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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直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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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个任务的背景是原主好友喻希仁回国，原主召集了自己的朋友，在酒吧为他接风洗尘。喻希仁是原主的堂哥，从小患有木僵症，宅心仁厚，和原主关系非常好。
他同时也是主角受学习和生活各方面的资助人——因为主角受的父亲，也就是原主的亲生父亲，既是林家的管家，又是个好赌的蛀虫。”
系统简明扼要地交代了几个人的关系，终于公布任务的内容。
“宿主大大，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邀请主角受一起去酒吧，然后当众羞辱他，让他仇恨你！”
林系舟额角青筋一抽一抽地跳动，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这个无良系统给坑蒙拐骗了。
要按照这样的剧情走下去，只怕最后他丧尽天良、坏事做尽，总归逃不了一个不得好死的结局！
但要是如他刚刚的猜测一样，微调剧情细节可以改变剧情走向，那就说不定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在他完成任务的同时，保持他的死亡进度条不变。
林系舟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思考该如何改变原主在主角受心里差到极点的形象。
——冷静点，没什么大不了。现在要做的仅仅是让主角受感到耻辱，同时不能增加主角受的仇恨值。
——你是信自己是遗落在外的某国皇子，还是信你能办得到？
林系舟倏地像是泄气的皮球、晒蔫的花，满脸痛苦地双手抱头。
大脑里好像有两道意识在颅内打架，打不出结果，倒是让他的头先疼了起来。
简单个鬼啊！这任务烦人的程度还不如让主角一剑刺死他算了！
林系舟脑子里一团乱麻，一会儿想着秦游现在有多讨厌他，一会儿又考虑如果真让他去欺负曹朔，先不说那可是主角，他良心肯定也过不去。
结果直到头皮都快磨出火星子了，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好方法来处理这两个大麻烦。
索性还有几天才到周一，他姑且先将此事搁置一旁。
林系舟这一整天油盐未进，其实早就已经饿得五感迟钝、大脑发昏，刚刚跟秦游对峙半天，更是身心疲惫。
大概是肚子里空荡荡的，他的心情也提不起来。
一只穿着白衫的饿鬼飘到食堂，大快朵颐一顿之后又回到宿舍楼下。最后在楼道下面犹犹豫豫地来回踱了半个小时才肯上楼。
男生宿舍五楼的灯坏了，还没来得及报修。
漆黑的走廊里伸手不见五指，初春的阴冷顺着墙壁攀延到骨子里，幽暗的尽头格外阴森恐怖。
林系舟倒不害怕这样恐怖的氛围，他只是有点冷，希望能早点进入温暖的寝室驱散身上的寒意。
门内有光芒从里头透出来，不隔音的墙壁在突然爆发的一阵笑声中，将屋里屋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林系舟手里握着钥匙，那最后十几厘米的距离，他不知怎的有点下不去手。
就在某一个瞬间，一股难以名状的难过涌上他的心头。
他穿进了完全陌生的世界，背负着另一个人的罪责，周围人异样、怀疑、厌恶的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如一张巨网将他困在其中。
这一切原本跟他毫无关系。他只是想好好做个遵纪守法、热爱学习的良好公民，像大多数人一样，度过一段平淡但值得用一生去怀念的大学时光。
现在这一切是他想要的吗？
他该窃喜竟然还有活过来的机会吗？
林系舟叹了口气。
多想也无益。
他往锁孔里插入钥匙，扭转后“咔哒”一声脆响。不出所料，门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林系舟推开门，在他刻意留心的观察下，房间里的情况像开了慢速一样。
