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搬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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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默几乎是仓惶狼狈的离开了那里。
他一口气跑到家门口，打开门后连客厅都撑不到，就虚脱无力的坐倒在玄关的位置。
眼泪顺着脸颊滚落在地，一时分不清身体和心哪个更痛，他将头埋在膝盖的位置，控制不住的抽噎哭泣起来。
那个吻就像导火索一样，点燃了他至今为止积累的所有情绪。
从放学时被混混欺负产生的委屈害怕，到联系不上程千忆的焦急无措，以及这段时间以来内心的压抑苦闷，一切的一切，在此刻如同爆发的火山一般喷涌而出。
他哭的那么伤心，好像要把心里所有糟糕的情绪都随着眼泪流出，可是糟糕的事情那么多，眼泪怎么也流不完。
事情走到这一步，该怪谁呢？他想来想去，觉得最该怪的好像是自己。
他从来都是一个懦弱胆小，喜欢逃避的人，做事总是犹犹豫豫，不知道到底在害怕什么。
面对喜欢的人害怕引起对方厌恶反感不敢表白；被人欺负也习惯忍气吞声，不敢为自己辩解一句；日复一日的看着喜欢的人和其他女生亲密，心里难受的喘不上气，却不敢表露出半分；不想再被这种苦闷的情绪困住，下意识选择自己最擅长的逃避，又把和程千忆的关系搞的这么僵；现在看到喜欢的人和女生接吻，也只能像个胆小鬼一样逃离，崩溃的坐在这嚎啕大哭；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步做错了，竟然落到了这种可怜的地步。
好像从一开始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上小学的时候就因为性格内向被老师当众批评，从那以后越发不敢和陌生人交流。上初中后也因为沉默寡言，被大家默契的排挤在外，做什么都是孤零零一个人，根本没什么朋友。就算遭到同学恶意的对待，也被家长教导要学会包容忍耐，不理睬就好。
于是自己一直在忍，可这样的做法并没有让情况好转，对方反而更变本加厉。即便意识到这一点，也已经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因为相比那种激烈的方式，自己早就习惯了忍耐......
他害怕尴尬，害怕把局面弄得更加糟糕，所以只要忍一下，一切就可以过去。
可忍到什么时候是个头？要怎么结束这种痛苦的局面？
他真的有必要承受这一切吗？难道自己的心情就活该被忽略？
方默身体缩成一团，整个人陷入到巨大的情绪漩涡中。
“你怎么了？”
耳边忽然响起程千忆的声音，恍惚的抬起头，看见对方惊愕的脸，方默才知道这不是幻觉。然而他想要低头掩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程千忆看着方默裤子上的脚印，眉毛瞬间拧了起来，他蹲在方默面前，问，“谁欺负你了？”
方默怔怔的盯着那双着急的眼睛，没说话，只是无声的流泪。
见方默迟迟不答，程千忆的声音不自觉严厉起来：“告诉我，谁欺负你了？”
方默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他哭的太累，大脑一片混沌，连回卧室这短短几步都是程千忆扶过去的。脑袋一沾到枕头，就被身体深处的疲惫感包围，陷入了昏睡。
只是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程千忆不见了。
想不明白程千忆今天为什么走这么早，但不用与他碰面还是让方默松了口气。
他走到卫生间看着镜子里双眼肿胀，面色憔悴的自己，想到昨晚自己哭的这么惨竟然还被程千忆看见，心里就一阵羞耻，恨不得立马钻进地缝里。
到学校的时候，看着程千忆空荡荡的座位，方默微微一愣。
上午第三节课的时候程千忆才出现，他进教室的时候，方默习惯性向他投去目光，没想到程千忆也在看自己。
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很快又移开。
程千忆垂眼回到了位置上。
直到快放学，方默才知道程千忆为什么没来。
