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狐假虎威○歧州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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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面孔进城要检查路引，这倒也正常，他二人也没多想，把路引递了过去。
身后队伍里的百姓议论纷纷：“怎么突然要查路引了，昨儿个还不用呢？”
“今日封城捉拿逃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一个城门兵厉声喊话，几个等着进城的登时和他吵嚷起来，捉拿逃犯不让出城就算了，为什么连进城都不许？
另一个士兵打开看了他俩的路引看了一眼，又叫过另一个小兵耳语一番，那小兵转身小跑进门，不知道要上哪儿去。
季恒见他抓着他们的路引不放，就问：“老兄，什么意思？”
那人只说：“您二位稍等片刻。”
李梦卿在一旁不爽道：“能进就是能进，不能进就是不能进，稍等一下是几个意思？怀疑我们是贼不成？”
说话间，城门里头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车轮声，由远及近，伴随着马嘶声。城外人群伸头一看，是两辆走货的马车，车上堆满箱子和竹筐，箱子上印着硕大的商号。
马车行至城门口停了下来，给城门士兵拦住。大家都以为也是要给拦住不放，岂料那守城人只是简单检查了路引，便抬手放行了。
城门口堵着的人登时不干了，一个挑着担子的大吵大闹起来：“凭什么走货的就能进出，连货都不用查？！”
守城人甚至都懒得解释，大吼回去：“上头的命令，少管那么多！闲杂人等一律不许进出！”也不知道这个闲杂人等到底都指谁，反正解释权不在小老百姓身上。
一旁候着的李梦卿揪了下季恒的头发，让他附耳过来，悄声道：“我怎么感觉这城有古怪。”
季恒抄着手，奇怪地打量他一眼：“奇了，你还有愿意动脑的时候呢——嗷，松手！！”
李梦卿冷哼一声放开手，季恒捂着滚烫的耳朵，委屈道：“开个玩笑调节气氛而已，这么较真干嘛，真是小心眼——好好好，不敢了祖宗，你把手撒开。”
“你能耐，你会动脑，你倒是说说你想出啥了？”
“其实我是觉得。”季恒咳嗽两声正色道，“他们不像捉贼，倒像在防止什么消息走漏。”
“怎么看出来的？”李梦卿疑惑。
俩人面对面的，趴在小瘦黑的背上，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来。季恒微微一笑，问：“哎，看到里边的人了吗？他们都在干什么。”
“嗯……在聊天？在骂人？”
“这么没常识，正常聊天会聊得这么起劲，聊得大伙儿都凑到一起吗？”
“别跟我卖关子，快说。”
“正确答案是，他们在八卦，而且，是群体八卦。这城里八成是出了什么大事。”
“八卦而已，你怎么就断定是在防止消息走漏？”李梦卿一脸不信，“在京城的时候，大家传你不举也传得很起劲的。”
“你还敢提这码事儿？”季恒突然愤愤起来，“等到回去，我一定把你绑在城门上，让你对着每个过路的人大喊季恒将军勇猛盖世，季恒将军威武不凡……”
李梦卿直直抛过去一个嫌弃的眼神，“卖弄什么，你也就那样。快说正题，没人关心你到底行不行！”
“……好吧，那你再看。为什么走货的能出城，而普通人还有我们，都要被拦住呢？”
“嗯……走货的收买他们了？”
季恒神秘地摇摇头：“因为我们——很闲。”
“啊？”李梦卿拉长了声音。
“你知道打仗的时候，通常都会重点检查哪些人进出城池吗？”季恒继续道，“乞丐、和尚、剃头匠，和无业游民。这些人的几个特点，第一流动性强，第二接触人多。”
季恒把眼睛转向城内那波聚集起来，又立马被士兵驱散的人。
“第三，他们长嘴。这些人往往最容易走漏军情，又很容易被发展成细作，使得守城战术功亏一篑。”
“所以，他们不许普通人进出，是想防止外人知道城里的情报？”李梦卿恍然大悟，“怪不得走货的不拦呢，他们多半赶路，不会有闲工夫跟人家八卦什么。”
“你终于是不笨了，孺子可教。”
季恒望向他，红着脸——从刚刚开始，李梦卿的手就跟长他耳朵上了一样，一开始是揪着他，现在变成又捏又揉。
李梦卿一边想着事情，一边漫不经心地玩|弄他的耳朵，半点没发现有哪里不对。
季将军看着他，呼吸都不自然起来了，想大吼一声，快住手这不是狗耳朵！又觉得耳朵被他玩得挺舒服的，又爽又难为情，脸连带着脖子都红成一片。
李梦卿察觉手上温度攀升，转过眼──手中狗头都快给他搓熟了。赶紧松手，握拳咳嗽道：“那我们就不进去了？靖修宁宁他们都还在里面呢。”
手撒开了，季将军一时还有点失落，甩了甩头，努力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感受抛出去。
“进，必须要进，看看里头到底搞什么。”他道，“何况路引还给他拿着，咱们是京里来的，也许对付咱有另一套招数。”
