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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我吻过世俗痴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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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
房门猛地关上的同时，谢长霁的脊背硌在硬质的门面。他的腰被沈泱掐按住，胸膛与之紧密相帖，像巨蟒用身躯困住猎物。
小狗的动作强势，不容拒绝，透露出风暴的激烈，却用手护住谢长霁的头。
电光火石之间，湿润的触感侵袭。唇齿相撞，痛意和血一同流了出来，淡淡的铁锈味辗转在口腔。
这个吻太过于粗暴，不浪漫，也不温柔。
只是唇与唇摩擦，齿在碰撞。
仿佛生啖血肉，要将对方拆吃入腹。
小狗闭上了眼睛，一点莹光沿着原来形成的泪痕落下。明明正在用一种满是铁锈气息的方式昭告不死不休，却斑驳不堪得像风蚀的墙。
他的眼泪太多，打湿了眼睫，漫过眼眶，顺着脸庞滑下。
泪淌至唇边，卷入口中，带着北港海水的苦涩咸味。
为什么爱这么苦涩？
为什么心脏又痛又胀？
像北部渔港经年的海水。
像南方暗巷潮湿的青苔。
可是没有关系。
我已经吻过你了。
我吻过了我的世俗痴妄。
良久。
失控的舌尖一点一点收回，唇瓣分离。沈泱艰难停下这个冲动、难以自控的吻。
那只掌心破了皮的手，不知何时慢慢滑到了谢长霁的脸侧，在冷白的皮肤抹上独属于他的朱砂，格外醒目。
沈泱早已泪流满面，声色哽咽：“是我哪里不乖吗？”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在哪，要让我孤零零待着？为什么又不要我？”
外出一趟，谢长霁身上的寒气未散，如同一张细密的网覆住沈泱，呼吸都过不来。
“你想玩什么，怎么玩，只要你感兴趣，我都可以陪你。”沈泱抛出自己对谢长霁的作用，几乎以一种长堤将溃的状态保证：“我会一直都很有意思的。”
视线被水雾模糊，有点看不清谢长霁的面容。他像隔着漫长的世纪，眺望迷雾里的身影。
扣在谢长霁腰处的手不断伸向脊椎，如同锁链镣铐般，圈住他，挽留他，拥抱他。
“只要你别不要我。”
谢长霁的眸光驻足于小狗。
小狗像淋了一场冷雨，面上那点的皮肤全然被淹了一遍。他的眼眶发红微肿，鼻头也红，微微抽泣着。
看起来好不可怜。
琥珀色的瞳珠微动，似在徘徊、判断、定量。谢长霁凝声，温语道：“我没说不要你。”
瞬间，正处凛冬的世界按住暂停键一秒，风雪寂静。
反应过来后，小狗的世界开始回暖。
他一股脑埋进谢长霁的颈间，拥住身前的存在。温热的眼泪蹭在狐狸冰凉的脖颈，同今夜落在他肩颈的雪花一样，融进衣襟。
双方留在彼此身上的触感如此真实。
可狐狸永远狡黠，根本不清楚他说的话里几分真假，也不知道意图为何。甚至连他许下的保证时限是多少，都尚未可知。
但小狗永远真诚且勇敢，义无反顾相信，白的也信成黑的。
自顾自以为永远永远，不顾其他。
“小狗为什么总爱哭？”
声音掺着点疑惑与无奈。
谢长霁伸手搭在小狗的后颈，熟练地捏了捏，似是安慰。
沈泱抬起头，眼泪汪汪，眼窝里蓄着两滩干净的水洼。
他回答说：“你总不爱我。”
说完，小狗委屈得再次泪涌。
谢长霁的手从沈泱的后颈移到眼角。那只手很漂亮，恍如一捧白雪冰晶。而北港的低温在关节处涂上一层水粉色。
指腹温柔拭去泪珠，一点一点抹除湿漉漉的痕迹。动作缱绻，可嘴上轻飘飘说着：“啊，那真是可怜。”
听了坏狐狸的话，小狗的眼泪又咕嘟咕嘟往外冒。
他睁着一双澄澈的黑色眼眸，直直注视着谢长霁，声音微涩哑，“你心疼心疼我，好吗？”
聪明的小狗懂得主动获取爱。
指腹顿在沈泱红了的眼尾处，然后，灼热的呼吸靠了过来。谢长霁琥珀色镜面中的小狗越来越近，温度也愈来愈高。
而他身后是紧密的门，无路可退。
沈泱试探着慢慢靠近，形成的阴影笼罩住彼此的眉眼、鼻梁，以及唇珠。鼻息相触，交织缠绵，他发觉到谢长霁呼吸凝滞。
这一刻，万般的委屈与痛苦崩塌弥散。
枯枝生春。
在无声的纵容和默许下，沈泱吻住那点唇。
他的心脏快速抨击着胸腔，一下又一下，试图越狱。
他清楚意识到。
谢长霁的唇是软的，心也是。
而与此同时。
谢长霁缓缓回抱住沈泱，轻阖上眼。
如对失控的命运妥协。
不同于第一次的仓促暴力，这一次格外温柔缠绵，在往秾春靠岸。
流浪小狗收起了他所有的利爪尖牙，用眼泪、身体和爱为筹码，企图留住狐狸。
你吻我一下，我就不可怜了。
我会是世界上最勇敢最幸福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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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港妖管分部设立在人类社会，以公司的形式出现。
