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抢角（一） ...
-
开机大典当天，除了进香的合照微博外，晚上21点，官博准时发布了演员阵容。
「九重宫阙暗藏铁血，华服朱钗锻造铮骨。以剑为笔，以血为墨，于沙场中碾碎皇权桎梏，于烽火中书写王朝法则。
姬兰@魏玖柒，踏焰而来
“世间若无公义，我就杀一道出来。”」
「深宫六院孕育野心，凤印后座淬炼狠心。以权为刃，以谋为毒，于朝野中提炼政权傀儡，于权柄上横扫魑魅魍魉。
姜珂@时卿，凤鸣九阙。
“本宫要做的，从来不止皇后。”」
一经发布，立即在互联网引起广泛关注。
《女帝》是当下少有的，以两位女子为主角的权谋小说。起初只是在小说连载平台走红，随着口碑发酵，逐渐在整个网文圈崭露头角。去年实体书发布，销量打破了出版社多项纪录。
直到影视版权出售，书迷们纷纷担忧起来——
正是原著小说太过成功，担忧的原因才更顺理成章。近些年有太多改编失败的案例，尤其权谋题材，稍不注意就会拍得枯燥乏味，又臭又长。很多质量很好的权谋剧，收视率甚至不到0.5。
在官博翻了圈主创，这才放下心来。
制作方是权谋大户晨晓，编剧又由原著作者郭曦亲自操刀，导演还是资历经验丰厚的范尔华。
甚至，女主角姬兰，正是前不久刚刚斩获最佳女主角的新晋影后——魏玖柒。
这样的阵容不可能出错，谁演皇后，谁就可以一步登天。
“文姐，怎么样？我演皇后，带来的收益比时卿大很多。”
盛巧娱乐高层，经纪人窦沁文办公室，一姐「闻伊」拿出极大的诚意，跟窦沁文讨论换人事宜。
窦沁文冲了两杯咖啡，一杯推到闻伊面前：
“闻伊，剧组已经官宣了，就算是朱总出面，他们也不会换人，何况我一个经纪人？”
盛巧实行的是“大经纪人+小助理”的模式。女艺人这边，绝大多数由窦沁文亲自带，包括眼前的闻伊和正在剧组拍戏的时卿。
闻伊没喝咖啡，她早知道没这么简单，继续谈判道：
“换人是比较麻烦，但如果能让公司赚钱，我相信，朱总一定会帮我这个忙。”
“怎么说？”
“时卿出道快10年了，一直不温不火。说句不好听的，这些年公司一直靠的是我和斌哥两个人养着。我的业务能力、人脉、粉丝量，这些你们也清楚。上次电影节，我跟魏玖柒一起入围最佳女主角，输给她，我也算服气。但这正好可以做成一个噱头，剧里的长公主跟皇后争权夺位，戏外我又跟魏玖柒一起争夺最佳女主角。这么好的话题，公司不会放过的，对吧？”
闻伊比时卿大一岁，时年32，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几年，对流量至上的运作手段格外熟悉。正如她说的，没有一个经纪公司会放过这么好的话题。
窦沁文抿了口咖啡，将杯子连同杯垫一起放回桌上。她看向闻伊，多了几分语重心长：
“小闻，拍戏很多时候看的不是话题。”
“那看什么？”
“《女帝》的本子我是第一个给你看的。你还记得你怎么回复我的么？‘剧情冗长，人物刻板’。当时选角导演要求写人物小传，你觉得写人物小传浪费时间，只想面谈。像范尔华这种拍电影起家的导演，很看重演员的合作态度。”
闻伊汗颜，的确，她拍惯了快节奏的电视剧，习惯了先定角色再看剧本的资本运作模式，让她像刚毕业的大学生一样去绞尽脑汁地写小传、试镜，她不想浪费时间。
但，不是没有理由。
“当时我不知道女主是魏玖柒，也不知道制作方是晨晓。”
窦沁文顺着她点头：“我也不知道。但我给时卿看过剧本之后，她很喜欢，通宵看剧本写人物小传。你知道的，她一直这么拼。”
闻伊没有说话。
窦沁文继续道：“所以，这个角色可以说是她争取来的。当然，你也别难过，你刚也说了，公司这些年确实靠你和小斌才撑起来的，资源方面，公司不会亏待你。我跟祝飞导演有点交情，跟他提过你。他最近在筹拍一个仙侠剧，也是小说改编的，你要不要看看？”
闻伊沉默了好几秒，抬头时，已经换了言笑晏晏的面孔：
“好啊，文姐，还是你对我好。”
窦沁文微笑点头，笑意不及眼底。
没有任何一家经纪公司会把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闻伊这几年拍戏不少，但心性已经浮躁，不久前入围最佳女主角，更是私下联系团队要成立自己的个人工作室，从经纪公司飞出去单干。虽最后没办成，但窦沁文是知道的。
身为公司的股东兼大经纪人，她有义务为公司培养更多的演员。
时卿是最好的人选。业务能力强、上进，偏偏还那么聪明。一句“你要抓住”，她就明白这个角色是从闻伊头上拨给她的，连夜写人物小传参加试镜，生怕公司反悔。
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
这碗饭，时卿吃定了。
开机之后，前两天排的打戏，拍魏玖柒前期在武场挑战皇子意气风发的剧情。
时卿的第一场戏在第三天，拍争宠时期跳舞的桥段。
为此，她每天跟着舞蹈老师加练，让身体产生肌肉记忆，以便第三天拍摄顺利。
