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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9、第一百八十八章 学业 ...

  •   六天以来,三人走遍了的城内的中部和北部和最西南部贴近城墙的一些地方,除了一些特殊的未对外部开放的地方和那些藏污纳垢的烟花柳巷之所未能仔细的一睹真容外,往昔紧闭的大门都对世人们敞开了它的一角,这在以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不知道那写下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诗人若是在此情此景下,又会做如何想?

      另外就是那花柳巷外,四处招揽生意的萦萦燕燕们也给亨亚日上了别开生面的一课。有些人甚至会浓妆艳抹的走上了街头,穿着凸显出部分肢体形状的衣物,偶尔也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动作来招揽客人,所以每每都由谢明宇出面阻了那些误解了路过三人意图,为了生计而不时出来搭讪者。亨亚日虽然年纪尚小,并不懂那些个,但也难免给闹得面红耳赤的,只是葛自澹似乎浑不在意,坚持让把所有这些地区都走过,从而把地图完善。那些萦萦燕燕的让亨亚日别开生面之处在于,大多数人看起来很是时髦,妆容精致,衣着合身时新,似乎就连在头发上都下了不少的功夫,只是香味有些异常的大,冲人眼鼻,就好像误入了香料铺一般。之所以亨亚日会有这样的认识,倒不是说他进去过那地方,主要是那些人当中,还有不少人会当街抽着烟嘴,这就会显得不一样来。正经人家的女人家也是有人会抽烟的,只没这样的。亨亚日也说不清先生坚持带自己走过这些地方的用意何在,但它也确实是这京城的一部分,或许也是比较重要的一部分吧。单看那往宅院楼堂方向的出入者大多也都是体面人,并没有谁因为曾经学教授过书、礼一类教化的缘由,从而有一种叫做羞愧什么的东西在。亨亚日并非没有见过一些城市的风月场所的外观,这个古老的行业在很多城市很多地方都是存在的,而在亨亚日最熟悉的几个城市,他也都有所见闻,但如京城这般的,实则前所未见。庄严和放荡,然放荡的却不是那些谋生的女人们,这也是一种扭曲吧?在庄严之所、教化之地行放荡之事?亨亚日是不敢再放纵自己继续想下去了。

      三人在外出的第六日晚间暂时回了一次小街的租住地,因第二天是到了学校初教升高教升学考试成绩放榜的日子,这也是人生当中不可避免的一次筛选。阔别了几日再回到家里,亨亚日心里多少起了些别样的心思。这里的人们和德安府、余斛甚至是早先去到的和那国、离高等等地方接触到的许许多多的普通人看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差别,热情又不失体面,有礼又不逾越,真诚而又有距离,只是在有些地方、有些城市,别人一眼即知你是一位异乡人,而有些地方却又偏偏总是误把你这异乡人当做本地人,却只有京城这个地方最奇怪。严格来说,这里最该是一个移民而居的城市,多至四五百年,少至百十年,总有最多的人离开这里,甚至离开这世界,也总有最多的人来到这里。更别提最近这些年,多方势力盘踞,有人被赶出去,又有人强闯进来,更是带来五湖四海之人。所以说,在这里无论你自认为是本地人还是异乡人,好像都是可以的。只如此说来,这里也最该是没有异乡人概念的地方,却偏偏又把异乡的概念深植每一个人的血脉骨髓。是每一位来者都没有融入,即使他住了一辈子?还是每一位来者都毫不例外的把它当做自己人生的归宿,真正的老家来看,即便他才刚刚来到这里?真是既矛盾又和谐统一的地方。

      第二日的时候,亨亚日并没有如以往上学时那般早早的就去了学校,而是按照约定时间的上午九时稍稍提前了二十多分钟才从家里出发。因为不需要携带书本这些,一身轻便,加之并不需要如日常般上课,亨亚日穿的是常服,路走的也很轻快。去往学校的路上,车子也并不多,好像学校也有意把将要毕业的班级和其它正常升级的班级分开,所以都三三两两的。亨亚日见到不少去往学校的少年身上穿的也是常服,这才松了口气。或许这次见过之后,有相当一部分同学日后会很少见甚至会再也不见了,这就好像学校门口的道路一般,不少的同学的人生或都将自此分流而去,至于最终流向何方,谁都无法说的分明。但至少有一点是明确的,就是在接下来的一段历程里,分流而去的同学除了个别一些人几乎都不再会有什么交集可言,或许是终此一生,至少对亨亚日来说,就更是如此了。

      亨亚日来到教室的时候,宋教习已经在教室里等了,教室里同时也已经有一部分同学坐在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或许这是曾经的三年级一班最后的一次相聚了,教室内的气氛相对沉凝,亨亚日对宋教习行过一礼,宋教习没有说话,只示意他回到自己座位上去,亨亚日依言而去。

