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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阿照25 ...

  •   说起来,我望着幽静的千冥湖湖面,近在身旁的篝火如灯,照此间人影阑珊。

      千冥湖的对面吹来缕缕凉风,风顺着我的脸颊划到脖颈,撩起我身后半披着的发丝,最后卷起一抹火星,消失的无影无踪。

      夜篝会,真的很像那一年我在北地望都的鹊桥度过的巧月节。

      一样的灯火通明,一样的谓之为情,一样的鼓乐喧天笙歌鼎沸。只是那时候我不是独身的那一个人,而如今在步继,颠倒了位置,独自去观千冥湖的便只有北地望都的亓倾照。

      寂寞吗?我边走边想,其实也还好,至少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许多,东郡与南疆,它们与望都各不相同,但每一个地方我都很喜欢。

      被夜色熏染成墨色的湖面,本来只有细斜的被风吹皱的微波,某一刻不知被谁人往湖中投入了一粒石子。

      一圈一圈一点一点,涟漪打破了原本悠悠的平静。

      回身往方才石子投来的方向看去,但见夜色里斗笠郎君抱臂站在不远处。我们彼此离篝火的位置都有些远,欢歌载舞屏蔽在眼帘外,影影绰绰的光落在我与他之间。

      对视的时间不算太长,很快,他斗笠下的面纱往前一扑一扬,他放下抱在胸前的双臂,随手拍了一下身上的罩甲,一步步往我这里走。

      “郎君。”我不知他的名字,见他过来以为是要与我交流。

      但斗笠郎君没有,在直直地站在我面前后,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朵赤槿。

      虽则隔着一层透纱,我却能感受到他直白的目光,在心里生出些恼怒前,他原本晃动的手伸到我面前,先前在两指间摇摆的赤瑾被臂指抵在蜷屈的食指上。

      我一时怔住,在沉默的时刻眼里似乎只剩下那抹娇艳的红,斗笠郎君似乎很有些不满我忽视了他。

      他轻轻啧了声,好不见外地把我的手拿起来,然后将自己手里的那朵赤瑾放到我的手上。

      “我不能——”回神后,我握着手里的赤瑾想把这花还给对方,可眼前除了千冥湖岸边的夜色,还有谁呢?

      这一切快得像千冥湖吹来的风,若非我手里还留有斗笠郎君予我的赤瑾,我实该疑心这一切是否是一场幻境了。

      我不知道斗笠郎君的意思,不过像我与未若这样的伴侣毕竟在中央境少之又少,所以他这是看我怀中无人送花,见我可怜便送了我这朵赤瑾吗?

      确有友朋间互送赤瑾的,我敛眸笑了一下,转头蹲在千冥湖畔,湖水撞击到岸边,发出泠泠的声音……

      手里的赤瑾被我抚了又抚,最后被我放置在千冥湖中,放完后我才想起身上的竫囊,我其实可以把赤瑾放到竫囊里保存的。

      想到这里,我用手探了探湖面,那里已不见赤瑾的影踪。

      心里不由生出些愧疚来,虽然我把赤瑾放在千冥湖也是想着希望与斗笠郎君的友谊在步继生根发芽,但我本该做得更妥贴一点的。

      怀着这样的情绪,我起身看了眼湖面,最后意兴阑珊地离开了千冥湖,往城内走去。

      “阿照!”陈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的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色,“岁浓把花给我了!”

      “如此,”我敛眸,微微一笑,“恭喜城主得偿所愿。”

      陈竹嘿嘿傻笑一声,与我并肩往城主府慢慢靠近。

      不对,我扭头,“你怎么不送岁浓女君回家?还有你的花呢?”

      “岁浓要与她的金兰聊聊,我送她过去后,便被赶走了,”陈竹有些委屈,不过下一瞬又高兴起来,“至于花,夜篝会收到的花,自然要亲自放到千冥湖中,据说这样才会被千冥湖的湖仙佑许白首不离和和美美。”

      什么?我僵硬地挪动脖颈,陈竹脸上的表情不似作伪,我欲哭无泪。

      不过想来湖仙应当知晓我所为是为萍水相逢之交,而非情爱的罢!他是仙,该无所不知。

      又几日,陈竹与岁浓的感情逐渐升温,尽管有些时候我总能在岁浓宠溺叫陈竹小竹子、陈竹濡慕喊岁浓姐姐里沉默。

      并非沉默什么别的,只是他们之间姐弟深情与伴侣之情这两者似乎不相上下。但这到底是陈竹与岁浓女君之间的事情,我等旁人左不过在最后送上一道祝福罢了。

      “阿照,你当真不多留几日?”陈竹站在一旁看我将行囊放到逐日身上,岁浓倒没有挽留我,只让我在私事办成后再来步继与他们相聚一堂。

      我颔首应下,一个翻身坐上马背,“山水有相逢,阿照便先行一步,他日得空再来步继叨扰二位了。”

