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及时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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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谢谢你。”
秋日的晚风卷得萧瑟，谢楚忆看着周霖的保姆车走远，紧了紧身上的外衣，思量了许久才对身边的人开口。
“不客气。”秦煜哲笑着注视他。
“你怎么把我妈弄到这里来的？”谢楚忆问。
从在餐厅里见到秦煜哲的那一刻起，谢楚忆便明白了今日种种都是谁的手笔，现在想来，从前几日秦煜哲的那一句提前来订位置，到贺清扯谎把他骗到这里，再到周霖的出现，这一连串大约都是秦煜哲悉心安排好的。
秦煜哲做这些，或许是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或许是想满足他一个心愿，又或是真的想帮他解决和周霖的沟通矛盾。
无论是哪种情况，但出发点和落脚点，都是在于他。
想到这里，谢楚忆心绪便有些复杂，那种古怪的感觉不由分说地梗在他软下来的心口，让他认不清，看不透。
“嗯——”秦煜哲拉长尾音，故意用逗他的语气说，“我当然是如实说的啊，妈……咳，阿姨一听见你生日都不打算过，立刻就飞过来了。”
“秦煜哲，你好好说。”谢楚忆皱起眉，“不要花言巧语，我只听实话。”
“好吧。”秦煜哲靠到他身边，知道有些事瞒不过他，“阿姨这次要签的项目，是我爸公司分部的，我主动申请跟进学习，签完单我和阿姨讨论怎么给你庆生，我们当即定下了这个绝妙的惊喜方案，怎么样？是不是很好？”
谢楚忆偏过头不看他：“你费心了。”
“没事儿。”秦煜哲一笑，一想到小谢大约会反感，他便把那句肉麻的话吞了回去。
他原本想继续说，你开心最重要。
路灯高照，谢楚忆和秦煜哲并肩走在天桥上，桥下车行璀璨如星河。
贺清已经回了学校，周霖也因明天要赶飞机先行回了酒店，此时此刻只剩他们同行，两人之间静谧到有些许诡异。
往常两人碰面，不是唇枪舌剑，就是阴阳怪气，后来秦煜哲犯病，总是会把谢楚忆气得忍无可忍，怒不可遏，他们很少有这种恬静共度的时刻。
虽都未言语，但两人的心境截然不同。
秦煜哲怕说多错多，再让小谢不快；谢楚忆却是内心复杂，不知该如何说起。
最终走到了宿舍的楼梯口，两人即将分别，秦煜哲却在此时叫住了他。
他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礼盒，塞到谢楚忆手里：“礼物，生日快乐，小谢。”
谢楚忆下意识拒绝：“不用。”
可秦煜哲根本不给他塞回来的机会，在听到他的话后先一步跑上了楼。
又是这样。
秦煜哲不是说他来自十年后吗？怎么还幼稚成这个样子？
谢楚忆边吐槽边去开门，回到宿舍后他把礼盒拆开，看到里面那一盏细小精致的月亮，他把它放到桌上，不知碰了何处，月亮便开始发光。
清辉落在指尖，一点一点渗透进谢楚忆的四肢百骸，把他身体里的每一处都照亮。
谢楚忆眨了眨眼，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想法。
秦煜哲现在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起码今天，此刻，他的心都被这月亮照透了。
*
【你听见风声没？今年咱们院助学金的名额缩减了。】
临近下课，谢楚忆把作业整理好发到班群，刚按下了发送键，宋晴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谢楚忆看得微微皱眉，发送：【？】
【我听别人说的，院里应该快发通知了，我先偷偷跟你说。】
【今年学校变政策了，领取名额按往年申请人数划比例划分，咱们院之前报的人数比较少，名额也就跟着少了。】
【你前几天不是找我要申请表和文件了嘛，我就来跟你说一声，不管是谁申请，记得都要把资料准备得齐全一点，咱们院名额少，建档立卡的人数又多，你那边缺少资料保不齐就被刷了。】
谢楚忆的心一沉，随即回：【我知道了，谢谢。】
宋晴回复的轻松表情包和下课铃同时来临，教室里的同学鱼贯而出，蒋宁和郑浩然因各自有事先行离开，谢楚忆整理好东西，刚一出门，便撞上了从隔壁教室出来的秦煜哲。
“这么巧啊小谢。”秦煜哲声音轻快，看了他片刻后凑近问，“怎么这个表情？不高兴？”
谢楚忆抬起眼皮，没什么波澜地回：“你不是什么都清楚吗半仙？这次猜不到么？”
秦煜哲愣了一下，低下头笑了：“那我猜猜？”
两人并肩走到楼梯口，秦煜哲拉长声音，猜道：“究竟什么事能让你黑脸？不会是因为助学金名额的事吧？”
谢楚忆呵了一声，扯起嘴角：“秦半仙无所不通啊。”
“过誉过誉。”秦煜哲噙着笑，“听说你前几天跟宋晴要了助学金的申请表和文件档案，是你们班里的人需要么？”
谢楚忆不想回答，只岔开话题：“你连这都知道，宋晴告诉你的？”
“我套她话套出来的。”秦煜哲走到外侧，试探着问，“能让你这么上心估计不是普通同学，是蒋宁还是郑浩然？”
