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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听雪堂 ...

  •   第二天。
      宋序果然被马车送到了特察司。
      不过这地儿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特察司,而是郊外的一处院子,也是几年前大将军驻兵的地方。
      学生们将在此处学习考核六个月,只有最后留下来的人,才能进入京都大理寺的特察司任职。
      此地因道路狭窄崎岖,粮草不好运送,皇帝便给大将军寻了快新地儿,这院落也就闲置了下来,正好现在特察司要选拔人才,就临时征用了。

      “听雪堂,名字取得倒是挺雅气,同为武将,怎么老头儿就只认得庆功营。”
      宋序小声嘟囔着,怀里抱了大个小个的包袱,多是些银钱吃食,还有几副马吊牌和麻将。

      结果还没进门,就被门口的教习扣下。
      教习从他那副白玉麻将中抓出了一颗,拿在手上把玩着,嘲讽道:“小宋少爷,您这是来度假的?”
      “这小身子骨拎这么多也不嫌重,东西就放我这了,过几天我差人给你送回去,剩下的日用品中选五样带走,收拾好了就过来签字。”

      宋序看着满满一地的东西,犹豫道:“先生,能不能再通融通融,五样根本不够用,我光首饰和衣服就不止五样,更何况我还要看书,书册子也得带。”
      教习将麻将扔回袋中,蹲下从箱子里随便拿了本书,在宋序脑门上拍了拍,一脸看破的表情。
      “《香罗帐》这种书你过几年看也不迟。”

      宋序瞬间涨红了脸,有些难为情地摇了摇手,“这、这肯定是放错了,学生向来推崇圣贤,怎么可能看这种东西,那个……书我就不要了,钱和皂粉能不能给我?”

      教习点点头,“可以,不过你拿了大概也用不上,放心吧小少爷,斋舍里该有的都有,今晚会给你们发统一的着装,换洗衣物之类的你也不用带太多。”

      “那好吧……”
      宋序的心情顷刻间就跌至了谷底,失望极了。
      早知这样,他就不来了。

      本想着可以趁此机会离开老头儿先躲几天,等老头儿回营了自己再溜回家也不迟。
      现在看来,计划落空喽。

      而且这地方,啧,似乎和自己想的有些不太一样。

      最后他选了半天,就只拿了一个小木雕。
      这是父亲年轻时,为自己生母雕的,巴掌大小,栩栩如生。
      母亲走后,这也成了唯一的遗物,宋序几乎上哪儿都带着。

      签完名,教习递给他了一块房门号牌。
      写着:甲六事,四号。

      “你小子可够幸运的,分到了甲六事,那里人可都不一般啊。”教习笑道。

      跟谁住,有什么人,宋序对此倒不大感兴趣,不过出于礼貌,还是顺着对方的话又问了句:“不知都有谁啊?”

      教习拍拍他的肩膀,“着什么急,等会儿就能见着了。”

      呵呵。
      宋序嘴角抽了抽,“明白,明白,多谢先生。”

      他行了个礼,便带着东西进院。

      这院子的格局并不复杂,不像达官贵人家中十步九个弯的园林设计。
      除了并排的住房,就是一个又一个的习武场,不过比起父亲的军营,这条件简直不要太好。

      这么想着,感觉心情又畅快了不少。

      宋序将包袱往背上一撂,步子也慢了下来,边哼着小曲边闲逛,溜达了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房间。

      特察司都是四人为一事组,两人住一间。
      同房间的人显然早就到了,床铺被铺得整整齐齐,案头还点着熏香,想来主人才刚出去没一会儿。

      这么讲究?
      看来这人八成也是名门出来的世家公子哥。
      那跟自己,倒也算得上志同道合。
      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相处,会不会打麻将?
      要是像旻南侯府家那位似的,他可受不了。

      说到旻南侯府,一个不好的回忆又突然涌上心头。

      宋序使劲拍了拍脸,让自己不去想那些事。

      不想了不想了。
      既然是四人小组,那就还有两位组员,不如现在先去隔壁跟人熟悉熟悉,以后一块儿生活还能互相帮衬着些不是。

      宋序站到门口,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一句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宋序清干净嗓子,隔着门鞠了个躬,“兄台好,我是隔壁的,今天刚来,方便见认识一下吗?”
      里面先是沉了片刻,慢慢才不情不愿地开口说:“进来,门没关。”

      宋序推门而入,迎面就撞上了正在换衣服的江谨承。
      他刚系好腰带,一抬头,两人的视线便交汇在一起。
      双方皆愣了愣,似乎对彼此的出现都感到很惊讶。

      宋序骂道:“果然踏破铁鞋无觅处,毛贼,快把小爷的东西还回来!”

