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请君入瓮○州衙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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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寂静。
梁靖修扑扇着专理不平，沉浸在自己的口若悬河中，自以为接下来的走向将会跟话本里上演的一样，众人被他经天纬地的才华折服，两股战战匍匐于地，任他带走人犯潇洒来去——
谁料主簿大人听完，疑惑地捏了一下小胡子：“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呢？”
梁靖修：“……”
哦，他忘了，这群人好像本来就不买他账的吼。
大意了。
“都别废话了！统统拿下，退堂清场！”
邓师爷按着太阳穴，老脸上露出几分疲态，显然被这出戏弄得烦不胜烦。
四周伸着脖子看戏的都被衙役推搡着撵出去了，宁宁见要这回是真的要关门打狗，赶紧大叫道：“嗨呀，还有没有人来救命啊！！”
黄少爷志满意得地说风凉话：“收拾收拾等死吧，没谁能在这替你出头——”
“慢着！”堂下接着传来一声厉喝。
黄少爷宁宁分别投去恼怒和希望的视线，人群流水般逝去，一个高大身影屹立其中，逆着光的面容看不清表情。
主簿大人扫了眼那人打满补丁的衣裳，立马辨认出来这是谁。
“孟良功，你还敢回衙门闹事？”
黄少爷皱着眉看他：“你认识的？”
主簿大人道：“衙门之前的文书先生，得罪了黄老爷被赶走的。”
孟良功如梦方醒般抬起头，左右转头看了看，露出惶然的神色。
“我……不是我……不是，是我喊的，但我只是帮、帮帮帮忙……我背后这两位夜都的客人说想为家人讨个说法……”
一只手搭到他的肩膀上，孟良功转过身，露出背后一高一矮两个白色披风人，正是乔装打扮的季恒和李梦卿。
始终沉默的阿亚兹跟打了鸡血一样，猛地抬起头——中原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换算一下他和哈尼已经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目光刚刚黏上去，前面的季恒一个侧身挡住视线，冲他张开双臂，口中呼道：“我的儿！阿达玛冬菇里！”
阿亚兹怒视他，重重地翻了个白眼。
季恒专程恶心他，又喊了一声：“我的儿！”
阿亚兹已经透过面巾见到季恒小人得志的表情，恨得咬牙切齿，随即掉转方向，往李梦卿的身上一扑，搂住他的腰大喊：“哈尼！我好想你！”
李梦卿低头抚摸了一下毛茸茸的卷发，这下轮到季恒恨得咬牙切齿，扯住后脖子把阿亚兹一把拎开：“你妈身体不好，少动手动脚的。”
这就是番邦人吗，玩这么花。黄少爷旁观片刻，摇着头道：“管你来多少人都一样，不过黄泉路上多几个人作陪……”
话音未落，身下坐着的轿子啪一下四分五裂。
黄少爷猝不及防摔在一地木头里，还没来得及骂娘，白色披风瞬间闪到将他提起来，嘴巴里叽里咕噜骂了一串什么东西。
黄少爷捂着腰直哎哟：“番邦佬，你想想干什么？！”
白色披风冲孟良功抬了抬下巴。
“这这这……”孟良功领悟要义，开始翻译，“报告黄少，他说大梁的律法这么奇怪，杀个人是死罪，打个虫子也是死罪，横竖都是死，不如就把黄少您这个祸害也给带走，才算死得其所……”
黄少爷：“妈啦你动我一个试试！我干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白色披风揪着他，腾出一个手指点了点他，然后举起来摇了摇。
靠爹的孬种。
黄少爷大怒：“靠爹也是一种软实力，别人想靠还没有呢！”
眼角寒芒一闪，一把匕首横在他颈间。
黄少爷抖了一下：“你敢！”
孟良功翻译：“报告黄少，他敢的，他还说要见节度使大人，否则就把黄少你当成烤鸡给手撕了。”
黄少爷：“……”
会长的独苗苗在衙门被擒，主簿大人和邓师爷吓得魂都要飞了，也跟着大喊：“这是公堂，怎可如此野蛮不讲理！！！”
“公堂又怎样，你们不讲理可以，别人不讲理就不行了？”孟良功刚完秒窝囊，“……噢，不要误会，是他说的。”
黄少爷：“是你说的吧，他根本都没开口说话！话说为什么没人来救我，你们都是死人吗？！”
身后几个打手衙役企图摸过来偷袭，还没等靠近，白色披风背后长眼一样，长腿往后一扫直接踹飞。
刀尖逼近几分，黄少爷的脖子登时留下一线血红，白色披风威胁道：“嗯？”
主簿大人冷汗直流：“这位家长请你冷静，我立马派人去请，立马派人去请！”
