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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第一百五十七章 心安 ...

  •   “要是想做这行当的话,目前也只能这样了。说是这样说的,你心里对这新闻纸是怎么打算的呢?按说这个东西早期投入大一些的话,日后会容易一些的。”

      “你定吧,我对这行当也没个多少了解。不过这个事我也赖定你了,我们是都要参与进去才行,连带严之。日后但凡有需要跑腿的,具体让严之来办,拿主意的你来,需要出面的事,我有时间就我去办,这些应该都没什么问题。”

      “你了解过一般新闻社整个办下来需用多少钱了吗?”

      “这我确实打听过。新闻社投入大些的话,至多也就只要个七八万两的样子,大头还是刊印的机器,那些东西都是从西洋那边进过来的,会贵些。如果要是接盘别人的话,那机器就不那么嫌贵了,其它的都不值什么钱,就是日常的用量上会比较大一些,就是像纸、墨的这一类东西。其它的主要是行销的问题,日常开支就是工筹和稿资了,其实也花不了多少,毕竟生意还在做,还有流水是可以兑付的;另外就是条件好些的话,就自己买个楼来做这事。不过一般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租的房子,待新闻纸经营得好了,再把它盘下来也可以。”

      “那就这样,我们三家每家出三万两银子,给日后合作的内容的负责人一万两的干股,总股本十万。这个事也要给别人些甜头,人才好给你卖力干活,有个盼头。前期的投入都是一锤子买卖,后面需要再投入的就不会有多少了,另外投入得足够,人来了后也好上手,事情干得也顺畅,良性循环,自然也会更有干劲。我说万一,万一日后经营中即便有差额的部分,同样最好还是找洋行借贷一些。不过这都是小钱,需都是小事,就是要把办新闻纸和家里的钱以及航运公司的彻底分开,不能是一笔糊涂账,赚了、赔了到时候都不清楚。另外还有,是接一家新闻纸,还是自己单起?到时候我们和那找好的负责人商议一回之后再定,只是严之不在这里,稍稍有些麻烦,不多到时候给他去个电报,问问意见。不过这个事,讲好的话,让找好的负责人来定应该会更好一些,毕竟有一些经验比我们,知道些有利处和弊端,比我们乱闯要好得多。不过估计前面一年不要去指望有什么盈利,只能等慢慢打响了名头,稳住了局面,让人接受之后才能行,到时自然水到渠成,这是个长久的功夫。做新闻社,其实做得就是口碑,所以最早先一定得沉住气才行,日后自然是一本万利的好事业。”

      “你说的我懂,我也同意,严之应该也是懂得的,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意见,而且他也是想做事,不论那些的。不过,刚刚听你那么一说,心里还是有点小激动的。这就像航运公司初办时,我的感受是一样样的,憧憬又满是干劲,不同的是这回我很确信。这下好了,大家都有事情做,前景也都很好,就请等着日后收获的一天了。新闻纸这东西吧,就像美酒一样,越是有年头积淀,就越是够味,越是上头。不过首要的是你得能先酿造出一份美酒才好,然后保持足够的耐心,耐得住那份寂寞,静待花开。”

      “杨兄的这个比喻何其贴切!这是一份文化事业,是身边每个人日常里通常都会接触到的东西,耳濡目染的,就会对人产生各式各样的影响。这个文化同样是需要沉淀,需要积累的,要是能形成文脉一样的东西,那更是意外之喜。一旦它在人们的心里产生好的认识,生了根,发了芽,那就不单单是可见的金钱收益了,到时候官面上也会有一席之地,这也是它的清贵之处。”

      “我明白,这事我就先替严之谢过你了。”

      “这倒不必。这事要是成了,就都是我们自家的生意,说谢就生分了。我自家也不耐做那些事,正好有合适的人帮衬,何乐而不为呢?不过你却要和严之先说一回,看看他的意见是怎样的。”

      “他早先已经和我交待过了,说是只要是他能干好的,自是没什么好推辞的。我们刚说的那些事,对他来说是正好适合的,并不需要他出头额外的做什么事,维持经营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当然了,维持好就是胜利,新闻纸内容上的事自是有人替他代劳,不会做没关系,会看就成,其它事都是顺理成章的了。”

      “说的不错,那就这么办。生意上的事我不多说,你的事多,又忙,这个事最好让严之全权来做,放手一下看看,总好过找其他人。”

      “好。”

      “你这次来,时间也紧,应该还有其它不少事要忙,那我们就抓紧时间,先把紧迫的事都先做了,其它的等空了再说。”

      “好。”

      “那亚日就留在家里吧,我们出门办事,具体的情况等我们回来之后再议。”众人纷纷点头答应。

      这整场议事,亨亚日都只是一个旁听者,整场里一言未发,甚至连最早先给杨彦之的见礼,也只躬身行揖礼后,点头微笑示意。只这一来二去的,直到散场,亨亚日也没有弄明白葛自澹让他下来旁听的意思在哪里,那些安排好像都和他没什么好相干的。只是茫茫然的送走了三位长辈后,从二楼上到三楼而来,直到进了自己房间才猛然警醒,或许先生让自己去就真的只是听他们议事而已,自己是有的没的想多了。

