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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itre4陨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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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暖阳落在艾莎眼睫，艾莎从真丝床单中骤然坐起，小心翼翼地赤着脚走向客厅。伊安套着一件淡灰色针织衫坐在写字台上的一片电子元件前，晨光映得他干干净净。
艾莎的内心深深地舒了一口气，还好，他没事…
“伊安…你在干什么？”艾莎哑着嗓子开口。
伊安没说话，似乎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手里的东西上。
“这是什么？”艾莎走近了写字台。
“炸弹。”伊安语气平静。
“你…”艾莎忽然有些慌乱。
“给麦杰的回礼。”伊安回过头，瞥见艾莎眼底游移着的惊讶。
“伊安，看着我！不要！”艾莎忽然严肃起来。
“怎么？你心疼他？”伊安垂下眼睫。
“去报警吧，你手里一定有证据对不对？一旦杀了人可就不能回头了…”艾莎压制住内心的恐惧，直视伊安的脸。
伊安伸出手，在他的手心里是一枚类似汽车钥匙般的小型遥控器。
“你还是相信我是个好人？”他微微抬眼，这一次倒是他没有对上艾莎的眼神。
“我知道麦杰他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但你呢？你不是那样的人吧？”艾莎不甘心地继续说。
“我吗？无所谓，我的结局，我已经想好了。”伊安微微扬起嘴角，似是在无奈自嘲，把手中的遥控器往艾莎面前递了递。
艾莎张张嘴欲言又止，犹豫片刻接过遥控器，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又看了看桌上足以把麦杰像火箭一样送上天的炸药，最终把遥控器放回了桌上。她的喉咙像是被哽住，伸出的手却也无力阻止什么。
夕阳在西达尼的海岸线上拼命挣扎着，就像是在泥沼中拼命挣扎的人，越挣扎越是沉沦。艾莎坐上了伊安老式轿车的副驾驶，西达尼中心医院外墙旁侧的巷子里，那辆黑色轿车看上去刚刚保养过，显得冰冷又陌生。
“等我。”伊安把遥控器放进了艾莎手中，打开车门，一身黑色套装很快隐没在夜色里。
艾莎看着手心里的遥控器，目光渐渐失去焦点，路灯车灯都融化成一圈圈的光晕，模糊了视线。他就这么相信我…相信我不会为了麦杰在他安好炸弹之前就按下起爆键…
伊安重新坐回车内，看着手握遥控器而目光茫然的艾莎，嘴角浮起若隐若现的微波。
下午七点十五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只手扶着后颈，晃动着脖子从医院正门走了出来。平日里坚实的身影此刻竟有些寂落，艾莎看着他打开了车门进入黑色轿车。正当他要将钥匙插进钥匙孔的瞬间，电话铃声忽然想起。
“不要动…”伊安的声音从艾莎的耳畔传来。
“又是你？”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听筒中乍泻而出。
“如果你现在下车逃跑或者报警，你立刻就会变成碎片。我只是想知道我们昨天没聊完的问题。回答我，我就放你走。”他看起来还是很疼，压着声音说出长句子的时候右手一直按着胸口。
电话的听筒里忽然传来了几声冷笑。“哦…你给那个女人挡子弹疼吗？她帮你看过伤口了吧。但是她是不是没告诉你那颗子弹击穿了你的肩胛骨穿透了你的左肺，你活不了多久了。不要开玩笑了，你从哪里能搞得到炸弹。”
“麦杰，你是医生，既然你都说我要死了，那么我想做的事，再不做就没机会了。但是我有最后一次机会给你，瑞秋的心脏在哪？”
“我不知道艾莎这个女人什么时候跟你搅在一起的，你难道不会想办法撬开她的嘴么？我给你个建议，去开间房深入交流一下，她什么都能告诉你。”麦杰的语气里满是嘲讽和不屑。
在伊安的余光里，艾莎睁大的眼里晶莹闪烁，身体不住地颤抖，双颊滚烫犹如赤身裸体被暴露于聚光灯下。她哽咽住的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手指不停地搓动着手中的遥控器。
“麦杰，我很抱歉，你的最后一次机会刚刚用完了…”