      教室里,因为教习在,虽然说起来也已经毕业,但同学们也不好太过放肆,只就近和相熟的同学私语几句,并没有同学好放肆的到处流窜和人说话。亨亚日坐下后,只是习惯性的左右打量了一下,就扭转头,朝窗外望去。时间未过多久,同学们终于到齐,宋教习开始讲话,亨亚日这才把头转到正前方来。

      只听宋教习在台上讲道:“十分感激各位同学们在暑期里再次回到学校的教室中来,我代表班级的各位教习谢谢大家这许久以来的辛苦学习。现在,我们大家将要面临的是丰收和分离的时刻,这也意味着同学们都已经慢慢长大了,终于可以独立了,就像那一颗颗果实一样,瓜熟蒂落。未来是有着无限的可能,硕果结实的同学切莫要骄傲自满,人生之路或才刚刚开始,早先那些都只是铺垫而已,或许会让你在前路上走得顺畅一些,但今后生活学习中的沟坎却未未可知,而且前途漫漫,凶险未知,或日后的一次跌倒,就自此扑街也说不定,只有持之以恒、砥砺奋进才是大家勇猛前行之道。又或许你今日收获的种子不够理想,只是日后的人生道路还很漫长,一切都是未定之事,精心的呵护之下,后来居上者也不罕见。不灰心、不气馁,人生道路千万条,何必单恋一枝花,在日后的生活学习中,发挥自己的长处,找到自己的优势,总会一天,这天下也会有你的一席之地,说不定这三百六十行中,总有你光彩的一笔可说。”

      台下同学们奋勇的鼓起掌来。至于宋教习的话,大家有没有听明白,那就无所谓了,大家都总能从里面找到可以安慰、勉励自我的,亨亚日自然也不例外。

      宋教习又笑着说道:“要和同学们分别了,我也是难舍的很,一场缘分,难免话多,估计有不少同学都等得着急了吧。且不急,待我给大家说些好消息后,才好给给大家再见见真章。”

      台下的同学顿时起哄来,该是已经毕业,又不是上课那样的场合,再说又是好消息,同学们就比往常放开了许多,宋教习自然也不去计较。

      “这一回的毕业考试中,我们班的考试成绩很突出,多部分同学和以往相比都有明显的进步,甚至有不少的同学都考出了自己的最好成绩,向你们表示祝贺。另外在这次全校的成绩排名中,我班独占了前三名,并且在前二十名中,我班也有十人之多,这意味着什么我就不跟大家多说了。具体哪些同学取得了什么样的好成绩我就不公开说了,你们可以自己私下里去了解,现在就先把成绩单先发给大家。”说完一顿,又接着说道:“当然了,接到成绩单的同学就可以先回了,选择在本校就读的同学不需要另外再专门过来填报意愿,只需记得到六月二十六那日来学校查看高教放榜的情况就可以了。到时我就不过来陪着同学们一起了,先给大家提前告个别。不过待会儿,还是要请亨亚日同学、冯佳慧同学、许度方同学、马宁同学……十位同学接到成绩单后,先留一下,我有些话要和他们说一说。”

      虽说不少同学都觉得有些意外,但一听到这些名字之后,多少都揣摩出些教习要留人下来的意图,只是自己不是名单上人,自然也不好留下旁听。多部分同学领取了成绩单后就迅疾离开了教室,教室里就只余下宋教习和他点名留下的十位同学。宋教习清了清嗓子后,说道:“把大家留下来是想和大家交交心的,我也是受了学校的委托。为什么这么说呢?大家这几年在学校的学习情况,学校都看在眼里,所以学校也希望大家在高教的选择上,能够继续选择留在我们学校。当然,若是有同学要选择其它学校,我们自也不会强留,不过最好是十日内和学校招呼一回才好,学校里也一直安排有教习在的,也便于学校校外的招生工作的开展。对于人才的珍视,也是我们学校一贯就有的传统,并且对那些学习成绩表现突出的同学,学校也不吝于奖励。所以学校的意思是,大家最好是都留下来,学校也会给大家创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相伴相随,而且到时应该还会有不少的其他学校的新的优秀的同学会选择到我们学校的高教来读书,到时将会有一个更加广阔的天地等着大家去尽情施展。恰同学少年,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咱们学校就是这样一个好地方,欢迎你们。”

      台下的同学们并没有太过激动,只都左右互相的看了看,一个个也不知道怎么想,并没有人回应宋教习的激情演说,宋教习也不尴尬。亨亚日想到,学校为了留住些成绩好的同学,也是额外下了些功夫的,这感情牌打的也算不错。本来不打这张牌,估计同学们多也会选择在这里继续学业,毕竟高教阶段能比汇文中学更好的学校好像也从没听人说起过,也不曾见有这么标榜过的,市井里也只传说第二公立中学和汇文差不多而已。所以学校提前把人尽量的招揽一回,这求贤若渴的姿态摆得确实很足。