      从他们议事中的三言两语看来,杨彦之家里不说家宅不宁吧,实在也是暗潮汹涌。一着不慎,形势大好的局面就会破裂,然那须不是来自外部的冲击压力,而是自身内部郁积的不安定因素的集中爆发,解决这种问题任谁都是头痛的事情,但葛自澹还是给予了杨彦之足够的信任。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或不说杨家一家,自己所在的亨家,甚至是先生的葛家,是不是都有那样一段难以启齿的往事呢?而放眼天下,诸事顺遂的家庭又能有几个?亨亚日收束住漫无边际的思想,对葛自澹的表现也是叹服,就指点事业而言,葛自澹好似信手拈来,处处都能发现机遇,寻常难以解决的问题也总有相应的解决之道,一副游刃有余的表现。要知道,先生素日里多是不理那些琐事的,每日、每日的都是平平淡淡的生活,这突如其来的表现,对亨亚日来说也是颇为惊艳,原来先生不止是只有表现给自己看到的那一面。

      也不知道先生是不是通过这件事告诉自己,任何事情总是有它的解决之道,就在于你有没有能力发现它,剖析它,从而解决它。不过无论如何,从先生的博学来说,只有压实了基础,勘破是世情,才可能会有高屋建瓴、游刃有余的本钱。也就是说除了勤学之外,还要学以致用才是正道,亨亚日还处于学习积累的阶段,可以有限使用的东西也并不多,还是要回到正途上才好。这一番瞎想,有的没的却是在浪费时间了,一想到这里,亨亚日赶紧打开桌面上放就的末史稿读了起来。不过也仅是刚刚起读而已,只是说来这也是先生吩咐读史中的最后一段了。若不是因为习练拳脚耽搁了些时间,想来即便是这最后一部史书,应当也读了个七七八八的,不过亨亚日也没什么好后悔的。读书和习练拳脚这两者并没有什么高下、急迫之分,都是很重要的事,并行不悖也是很好的事。说来这回杨伯过来,也总是要把拳脚功夫演练一遍让他给指点看看的,看来自己也是要花点时间和心思把拳脚练的再精熟一些才好。

      白天的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先生他们直到晚餐的时候依然还没有回来,看来即便是晚间也有事情要应酬。亨亚日和沈家的女儿、外孙女一起用了中、晚餐。也不知怎么地,沈家的女儿和外孙女好像也没有离开余斛,回自己家去的打算,期间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也从未见过沈家的女婿上得门来,看望自己的妻儿,这中间分明是有事。不过这也明显超出了亨亚日可以八卦的范畴,成人的世界他又能懂得多少,只是渐渐的和她们熟络起来,话语也多了不少,有时也会偶尔的带那小姑娘一起嬉闹、出游。小姑娘甚至和常常光顾永兴里的顾子敦也慢慢的熟悉了起来,言语来往也并不见陌生,一方面是顾子敦总是给她带些小礼物,另外也可能是顾子敦自己作为老小,也希望有个妹妹什么的,所以对小姑娘也很热情。只是她大部分的时间里表现的都很安静,只静静的在一旁看,少有表露少儿心思的时候,只不知是天性如此,还是生活磨砺出的。亨亚日和她们来往的时候,也感觉到舒服、自然,而且在亨亚日日常用功读书之际,她们也很少过来打扰,即便偶有过来,也只是安静的待在一旁,翻看早先亨亚日带回的一些书本、杂志之类的东西,也不多动多言,想来也是识些字的,只亨亚日从不在她面前习练拳脚就是。

      一直到晚上约莫九点多钟,先生三人才回到永兴里,亨亚日闻声下楼来,正好看到谢明宇出来。谢明宇说道:“正好要找你,你就来了。”于是二人一起进了葛自澹的房间。

      房间里葛自澹和杨彦之和往常一样,坐在沙发上,闲说些话,尤其是杨彦之也不见外,几乎是不顾形象的四仰八叉的就那么近似窝在沙发里,口中似还念念有词的,说道:“舒坦,舒坦……”

      直到见到亨亚日进来,他才稍稍有些收敛。

      亨亚日给二位师长行礼后,葛自澹让他坐下,然后说道:“时间比较紧,不过好在今天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叫你下来,却是这回抽时间该轮到你了,和你杨叔就拳脚功夫上的事情明早约个地方,整个再讨教一回,我也不多说。你且要珍惜这次的机会,这回相见是机缘巧合,下回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这日后的事情都说不好,你杨叔生意上的事也都是正耗费精力的时候,你这学业上也只会日重,书信往来又往往只能说事,太过具体的细节未必能说得清,而且有很多的事情,我也是无能为力的,就是说该抓住的时候,不要错漏。”