他和人打架了。
据说程千忆一到学校就去三班找了张勇，二话不说上去就算一拳。张勇正是昨晚踢方默的那个黑皮混混。平日里他吸烟打架，没少欺负人，是年纪里有名的混混。
张勇块头大，再加上是练体育的，一般同学都不敢惹他。谁也不知道程千忆和张勇有什么过节，连书包都来不及放下，就这么直接进对方班里揍人。
有知情人说张勇喜欢罗茜茜，以前还追过她，但是没追到。听说罗茜茜和程千忆在一起后，张勇还经常骚扰罗茜茜，所以程千忆揍他，肯定是和罗茜茜有关。
争风吃醋这种戏码素来为人津津乐道，几乎整个年纪都知道程千忆为了罗茜茜揍张勇。
方默看着学校布告栏里对程千忆的警告处分，没想到程千忆为了罗茜茜竟然这么冲动。昨晚程千忆问自己哭的缘由，他还以为程千忆是为了自己才去揍张勇的，没想到还是自作多情了。这么看来帮自己报仇只是顺带，替女友出气才是主要的。
回家的路上，方默去药店买了一些碘伏。
晚上，程千忆回来的时候，看到坐在沙发上等着自己的人，面露意外。
自从两人不怎么说话后，方默就没再等过自己。下班回来虽然饭桌上依旧放着温热可口的饭菜，但沙发上的人却不见了踪影，再也没有了笑着围上来嘘寒问暖的人。
每当看见空荡荡的客厅，心里总会弥漫起失落的情绪。
程千忆看的出来方默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自己，平时在家的时候也是一个人待在房间不出来，根本找不到什么说话的机会。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随着两人的交流变少，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他试过约方默出去玩想借此缓和关系，可得到的永远是对方的拒绝。
他不明白方默为什么忽然对自己如此冷淡，直到有一天终于忍不了，追问方默到底怎么了。对方只是用快哭出来的表情无措又慌张的道歉，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说。
对此程千忆十分恼怒。既然方默不肯说，想躲着自己，那自己也别和他说话好了。
原本打算就这么僵持下去，只要方默不主动示好，自己就永远不会理他。可是昨晚看到他坐在地上哭的那么伤心，就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急切的追问方默原因。
在得知他是被欺负后，心疼愤怒的情绪瞬间烧光了理智，气的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学校，狠狠揍了那个欺负方默的丑八怪。
但自己也受了不少伤，今天工作的时候伤口疼的要死，在心里骂了那个黑人一百遍。
没想到今晚方默会坐在这等自己，程千忆微微嘟了下嘴，觉得方默应该是知道自己替他报了仇，大为感动，所以特意来示好的。
程千忆心里哼了一声，还算有点良心。
虽然心里暗自兴奋起来，可面上依旧保持矜持的模样，他掀起眼皮扫了方默一眼，“你有事吗？”
方默小声问：“你.....受伤没有？”
程千忆看着他手里的碘伏棉棒以及眼底流露出的那抹担忧，好像只要自己说一句受伤，他就会立马冲过来帮自己上药。
他抿了抿唇，有些哀怨的看了方默一眼。
如果今天不是自己为他打架，他是不是就再也不会过来关心自己，主动和自己说话了？
方默见程千忆不说话，以为伤的很严重，表情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
“我可以看看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程千忆没说话，但也没拒绝，任由方默拉过自己的手臂查看伤势。其实不止胳膊，身上还有一些青紫的痕迹。
张勇下手黑，专挑人身上软的地方打，他看着毫发无伤，实则伤口都在看不见的地方。程千忆本来没打算让方默看见身上的痕迹，但看着方默为自己擦药时红了的眼眶，突然又不打算遮掩。
果不其然，方默看见他拿过棉棒擦拭起身上的伤口，眼眶似乎更红了。
“我来吧。”他接过程千忆手中的棉棒，动作轻柔的涂着药水。
程千忆顺势直接将上衣脱了，虽然看不见方默的表情，但脑海中不仅浮现出他湿润红通通的眼眶。担心他真的哭出来，程千忆说，“那家伙没占到什么便宜，他伤的比我还重。还有，他以后不会找你麻烦了。”
方默细弱蚊蝇：“谢谢.....”