“砰”的一声巨响，随着艾莎的惊叫声，一团火焰向天空窜起。周围的汽车警报声此起彼伏，路人惊慌着四处逃离，玻璃散落的声音，火焰燃烧的爆裂声充斥了整条巷子。艾莎含泪的眼睛呆呆地看着火焰吞没了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仿佛整个世界在一点点坍塌，而她却听不到任何声响，与麦杰的过往顷刻间化成尘埃，缓缓飘落，归于泥土，万籁俱寂。忽然艾莎的耳畔微弱而温和的话语夹杂在漫天的尘埃里。
“与魔鬼讲仁慈，你会受伤的。”
伊安把遥控器向后座一丢。艾莎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心双手发麻。直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穿透艾莎沉沦的世界，将她拉回现实，残酷地让她面对。
“附近巡逻单位请注意，西达尼中心医院门前发生汽车爆炸事件。”多莉警用频道里传出调度中心的声音，多莉放下手中的汉堡，踩下油门，拉开警笛疾驰而去。
“西达尼中心医院最近一年半都未曾做过心脏移植手术。与麦杰有关的手术，还有另一个地方。”艾莎要咬嘴唇声音颤抖却语速飞快。
“你是在帮我？”伊安盯住艾莎的眼睛，那双眼睛没有想象中的闪躲，些许惊恐之下反而如同清澈见底的溪流，让人一眼就看穿了她透明的心底。
“阿德利私人医院…麦杰有一些手术是在那里进行的…”艾莎在伊安灼热的目光中不知所措。
“很好啊，你也算知道些事情。那就碰碰运气。”
老式汽车的后轮在路上扬起微尘，不时有刺眼的警灯从身旁划过。身后燃烧着的，就像过去的自己渐渐剥离。每一寸肌肤都过了火，却仍要忍痛拼命向前跑。
“我曾看到麦杰拿着一些文件和一位夜班医生在这里会面。”艾莎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在经历了刚刚震撼的场面之后，艾莎浑身酥麻酸软，但大脑却格外清醒。
“你也在调查他？”伊安的声音显得有些陌生，在光影交错的黑夜中看不清表情。
“没…没有…凑…凑巧…”也不知心里在害怕些什么，艾莎嘴上磕磕绊绊地不敢说。
阿德利私人医院门外忽然亮起了点点香烟的火光。艾莎伸长脖子眯起眼睛定睛看去。“就是他，他留着胡子，头发稀少！”
几乎在艾莎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伊安拉开车门三步并作两步贴近男医生的身边。只见黑暗中男医生身影骤然僵住，踱着步子缓缓走在伊安的身前，朝着医院大门方向去了。
艾莎拉开车门走进医院宽敞的大厅，左看右看却不见伊安的踪影。她在走廊柔软的沙发上安身，却莫名和那些等待亲人治疗的家属一样如坐针毡。
麦杰？忽然，麦杰浑身燃着火焰向艾莎走来，一只烧焦的手捏住她的脖子，皮肤上的烧灼感那样真切，仿佛脖子，脸颊和头发也开始燃烧了起来。
“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麦杰嘶吼着，火焰和焦灰从口中喷出。
艾莎骤然惊醒，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变得冰冷，只剩心脏拼命地扑腾。我睡着了…我竟然还能睡着？
艾莎伸展身体，僵硬的双腿勉强迈得开步伐。腹中一阵雷鸣。天空已经微微泛白，忽然一抹黑影从窗口闪过，走向了停车场里的老式轿车。
是伊安！霎那间像是被猛推一把，艾莎拼命跑出医院。“伊安！”艾莎气喘吁吁地追着那道黑影，直到他驻足在老式汽车驾驶室门前。
“你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吗？”艾莎的嗓音更加沙哑，语气里满是焦急。
“你还在…”伊安的眼神迷离闪烁，声音却温柔而平和。此刻的他就像和昨晚那个毫不犹豫按下□□的人分裂成了两个。艾莎看着伊安扇动的睫毛，柔软的发丝，噩梦与不安恍然散去，心中有个地方忽而悸动起来。
“你去哪里？”艾莎挡在了伊安和老式汽车之间。
“我该拿回属于瑞秋的东西了。放心，我没有透露任何关于你的消息，你自由了。”伊安的声音在黎明中渐渐结冰。
“伊安，你想找到瑞秋的心脏，之后呢？”
“还给她。”伊安咬了咬嘴唇，看向远处灰蒙蒙的晨曦。“艾莎，我有一个请求，如果你在新闻里听见有人被挖去了心脏而死，可不可以请你去布尔姆公墓给瑞秋·玛琳送一束花。因为…她终于完整了。”伊安绕开艾莎拉开车门，艾莎来不及反应，老式轿车已然疾驰而去。
艾莎望着老式轿车的残影愣在原地，就这样？可为什么总觉得这里少了些什么？艾莎抬手摸摸心口，没有伤痕没有血污，明明就什么都没有丢。
黎明的西达尼变得沉静，笼罩着黑色的迷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