      说完我骑着逐日往步继的西南方向行进,此日天朗气清,不消一炷香的时间,我便再次隐逸于山林深处。

      南疆步继之蟲谷,鲜有人迹,往往来到蟲谷的都是些药农,他们对山林地形熟悉,也知晓谷中何处危险何处安全。

      在步继城中的日子,除了体会风土人情,我还向多位常年入谷的药农打听了蟲谷中的情况,得到的讯息很多也很杂,可惜的是打听得再多也没有探到蟲谷最深处的信息。

      药农他们大都在蟲谷外围采摘草药,而利延丸所需的冥虫在蟲谷的最中心。

      眼见树木愈密,道路愈发难走,我喝停逐日。下了马背后,逐日在原地踢踏着马蹄,它甩着马尾似乎很是不安。

      我伸手抚了抚逐日颈上的鬃毛,“若我十日内没有回来,你便随意去往步继临遥亦或望都罢。”俗言马儿识路,倘我身陨蟲谷,逐日也可自行去往它处,不至于被困在山林中。

      逐日似乎听懂了我的话,它低下马头,蹭了蹭我的脸,而后在原地转了两圈。

      身上套了一层防护,我把一旁的面衣细细裹到面上,又在手脚脖颈处涂满草药汁防范虫蚁,背上行囊,我拿上霜寒剑进了蟲谷地界。

      因着先前从药农处得到的讯息,起先我走得很顺畅,并没有遇到蛇虫之类,亦没有沾染有毒的花木。

      不过随着深入其中,我能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身后随了无数不知名的小玩意儿。

      是虫吗?还是蛇,亦或者猛禽?

      我握紧手上的霜寒剑,看着前路的同时,分神去听那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它们还没有行动,或许是在等一个时机,又或者是因为我身上残留的草药香。

      步继山中树高而密,树影阴翳将天上照射下来的日光遮去大半,因此我眼所及之处并不十分阔达。

      在开路的同时,我注意到身后蠢蠢欲动似乎按捺不住了,眉心一凝,我反身的同时,抽出剑鞘里的霜寒剑。

      唰——

      树叶与细枝一同被我斩下,往某处一看时,那里正有一条长虫吐着信子向我游来。它上半部分往后缩了缩,似乎是在蓄势,竖瞳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忽然,它从地面弹射到半空中。

      我往一旁跨步的同时,腕间扭动,反手用霜寒剑格挡,寒光一闪,面前的不远处掉下一重物。

      长虫身上被我划开一道口子,它似乎被我激怒,眼中射出的光愈发狠毒,口中嘶嘶吐信,慢悠悠地在我周围游走。

      从前我从未对付过长虫,所以当它冲着我吐信打转的时候,我只当它是在找我的薄弱点。因此也想趁机找准地方用剑刺向它的七寸,但很快我便知道它是在拖延时间了。

      习武之人耳力比寻常人敏锐几分,我分明听到远处草木被什么爬行后发出的响声。

      它在呼唤同伴。

      我凝了凝眸,没再等待时机。

      霜寒剑被我拿在身前,三两洒下来的光映在剑身,反射出冷光。我一步步上前,长虫注意到了我的动作,也发出了迎战的姿势。

      脚尖点地画出一道圆弧扫过地面,矮小的植被被我一个侧踢尽数铲除,我矮身半蹲下,右臂挥出霜寒剑。

      哧——

      剑身入肉,半空中掉下两截东西重重摔在地上。

      长虫还在垂死挣扎,我用脚踩在它的头部,蹲下来的同时,抽出腰间的匕首,噗呲一声将匕首插进长虫身上。眼见长虫彻底没了动静,也不再发出嘶嘶声召唤同伴,我才起身。

      手中的匕首与剑都沾染上了血迹,我将它们用一只手握住,拿出一块巾帕随意擦拭了一下。

      望了眼地上长虫的尸体,我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它召唤的同伴,大该快要赶来这边了。思及此,我一边往蟲谷深处走去,一边将剑鞘别在身上。

      至于霜寒剑与匕首,此刻我就能用得上它们。

      荆棘被我用霜寒剑与短匕削去,在走了一段路后,我停下脚步,拿出怀中的药粉包,展开纸张后,我回头看着被我踏出来的路,弯腰将手中的药粉尽数撒到了地上。

      淡淡的药草香萦绕在鼻尖,我起身静静听了一会倏然静寂下来的远方,那些东西在犹豫在踟蹰不前。我拿起地上的霜寒剑,握着匕首继续往目标的蟲谷走去。

      约莫一个时辰后,我终于看到了蟲谷的入口。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阿照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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