即便知道程千忆不是专门为了自己，但听到这句话还是掩饰不住感激的心情。他能想到自己，就已经很好了。
听着方默的道谢，程千忆忍不住勾起唇角。
说起来这件事也怪自己，明明当时是自己擅自扔了方默的球得罪了他们。方默不过是被自己连累的，他一定吓坏了吧。
想到方默不仅没怪他，还这么担心他的伤势，程千忆多日来的郁闷烦躁一扫而空，心情都愉悦舒畅起来。
那天后，两人之间僵硬的气氛奇迹般消失了。
程千忆很高兴，虽然仍对方默躲避自己的原因感到困惑，但只要对方没有再莫名其妙的躲着他，他自然也不会不知趣的继续追问，以免让两人的关系再次陷入尴尬的局面。
他们默契的谁都没提。
眼看着方默的生日就快到了，程千忆整日费尽心思的想要送什么礼物。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方默有些奇奇怪怪的。猜想可能是两人刚和好，僵硬的气氛还没有彻底消失，要让方默转变的像从前一样还需要点时间过度。
真是的，竟然比自己还要别扭。程千忆默默腹诽道。
心里虽然这样想，却还是很认真的想好了为方默准备的礼物。
那是一条银色的项链，上面的流星吊坠，是他特意请了半天假去店里和师傅一步步学会，亲自做出来的。
他肯定会喜欢的吧。程千忆忐忑的想，说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给别人做东西。想到方默收到时通红害羞的脸颊，程千忆莫名就弯起了唇角。
到了生日那天，方默一大早就问他今晚可不可以早点回来，说有点事想告诉他。
程千忆看着对方紧张不已的模样，一口应下了。就算他不说，自己也会请假回来帮他过生日的。
然而他没注意到方默的脸色并未因此轻松半分，反而更加苍白不安。
晚上程千忆回来的时候还提着一个蛋糕。
“我回来了。”看见桌上已经摆了一个生日蛋糕，程千忆微微一愣，“这个蛋糕是？”
方默注意到程千忆手上的东西，连忙解释：“我妈妈订的。”
“哦没事。”程千忆并未在意，他将自己带的蛋糕放到一旁，“那就吃阿姨买的那个吧。”
“嗯...好。”
“你还没做饭吧？”程千忆挽起袖子，“今天我来做，你歇着吧。”
方默没想到他还要做饭，意外道，“不...不用，随便吃一点就可以。”他低下头，“我其实...没什么胃口。”
“随便吃？那怎么行？”程千忆瞪了他一眼，“怎么说也是你的生日。”
看着程千忆坚硬的态度，方默不再说什么，默默的带上围裙走进厨房，“那我帮你吧。”
程千忆的厨艺比起几个月前可谓是突飞猛进，他心情似乎很好，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就连有些繁琐的做饭步骤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不耐烦。
两人最后弄了一大桌子菜，如果不说方默阻止，程千忆恐怕还要加两道菜。
在方默去厨房拿碗筷的时候，程千忆已经快速的准备好生日皇冠，给蛋糕插了许愿用的蜡烛。
“你还磨蹭什么？”见方默迟迟不出来，程千忆催促道，“快出来许愿啊。”
方默硬挤出一丝微笑，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异样：“来了。”
闭上眼睛，心不在焉的许着愿，方默丝毫没感到一丝过生日该有的幸福喜悦，反而为即将要说的事情紧张的手心出汗，心脏也不安的在胸腔内跳动着。
“那个.....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给你的礼物。”
两人猝不及防同时开口，方默瞬间红了脸。
程千忆微微一愣：“你先说吧。”
方默攥紧了手心，深吸了一口气： “....好。”
他怕自己再不说就会因为心软，彻底说不出来了。
在程千忆疑惑的注视下，方默掏出一个信封，缓缓推到他面前。他低着头不敢看对面人的眼睛，声音低低的在安静的房间内响起。
“这里面是你给我的房租水电还有一些生活费。”
程千忆眉头微皱，不解的看着他。
方默硬着头皮继续道：“如果去外面租房子的话，这些钱应该够几个月的房租了。”
对面的人忽然意识到什么，唇角的笑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不起......我不能再让你继续住下去了。”方默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把头低下去，怯懦道，“你能不能找个时间搬出去？如果钱不够，我可以借给你......”
没想到他真的会说出这样的话，程千忆的目光一下锐利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搬出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