      宋教习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从同学们那里直接得到答案的,毕竟就学校的选择问题对学生而言,该是只有家长才有的话语权,学生们最多只是从侧面影响家长,却不能一言而决。见台下的同学相互之间也没有探讨的意思,宋教习也不为己堪,又开口说道:“那大家回去后和家长多说一说吧,学校的态度很明确,就是求贤若渴,而且对大家而言,一个熟悉的学习环境无疑会更有利大家的日后。好吧,我就说这些,大家也请回吧。”

      同学们也一一散去。宋教习唤了亨亚日一声,亨亚日于是停下脚步,待他过来后,就陪着宋教习一同往回走。

      宋教习边走边问道:“别人我就不去多说了,你这边是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的。学校里没有和我多讲,就只说了一点,你要是留下来的话,第一年的学费是全免的,日后你但凡成绩能到年级的前五,学校一样还是免学费的。”

      亨亚日点了点头,说道:“宋教习,我本来就是为了高教而来的。只是当初的那个时间点不巧而已,而高教的课程我还未读过,就没有插班的可能,所以这才到班级里过渡一下的,也好通过这回的毕业考,省得让人物议。”

      “哦,原来是这样,也难怪朱副校长交代得那么细致。”

      “宋教习,这半年来还要多谢你每每的关照了。”

      “呵呵,我做的就是些闲事,是你自己争气,你这年级第一任谁都没什么闲话好说的。”

      “宋教习,我走了。”

      “再见。”

      “再见。”

      亨亚日回到家里后,先去了葛自澹的屋里,见他正在和谢明宇一起坐在竹椅上纳凉,于是行了礼后,就把成绩单交给了葛自澹。葛自澹看了一眼后,又转给了谢明宇。见他们都看完,亨亚日把宋教习早前所说的话又说给两位师长知道。葛自澹点了点头,又说道:“你高教的书看的怎样了?”

      “一年级上学期的已经读完,下学期的读了有一半多些。”

      “好,我会在开学的时候和李校长再见上一见的,到时会专门就你高教的事情说一说,能得些便利是再好不过的了,也好节省些时间,不过这进度却需要你自己来把握了。高教之后的大学入学考试是大学自己来处理的,学生得自己上门去考,所以高教学校毕业考试的意义并不是特别大。”

      “先生,我知道了,我会和以前一样,把课程都尽量的往前赶。”

      “你也莫要误解我的意思。毕业考试是对自己学业真实水平的一个反映,不然一个个的哪来的底气四处去参加大学的招生考试?而且还有,一个好的学校还意味着教习在教学过程中,能充分的兼顾到其所授知识的广度和深度,学生掌握的知识也会更全面、更深刻,就能在大学招生考试中发挥的更好,不然这好学校的好字也无从说起。可能你自己凭着些天份不太在乎那些,但有那名声在,自也不是白给,总是会有些说服人的东西在的。”

      “先生,但请放心,我自是不会也不敢起这虚妄之心的。宋教习勉励同学们时说过,三百六十行,各人都会有可以出彩的机会,这给了我相当大的启发。一个人再如何出色,也不可能会面面俱到,更何况要面对将来这太多的未知了,即便是学业也只是我们生活当中的一部分而已,只是在占比上可能会大些而已。”

      葛自澹点了点头,说道:“你能这么想就好。”

      晚餐之后,三人散步的时候,葛自澹貌似无意地问道:“我们在外面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内城也算走过了大半,这一段的行程你是怎么看的呢?”

      以前三人同游的时候,葛自澹往往不会就这样的问题发问,只是一味的让亨亚日去看、去想,却基本上不会去问他一路之所得。也只在亨亚日有疑问的时候,葛自澹才会旁敲侧击地提醒他一些,往往也并不就直接。一时也看不透先生问这话背后的用意在哪里,亨亚日只好实实在在地说道:“环境、人文什么的,这些没什么好说的,自然是印象深刻,这但凡和皇家沾边的东西,都有它不同凡俗的一面,雄浑、大气、堂皇、讲究等等吧。这些历史陈迹既令人神往,又让寻常人感觉遥不可及。不过也正或许是前人遗赠的太多,我只感觉现时的京城有太多的地方显得过于扭曲。之所以用扭曲一词,实则是我一时还没能想到一个更贴切的来。”

      “你怎么会这么想?”

      “之所以说它扭曲,实则是因为它身上集合了太多直接对立的矛盾的品质,而这些矛盾乍看去似都是无法调和的,但它偏偏又能够自我让步、自我妥协、自我合理化。若把这所有看似对立的品行集合到自己身上来,说通俗点,就是看人下菜碟,在这最该讲规矩的地方,它偏偏不讲什么规矩;再按说这该是个急智的活吧,但它偏偏又干的不那么灵活,透着一股子的傲娇劲和委屈劲;或者用千年以来的眼光来看新世界的所有事时,表现的外强中干。如果说每座城市都有自身特点的话,德安府用内向迟钝,余斛用朝气勃发,京城就是日暮西山而又不自甘,但偏偏又有心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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