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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 4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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炕烧得很暖烘烘的,云荷躺在上面,只觉得全身心都舒畅,这几个月在外的惶恐和不安消失得一干二净。
半夜,外头狂风怒号,鹅毛般的大雪拼命倾倒在大地上。
秦安在睡梦中感觉摸到了一身柔软但滚烫的肌肤,他皱了皱眉,往旁边挪挪,远离火源。
可下一刻,他猛地张开双眼,刚睡醒还混沌的思绪也在一瞬间变得清明,抬眼看去,身边人把自己裹成蝉蛹,只露出个头,但脸颊很红,红的不正常,他手掌探上去,烫手的很。
“云荷——云荷——”他轻拍她的脸,叫了她两声,她挣扎着,只能睁开只有尾指大小的眼缝,嘴里喃喃喊着什么,他低头凑过去,只听见她那细若蚊呐的“好冷、好冷”。
云荷在路上压着的不适全反噬出来了,整个人烧得滚烫。
秦安没有任何迟疑地翻身下炕,从箱柜里翻出她的厚衣服和两床被子,“媳妇,我给你穿衣服,穿衣服就不冷了。”
云荷靠在他怀里,难受到哭出声,一边流泪一边喊冷,声音飘飘然,一听就虚,听得秦安心都要碎了,“不冷了不冷了,马上就暖了……”
穿好衣服,秦安用被子裹着她,单手把人抱起来,另一只手扯着被子,铺好,再把人放下,又在上面盖一层被子,额头抵着她额头,“还冷吗?”
听她还说冷,秦安果断抓起炕边的衣服,边走边往身上套,他把云颂言叫起来,“你姐姐发烧了,我去找大夫,你看着她。”
姐姐发烧了!
云颂言立刻弹坐起来,抓起衣服就跑出门,外面的寒风一下子吹走了困意,他冷得连打三个喷嚏,忙钻进房里。
“姐姐、姐姐……”他试着叫了两声云荷,云荷喉头干涸到发疼,应不出声,云颂言摸了摸底下的炕,热,但不够热,他去加了几根柴,顺便烧壶水,晾温了喂姐姐喝。
他一手托着云荷的头,一手将杯子抵到她嘴边,“姐姐,你张嘴喝点水……慢点……”云荷喝的急,不小心呛到食管,又低声咳嗽起来,她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咳得疼。
云颂言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他想用冷巾子帮姐姐降温,可手碰到冷水那一刻他陡然清醒,大冬天的用冷水降温,还是在姐姐喊冷的情况下……他这脑子是什么想的。
他连忙倒掉冷水,把自己双手搓热后再探上姐姐额头,还是很烫,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给炕加火,再给姐姐喂水。
一刻钟后,秦安带着大夫匆匆赶回,这是住在城外的一个大夫,医术颇有名,路程又近,便请他过来。
大夫一看床上的人烧得满脸通红,吓得箱子都快拿不稳了,“哎哟,我的老天爷,怎么烧成这样?”
他先探探云荷额头,又摸摸她的脖子,最后给她把脉,“……不是什么大病,累着了,好好休息几天就行……”他从药箱里捡了几味药出来,“这些药,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给她喝,今晚再出一身汗,明天便好了,往后两天,她可能会全身酸痛,身子松软无力,尽量让她卧床休息……”
云颂言接了药便去厨房熬煮,秦安在后边听大夫嘱托。
忙活了半个时辰,终于把药熬出来,她嫌苦,还不肯喝,秦安哄她好久,跟她讲了很多话,她还是摇头,上下唇瓣闭得紧紧的,没办法,他只能狠心捏住她脸颊两侧,迫使她把嘴巴张开,再让云颂言把药灌进去。
她平时不会这样任性,可能这次烧得太厉害了,把她烧的神志不清了。
“阿言你先去睡吧,你姐姐我会照顾好她的。”看小舅子似乎也有点不太舒服的样子,秦安赶紧把他赶回去睡觉,云颂言还是有些不放心,秦安只得向他保证,“若有其他变故,我再叫你,你姐倒了你可不能再倒了。”
“好,姐姐若有任何不舒服,你一定要叫我。”云颂言慢慢退出房间。
下半夜,云荷果然出了一身汗,秦安不敢动她,任由汗水湿了她秀发,她喊冷,他把所有被子都盖在她身上,还把他的厚衣服也用上了,她喊渴,他马上倒水喂她……
天蒙蒙亮,她终于睡下,秦安摸摸她,烧退了,他松了口气,松懈下来的身体异常困乏,他亲亲她额头,最后在她身边沉沉睡去。
……
林江听闻云荷生病,也不敢来找秦安,等了三天,房主那边实在催得急,他只能硬着头皮过来,“秦安,秦安,你在家吗?我有事和你说。”
彼时云荷三人刚吃完饭,秦安拿着脏碗筷出来便看见林江在喊,他忙让云颂言开门,让林江先进屋,他洗干净碗筷后才过去。
云荷病一场还没恢复过来,她往腰后垫个枕头,挨靠在墙上,秦安进来看见她这样,叠了张被子塞到她后背,“墙壁凉,要不你躺下,炕上暖。”
“我热。”云荷把手伸出来,“手都要烧起来了。”炕烧得热热的,还盖着大厚棉被,她都要出汗了。
秦安摸摸她的手,是有些热,但也不许她靠着墙,云荷抽出手,指了指一旁的林江道,“林江在等着呢,他这么着急过来,一定是有急事找你,你快去。”
“嗯。”秦安又帮她把被角给她捻好才走向林江,“怎么说?”
