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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阿照33 ...

  •   我与赢扶风的行李并不多,随手收拾了便可出发。

      不过大约是走得急,去拿桌上的行囊时,布料擦过桌面而后发出当啷一声。我低头去瞧声音来源,但见地上有一块羊脂白色的玉佩。

      这是……

      我弯腰撩起衣袖捡起玉佩,它不是政伯送我的那块,我的那块纹路为凰,这块……我正想再看看时,一旁的赢扶风从我手里接过玉佩,“谢谢阿照,这是我母亲送我的,还好没有弄丢,要不然我恐怕是不能回家了。”

      我笑了笑站起身,“还好有这木凳阻挡了一些,要不然方才指不定磕了一角,”我看到他把玉佩塞到腰上,不免多嘴说了句,“这回可要系紧了些。”

      他连连点头,“我省得的,再不会弄丢了。”

      玉佩这一茬算是过去了,接下来我与赢扶风便往望都赶去。许是临近新岁,有不少旅人从外地往望都的方向赶。

      我与赢扶风并不着急,所以碰上些行色匆匆的生民,默契地往旁边让了道让他们先行一步。巳时我们正式进了望都城内,大半年没有归家,我望着熟悉又陌生的家园,忽地生出些近乡情怯来。

      不过还好有赢扶风在场,因为想着自己作为主人,总不能遁走,我维持面上的平静为他介绍着望都大大小小的事情。我说的不好,但他听得很认真,认真到我都觉得自己能去茶楼说书去了。

      “阿照,我去买些礼品再登门拜访罢?”他停下了脚步。

      我下意识拒绝,“不——”想到自己把未若丢在家里,免不了感到心虚,“如此,我们一同去瞧一瞧罢。”

      “好,阿照喜欢什么尽可说与我听,”赢扶风笑,我嗔他一眼,“我有银两。”

      不过他似乎当真铁了心要送我东西,一路上旁及侧敲了许多,最后我告诉他不若到时候去瑶柱为我点上一桌好菜他才作罢,最后……他去了药膳房买了些补品,至于我提的,赢扶风说他明日就宴请我去瑶柱。

      至于我这边,我去店铺买了些珠翠,未若他很喜欢打扮,希望我挑选的饰品合他心意。只是当我问起赢扶风意见时,他掀开眼帘望了我一眼又瞄了下我手里的首饰,“确实与你的手很相配。”

      我简直要气笑了,“胡说什么呢,哪有拿在手上的首饰,”再者我是问他款式好不好看,哪里问他配不配了?

      “阿照挑的,自然是最好的,”赢扶风将我手上的簪子放到案桌上,“掌柜的,包起来吧。”

      好吧,且信他一回。

      出了店铺,我和他一左一右牵着逐日鹊羽往亓宅走去,在经过一摊贩时,我顿住了脚步。

      卖福黎的阿嬷是从前爹爹经常来买的那一家,她孤身一人,再加上做的福黎口味最好,幼时我总与爹爹一同过来这里,听她与爹爹闲聊几句。

      福黎摊贩离亓宅并不远,今日我本也没打算买上一块,让我停下脚步的,不过是她与临边卖糖葫芦的说的话——

      “哎呦,刘家的那小子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是啊是啊,我记得他们是邻居啊,两小子儿时还来我这买过糖葫芦哩。欸,也是亓家小郎君的不是,偏生离家了这么多天也没个音信。”

      “哪能这么论哩,还不是那人本就有二心,要不然怎生人前脚不在望都,后脚就勾搭上了呢!”阿嬷啐了一口,“当年我那死鬼相公便是趁我出去做买卖,和别人搅和在了一起,呸,没想到老娘我杀回来了!”

      她说到这里整理了一下货架上包裹着福黎的纱布,“这些人就是让人作呕,等小郎君回来了我定要说给他听。”

      “不管你的事,掺和进去别人不领情还好,翻脸怎么办?你孤身一个人的,在望都又举目无亲。”

      “亓家那小郎君倒不至于,再者那有什么的,说起来当年便是有人转了弯告诉我的,”阿嬷抬起头打量了眼挡住她视线的人,而后低下头继续整理,“被瞒着一辈子,难道不是更可怜吗?恨我怨我没有关系,但我知道了又怎么能做帮凶欺瞒。”

      ……

      “阿照?”赢扶风有些迟疑地碰了下我的手臂,我木着脑袋往前面走了几步,说的不是我吧?刚刚阿嬷说过会告诉那人的,阿嬷她总不至于忘了她口中的那个小郎君长什么样子。

      我定下心神,抬眸凝向赢扶风,“嗯?快到了。”赢扶风嘴角动了动,他没有提醒我,方才我怀中为未若买的簪子被我弄掉在地上了。

      带着泥的雪中有一支制作精巧的发簪,它被人从身上踏过,于是它变得脏污起来,任谁也不知道它从前的价值。

      之后的路程,气氛莫名从晨间的喜悦变得沉默起来了,我深觉有些对不住赢扶风,可又实在没精力开口说些什么打破现状,索性憋闷着没说话。

      “阿照,这是你家?”许久后赢扶风开口问我,他说这话的时候伸手握住了我的胳膊,本来还在往前走的我停下脚步,抬头一看——亓宅。

      是我家。

      赢扶风几度开口又闭上,他眼中的复杂简直要溢出来,好半天他像是做完了斗争般开口,“阿照,要不我们先别告诉旁人我们回来了罢?”

