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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骷髅面 ...

  •   柳司珩咳了两声。
      试图打破这个僵局。

      李忍:“你们两个不去帮忙,总在这里缠着本府作甚?”

      柳司珩坐在椅子上瞥了眼门口背对着他们的祁让,不急不慢地摊开扇子,道:“只是有些好奇。”

      “好奇?好奇什么?”

      “我们方才刚一进门大人就说尸骨在殓房,这是不是说明大人知道死者死因未明。”
      柳司珩语气悠悠的,直接戳破。
      “那就奇怪了,龙翰既然在回来的半道儿上遇害,理应不曾与你汇报过案子的细节,大人又是如何知道死者的死因呢?”

      李忍:“柳公子别忘了,韩通可是本府的人。”

      紧接着祁让插口道:“府中侍卫说,韩通带着尸体回来之后就进了殓房没再出来过。”

      李忍面上带着愠怒,脸可比锅底还要黑,“什么意思,你们两个兜兜转转到底想说什么,难不成觉得那外邦女子的死跟本府有关系?”

      祁让:“你又知道死的人是外邦女子了!?”

      “我……”李忍被祁让吼得泄了气,“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也非本府所愿啊……”

      ***

      李忍会意起了半个月前,皇城外。

      司空扶钰坐在城外的茶摊,一条腿踩在长凳上撑着胳膊,手里还掂着锭银钱。
      小孩的眼珠子不断随着银锭的起落而上下转动,“郎君这回想知道什么?”

      小乞丐很喜欢司空扶钰,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只知道这是个有钱的公子哥,时常向他们打听些京都无关紧要的琐事。
      例如官家小姐去了哪家府上做客,丞相家的下人每天出门多长时间,世家的姨太太们每天都和谁一起打麻将。

      四空院的小孩儿们常年混迹在京都各角,想知道这些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位郎君每次都花大价钱买这种毫无价值的消息,小乞丐觉得这钱让他拿得心虚。
      “郎君,您给的太多了,其实那些消息京都很多人都知道根本不算机密。”他终于忍不住问:“您出手总这么大方,不会……是想做什么不好事吧?”

      “你这小孩儿,郎君给你你就接着,问这么多作甚!”
      李忍连忙拉开小乞丐,对司空扶钰道:“郎君莫怪,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司空扶钰顿了顿,嘴角挂起笑。
      “孩子嘛,无碍。”

      他轻轻牵起小乞丐的手腕,将银锭放进他掌心里,再一点点捏紧。
      “你知道,他腰上的是什么吗?”司空扶钰说着,把目光转向李忍腰间挂着的官印。

      小乞丐摇摇头。

      “这是京都府尹的官印,难道小时候父母没告诉过你,官府都是惩治坏人的?”

      “我父母早在南洛的时候就死了,我是逃荒过来的。”

      司空扶钰听后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脸儿,“抱歉。”

      小乞丐听完摇摇头,开心笑道:“没关系,都过去了,不过郎君既然是上官,我便万万没有再收您钱的道理,希望能尽点绵薄之力,助上官早日处治奸邪。”

      “哈哈哈哈哈哈,好孩子。”司空扶钰淡淡地挑了挑右眉,仰头笑了出来,一边把煮好的茶汤倒出来,“先前让你留意的,结果如何?”

      “回上官,我在桃马巷盯了一月多,并未发现老太太有什么不对劲,整日都在府中不出来。”
      “倒是她孙女,哦,也就是闻人允的长姐,时常出入府中看望。”

      司空扶钰微微蹙眉,手指轻轻摩挲着茶杯的边缘,脸上多出几分凌厉之色。

      闻人家的老家主已是耄耋之年,身体日渐式微。
      老家主的几个儿子都不成器,家主之位大概率会直接落到闻人允这个孙儿头上。
      估计闻人允的姐姐也猜到了这点,所以才来多次到访,她需要奶奶的支持,奶奶也需要她姐弟两日后的庇护。

      司空扶钰对别人家事倒没兴趣,但闻人允和太子的关系不一般。
      闻人家就算日薄西山,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剩下的瞿柳周白任风贺。
      就有四家是太子的人。

      此时若闻人也听命于东宫,那自己还有个狗屁的胜算。

      这么想着,司空扶钰一生气,就将手里的青豆尽数扔到了茶桌上。
      青豆在桌面蹦跶两下洒了满地都是。
      发出细碎声响。
      却也足以把小乞丐吓了一跳,当即跪在了地上,“上、上官。”

      只见司空扶钰深吸了口气,左右扭了下脖子发出“咔吱咔吱”的响声,让人看了不禁胆寒。
      他勾勾手指道:“过来。”

      小乞丐带着疑惑,小心翼翼地爬到司空扶钰的腿边,低头不语。

      司空扶钰眸子冷冷的,那种冰冷和他大哥的疏离一点也不像,更多的是漠然。
      他笑了笑,将煮好的茶汤倒出一杯递过去,轻言道:“我失态了,给你赔个不是,吃了这杯茶你就拿着银子走吧。”

      小乞丐双手接过茶杯捧在掌心里,双眼弯弯,“嗯,谢谢上官,上官之后若有需要还可以找我,我不收你钱。”

      “再说吧……”他微抿下唇,嗓音有些漫不经心,“对了,听说你们四空院的院长是两个美人儿?”