话音刚落，城洞里头一个身影小跑着出来，俩人一瞧，穿着青色官服，不知道是什么职位的。
那官吏的直冲他二人而来，神色慌张地将他们请过一旁，点头哈腰起来：“二位大人，是打京城来的官家？”
俩人对视一眼，季恒答他：“是，请问怎的？”
“两位长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那人搓着手，笑得一脸肉麻，“下官斗胆请问，大人莅临此处是何公干？若是有州府能配合的，我等定竭力相助。”
都跑到城门口来接了，还有失远迎？季恒上下打量一眼这小官吏，心里替他的上级悲伤了一下，在城门口堵住人家问公干，这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他这正想编个什么公干光明正大进去，就听见身旁李梦卿开口了：“不错，我正是朝廷派来的巡察御史，速开城门，配合调查。”
李梦卿亮出官牌，手中官牌打了个旋儿，又重新收回掌中，不让那人看清楚上边的字。那小官吏被令牌金光一闪，登时紧张起来。
“噢，噢，难怪您二位如此风尘仆仆……那后边这位大人是？”
“你长眼了吗，什么大人？”李梦卿看也不看，把马鞭子往后甩给季将军，“这是我的随从！”
季恒没奈何地瞅他一眼，心说这角色给他倒是真合适，比太子还得宠的最强关系户，他就算编个皇帝老子的身份，也不会被治罪。
于是抬手接下，顺从地扮演起侍卫的角色。
“你安排人在这把着门，是早就知道我要来，想着把我挡在城外，好留出时间动手脚，嗯？”李梦卿斜了那小官吏一眼。
“哪能呢？”那人赶紧拱手，把路引递回给他们，“手下人例行把守城关，见二位大人气度不凡，故而差人来禀。怠慢片刻，御史大人千万勿怪千万莫怪，请随下官至州府下榻——”
那小官吏一面将他们引向州府，慌乱之间居然也没差人备轿牵马。
李梦卿见是步行前往，走了没几步就开始闹矫情，拧起眉毛大呼小叫：“喂，怎么回事，州衙门这么远呢？”
“不远不远，没几步路了。”那小官吏生怕他们不去，赶紧指了具体位置，“前面左拐便是了。”
李梦卿倒吸一口气，睁大了双眼瞪他。
“那么远的地儿，你就叫我拿脚走过去，连个轿子都不准备？本官累了，渴了——这不就有客栈？走，我现在立马就要躺下。”
才不过百步的路，哪里就长了？这京里来的大爷怎么这么难伺候啊？小官吏苦着个脸，赶紧拦他：“客栈哪有州衙门伺候得工夫？御史大人一路颠簸，还是随下官至州府得宜……”
正拉扯间，一直不做声的随从大哥，突然捏住了御史大人的胳膊。
御史大人回头就是啧一声：“你又干嘛！”
“……肚子疼。”
御史大人翻了个白眼，毫无恤下之意：“都叫你路上别吹风喝凉水了，忍着！”
“忍不了了，我要上茅房。”随从大哥面无表情道。
“懒人屎尿多。”御史大人立马要踹人的样子，骂道：“还不快点去？！”
“等等！”小官吏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忙道：“前面就是州衙门了，您上那儿解手去啊！”
随从大哥把缰绳塞进他的手里，拍拍，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他赶紧想追上去拦人，后脖子却给御史大人一把揪住。
“哎，上哪去？你还得帮我牵着马呢！快点带我去衙门！”
随从大哥季将军迂回了一圈，没往茅厕去，反而抢先一步翻墙进了州衙门。
方才那兄台死拉着他们直接往衙门去，令人越发确定，肯定是怕他们从外边知道些什么。于是他和李梦卿一合计，干脆使了招屎遁金蝉脱壳，先探探情报去。
不过，现在李梦卿给人引到州府来了，走开之前，至少得先确认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麻烦。
“大人，大人祸事了——！”
季恒刚翻进院子，就看见有人急吼吼地冲进后堂里头：“上头派御史来了！”
虽然压低了声调，但却喊得十分大声，也不知道到底是想瞒着谁。
刺史大人穿着便衣，像是准备出门的样子，闻言一口茶喷出来：“御史？！这么快？！”
“已经进城，眼看就到了，大人出门必定撞上他们。”
刺史大人冷汗涔涔：“他们有没有说，是来查什么的？”
“没透露，反正人已先给带到衙门来了。”
“完了完了完了，这可怎么是好？”刺史大人开始来回踱步，焦头烂额的模样。
那下官把焦虑外包给了上司，自己又冷静下来，问：“既是无妄之灾，大人如实禀告即可，怎么如此慌张？”
“你不懂，这种事情沾上就洗不清了。”刺史大人很头痛，“来了也挡不住，你先将他们好生安抚着吧。别让他们和外面的百姓接触，我去处理一下，说不定事情就能解决了。”
“哎，您怎么出去啊？走大门肯定躲不过。”
刺史大人扫他一脑门，指了指院墙。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狐假虎威○歧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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