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阿照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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蟲谷夹在两山间，谷口狭小，很像在临遥哑郎领我去的蝴蝶谷；只是这两处是明显不同的，蝴蝶谷从外面便能知它的里面是生动生机的，而蟲谷，一看就透露着股有去无回的阴冷感。
我捏了捏竫囊中的颔珠，依稀还能感受到它散发的凉意。指尖微微蜷缩，我敛眸再次看了眼竫囊，而后将它妥贴的放置在我胸前的衣服里。
我挥动着匕首，在扫去遮挡我去路的枝桠树叶的同时，不忘观察周围的环境。
进入谷内，抬眼去看的第一眼，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地面上的枯枝被我踩断发出咯吱一声轻响，入耳密密麻麻的虫鸣声、蠕动声停滞一瞬后若无其事的再次响起。
喉间滚动咽下让人头皮发麻的画面，我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的往谷口撤了几步。
想来诸君都见过各式各样的虫子，可谁又见满山满树、天与地、花与草，眼所见之处全都爬满、飞满了从未见过的千奇百怪的虫子吗？
嗡嗡嗡嗡……
咕咕咕咕……
嘁嘁嘁嘁……
噼啪噼啪……
吱吱吱吱……
呷呷呷呷……
咯吱唧唧……
那一眼过去，我身上似乎也爬满了虫子，身上包裹着的不是衣服而是一层一层的虫子，我在被它们啃食殆尽，连骸骨都不曾留下一块。
手掌无意识挠了挠脖颈，等到有痛感时，我才恍然自己在做什么。收了挠脖颈的手，准备抹草药的我停下了动作。
记得方才，谷内的虫子都往一个方向去了，地上爬的，天上振翅的，还有些在互殴的同时仍旧向某一地前去。思及此，我翻出手札扫了一眼，这才按捺下鼓动着的灵府。
冥虫非虫，它长在蟲谷深处，于每年季夏时分才会真正长大成熟。不过在此之前，蟲谷内的虫子会因为冥虫散发的气味而被吸引，它们会在产卵后倾全谷之虫前往冥虫生长的周围打转。
这些虫子倒也不是不做别的，它们会残害同类异己，往往在冥虫成熟的前些天，互相残杀的只剩下十来只虫子，而这十来只虫子各个都很凶残，身上的毒.素只肖那一钳蛰，便会让人一命呜呼。
各自警惕的虫子互相保持着距离，但它们不知道在自己蠕动的这片土壤，它们即将成为来年冥虫的养分。
我蹙了蹙眉，收起手里的手札，望向谷中。难道我只要去等谷内虫子自相残杀完，便可得渔翁之利？直觉告诉我不对劲，不过眼下还没有到季夏，我还需在蟲谷待上几天。
极轻地往蟲谷入口走回去，我观察了一下环境，夜晚是决计不能待在地面的，这周围不说虫蚁，便是猛禽也是有的。
将目光放到一棵参天大树上后，我轻轻一跃上了树，踩在虬枝上看了看与地面的距离后，我用匕首削去一些不必要的枝桠，扫去爬在树干上的虫蚁，把行囊挂好后我跳下树。
我在树下将树身细细抹上厚厚一层药水，又在周围撒上一圈药粉，做完这一切后，我看了眼天色，回到树上闭眼假寐。
夜里，枕在树枝上的我望着满天繁星，在看夜景的同时复盘着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想到自己即将把冥虫收入囊中，接下来去西界藏陇摘下血莲，便可星夜兼程返回望都了。
至于肉叶，它长在望都野外，摘下倒也不费力气，不过是需要等待时机罢了。
如此，最后一步便是把颔珠、冥虫、血莲和肉叶炼制成利延丸，只希望炼制的结果是成功而非失败，要不然到时候我还要重新从望都出发寻找药材。
唧唧唧吱吱吱呷呷呷……
四周又有虫子爬行的声音了，我侧头往树下一看，星夜照在蟲谷，光辉洒下，我能很轻易看到那些让人看起来十分不适的虫子，黑乎乎的、硬壳的、蠕动的、带着粘液的。
仰面枕在臂上，就着虫声我再次闭上双眼。这一夜，我睡得并不踏实，不过所幸并没有什么禽兽虫蚁的袭击。后几日，白日我在蟲谷谷口观察谷内情况，夜晚则在树上休憩。
日子过得说快也不快，说慢倒还好，只是先前我以为总会碰上些野兽的，在夜晚警醒的同时感到奇怪，明明我听到远方传来过嘶吼声的，可是我从未曾见过它们。
自然，没有对我而言是最好的，只是这也让我免不了思索，是这蟲谷有更厉害的东西，还是有什么阻挡它们来到我这里？
我不可能去声音的来源处看，一来或许没有麻烦的我会惹上麻烦；二来我也怕自己走了，临时的庇护所被占领了，所以最终还是决定等拿到冥虫后，返回的路上再去探察一番。
季夏初一，硬壳虫还在用钳甲厮杀；软体爬虫团成一个巨大的球体，数不清的虫子在这颗虫球上下里外翻滚，飞溅出来的除了五颜六色的粘液还有被咬的七零八落的残躯；盘旋在空中的飞虫扑腾着翅膀，不出一隙就掉下了一大片翅膀与断了翅膀挣扎的飞虫，磷粉闪着光地面妖艳而又诡异。