董雅在开机那天就痊愈了，背着她的大书包每天跟着时卿，还兼职了时卿的宣发小能手，在时卿练舞或看剧本时拍视频和照片，记录拍戏日常，以便后续宣发使用。
闻伊是开机第二天到的，低调出现，没惊动剧组任何一个人。
时卿练完舞出来，董雅屁颠颠过来给她递水，开心极了：
“一姐来探班了，说请你吃饭。”
“伊姐？”时卿顿了一下，“没说其他的？”
“没有啊。就说你好不容易进个大剧组，请你吃饭庆祝一下。地方都订好了，就等你过去呢。”
“好。”
“卿姐，你咋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啊？一姐什么时候来探过班呀？她主动请你吃饭，开心点嘛。”
时卿喝了两口热水，眼神深不见底：“你也知道，她什么时候来探过班？”
董雅愣了愣，没懂。
闻伊虽然平时忙于拍戏，但在公司的口碑都不错。女艺人里就她一家独大，平日却没什么架子，很亲民。今天突然过来请她家艺人吃饭，一定也是真心为她庆祝。
怎么卿姐忧心忡忡的？
^^^^^^^^^^^^^^^^^^^^^
“小卿，怎么样，考虑考虑？”
静谧的包厢里，闻伊开门见山说明来意，一顿饭没吃几口，却已饱了。
时卿放下筷子，表情依旧温温和和的，不争不抢：
“伊姐，剧组才官宣，我就罢演，这恐怕影响不好。”
闻伊知道她会这么说，于是早有准备，从手提包里摸出一张支票：
“不是罢演，是身体不舒服，不能参演。而且我也不会亏待你。这笔钱够你付违约金了。我打听过，你这部戏片酬不高，所以我一并补偿给你。听说你还没有进场，违约金不会很高，这么算下来你还剩很大一笔钱。”
时卿勾唇：“这不是钱的问题。”
闻伊点头，加大谈判火力：
“我知道，还有你的心血么。小卿，我比你出道早，还比你大，娱乐圈形形色色的人我见得多了。我承认，你的确很努力，也很拼，但咱们这一行，运气比努力重要太多了。这部戏不一定能火，与其把宝都押在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上，直接拿钱，不是更稳当么？空出来的档期你还可以接其他的戏，再赚一笔，何乐而不为呢？何况，这个角色文姐当初本来就要给我的，我现在拿回来，也是名正言顺，对不对？”
时卿这些年在公司没有存在感，正如她在娱乐圈一样。没有人在意她接了什么角色，也没人在意她有什么规划。所有人对她的印象都是“一个努力的美人”，此外就再没有了。
因此，闻伊才敢来找她。
一个与世无争、没见过娱乐圈角斗场的人，很好拿捏。
时卿静静听她说完，姣好的面容却波澜未动。
“伊姐，如果你真心想要，这个角色也落不到我头上。”
闻伊的眼皮抖了一下：“什么意思？”
时卿淡然：“这个角色，是你亲手扔出来的。我运气好，捡到了。你刚也说，运气比努力重要。我努力这么多年，终于碰到一个好角色，当然得牢牢抓住。”
如此，便是拒绝了。
闻伊脸上不是很好看：“小卿，你以为我在跟你抢角色？如果我真的要抢，就不会坐在这里跟你好言好语地商量了。我们在同一家公司，是情同手足的姐妹，我这么做，是为你好。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现在资方很喜欢往大制作里塞流量，哪一个不是吊打，口诛笔伐？你现在实力不够，硬着头皮上去演，只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时卿看着她，嘴唇咧开的弧度大了许多，眼睛却始终没有波动。她的声音依旧温和：
“谢谢伊姐今天特地来提醒我，我一定会拿出十二分的努力，把姜珂演好。”
闻伊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裂缝：“所以，没得谈了？”
时卿将支票推回去：“姐，你这些年为公司付出很多，这点有目共睹，我很感激你。你也知道，我出道这么久，一直没什么水花，很多时候我写9个人物小传，才能拿到1个试镜资格。你有很多角色可以选，但我只有「姜珂」，这次能出演真的很不容易，也谢谢你高抬贵手。”
谢谢你高抬贵手，表面听，是闻伊当初不要「姜珂」这个角色，甩给了时卿。
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更深层的意思，是“请你高抬贵手”。
毁掉一个艺人的方法很多，明里暗里，见得光见不得光，合法不合法，太多了。
何况，闻伊这些年积攒的人脉足以成立一家个人工作室，时卿就是大厦脚边的蚂蚁，怎可能是她的对手？
“如果我说不呢？”闻伊的声音冷了下来。
正当这时，时卿放在桌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是面朝上放的，微信头像在屏幕中间格外显眼，更醒目的，是下方的备注——
魏玖柒。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抢角（一）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