“——不必请了，本官就在此处！”
众人纷纷抬头寻找声音来处，就见堂后帘子左右分开，昏暗光线中一人身着绯袍、腰佩玉带，脖子上挂着数串碧玉佛珠链，左手上一颗翡翠大扳指，正是节度使潘大人。
主簿大人含泪恭敬道：“大人，您可算来了！”
潘广含怒扫他一眼。
主簿大人缩起脖子，退到一边。
潘广缓步走出，眼神从季恒一干人等身上一一扫过，随后行至黄少爷面前，神色晦暗地盯着他。
季恒无声地盯着他。
黄少挣扎起来，脸上露出三分喜色七分激动——谁料潘广突然扬起手，重重地给了他一个巴掌，不顾他的脖子被刀刃划得鲜血淋漓。
黄少爷傻眼了：“干爹？”
“罔顾律法，以势欺人。”潘广赫然而怒，“我平日是这样教你的吗？”
邓师爷和主簿揣着手互看，弄不明白今天突然整的哪出，须知黄少爷得到潘广的特权，向来都是在衙门横着走的，哪有为了外人捅自己干儿子一刀的事儿呢？
“趋炎附势，欺压平民！”
不等他俩交头接耳完，潘广又调转炮台向他们：“你们平日也是这样助纣为虐的吗？！”
主簿大人：“大人，这……”
“还敢狡辩？”潘广厉声责骂，“向来从政不徇私情，你二人却贪赃枉法颠倒黑白，即日起革职，以正衙门风气！本官宣告此案改判无罪，一概人等，当堂释放！”
局势再度逆转，莫说场上众人，就是门外的百姓也面面相觑。
这老潘闹哪样，怎么突然转性当好人了？平时可没少领着这帮人为非作歹。
阿亚兹也是狐疑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走了？”
“自是当然。”
“真的？”
“千真万确。”
潘广态度诚恳至极，接过钥匙，亲自给他们解了身上的镣铐。
“不仅如此，大梁夜都两国新好，我的地盘上却出了伤害番邦友人的事情，潘某实在不安得很。为表歉意，潘某想请诸位到府上做客，亲自设宴款待，以安抚这两天受到的惊吓。”
黄少爷觉得委屈：“你还要请他们吃饭？！”
潘广：“看来我对你的管教是疏忽了些，实在对不起你爹的嘱托。”
这潘大人不愧是状元出生，装起正人君子文人雅士像模像样，要不是亲眼见过这色鬼的真实模样，简直要信以为真了。李梦卿觑眼瞧着他，心道这黄鼠狼装兔子请鸡吃饭，准是有去无回了。
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非得把他们请回去，难不成他们的身份已经被识破，所以才要掩人耳目杀之？
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想法，于是纷纷把目光投向季恒，等他做下一步指示。
没想到季恒侧耳片刻，竟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潘某的车驾已经在外等候，我们随时可以走。”
潘广面露喜色，随即又去拨季恒的刀刃。
“这位兄弟怎么还把刀拿着，既然答应潘某的请求，那么人质就可以放了吧？”
季恒自然不可能随便放人：“安全起见，这家伙必须跟着一起走。”
“为什么啊！”黄少爷大怒，“不对，你会说中原话啊？怎么还有北方口音？”
季恒的匕首比比划划的：“安静，要不把你舌头剁了。”
黄少爷看着上下翻飞的刀刃，小怒道：“干爹……”
潘广：“随便，你乐意的话那就带着吧。”
黄少爷：“……”
能不能别讲的好像他是条狗一样？
众人擒着黄少爷跨出衙门，才知道原来外面已经被泰平社的人和守城士兵层层围住了——看来如果刚刚他们暴力反击的话，立即就会被原地射成筛子锤成肉泥。
梁靖修两股战战，低声吐槽：“娘喂，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阵仗，咱还能活到明天吗？”
宁宁：“这点人你就怂，真搁战场了还不得尿裤子？”
梁靖修：“太平年代，又不要我去打仗哇。”
宁宁：“塞北还备战呢，哪里就太平了？敌国打进来可不会提前叫你做准备的，你就不能学学你爹……哎，话说你爹当时是不是就在这守边来着？”
梁靖修：“我不知道啊，史书没什么记录，他也从没提过那段时间的事儿。”
季恒突然用力咳嗽了几下，眼神威慑。
宁宁：“我闭嘴。”
众人及黄少爷被安排上了同一辆马车，潘广在前头单独一辆。孟良功原本想趁机抽身告辞，潘广路过他的时候，特意停下来看了他一眼。
“你也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请君入瓮○州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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