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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FOUSE ON ME TONIGH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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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泱听话地打开的口腔,温热的姜汤缓缓灌入。一股辛辣首先在舌尖泛开,紧随其后的,是红糖和蜂蜜的甜蜜。
谢长霁刚刚洗过澡,那缕小苍兰沐浴露的香气飘至沈泱鼻尖,与姜汤的辛甜交织融合。
明明他们用的是同款沐浴露,但莫名其妙地,沈泱总觉得谢长霁身上的气味更清新柔和,带着点引人入胜的尾调。
“——咕嘟咕嘟。”
吞咽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明显。
修长白净的指扣住瓷碗,倾斜适度。棕色的姜汤见底的同时,白色的碗沿也逐步遮住沈泱的视线,将谢长霁的面容覆盖。
珍珠一般的喉结最后一次上下滚动。
谢长霁撤回手,重新进入沈泱的视野,“甜吗?”
沈泱抿了抿莹亮的唇,温热的姜汤熨烫着喉咙和胃部,浑身都暖洋洋的。
“甜。”
看来是只味蕾死亡的小狗。
“但、你还没——”
“怎么,还想喝?”
沈泱的固执己见被谢长霁打断,狭长的眼尾下耷,象征着危险。
沈泱摇头。
他还来不及和谢长霁理论,转眼,人类拿上外套,一副即将出门的架势。“我记得你出门是为了买盐。现在盐也没有买回来,我再出去一趟。”
当即,沈泱慌乱起身:“外面下着大雨!”
谢长霁挑眉,“但家里没盐了啊,晚饭怎么办?”
“那个……”沈泱拦住他,“我去,你待在家就好。”
琥珀色的瞳珠轻移,藏着点玩味。谢长霁把手搭在门把手上,“不可以哦,刚刚才打了一架的小狗,要乖乖待在家里。”
眼见着门即将打开,沈泱大喊:“我想起来了,橱柜里面还有一包。”
“哦,是吗?”谢长霁背倚着门,眉梢一扬,逗小狗颇有兴致。“不是说没有了吗?”
“我、记错了。”说着,沈泱胡乱地踏入厨房,翻箱倒柜,找到了丢失的盐。
谢长霁抱臂侧靠在厨房门口,好整以暇地旁观沈泱忙里忙外,喉间溢出丝笑。
撒谎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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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埋入北港的深处,温度愈低。
到了用餐时间,浑身蘸满酱料的松鼠鲤鱼完整摆盘,清炒芦笋色泽翠绿,海鲜汤不停地冒着鲜香热气。
谢长霁夹了一块鱼肉,送入口中,细嚼慢咽。
沈泱的厨艺很好,足够取悦狐狸的味蕾。
沈泱默默注视着谢长霁的神情,在人类心情不错的时候,试探道:“我找了一份工作,过几天就要去上班。”
他的伤已经痊愈,没有理由再待在谢长霁的家里。同时,他需要更多的钱,来保证在人类社会的生活。
察觉到小狗的试探,谢长霁也没问在哪工作,“晚饭还回来吃吗?”
言外之意,你还回来做饭吗?
“嗯,会回家。”人类没有提出让他搬家,小狗就会继续赖在这。
害怕谢长霁问他工作细则,沈泱立马提溜出话题:“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最近我学会了几道新菜和甜点,要试试吗?”
谢长霁眯了眯眼:“好啊。”
闻此,沈泱的狗狗眼亮晶晶的。
他喜欢投喂人类,很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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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USE ON夜店。
五彩斑斓的灯光疯狂闪烁,人群踩着鼓点,尖叫躁动。身体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尽情舞动。
一场音乐和糜酒的狂欢。
往上三楼,专门为高级VIP会员开设的包厢里,不同于一楼的极致狂热,迷雾般的危险和病态的兴致弥漫开。
谢长霁穿着酒红色的衬衫,领口的扣子未系,裸露出一块引人遐想的白。衬衫的裁剪合宜,质地像盛开的黑巴克红玫瑰。
在糜乱的灯光下,玩到兴头,狡黠的狐狸眼勾出愉悦弧度。修长的五指如上好的羊脂膏玉,捏着五张左右命运的扑克牌。
“你已经连着输了四局,你的手、腿、耳,以及你的腹部,都中了枪。”
谢长霁晃了晃手中的扑克,薄唇轻启:“最后一局,脑袋开花怎么样?”