      亨亚日难得的见先生竟然啰嗦了起来,不知道是晚餐应酬的酒意,还是隐隐的提点自己,有些机会一旦失去,日后未必再有,即使再有,也是许久之后,事情或许转而变得无关紧要了。于是他口中回道:“先生,我知道了。”又转过头对杨彦之说道:“伯父,还请你明早七时到去学校的那条路上就行,我会在那里等着你的。”

      “好,那就这样。”杨彦之回道,不过转而一拍脑袋,又说道:“看我这记性,总觉得什么事给忘记了,现在才刚想起、给你们带的礼物都让明顺他们给弄家去了,一下船,我连家都没回,就直接过来,然后这事一茬接一茬的,马不停蹄,不过现在大事已定,总算是心安了。”

      “你这里余下紧要的事不多了,不过你这接下来该要把余斛这边的人都安抚一回吧,毕竟日后还有不少的地方需还用得到别人帮忙的时候?”

      “嗯,不过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日后新接的那几条小船主要就跑珠港和余斛这些地方,还得要和他们常来常往的。”说完,他话锋一转,又转而说道:“说来今晚上,我才第一次感觉那查先生还是蛮对胃口的,早先只觉得他不大像个文人,话里话外的倒是多少有点匪气,心里对他有点打鼓。不过看你和他谈的不错,想来感觉应该还行,另外有梁老的面子在,应该也不会差,所以这一场酒下来,对他倒是改观了不少。”

      “你的感觉没错,他有点草莽气,不过人经过这么多年生活历练,应该是少了些棱角和锐气,顺服了的。而且这人思路倒是很清楚,也很敏锐,听起来做事也算比较有想法、有章法,又好在他个人也没什么其它多余牵挂的东西,洒洒脱脱的就能去珠港成行,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了。想来他是梁老推介之人,除了这人个人有可取之处外,想必在文脉上,也有他可以施展的地方,那样的话,内容方面的事就能比较放心的交给他。”

      “嗯,说来这也是这段时间不爽利之后,最顺当的一回。脾气也对,对人也算恭敬,没有那么一股子酸腐的傲气,不然我早前还担心他和严之未必会合得来。”

      “呵呵,在主家面前,他还是拎得清的,傲气什么的,也端看是对谁了。知道该收的时候收,该放的时候放,这也算是他的优点。不过日后新闻社所有事情的最终决定上,还是得严之自己亲自来定案。虽说严之应该不会多余干涉他的事,但也不会、不能让这大权最终旁落了,只在一旁埋头干其它事,而任凭查在哪里任意施为。一味的谦让,没得让人看得轻了,反倒可能害了他,让他变得轻狂起来,只有他受了些掣肘,日后的事才会少些另生枝节的东西。”

      “这事我会和严之专门说的。我有时得空了也会过去看看,再多嘱咐嘱咐严之,应该没问题的。”

      “嗯,我也只是说说。不是说不懂装懂,但好赖美丑的我们还分得清,另外也要跟他把话说透了,严之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其实我在和查先生谈的时候,已经比较隐晦的说起过这些事,小小的鞭策一下,他是个聪明人,该是知晓我的意思,我们不懂的时候,就只是先敲敲警钟吧。给了他足够的信任和份额,他也应该得知些进退才好。能人多有,可信的东家未必好遇,日后时间长了,想必不少的门道严之也能摸清,自然更没有什么好顾虑的事了。”

      “嗯,贤弟说的是。这个事情定下来,我的心事就稳了多半,剩下就是公司的事了。明天把事情弄得差不多,后天上船之前把我们的约书签好,这边的事情就算妥了。”

      “这么急着走吗?”

      “既然决定接手那洋人的公司,这事就宜早不宜迟,迟恐生变,早些把事情办妥,公司的事也好早些做些应对。咳,这事情多得停不下来。”

      “这样的话,到时我也不多留你。只是我还是得提点你一句,你先前的生意想必是销得快、价钱高又紧俏的东西,这样利润才高,但那些东西未必持久。一旦超过了人们的需求,迟早都会砸在自己手里,所以说呢,你不妨调配一些和日常生活相关,不愁销路的东西才好,哪怕利润没有多高也无妨。它胜在量大、长久,又经得起涨跌,总归也是一门好生意。不过说起这生意经,你倒是比我门清,我也只是恐你这顺水的生意做的手熟,这两年即使有点小风浪的,也不是在生意本身,反倒就不在意那些看起来小,实则是很大的生意。”

      “哎呀,贤弟提醒的很是,也很及时,也幸亏有你这一言,真是差一点就陷入那些迷思当中了。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差一点就从那些东西里面出不来了,还想着是马帮那些小打小闹上的那一套了。”杨彦之一拍脑袋。

      “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且先上楼去,想休息就休息,别忘了明早的事情就好,我们还要说会子话的。”葛自澹对亨亚日说道。

      亨亚日也没料到,先生说着说着,就赶人来了,想想事情大体的眉目也搞清了,时候也不早了,自己在这里待着的意思也不大,于是和三人告辞上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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