的事,我也是外行,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适合担任这样的一个角色。虽说我最近这些年,在你的建议下,经常的也看看那各家的新闻纸,虽说简单的好坏还是能分得出的,但也说不好这当中能有什么分别来,只是不知所以然,所以也无从下手。”
“这个需也没你想得那么麻烦。就像隔行如隔山一般,主要是找到一个这个行当里的好的负责内容的人就好。不在乎他能写多好的文章,只要他思路清楚,能分得清好坏,明白自己想要办一份什么样的新闻纸,然后能打动我们,还能找到适合的人来给他提供新闻纸的内容就成。这事说难其实也不难,关键还是在于这个行当有它自身的特殊性,负责人必须有相当的敏锐性才好。”
“所以说现在难就难在找个合适的人来。”
“这事我来想办法,你要不急的话,我们等等出去见个人,总是能找到合适的人的。”
“见谁啊?”
“梁老。”
“啊,梁老?这来头可是够大的。”
“他是最早办新闻纸的一批人之一,在这方面他可以说经验之丰,少有人能比。我们当初在和那国的时候,多少还有些香火情,最近在余斛也有一点点的交往。虽然很少,但想请他推荐个合适的人选来说,这种两利之事,想必不会太过为难,就是不知这中间人是否会对到珠港去感到为难。”
“这个也算好说,如此最好,如此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