      听到这话,神思不属的我扭头疑惑地嗯了一声。

      他避开我的视线,“我是说,是说……我们可以给宅中人一个惊喜,悄悄进去。”

      真不知道谁比谁小两岁,我哂笑着摇摇头,望着漆木的大门,也不知为何同意了赢扶风的提议。

      “好。”我说。

      逐日与鹊羽被我二人弃于宅前门口,解了各自身上的披风后,我带着赢扶风绕到院墙的另一边,“从这边进去吧,”我三步上墙,自家院子当是熟悉的很,因此很快便找到一块地方隐了身影,赢扶风他身手比我好,自然没有耽搁的紧随我身后。

      我按在我的灵府上,那里正在怦怦跳,不知是因为某些未成形的愧疚,还是为我此番的举措。想着想着我抬步往花园那边走去,家中的花园并不算传统意义上的花园,花不多,反而假山是一座接着一座。

      忽地我想起新岁某日,未若他跌跌撞撞从假山出来,那时他说是被野猫惊吓到了,也不知李管家他们捉没捉到捉到那只野猫。

      “嗯~”

      一声嘤咛从远处传来,它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幼时穿越过无数次假山,因此这个家里没有谁比我更熟悉假山的路径。拾步往前走去的同时,我屏息压住快要跳起来的灵府。

      刚才那声,很像未若在某些时刻的声音。

      透过假山的孔隙,我睁大眸子看到有两人在覆盖白雪的假山上肆意拥吻着,被压在身下的那人没有抗拒,全是享受。

      他是未若。

      我无措地往后退了一步,干涩的眼睛眨了一下,想再去看刚才是否是我的幻觉时,一只宽厚温暖的手从身后伸过来覆在了我的眼上,耳边是赢扶风的低语,“阿照别看,脏了你的眼。”

      是啊,亓姓在望都少见,况且又是一个与刘府比邻的人家,除了我家,还能是哪户呢?

      我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最真实地去诉说我的心情,身体的僵硬与那日冒着风雪在野地刨肉叶不相上下。

      赢扶风一手揽着我的腰腹,一手仍覆在我眼上。他带着我离开院内,在拿开覆在我眼上的手之前,他对我说:“别哭,阿照,不要哭。”

      光明在下一瞬点亮我的世界,我却觉得这光太刺眼了。

      对不起啊赢扶风,我不想哭的,可是被这皑皑白雪点缀的世界,亮的太过眩目,我的眼睛承受不住,于是它便掉起了泪珠。

      “阿照——”赢扶风用指腹揩去我颊边的泪水,他不知为何比我还难过,“别难过了。”

      我顶着满眼眶的泪水看了他一会,而后咧着嘴笑了起来。我摇摇头,胡乱的用手抹去脸上的泪,我告诉他:“我不难过,我不难过……我们从正门进去罢。”

      说完我向宅门处走去,敲门后我静静等待着门后的人开门。看着眼前朱红的门,我彻底冷静下来了,就连先前的泪水好像都不曾存在过。

      与开门声一同响起的还有李管家与晓党的声音,“谁呀?”

      “少少少爷,您怎么回来了?”晓党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同时还不忘向李管家使眼色。

      我挑眉脸上挂着笑,“怎么,我还不能回自己家?”我进了宅中,不忘招呼赢扶风跟上,“家里可有什么事发生?”

      看他们的模样便知心里有鬼,可到底多年的情分,我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只要他们如实相告。

      李管家眼观鼻鼻观心,“少爷外出的这些日子,家中一切安好。”

      “哦——”我勾唇笑了,目光从李管家布满褶皱的脸上扫到晓党身上,姜还是老的辣,晓党比起李管家可就太藏不住事了,不过——

      我对着远处转身不知想去哪里的晓恩喊道:“晓恩,去哪?过来。”等对方走过来后,我问他,“你来说说,这一年里宅上可有些什么有趣的事吗?”

      晓恩略弯下的腰抬起一瞬,他本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分内之事皆已做好。”

      好一个分内之事,包括递消息给正在偷情的人吗?

      我敛眸,随意点点头,“你们去把外面的两匹马带到马房里,然后收拾间屋子出来给我这位朋友住。”

      “少爷,我去喊少夫人过来吧。”李管家笑着揽活,“少夫人他知道少爷你回来了,肯定高兴坏了。”

      是啊,高兴坏了,高兴到和别人欢爱来给我助兴。

      我盯着李管家,直到对方脸上的笑容消失才开口,“是吗……不用你去,我亲自见他,未若岂不是更高兴,李伯你去准备午膳罢,晓党晓恩去做我刚才吩咐的事。”

      眼见着他们鸟兽散去,我脸上忽然冷了下去,他们当真是好样的,我自认为待他们不薄,可没想到这些年的朝夕相处换来的却是被当傻子一样对待。

      肩上被谁按住,我扭头看到赢扶风担心的看着我,不由感到抱歉,作为东道主我没有好好待客,作为朋友我忽视他太多次了。

      “我没事,”赢扶风似乎看出我的想法,“当下,是去……”他没再说下去,我却知他的意思。

      假山花园已没有了那对奸夫淫夫的身影,这是自然,褪去衣裳的他们或许喜欢在外苟合,但决计不会是在这数九严寒的天气里苟合。

      只是……我胸中燃烧着怒气,一想到他们在我的家里、我的床榻上做了那些污秽之事,我就想一把火烧干净了这座宅子。

      此刻我隔着屋门听到里面的淫词秽语,肚子里的火比在炎山经历的那场地火还要猛烈。

      “刘郎~我……”

      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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