他看见秦游坐在室友C的位置上，眉眼舒展，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专注地看着不远处竖立起来的手机屏幕。
那个话很多的室友是刚刚笑得最大声的人，他站在秦游身后，脑袋不自觉凑到屏幕前，用手指来回戳屏幕，侧脸笑出了酒窝。
另一个人安安静静靠在秦游床边的长杆上，脸上也还挂着浅淡的笑容，静静注视着他们玩乐。
不过看见他回来以后，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如潮水般退去。
秦游静静地看向他，易新奕表情惊讶，秋复无动于衷。
林系舟垂下眸子，安静地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不过在路过秦游座位时，一道声音猝不及防穿透耳膜。
“唉？周周？！”
那音色既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像一根细绳绑在了他的小腿上，明明稍微用几分力就能扯断，却偏偏能够将他拉停在原地。
林系舟恍惚间意识到，那是秦游妹妹的声音，是车上给了他一只纸蝴蝶，要和他交朋友的小女孩。
所以——
这声“舟舟”是在叫他？
这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林系舟下意识循声望去。
反观秦游这边，秦怡冷不丁的出声也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他连调低音量的反应时间都没有，就眼睁睁看着林系舟停下脚步。
来不及思考，他立刻起身地挡在他和秦怡之间，让秦怡看不到林系舟。
然而如此一来，他就更来不及关闭手机声音，于是全寝室都能听见秦怡声音响亮地发问：
“哥哥，你旁边的人好像周周呀。你把蝴蝶罐罐寄给周周没？他收到我的礼物是不是很高兴？”
林系舟一愣，既有震惊又有疑惑的目光直直落在秦游身上。
他以为当时秦游阴沉沉的表情，意味着极其讨厌他。
他以为死亡进度第一次就直接上涨5%，是因为秦游对他恨到了极点。
他以为秦游一定会告诉秦怡，要远离声名狼藉的原主。
但是为什么，秦怡喊出“舟舟”的时候，非但不是生着气的语调，反而比最初遇见时还多了一点熟人间的亲昵？为什么秦怡说要给他蝴蝶罐子当作礼物……
林系舟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心思豁然开朗，瞳孔也不自觉地微微放大。
他为自己的猜测感到惊讶。
——是那盒曲奇的回礼吧。
在教室里，秦游一遍遍拿出那个装有纸蝴蝶的透明罐子，余光也不着痕迹地一遍遍从他身上扫过。
他那时单纯认为秦游是和他一样，只有对意料之外重逢的吃惊。反而完全没想过，秦游或许只是在纠结要不要把纸蝴蝶罐子送给他。
……很奇怪。
秦游明明是讨厌他的，这一点系统也证实过。
那么秦游明知道原主的名声不好，为什么还愿意让秦怡靠近他？
林系舟看着秦游不假思索挡在他面前，心里不禁泛起一丝疑惑——但如果他不介意秦怡和他做朋友，现在又为什么挡在他们中间？
林系舟没当过哥哥，自然是不知道，比起让秦怡讨厌他，秦游反而更在乎秦怡心中林系舟的形象会不会轰然倒塌。
十二岁的小女孩只要生活在哥哥维系的童话里就够了。秦游并不希望秦怡对新朋友的印象染上灰色。
但同时，他也不会给任何人伤害他妹妹的机会。
秦游神情无比平静，不紧不慢地调低了手机音量，同时压低嗓音，沉声道：“交给我了就放心吧，你晚上早点睡觉，不要给妈妈添乱——挂了。”
“哥哥？！”秦怡想问哥哥怎么突然对她凶巴巴的。
“听话！”秦游强硬地低声呵道。
“……哦。”
秦怡还想要跟几个哥哥聊天，但亲哥都发话了，她不得不听。只好满脸的不情愿，好像被夺走了心爱的玩具似的，委委屈屈按下挂断键。
秦怡这个暖场小火炉的电话挂断后，寝室里的气氛就有些水深火热。
林系舟和秦游一动不动，仿佛两座雕像对峙而立，又像是两军交战，彼此眼睛里都是四溅的火星。
易新奕眨了眨眼，转头看着秦游手机上只剩下荣耀游戏的战神【休】屏保，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他现在已知“周周”是一个人的微信名，在林系舟回到宿舍之前，秦怡刚刚问过秦游有没有追问到新朋友的地址，说要把纸蝴蝶罐给他邮寄过去。
现在乍一听秦怡说林系舟身形看着像“周周”，再观察到林系舟对这个称呼的反应，易新奕脑中第一反应竟是闪过——林系舟也是舟舟唉。而且秦游从来没明确说过是哪个“zhou”。