      小乞丐不太喜欢“美人儿”这个称呼,觉得太轻浮,他很尊重四空院的两位院长姐姐,便说:“伽罗姐姐和兰朵姐姐确实貌若天仙,对我也特别好。”
      “但她们在外面跳舞太辛苦了,所以我才希望能早些帮她们分担。”

      司空扶钰摸上小乞丐的头,朗声道:“你那么懂事,想来她们也不舍得你出意外。”

      “什么?”小乞丐歪着小脑袋。
      都还没明白司空扶钰这句话什么意思,就已经两眼发黑,身体失去了支撑。

      突然,“砰”的一声,他重重地摔倒在地,周围的一切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李忍只觉得冷汗湿透了后背,显然是怕到了极点,哆哆嗦嗦挤出一句话:“殿下,这是为何?他只是个孩子。”

      “睡着多好,安安静静的,给他买副上好的棺材吧。”司空扶钰收了笑,起身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你去趟四空院,让她们想办法,务必把闻人允送进大牢。”

      ***

      ……

      “后面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妙音双子诬告闻人允以调奸,想让他到牢里待个一年半载。
      届时就算闻人老家主还活着,也不可能再把家主之位给他,二殿下便能为自己挑选个合适的人。

      李忍吞吞吐吐地难以启齿,“谁知道兰朵居然……”

      凶手是另有其人,但李忍这事做得也未免太脏了些。
      身为朝廷命官,竟与人合谋对无辜之人下手,当真好手段,罪不当诛,却也不能放纵此行径。

      祁让问:“京都人那么多,二殿下为何偏偏找这姐妹两?”

      李忍摇摇头,“不清楚,许是觉得两个外邦人做起事来更加方便吧。”

      “司空扶钰以前和她们并不认识?”

      “那是自然。”

      “确定?”

      “你这人怎么回事,殿下日理万机,哪有功夫认识两个坊间女子。”
      李忍瞪了祁让一下,满眼写着不满。

      “是吗?”祁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身体微微后仰,一手摘下了斗笠,双眼带着不屑在李忍身上停留片刻,最后轻轻叹了口气,摇头笑道:“他要真日理万机,就不会有功夫给孤搞出那么多幺蛾子。”

      李忍眼睛瞪得滚圆。
      仿佛看到了这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东西。
      整个人都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这……”他眨了眨眼睛,确认这一切并非幻觉,这才连忙下跪行礼,“老臣有罪,老臣有罪,不知是太子殿下,竟对殿下胡言乱语。”

      祁让两步走到堂前坐下,双眸俯视着李忍,一摆手,冷冷道:“知道你不想跪孤,又何必难为自己。”

      “殿下是君,小人是臣,岂有不跪之理。”李忍呼吸一滞,攥着袖口轻轻擦了擦额间的冷汗,“主要是一直听闻殿下在高丘,这才对您多有失礼,但绝对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

      “李忍,你该当何罪?”

      李忍反问:“不知臣,何罪之有啊?”

      “臣子私下与皇氏宗亲合谋,按律是否当贬?说话。”

      李忍颔眉低首,眉间微蹙,似有千般思绪在脑海中交织,良久之后才张了张嘴,仿佛接下来的话他需要用出毕生的勇气才敢说出来,“殿下……”

      李忍抬起头,看着祁让的眼睛。
      这种时候直视储君本不合规矩,但李忍见祁让并未动怒,便更加坚定了,直言说:“殿下可还记得前朝覆灭的教训?外戚干政,权臣当道,最终国破家亡。”
      “如今殿下用人,只看亲疏,不问贤能。”

      这话的指向已经很明显了,柳司珩却只是轻轻摇了摇扇子,觉得好笑。

      “殿下身边那些人,有几个是真正为大亓着想的?”

      “大胆!你这是在教训孤?”祁让眉头一皱,拍案反驳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们都是孤信得过的人,自然要重用。”

      “殿下啊,信得过不代表能成事。”李忍叹息:“殿下如此用人,以后朝堂之上,谁还敢直言进谏。”

      祁让沉默片刻,冷声道:“那你替老二做事,就不怕落得个谋反的罪名?”

      李忍抬起头:“老臣并非帮二殿下,只是不想看到大亓重走旧朝的老路。”
      “二殿下虽有不足,但至少懂得任用贤能。”
      “殿下若继续如此,只怕大亓的未来,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太子沉默了,他看着府尹,心中五味杂陈。
      府尹的话如同一把利刃,刺痛了他的自尊,却又让他不得不反思。

      良久,他才低声道:“你这些话说出来,九个脑袋都不够孤砍的。”

      李忍立刻摘了官帽跪下五体投地,似在等候发落。

      祁让蹲下身,手在半空停留了片刻,却也只是拍了拍李忍的肩,“最好如此。”
      说完便起身出了门。

      李忍有些不解地看向柳司珩。
      柳司珩瞥了眼外面,遂弯腰用扇子挡住下脸,小声道:“没生气,他就是要面子。”
      “想来大人说的话殿下必是听进去了,还有殿下此番隐匿身份进入特察司那是陛下的意思,还望大人能够保密。”

      “殿下他……难道不觉得老臣是在胡言乱语吗?”

      柳司珩敷衍着,“李大人情真意切,都快把在下感动得哭了,怎么能是胡言呢。”

      太子无心计较,他柳司珩可没那么好脾气,这种不忠之人,留在身边也是祸害。

      等着吧,早晚弄你。

      心里虽这么想,脸上却还是挂着温和的笑。

      “这……”李忍也微微点头一笑,起身拱手,“老臣一生,只忠于大亓,只愿大亓,长治久安!”

      这话几分真几分假柳司珩懒得去猜。
      反正,经此一事,希望他好自为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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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有榜随榜,没榜隔日,习惯发表之后再修一遍,可以晚一点再看(所以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轮上榜单)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