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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现)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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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原定工期晚一点,但七月中,钟小姐的房子还是彻底完工了。
墙漆一改,家具入场,卫生搞好,就连床品都铺上了,简直就是豪华精装修,只等客户拎包入住。
话说回来,余田生对接的客户还是钟小姐,向她报告进度,请她和老板务必抽空验收。
但过几天出现的,只有那个见过一面自称是老板助理的李小姐。
余田生陪同李小姐又细细参观一遍,对方都现在呈现的结果没什么大意见,只让他把阳台上摆着的花草搬走。
那是余田生特意去花草市场买回来的,想给客户营造一个生机盎然的氛围,却忽略了也有人不喜欢花草的事实。
李小姐验收完毕,给余田生留下一个邮箱,让他有时间发一份装修期间所有费用的明细,以便及时结算余款。
虽然当初跟钟小姐的合同是全包,但也理解新业主有权了解每一分钱的用处,况且他自认做事坦荡,绝不存在偷工减料或者偷梁换柱这种事,于是欣然同意。
余田生将清单整理好,又扫描成电子版,按时间类别标注清楚,要发邮件时却发现他那个邮箱八百年没用过,密码早不记得了。
他的生日,谢寄的生日,或者两个数字组合,再不然加上他们的姓名缩写,余田生轮番试了一遍,都还是不行。
赵小海在旁边看得着急,游戏都不打了,拍着腿说:“师父你真是闲,不就一个密码吗,找回来不就行了?”
余田生又不是没试过,但这个邮箱是赵小荷帮忙申请的,找回还要用到她以前的手机号码,他实在懒得绕半个地球去问她。
不问赵小荷倒是可以问谢寄,他记性好,说不定还记得,况且早点结尾款,也能早点把游艇清洁的费用转给他。
但是,单是自己的邮箱却问别人,不知道又要被谢寄嫌弃成什么样。
余田生为了这点破事思来想去,直到夜深人静才敢给谢寄发信息。
他想的是这么晚他应该已经睡了,就算骂也会等到隔天早上,他至少有个缓冲时间。
但谢寄这会儿不但没睡,而且还隔着重洋。
徐寒芳带老太太出行欧洲,他这个既怕远途飞行又不能滑雪的病残还是被以“最后一次”的要求绑了过来。
今天是第三天,徐寒芳跟老太太玩得尽兴,他却饱受时差倒不过来所以心悸头晕之苦,看到余田生的信息第一反应就是捏眉心。
那个panpanfish的邮箱,余田生以前基本不用,所以几年前谢寄改了密码据为己有,他隔这么久还能想起来有这个东西也是神奇。
但就算知道密码,谢寄也不打算告诉他。
“不知道。”本可以就此打住,他却又忍不住挑对方的刺,“我是你秘书吗需要帮你记这种东西?”
余田生刚准备睡觉,听到手机振动又忙拿起来,看完信息却有些五味杂陈。
谢寄失眠还是这么严重吗,吃药都不能缓解?至于把他当秘书,他明知道他连想都不会那么想。
“我就问问,你不知道就算了。我再找个邮箱也可以发。过几天结完尾款我把钱转给你。”
谢寄没再回复,但也没那么快收到余田生转账。
他知道他转不了,所以看他连发几次信息说抱歉,就只觉得可笑。
余田生也没想到尾款结得这么不顺,费用清单早发过去了,李小姐那边却没动静,问就说老板出差还没回。
都是清清楚楚的数字,又不用坐在办公桌前一笔笔核算,余田生想不通出个差怎么就不能结账。
刚好钟小姐发微信,说想看看她老板最终入住的房子长什么样,余田生给她发了几张照片,顺口吐槽她这老板日理万机连结尾款的时间都没有。
钟小姐对装修效果赞不绝口,难得还八卦几句,说她也想不通那么大的老板买这么小的房子,不过因为价钱确实给的好,她都不忍心蛐蛐老板买房可能是要金屋藏娇。
余田生记得钟小姐从事化妆工作,她那个行业的老板想必也光鲜亮丽,藏娇更不稀奇,只是能不能先给他把帐结了?
“钟小姐你有老板的联系方式吗?我直接找他问问。那个李小姐问她就说等,我还等着用钱呢。”
“我也没有联系方式。”钟小姐回,“我来公司几个月连他人都还没见过。”
余田生很无力,连跟谢寄道歉的勇气都没有了,感觉自己现在在他面前毫无疑问已经成了满嘴谎话的老赖。
等待尾款的日子里,余田生四处看了几个展,只有一个跟画展比较接近,是秦温妮邀请他一起去临市看的某摄影师的作品展。
他这个门外汉竟也大受震撼,原来有人真的只可以通过一个镜头,就将无关的人拽进照片的世界里,跟里面的主角同喜同悲。
余田生特别喜欢其中一张照片,太阳西沉,年轻男人面朝大海静静伫立,脚下潮水涌动,光影交替处一只老鹰正朝海面飞扑而下。
这一刻静与动,冷清与炙热,浑然天成。
只是一幅照片而已,余田生却闻到了海风的味道,听到了海水和海鸥的鸣叫,五官被圈住,他也久久伫立不动。
秦温妮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在余田生旁边看了看那副照片,笑着问他:“田生哥你喜欢这张?”