不过在秦怡印象里，那是位形象极佳的帅气小哥哥，怎么想也不可能会是林系舟。
易新奕果断排除了这个答案。
然后他凭借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八卦嗅觉，仔细观察林系舟和秦游之间的气氛，又觉得有些古怪。
易新奕摸了摸下巴，瞬间感觉自己已经化身福尔摩斯·柯南·易。
如果是这样，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
绝对是“周周”和恶霸林系舟长得无比相似，甚至足以让秦游另眼相看！
那林系舟要追求秦游，岂不是手到擒来？
易新奕眼神在林系舟和秦游之间来回打转，就算被秦游斜睨了一眼也不肯退缩，一副吃瓜连皮都不肯留的样子钉在原地。
他的“执着”没能持续太久。
秋复走过来，暗骂了一句“真是没眼力见”。
秋复长期坚持健身，身上有着易新奕完全无法比拟的力量感，不顾易新奕的挣扎，轻轻松松就把他像“拎小鸡”似的给拉走了。
易新奕毫无反抗之力，脸色铁青地怒骂：“你丫手臂铁铸的吧？！轻点捏我肩膀！嗷嗷嗷！痛死了！”
最后只剩下林系舟和秦游面对面僵持着，气氛仿佛又回到了在教室时的硝烟滚滚。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瞬，周遭一片宁静。
许久之后，还是林系舟率先有了动作。
他转过身，顺手拿起椅子上的睡衣进了浴室。
直到浴室门被关上，呼啦啦响起水流声，秦游才终于收回视线。
他缓缓坐回椅子上，目光停留在浴室的方向，久久未曾移开。
过了好一会儿，他的视线才慢慢游移，最终停在墙边的透明罐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宿舍因为多了一个人，比平日里的气氛都要更紧张，就连易新奕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下，也偃旗息鼓，沉默了很久。
但这样的氛围还没维持十分钟，林系舟就听见易新奕床上堆得厚厚的鼓包里，传来他气愤怒骂的声音。
“秋复！你丫跟着我干嘛？！傻逼！放技能啊！你特么站在那儿让人打？？你脑袋被门夹四肢瘫痪了么？！冲上去干啊！”
秋复躺在床上，和易新奕头抵着头，闻言从床上翻身坐起来，游戏也不打了，手机更是往旁边一扔，长臂一捞，臂肘扼住他的脖子。
“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易新奕才不跟这个成绩牛逼、四肢发达，唯独打游戏缺根筋的傻逼冷脸男一般见识。
他半是脖子被扼住给憋的，半是游戏遇到猪队友给气的，眼睛一刻不离屏幕，脸色通红地说：
“好好好，秋老大保住你自己的命就行，别再给我添乱了！”
话音刚落，秋复的小人就被打掉了残血。
“……”易新奕这回真是破口大骂了，“靠！秋复我特么就不该找你打！要不是秦游在洗澡……”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朝秦游的床上望过去。
秦游最后一个去洗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进了床里，被子一动不动，只剩下一点呼吸起伏的痕迹。
反正游戏也输了，易新奕的手掌落在秋复扼住他的右手臂上，放轻了声音：“……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了？”
秋复放开他的脖子，揉了揉手腕：“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天天熬到凌晨三点睡，早上还要赶早八。”
易新奕抽了抽嘴角，回嘴反击道：“拜托，我这种才是常态。像你这种早上六点起床晨跑，回宿舍冲澡，还把自己打扮成精致男孩的才是怪胎好不好！”
“你有意见？”秋复凉凉地睨了他一眼。
“哼。”易新奕关了灯，翻过身去，面靠墙壁，懒得理他，躲在被窝里继续打游戏。
他甚至恶趣味地扯了扯嘴角，心想：呵，他才不是怕了秋复这个钢铁萌男。
宿舍暗了下来。
林系舟看着手机里的转账信息，迟疑了三分钟才摸着黑回复消息。
「暴君：这是什么？」
秦游秒回：「曲奇的钱」
这是打算和他清算之后彻底划清界限了？
林系舟顿了顿，打字：「那是我送给你妹妹的见面礼，不需要给钱」
秦游什么也没解释，强硬的语气犹如命令：「收下」