林江对俩人这么“亲密”的动作已经见怪不怪了,闻言,他正色道,“之前说的酒楼的事有找落了。”
说到这个,秦安也认真起来,云颂言给他们提了一壶热茶过来便走了,他最近在读书,还是打算走科考路子。
林江:“永乐街有间铺子,约有两个你家前后院加起来这般大,两层,将我瞧着各处不错,就给了定金,不过他说要一次性付清才给便宜处理。”
“开价多少?”秦安脑中转过自家房屋大小,做酒楼倒够用了。
林江右手伸出一个手指头,左手五指张开,“一千五百两。”
嘶!
一旁的云荷小小声倒吸一口凉气。
秦安磕下眼皮,沉思半晌后问道,“那原本是做什么的?”
“客栈。”林江抿了口茶,“我打听过了,那客栈生意还可以,只是掌柜不是温县人,先前的战争让他担惊受怕,现在他要变卖财产回老家,不然也不会买的这么便宜。”
秦安:“那,和这家店同样大小的店卖多少钱?”
林江伸出两个手指,“最少两千两。”
少了五百两,还真是便宜处理了。
林江又继续道:“那掌柜刚贴出布告,店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后面一听要一次给完一千五百两,个个转身就走。”
秦安突然好奇,“那你是怎么说服他先给定金的?”
“当时我和燕宁去的,他不认识我,但是他认识燕宁是黎掌柜的女儿,燕宁给我们做担保,先给三百两定金,说五天后把剩下的一千二百两一次给完,他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说起当时的场景,林江都快给黎燕宁跪下了。
“那我们可得好好感谢她。”秦安又问他,“黎掌柜那边,你辞工了?”
“辞了,回来我就跟他说了,他什么也没说就放我走了。”林江挠挠头,脸上还是有些疑惑,“他说年后要去凉州开新店,温县这家店就留给燕宁和黎回眠练手,等他们熟悉经营店铺后再去凉州帮他。”
秦安眯了眯眼,看他,“那你现在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林江一声长叹,“我总感觉黎掌柜知道我和燕宁的事了,那天他看我的眼神平静的可怕,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没说。”
这……秦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把目光转向云荷。
云荷正打算做些绣活,两道目光就这么大喇喇看过来,她唇角微微弯起,道,“黎掌柜这么宝贝燕宁,应该是怕你给不了燕宁优渥的生活,但女儿喜欢,他又不能直接说不,憋着一口气呢,你可要争口气,让黎掌柜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真的吗?”林江解惑了,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他一拍手掌,满脸坚毅,“我一定会努力赚钱,让黎掌柜放心把燕宁嫁给我。”
云荷眼含微笑,还不忘提醒他,“燕宁毕竟是女孩子,你就算心悦她也不能做出格的事,对她声誉不好。”
“我知道的嫂子,这些我娘也和我说了。”林江认真道。
事情讲完了,林江和秦安约好明日去看店交钱就走了。
秦安把门关好,坐到炕上把媳妇连人带被抱在怀里,“你觉得如何?”
没有外人在,云荷对这些事倒不害羞了,她双手撑在他胸膛,拉开两人距离,“我觉着还不错,不过一千五百两不是小数目,我们加上阿言,手里的现钱有一千一百两,加上林江那边的五百两,一共一千六百两,只剩下一百两装修够吗?”
除了装修,还有伙计和阿言的药钱没算。
秦安摸摸她的秀发,眉头微皱,“明天我去看看再说,若能说动那掌柜把客栈的东西全留下就不愁了。”客栈基本每间房都有桌凳,那这笔钱就能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