“骗子酒馆”游戏使用20张牌,包括6张Q、6张K、6张A和2张Joker。Joker可代任意牌。每轮发牌前定一种目标牌,每人发5张。
玩家轮流出牌并声明牌面内容,每次1 - 3张,牌面朝下。
下家选择是否开牌。若开牌牌假,出牌者受罚;若开牌牌真,下家受罚。
直至一人无牌或玩家“中枪”。
“这次的目标牌,K。”
听见游戏宣告开始,另一位游戏参与者浑身哆嗦,脸色苍白,冷汗从鬓角滑下。昂贵的西装包裹着健硕的身躯,却不沾染丝毫血迹。
游戏中所谓的子弹并非实物,而是妖力幻化的。但它和弹夹里真正的子弹并未区别,带来的疼痛真真切切。
见黑熊双手颤抖,扮作陪酒服务生的方枳端起一杯香槟,喂到他嘴边。
“来,喝点酒压压惊。”
一旁的仓衍也安慰道:“放松,不要太紧张。太紧张容易影响发挥。连输了四把了,确实不能在输了。”
甚为体贴。
黑熊吞下一口酒,擦了擦额前的汗,完全不敢反抗。
“骗子酒馆这个游戏呢,玩得不过是心理博弈、风险把控。您是生意人应该最懂这些。”
谢长霁把酒水桌上的左轮手枪摆正,耐心地教导这位吊车尾的学生:“留意对手出牌时的表情、动作等细节,结合子弹射出的概率和牌面信息,权衡质疑风险。”
狐狸微笑着抽出三张牌,推至牌桌,举止从容不迫。
“三张K。”
不轻不重的声音飘至黑熊耳中,惹得他身心战栗。
他拿出一张牌,怂得不敢质疑。
在死亡的极度恐惧下,那点安全弥足珍贵。
然后,谢长霁跟着出一张牌。
接下来,黑熊依旧没有质疑,出了两张牌。
出牌的手收回,捋了捋西装下摆。他的嘴角上扬幅度不太对称,双肩僵硬高耸,腿部想变换一下姿势,又迫于形势停止。
而当黑熊迎上谢长霁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目光,一切强行伪装悉数脱落。
一丝轻笑溢在包厢。
似对学生不成器的无奈。
那双恶魔的手逐步靠近未明的牌面,黑熊的眼眸一寸一寸碎裂,唇瓣彻底失去颜色,哆嗦起来。
而就在生死即将摆在明面之际,包厢的门被打开,一名服务生前来送酒。
“我点的酒到了。”白歌没有参与游戏,冰柱一般地坐在沙发上,伸手示意你们继续。
服务生走上前,为客人们倒酒。
琥珀色白兰地从瓶口倾淌而下,碰撞着古典杯中的冰块。
谢长霁翻牌的手停下,转而端起了黑熊面前、那杯不属于自己的酒。他闲适地坐在皮革沙发,交叠双腿。
而这一动作,让服务生身形一顿。他弯着身,目光不可避免地投向那人。
于是,在昏暗迷离的时空里,谢长霁和沈泱对视。
如同北港凛冬的海浪呼啸在礁石孤岛,天气恶劣,无法阻挡。
修长的指扣着冰凉的酒杯,轻轻地晃动。剔透的冰块撞击着壁,发出清脆叮铃。
送来的白兰地年份久,澄澈透亮,荡漾着零碎的光,扑朔在谢长霁昳丽的眉眼。
他坐在那,浅浅笑着,酒红色的衬衫下摆收束进黑色西装裤。今日的博弈游戏很有意思,那种偏病态的兴致没有收敛,反而明晃晃地勾勒在上翘的眼尾。
此刻的谢长霁,不需任何语言,轻而易举诠释着何为蛊惑人心,何为危险又迷人。
如同荆棘丛中的野蔷薇。
第一次,沈泱接触到了狐狸面具下的真实恶劣。
狐狸眯了眯眼睛,举起酒杯,作势喝酒。
沈泱见状,立马跨步而过,夺过酒杯,毫不犹豫泼掉里面的白兰地。
然后,他听见意料之内的话。
“为什么倒掉?”
“这就是你们的服务态度吗?”
追责的声音充斥着挑逗。
“我看那杯酒里面落了点脏东西。”借着近旁的掩体,沈泱把酒杯放在了隐蔽的位置,悄无声息。
前几日,他接了赏金榜上的杀手任务。今天,他来FOUSE ON,扮做服务生的目的,就是为了杀死黑熊。
但没想到,谢长霁竟然在。
这搅乱了他的毒杀计划。
虽然那种毒对人类无效。
但——
谢长霁很不一样。
不一样到不太像正常的人类。
情况发生变化,执行小组的组员都十分有眼力见,继续玩乐。仓衍揽过黑熊跟尸体一样硬邦邦的身体,吆喝他喝酒。
“别这么紧张,又不是要死了。快尝尝这酒。”
另一边,谢长霁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沈泱会意,坐了过去。
FOUSE ON为了提供更好的服务,沈泱身上这套制服饱藏心机。
内里的衬衫轻薄透光,被酒水浸湿后,会贴合在肌肤表面,若隐若现。外搭的黑色马甲裁剪精细,作了收腰处理,凸显出身材线条。
由于沈泱的职业技术过硬,练就了一副完美身躯。这样的制服穿在他身上,将他宽肩窄腰的棱角线条拉得更为犀利,添了力量的美感。
如此,再配上一张凌厉的脸,完全气势强大的冷冽酷哥一枚。
但可惜——
酷哥遇上了勾人的狐狸主人,变成了偷偷摇尾巴的小狗。
现在,因为小狗的到来,狐狸游戏的兴致升得更为高昂。
他随手扔掉上一个玩具,无缝衔接下一场游戏。
今晚注定贯彻夜店宗旨:
FOUSE ON ME TONIGHT .
谢长霁不紧不慢地看向小狗,嘴角噙着笑。
“新工作不错嘛,赚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