林系舟想了想，还是把刚刚心里就存下的疑问问了出来：「你讨厌我吗？」
秦游：「。」
林系舟一定不知道，他顶着原主的头衔问这话有多讽刺。
林系舟读不懂这个句号表达的是肯定还是否定，只好替他回答：「你是想说不讨厌吗？」
秦游那边闪了好几次[对方正在输入…]，长的有一分钟，短的有几秒钟。
林系舟好奇地等了一会儿，猜他想说“只要你脾性不要那么恶劣，我就原谅你”，不对不对，也可能是“你个傻逼二百五，欺骗我还想让我原谅你，我呸，哪来那么大的脸”。
至于为什么他观念里的秦游没有一句好话——没办法，秦游实在长得比他还像校霸。
最终那行字停留在他给秦游备注的姓名上，像条死鱼一样再也不动弹。
林系舟也就不再等下去了，又给他转回了话题：「我们没必要非得用金钱交换对吧？以物换物怎么样？我可以拿那盒曲奇跟你换那个蝴蝶罐子。」
秦游这次回得飞快：「少打我妹妹的主意。」
林系舟冤死了。
他哪有打过秦怡的主意？
再说那明明就是秦怡送给他的。
林系舟无奈叹了口气，默默感叹：秦游对他的警惕心真的好强。
系统能听见他部分主动开放的心声，对他们的聊天也看得清清楚楚，俯身垫着爪子趴在枕头上，点点头。
“主角攻确实是个难搞的人，不然也不会寸步不让，一直和主角受谈不拢，最后两个人分崩离析。”
林系舟见说不动他，反倒觉得还不如一鼓作气，坦坦荡荡去表达自己的心情。
于是他又发：「你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不过我早上是真心把你们当成了朋友。你放心，从明天开始，我就会当作以前从来没见过你们。」
系统先秦游一步看见了他的承诺，一惊一乍地扒拉他的衣领，叫起来：“宿主大大！你可不能当作从来没见过主角攻啊！后续还有攻略任务呢！”
事情到了这一步，蝴蝶早就振翅了，没可能再走常规套路。
林系舟当作没听见系统的警告，继续发：「我也不用你给钱，也不会打扰你妹妹，我只是觉得那个罐子很好看，仅此而已。如果你还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林系舟发完就立刻紧张地关上手机，搁在胸前，闭目养神。
隔了三分钟他才听见“嘟”的一声。
他迫不及待按亮了手机。
屏幕上是秦游发过来的一句回应。
是他终于松了口。
「随便你。」
林系舟长长舒出一口气，他对系统笑了笑，嘴唇微动，乐观地说：“怕什么，你看，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真的吗？
系统飞过去瞟了眼秦游凝成一团的眉峰，回来后开始用爪子抓挠墙皮，用行动表示深深的怀疑。
林系舟看着屏幕上和秦游的聊天记录，叹了口气，只“啪啪”按两下按键，回复了他一句话。
过了一会儿，秦游那边的灯光彻底灭了。
林系舟放下手机，改成侧躺的姿势，大睁着眼睛在黑暗中看向了墙壁——那是系统所在的方向。
他闲聊似的找话题问：“系统，你有名字吗？”
萨摩耶转过身面对他，四肢交叠地趴在墙边，爪爪扣在床单上，闻言歪了歪脑袋：“没有，以往的宿主都是直接称呼我为系统。”
“一直系统系统的叫也怪怪的。”林系舟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就取你编号前两位，叫你十六吧。”
“……十六？”
“嗯，十六。”
浓稠的夜色中，林系舟抬起手掌缓缓朝着十六探去，最终掌心在十六的默许下，慢慢靠近它的额头，但又控制了距离没有穿过它的身体。
林系舟微微上扬嘴角，轻笑着说：“小十六，以后还请多指教了。”
林系舟看不到的地方，十六的蔚蓝色的程序面板“唰”地开始猛加速飞过红色的不明文字。
小萨摩耶犹豫了一下，主动凑上最后一点距离，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舟……舟？”它呼唤。
林系舟怔了一下，瞳孔微微放大，但很快他就缓和了神色，轻轻“嗯”了一声。
他说：“十六，早点睡吧，休息好了明天才有精神。”
林系舟隔空摸了摸十六的头，抽回手，翻身仰躺着闭目，静静等待困意袭来。
十六静静瞧着他，半晌后，它把头埋进林系舟的枕边，尾巴一摇一摇的，姿态闲适。
维持半实体才是最需要消耗能量的，所以智能体真正需要休眠的时候，半实体往往都会消失。
算了，权当是花这个能量陪宿主休息了吧。
十六学着人类母亲哄自家小孩时的动作，尾尖轻柔地拍打在林系舟交叠在腹部的手背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