余田生回神:“哦还好,我不懂,就瞎看看。”
秦温妮拉他的胳膊笑说:“我也是瞎看。但你喜欢的话,我让摄影师把这张照片发给你。”
余田生没好说他只是有一瞬间觉得那画面的里的人像谢寄,忙不迭拒绝:“真不用给我,我就是随便看看。”
秦温妮不由分说拉余田生去见摄影师,余田生感叹她什么人都认识,她也只是笑。
很快他们见到了本尊,大摄影师比余田生猜想得要年轻太多,这么热的天穿着连帽衫,帽子罩在头上,虽然戴着口罩,仅露出的眉眼也看得出来他长得很好看。
“陆识祁。”秦温妮笑着介绍,“六十七。田生哥你看看还认得他吗?”
六十七把帽子口罩摘下露出全脸,也冲余田生笑:“大哥,还记得我吗?”
余田生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抓头:“啊是你。你不是明星吗?怎么又是摄影师了?”
他确实不记得这张脸,只是面对面时记忆里模糊的帅才有了实感。
但六十七跟谢寄给人观感很不一样。
谢寄像徐寒芳,五官优越,甚至可以说得上艳丽,只是他的冷漠中和了他的漂亮,相比之下六十七的好看是潦草的乱七八糟的,说白了就是艺术家的颓废。
陆识祁又把帽子戴上了,笑着回余田生:“都是玩。现在是摄影师,搞不好过阵子我又是画家了。”
秦温妮笑着不满道:“那你还是别画了,我男朋友马上要开画展,你这六七十分的水平,对比太惨烈我怕你受不了。”
余田生只是听着,微笑着,一时不知道是羡慕他们的恣意,还是为身为同学却被工作缠得分不开身的谢寄心疼。
下午余田生仔细研究了展会的灯光布置,陆识祁又找来负责人跟他聊了一会儿,他现在俨然有种谋生技能又增加了的感觉。
傍晚从临市回滨城,余田生开车,温妮在副驾玩手机,大概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还笑出了声。
余田生此时心情也不错。一个小时前他终于收到那笔尾款,马上就转了谢寄一半。
这个数比萧睿电话里说的只多不少,虽然谢寄还没回信息,他心里的石头反正落地了,整个人因此轻松很多。
“田生哥你笑什么?”秦温妮突然问。
余田生摸一把脸,有些不好意思:“我在笑吗?没注意,可能是因为托你的福,我也摸上豪车了。”
“骗人。”秦温妮笑,“我还不知道你。是不是想到谁了?那么温柔的笑,你孩子吗?”
余田生差点被口水呛到,不过要说谢寄是他孩子也不算占便宜,便也没解释。
秦温妮过会儿又问:“田生哥,你儿子现在是不是上幼儿园了?还是跟妈妈在老家吗?”
“啊?”余田生反应了一下,“哦,他跟妈妈一起,不在老家。”
“不在老家那在哪?是不是在省城?你们一直这么分居两地吗?孩子不会很想你吗?”
余田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含糊其辞:“也还好。他妈妈照顾得很好。”
说到孩子,秦温妮索性把手机收起来,偏过头笑着又说:“我上次问过你,后来跟谢寄说你有孩子,他居然知道。他有没有见过你孩子?我都好想看看,你儿子应该很可爱。”
原来谢寄知道,只是知道的应该不太多,不过余田生自己也只比他多知道那么一点点。
他不想再说孩子的事情,加上一直想感谢温妮照顾,正好今天有入账,便提议说晚上请她吃饭。
“今天吗?”温妮有些雀跃,“我倒是可以。田生哥请我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余田生财大气粗,“我都可以。”
秦温妮靠回座椅上想了想,有些犯难:“不想吃外面的东西,天天吃早腻了。”
下一秒她眼睛亮起来,问余田生:“田生哥,择日不如撞日,请我去你家吃饭行不行?我想吃你做的菜。”
“去我家吗?”余田生飞快想了想,幸好家里卫生昨天刚打扫过,不是不能见人,“可以是可以,就是地方小了点,怕招待不好。”
“田生哥你跟我客气什么。就这么说定了,我们直接去你家好了。”她说着发出一声长叹,“好开心,早知道把六十七也叫过来,我再问问谢寄。”
她顿了顿,眼珠子一转,拿出手机晃晃:“你说是不是缘分天注定,谢寄昨天刚从欧洲回来,这会儿应该有空。”
余田生听秦温妮自说自话,自己也跟着心跳起伏。
原来谢寄去欧洲刚回来,难怪给他转钱都没回复,又想到他现在也是可以满世界跑的人,不自觉地又有些欣慰。
他听温妮给谢寄发语音,问他晚上有没有安排,要是没有就来找她一起吃饭。
“来田生哥家里,他给我们做饭。”
她笑着看一眼余田生,语调轻快,带着点不容拒绝的霸道:“晚点我让田生哥把她家地址发群里,你最好来。我还有样东西想当面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