季春初三，各类虫子已经少了一大半，堆在泥地上的高高一摞是虫子的尸体，啃噬撕咬，咯吱声、蠕动声络绎不绝。
……
季春初十，存活下来的虫子各个膘肥体大，它们盘旋在冥虫的周围，在自己的领地内张牙舞爪，触手下踩着的并非湿润的泥土，而是仰倒着的无数数不清的虫尸，微风一吹，虫脚抖动着似乎要从死亡中爬起来继续战斗。
季春十一，我提着霜寒，捏着短匕，挑开横陈在身前的荆棘灌木，走进了蟲谷内。
围在冥虫周围的几只虫子默契的停下内斗，齐刷刷看向我这个不速之客。它们或爬行或蠕动离开“虫尸山”，虎视眈眈地正对着我。
风未动，虫不动，我亦没动。
少顷，垂落在地的霜寒剑缓缓抬起来，我捏在手里的短匕也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
地面的虫子松开钳子与口器，戴着面衣我看不清它们的眼睛是怎么样的，但当它们齐齐地望着我时，凝视的目光似乎将我从头看到脚底，湿漉漉黏糊糊爬遍整个身体。
它们的个头都很大，透过被我拉上遮住眼睛的面衣，我知道它们在蓄势而发。
吱吱吱咕叽咕叽唰唰唰……
毒钳、口器与磷粉一齐上阵，我屏息提着霜寒剑的手臂往下一扫，弯腰的同时抬眸瞥了眼飞过来的那只，手肘侧翻反手将短匕刺向偷袭过来的飞虫，磷粉飘飘荡荡洒下来，我扭头挥了挥手臂，脚下往后退了几步。
地面落下几片大小形状不一的翅膀，失了平衡的飞虫歪歪倒倒，孤注一掷地再次袭过来。手中的霜寒剑并没有留情，光影闪过后剑身残留着一些灰白的带着磷粉的粘液，脚下的爬虫面没有放弃，像是要誓死完成冥虫赐给它们的任务一般，马不停蹄地向我过来。
为了防止被虫蚁用钳铗蜇，从离开步继的那天我穿上的就是夹着牛皮的长靴，不过……我凝眉余光扫到身旁，侧转的同时脚下划出一个弧度，掀起的泥点枯枝洒在准备进攻的硬壳虫的身上，长剑被我插在地面，噗呲一声拦腰斩断偷偷蠕动到我身后准备偷袭的软虫。
……
这么简单吗？我看着地面支离破碎的虫子，迈起来的脚悬在空中，看着前方的冥虫，终于还是将脚放了下来。
手里紧紧攥住霜寒与短匕，我将挡在我前路上的虫子尸体扫到一边，按捺住似喜似疑的心，慢慢向冥虫生长的地方走过去。
幽幽的香味伴着虫尸的味道扑面而来，我轻轻嗅了嗅，在那一片被虫子尸体包围覆盖的地界停下脚步。
我蹲下身，目光穿过层层叠叠各式各样的虫子，看到了一簇黑乎乎的条状物。
这，大概就是冥虫了。
砰砰砰——
我按了按胸前鼓动的灵府，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想去采摘，及至冥虫根部，脸上的笑容隐去，我收回手，眼中那簇冥虫晃了晃身，一滴分泌物掉在它周围的虫尸上。
嘴角牵动一瞬，我拿起被我放下的霜寒剑，在起身的同时一剑劈向冥虫的根部。
冥虫被我用剑一挑，往半空中翻滚，我倾身用戴着手衣的手一把接过，还没来得及高兴，余光瞥到留在地面的冥虫根部冒出一缕乌青的气。
不好！
陡然想起冥虫就是靠气味吸引那些虫子的，如今散发毒气似乎也很正常，思绪起落沉浮间我不忘屏息将手里的冥虫拿远了些，可冥虫根部散发出来的气已经被我吸了一些进入腔内了。我几乎要抑制不住脑海中天旋地转的晕眩。
它散发出来的气，未免发作地太快了些。
我晃了晃头，手中的短匕被我用衣服擦去刀刃上的虫液，下一瞬我捏着它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手腕上划了条口子，鲜血滴落在冥虫生长的这块地上。
我突然发现，那些早已死去的虫子，其实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在这片土壤上。怪不得倾全谷的虫子，我来到跟前时不过如小土丘般大小了。
趁着手腕刺痛让意识清醒，我将手里的冥虫小心放进布袋，又妥善将布袋装入竫囊中。
髓海愈发不清醒，让我连走路都变得踉跄起来，我拖着霜寒剑，一脚深一脚浅地往谷口方向走去，在意识昏暗前一次次用短匕划开手臂保持清醒。
鲜血顺着我走过的地方一路滴到谷口那棵树下，我压抑着脑中的昏沉，一个跃步攀到树上。
咣啷——
霜寒剑从我手里脱落掉在树下，我半睁着眼，地面上除了霜寒剑还有被我的血吸引过来的虫蚁，或许还有即将会循着血腥味过来的猛兽。
我卡在枝桠上，费力地掏出身上仅剩的药草粉，扬手从空中撒到地面。短匕被我放在胸前，我还不能睡，可我已经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
冥虫根部散发出来的气没有毒，它只是想让冒犯它的人成为它的养料罢了。可即便如此，那股让人晕厥的气也太过霸道了。
我不知道我昏迷过去的这段时间，会是生还是死。
被困在朦胧的迷雾里，我似乎看到有人在挥刀砍向虎视眈眈的豺狼虎豹。
而我跌入寒潭，被谁拥在怀里，为我包扎还在汩汩流血的手臂。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