电梯上行，光滑的壁面倒映着谢长霁颀长的身影。他手里提着只咖色的硬质纸袋，偶尔传来窸窣的声响。
小狗从纸袋上方悄然探头，圆润的眼睛刚越过山壑般的屏障，正正对上管理部漂亮姐姐的视线。
嗖的，沈泱缩了回去。
然后，就在一旁管理部姐姐震惊的目光之下，那位向来捉摸不透的特殊执行者垂头，抬手。修长白皙的指置于唇前，无声地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动作间莫名带着股纵容。
这位经常和特殊执行组打交道的管理者瞳孔地震，默默移回倾斜的眼珠，小手指克制又努力地去勾身边的同事姐妹。
嘀的一声，电梯到达对应楼层，谢长霁把沈泱带到办公室。
小狗到了新地点，左看看，右逛逛。虽然兴奋，但动作静音，一点没有打扰到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的谢长霁。
沈泱轻手轻脚地走到狐狸的身后，圆润的眼眸灌着色彩，亮晶晶的。
办公桌面苦涩的咖啡冒着热气，手指骨节分明，匀称好看，指尖落在黑白两色的纸张，跟弹钢琴似的。
视线沉默着不禁近移。
宛若青蔓的筋顺沿上白玉般的腕。袖口往上挽了一点，展露出流利的线条。
再仔细些的话，依稀能看见谢长霁脸侧的绒毛，还有眼尾的羽睫。
突然。
“——咚咚咚。”
敲门声瞬间错乱了沈泱的视线，一记重锤砸中他脑袋，脑里心里全乱翻了天。一时间，他竟慌里慌张地变回小狗，钻进了谢长霁的桌下。
谢长霁错愕一刹，很快调整好了神情，和进来的方枳交谈事务。
等正事汇报完毕，方枳拉开办公室的门，正要踏出去的时候，笑眯眯回过头：“组长，办公室paly啊，挺会玩的嘛。”
谢长霁面上还未给出反应，桌底下的就传来清脆的碰撞声。小狗惊得一下子窜回了人形，脑袋撞到了办公桌底部。
闻声，方枳的眸中笑意更甚，红唇一勾：“放心，我嘴很严。”
门关上后，谢长霁背靠着办公椅，足尖点地，滚轮滑动。他往后挪了些，给沈泱留出空间。
沈泱从桌下钻出来，双膝触地，上半身贴靠着谢长霁的小腿，手搭在他大腿处，能感知到衣料之下潜藏的肌肉。
小狗抬起眼睛，声音抱歉道：“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啊？”
“不会。”
谢长霁的眸光扫过沈泱，精准抓住了小狗的暗自窃喜。
小狗会因为在外界展露两者之间特殊关系而高兴。
刚刚小狗撞到了头，明明只是一点无伤大雅的小痛，他却往谢长霁的方向蹭过来，头伸向狐狸搭在座椅扶手处的手。
小狗睁着一双氤氲雾气的眼睛，鼻尖吸了吸，黑色的发擦过谢长霁的手背，讨要摸摸的意图明显。
谢长霁顺手揉了揉沈泱毛绒绒的脑袋，“还痛吗？”
“痛。”黑曜石般的眸子装满了谢长霁，声线委屈。
小狗得寸进尺攀向眼前的存在，右腿膝盖搁置在办公椅，一手扶住扶手，一手撑在狐狸腰侧的背靠上，“要亲亲才好。”
他圈住谢长霁，渐渐俯下身，呼吸如和煦的风拂过。
就在唇瓣与唇瓣不到分毫之差时，一根修长的指戳在沈泱的额心，缓缓把他推了回去。
谢长霁眉宇轻挑，琥珀色的眸中弥漫着顽劣：“我现在是你的面试官哦。”
沈泱提交了入职妖管的简历和申请，现在谢长霁通知他已过初筛。
狐狸有意为难小狗，昳丽的眼尾上翘，像一抹浅色银辉的新月。
“你说说比起其他优秀的求职者，你有什么优势？”
谢长霁手肘撑住座椅扶手，懒懒支着右脸下颌，好整以暇等着沈泱的答复。
只不过，现在两者的姿势显然不太适合面试。小狗用身躯笼罩着谢长霁，眼睛直愣愣的，却未与狐狸对视，反而盯着眼部下方一点的位置。
谢长霁的眸光下坠。
“在看什么呢？”
话语间，皓齿露出一点，霞色的唇上勾，动人心魄。
这时，沈泱才慌忙回过神，径直撞进谢长霁轻压着的眉眼。他跟被烫着了般目光胡乱飞舞，偏头、垂首，又脸红心跳地抬眸正视。
然后，很小声道：“看你的唇，软软的，红红的，像果冻和樱桃。”
看着谢长霁，看着他的唇开阖翕动，沈泱好像什么都听不见，小狗脑子里全是——
“想亲你。”
小狗老老实实暴露自己的想法。
谢长霁觉着自己过于纵容这只小狗了。不过，这种体验对他来说算是一种新鲜。
刚说完，沈泱又凑了过来，行动力拉满。
小狗总是热爱亲吻。
谢长霁唇瓣上有股咖啡味，醇香微涩，勾得他也想要尝尝。
可明明小狗不喜欢苦涩的咖啡。
空气里，缱绻的声音水波般漾开：“不允许哦。”
谢长霁用手挡在了唇前，拒绝了亲吻。小狗刚刚没有配合他的面试游戏，不能得到奖励。
于是，潮湿温热的吻刻在了掌心，水红的舌尖舔过那条象征着爱情的线，黏黏腻腻的同时，又好像有细微的电流蹿过，骨子酥麻。
“好喜欢你。”
直白又热烈。
面对沈泱的亲亲蹭蹭，谢长霁想。
沈泱应该庆幸，庆幸遇到的是现在的自己。
这个时期的谢长霁，淌过了长绝的江河，掐死了扼住咽喉的命运。在一遍又一遍的昼夜交替里，对谈一场“正常的”恋爱多少有点兴致。
是的，谈恋爱。
还蛮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