被戳中心事，谢楚忆不爽地啧了一声，他皱着眉头看向秦煜哲，那人便识相地换了个说法，宽慰道：“名额缩减也不一定会把你同学刷下去啊，别担心。”
“我看过我们班的申请表了。”谢楚忆正色看向他，压低了些声音，“除去建档立卡的同学之外，就只剩下孟子康和我朋友了。”
话音一落，秦煜哲便明白了。
院系名额缩减，每个班里也会跟着减人，建档立卡的同学不会裁，能往下刷的便只有谢楚忆说得这两人了。
孟子康……
秦煜哲对这人的记忆很单薄，若不是他穿越回来后见过这人几面的话，便真的半点儿也想不起来了。
这人是小谢之前的舍友，从大一就搬了出去，出勤率也是极低，他见过这人几次，穿衣打扮都不像没钱的样子。
既有能力在外租房，还全身上下都是名牌……秦煜哲便明白，这人大约是骗取助学金的。
可他又让小谢这样烦恼，那就说明这骗子有点手段。
果然，小谢接下来的话应了他的猜测。
“他前段时间给我们班的班委都送了零食和礼物，还给我塞了个红包。”谢楚忆斟酌着用词，“我们班有几个班委有点……势利眼，甚至有点见利忘义，拿了他的好处肯定会选择把我朋友裁下去，但是我朋友家里情况又确实很糟糕。”
“这个事情我有办法解决。”谢楚忆平淡道，看向秦煜哲时又有些别扭，“我说完了，这件事堵在心里不太舒服，你当听闲话就好，别往心里去。”
这是叫他不要掺合。
秦煜哲了然地点点头，漫不经心地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一块糖，递到谢楚忆面前：“吃点甜的，缓解一下心情。”
谢楚忆看向秦煜哲的掌心，这次他没有反唇相讥，也没有忽视，只看了那糖一会儿，便缓缓接过，轻声道：“谢谢。”
秦煜哲未言，脸上的笑意更深。
午后谢楚忆在宿舍里说了这事，他只把宋晴发给他的话复述了一遍，让蒋宁多准备些材料，这话刚说完，三人间的气氛就沉了下来。
“你们别这个表情。”许久，蒋宁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强颜欢笑道，“我也清楚咱们班里现在是什么情况，要是真把我裁下去了也没事，那我就多打两份工呗，我还需要你们帮我呢，你们现在就跟丢了魂似的，那我以后怎么找你帮忙？”
谢楚忆笑不出来，郑浩然盯了蒋宁很久，有些心疼又尽量用玩笑的语气说道：“蒋宁，你可一定要缠着我们啊。”
“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是也得争取一下。”谢楚忆把自己电脑里的东西都整理好，“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谢楚忆没再发言，利索地在三人小群里发了一个压缩文件包，淡声说：“明天去趟张老师办公室。”
两人面面相觑，点开压缩文件后纷纷睁大了眼睛，诧异到齐声喊了句：“卧槽。”
这份文件里，有孟子康上门那天谢楚忆悄悄录制的视频，有孟子康贿赂他们的图片和文字信息，甚至还有孟子康档案作假的记录。
“小谢，你哪来这么多东西？可以啊你。”郑浩然轻松了不少，“有这些东西就好说多了，导员最忌讳偷奸耍滑了，卧槽太给力了哥们儿。”
蒋宁浏览了个大概，被文件里的内容惊得瞠目结舌，反应过来后，情绪又翻涌着反复激动消沉，他犹豫了许久，才按住谢楚忆的肩膀，不知如何开口，手上也不自觉得加了些力气：“小谢，你为我做到这一步，我真……”
谢楚忆感受着肩膀上的力度，知道他要说什么，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带笑：“还没有结果呢，谢早了吧？”
“对对对，咱们别半场开香槟。”郑浩然冷静下来，“蒋宁你要避嫌，这事儿不能你去说，小谢你那天刚跟孟子康闹了矛盾，也不太好出面，这样吧，这件事就交给我，我明天去找导员当面说清楚。”
“我跟你一起去。”谢楚忆说，“在办公室外面等着你也成。”
见蒋宁蠢蠢欲动，他又道：“浩然说的对，这件事你得避嫌，你该上班就上班，有了结果我们第一时间告诉你。”
两个人连番发言，才把蒋宁劝下，他隐忍着自己内心的情绪，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郑浩然偏过头，忍住了想哭的冲动，哈哈笑了几声：“蒋宁你快松手，为了以防万一我先把文件存到U盘里，你们都别闲着，把U盘都给我，我多存几份，保险。”
蒋宁笑骂了他一声，转过头去找自己的U盘，背对着两人把眼泪擦了，吸了吸鼻涕：“给。”
“等一下。”谢楚忆在一旁打开手机，他的视线停在聊天框新弹出来的信息上，看清内容后急忙制止了两人，“再把这个加上。”
“什么东西？”
两人狐疑着凑近，只见聊天框里不断弹出来几张监控和群聊的截图。
须臾，对面那人又发了条点到即止的文字信息。
【秦煜哲：申请文件上有很清楚的条例要求，违纪作弊的学生不允许获得助学金。】
三人一齐注视着屏幕，被围在中间的谢楚忆点开图片——那是孟子康在考试时看小抄的画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及时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