      说着,宋序一个箭步冲上前。
      伸手就抓住了江谨承的肩膀。
      江谨承身体灵活地一扭,像条滑溜的鳗鱼一样就从宋序的手中挣脱出来。

      “哟,宋少爷?”江谨承有些惊讶,“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我都躲到这了还能被你找到,你属狗的吧,诶,话又说回来,前日送你的那份大礼可还喜欢?”
      江谨承不经意间勾起一抹痞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两个酒窝却又将人衬得没那么狡黠。

      宋序脸色沉了下来。
      本来是不想提这事的,但江谨承非得往他痛处上插刀子。

      他双拳紧握,再次朝江谨承进攻。
      可他这种花架子怎么可能打得过江谨承那样的武林高手。
      最后反被“不留痕”反压制到了案桌上。

      “宋少爷,不就是一个玉牌至于吗?你也不像是会缺这点钱的人啊,不如就做个人情,送给我。”

      “你一个小毛贼要这东西干嘛,那可是御赐之物,圣上亲赐,你偷得起吗?赶紧把东西还我,小爷可以既往不咎。”

      “这样哦……”
      江谨承想了想,“那,好吧。”
      他放开了宋序,转身从枕头下面把东西拿出来扔给他。
      坐到一旁说:“不过先说好,本大爷可不是怕了,只是,我还挺想交你这个朋友的。”

      宋序忙低头检查玉牌,确认完好无损后“哼”了一声。
      “江少侠抬举了,不过少爷我乃读书人,追求的是文雅二字,不跟小毛贼交朋友。”宋序摇了摇食指,开始装起来。

      江谨承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前天在花楼是谁……唔。”

      江谨承立刻被捂住了嘴,宋序警告道:“狗贼,你要是敢把前天的事说出去,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听到没有!”
      江谨承闷哼几声,疯狂点了点头,宋序才把手松开。

      “所以啊,宋少爷和我交朋友还是很划算的。”

      ***

      宋序小心揣好玉牌,坐下倒了杯茶,送到嘴边吹了吹,“所以你到底为什么来这里,当贼当腻了,也想入朝为官了?”

      “我呸,谁想做什么破官,我来京都,是想见一个人。”
      “至于为什么到特察司,还不是因为……”说到这,江谨承面露愁色,“你知道柳司珩吗?”

      “你是说京都首富,白杨门柳家的二郎?”宋序思考着,“那谁不知道,不过我听说此人风流成性,所到之处无不是莺莺燕燕,反正不是什么好鸟。”
      “怎么,你招惹他了?”

      “放屁,我和他无冤无仇。”
      “听我哥们儿说,这货居然出了整整三千两黄金在江湖悬赏要杀老子。”江谨承越说越激动,直接跳到了凳子上,一只手撑着腿,弯腰对宋序比划说:“我昨儿出了趟门,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暗算了整整四回。”
      “要不是老子福大命大,早让人给阴了,想了想还是这儿安全,我先进来躲一阵子,等外面风头过了再回去也不迟。”

      “这么奇怪?”宋序拧了下眉,“你是不是也偷他什么东西了?”

      江谨承一摆手,“不可能,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

      “那他干嘛盯着你。”
      宋序突然怔了下,“喂,他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靠,别说得那么吓人好吗,我之前见过他兄长柳司骅,可以说是奇丑无比,哥哥如此,弟弟能好到哪去,老子可是看脸的。”

      宋序放下杯子,一看太阳就快落山了。
      教习说了晚上还得集合,现在肚子饿得咕咕叫,得回屋先垫吧两口。

      幸好进院时他还留了一手,提前往衣服里藏了盒桃酥。
      毕竟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好好学习。

      “总之,你自己注意吧,走了。”宋序对江谨承摇了摇手。

      ***

      不料他前脚刚走,后脚江谨承就听见木门“吱呀”一声。
      又被打开了。

      “怎么又回来了,东西不都还你了吗?”江谨承躺在床上,两条大长腿交叠着晃了晃,语气有些不耐烦,整个一幅小混混做派。

      那人影逐渐靠近,长相也逐渐清晰起来。
      男子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虽然身上穿的是粗布麻衣,但墨发高束,浑身透露着一股王者之气和帝王般的威仪。

      “东西?”他的声音低沉。

      江谨承一听不是宋序,立马睁开了眼。

      祁让却并没有低头,只是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初次见面,在下祁让。”祁让抱拳说。

      江谨承喉结微动,愣愣地盯着对方那流畅的下颚线,须臾后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动作太不雅,连忙下床还了个礼,“江、江谨承。”

      祁让冷冰冰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一丝笑意,“嗯。”

      祁让这人没什么话,淡淡嗯了一声就回到自己的榻前,将包袱里的东西一一收拾出来,就是几本杂书,江谨承这个大文盲也不认识,还有一根做工精细的长鞭。

      好家伙,能文能武啊。
      江谨承心想。

      他凑上前,一手撑着柜子,歪头问:“不知阁下贵庚?”

      “二十有二。”

      “我刚过十八。”

      江谨承说完,一手撑着桌子盯着祁让,似乎在期待对方能先开口和他聊点什么。
      但祁让只是皱了下眉。
      这人有些太过自来熟了,他实在不太擅长和这样的人相处,便又转过身去背对着江谨承。
      江谨承却不依不饶问东问西,吵得祁让头疼。

      “你家是做什么的?”
      “为什么来听雪堂?”
      “你一直不说话不闷吗?”
      “哥?你说句话?”
      “别不理我呀。”
      ……

      ***

      宋序回到屋里,兴奋地打开柜子,可发现里面除了木雕之外就再没了别的东西。
      他不甘心,跪在地上把半个身子都探进去了都没翻到。
      突然,听见背后有脚步声,且越来越近。

      紧接着就感受到一阵气息压在了自己身上。

      那人缓慢开口,嗓音清冷,懒洋洋的又带着些轻佻。

      “找什么呢?需要在下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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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有榜随榜,没榜隔日,习惯发表之后再修一遍,可以晚一点再看(所以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轮上榜单)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